第七章一剑呤雪
秦少游却是有苦自己知道,他以旋转送出的独特劲气,原意是要萧野的长胜
刀脱手,但这「长胜刀王」享誉已久,果非易与之人,一发现局势不对,立时变
式换招,最终又知进知退,收气抽刀,说退就退,使得秦少游接下来的后着完全
派不上用场,也使得他原先速战速决的打算成了幻影。
第一回合占了点便宜是攻其不备之故,想来那萧野虽然说是倾尽全力的一刀
实在有些言过其实,毕竟初次交手,还是试探地成份居多。而且人家号称「长胜
八斩」,接下来的七斩可就没这么容易应付了。
萧野横刀冷眼凝视秦少游,忽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失笑道:「果然是后
生可畏,能挡萧某倾尽全力的一刀,但你若是再不拔剑,余下七刀恐怕不易挨过
了!」
秦少游也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既然如此,晚辈只好献丑了,不过」呤雪
「非见血不回鞘,倒时若有得罪处,还请前辈多加包涵!」
萧野此时却不以为意地大笑道:「终于肯让萧某见识你的剑法啦?至于能否
让你的宝剑见血而回,又或者到底它将痛饮谁的鲜血,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秦少游有些失笑地摇头轻叹道:「前辈既出此言,那么少游也就不再多说,
就请前辈赐招吧!」
萧野微微摇头道:「萧某既然蒙你尊称前辈,之前又抢先出手无功,岂能再
次厚颜占你便宜,还是让萧某先来领教你的剑法吧!」
秦少游无奈颔首道:「悉听尊便!」
言毕,左手握住剑鞘,右手往外斜拉,口中曼声呤道:「剑名『呤雪』,系
出家传,前辈当心了!」
光听两人对话,实在很难想象刚才他们才动过了一次足可分出生死的交手。
秦少游最后一个「了」字还在众人耳旁萦绕之时,「锵」地一声清音,「呤雪」
出鞘,顿时剑气纵横,杀气漫空,秦少游的人已消失不见,整个人都隐没在雪花
般暴起飘散的剑芒里。接着秦少游出现在萧野面前,一道灿烂如星火,密集如雨
雾的雪亮剑花疾罩向萧野整个立身之处。
「当!」
萧野想不到秦少游的攻势居然如此迅猛,手中不敢怠慢,长胜刀急速扬起,
总算及时横刀架住秦少游这凌厉地一击,却被刀剑撞击的余劲震得往后退去。
雪亮的剑芒再次闪现,甚至更加璀璨。秦少游手中的「呤雪」藉着撞击之力
闪电般弹起,如流星投空般向后退中的萧野发动追击,动作快得几乎无人可以看
清。
萧野一时不察,被秦少游的长剑攻击得有些招架乏力,不由得怒火飙升,拼
着丢个面子,手里长胜刀挡住秦少游的长剑,身子却借力使了个「懒驴打滚」就
地一个翻身,躲开秦少游如影随形地追击。心底大觉窝囊,更急欲挽回颜面,口
中冷哼了一声,手中招架着「呤雪」的长胜刀加力向后抽退,准备拉开架势后再
痛施杀手。
可是不曾料想,秦少游手中的「呤雪」像被他长胜刀磁力啄住似的,随着他
那抽刀向后缩退之势,也向前移动了数寸,刀剑仍然不曾分离。
萧野有些恼恨地一声大吼,奋力将手中的长胜刀发力推着搭粘在上面无法挣
脱的「呤雪」向秦少游前胸击去。他这时已经用上了十成力道,刀过处,劲力如
山涌出,声威肃杀已极。
但那刀芒到处,秦少游顺势松开了手中「呤雪」对长胜刀的依附,身形也早
已借力横移开去,轻松地化解了萧野倾尽全力的一击……同时还顺手一剑竖立,
而后凌空下击。剑花闪烁间,全方位地笼罩着萧野胸前几大要穴。
萧野双目掠过有若实质的杀机,一而连再的进击无功,已使他动了真怒。后
退中微微侧身,闪过「呤雪」攻击的要害部位,口中怒吼一声,同时双手高举,
长胜刀由自己身后以至头顶划过一道圆弧,夹带着风雷之势,疾劈向秦少游,誓
要将其一刀两断。
两人距离本就极近,加上秦少游正是疾进之势,毫无缓冲余地,而且秦少游
一时似乎也未料想到堂堂「长胜刀王」会采取这般拼命的打法,此时想变招也难
以如愿,眼看这一刀已是避无可避。
电光石火间,秦少游将头一低,身子微微向前俯冲,「呤雪」剑锋反转,自
他后背衣领处滑出,赶在刀锋劈到他身体之前,险险挡下萧野长胜刀蓄足气势、
志在必得的雷霆一劈。
「砰!……」
秦少游虽然避过分尸之险、丧命之危,仍被萧野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得险些
仆倒在地,身形摇晃间已失却平衡。
萧野自然不肯放过如此千载良机,趁着秦少游身形未稳,立即举刀再劈,刀
锋未到,刀风已将秦少游四周完全笼罩,不留一点空隙,没有丝毫留情。
秦少游身子就着摇晃之势往侧里斜开,变得侧对萧野凌厉的刀锋,同时右腕
一翻,「呤雪」闪电般迎向急速劈至的长胜刀,同时脚下踩着奇异的步伐,身形
重新恢复平衡。
萧野不待秦少游回头转身,长胜刀乍一弹起就迅疾落下,迅猛地一刀往斜侧
方向秦少游腰间砍了下来,逼着秦少游又是不得不往旁边再跨一步,「呤雪」再
度从侧面迎向萧野的长胜刀。
萧野一声冷哼,更是毫不放松,如影随形,跟踪急扑,长胜刀疾抡挥舞,丝
毫不采取守势、奋不顾身地连连攻向似乎有些显得手足无措的秦少游。
秦少游终于不再退后,他立定身子,长剑「呤雪」迎风竖起,反射着晶莹皎
洁的月光,分毫不让地截击着萧野接踵而至的刀招,同时默默地寻找着萧野如轮
刀光中隐隐显露的破绽。
萧野杀得兴起,继续持刀追击,手中「长胜刀」再度扬起,同时人随刀转,
眩起一片刀芒向秦少游左肩上袭去,全是攻势凌厉的强力杀招。
秦少游一声长啸,手中长剑化成一道雪芒,幻化出一片洁白朦胧的迷雾,乍
实还虚,似远实近,准确而及时地截击在对手刀背之上。
「锵!」
刀剑再次交锋,进出满天星火。两人身形一触即分,各自身形微晃后又重新
立定。秦少游眼中首次闪现凝重之色,仰首向天,长剑「呤雪」横于身前,口中
发出一声长啸。
天边的明月已经高高挂起,繁星漫天。这时旁观众人一直吊紧的心刚刚放下
重又收紧,一口大气还未来得及吐出重又憋住,可见刚才的交手是如何快速且动
人心魄!
长啸声中,秦少游背脊一挺,脚尖轻点,更个人从地上猛弹而起,人在空中
时已剑化星芒,凌空下击,袭向下方的萧野。
萧野冷喝道:「好!」
昂首挺胸,双手上举,横刀再挡。此时已有旁观人群哗然,秦少游如此凌空
下击,声势着实逼人,萧野却勉力迎击,实在殊为不智。萧野却是心中有苦自己
知,只因他再也无法看透秦少游剑势的变化,只感觉到它已经笼罩着自己方圆数
丈之内,自然也无从躲避,出此下策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
萧野被这似拙实巧的一剑劈得两手发麻,「长胜刀」也险些脱手飞出,刀上
传来的余劲令他难以稳住身形,踉跄侧跌开去。
气机牵引之下,秦少游剑芒大盛,口中发出一声淡淡的长叹,「呤雪」在空
间中作出种种玄奥难明的变化,以令人无法揣测的进击路线,向不住退后的萧野
逼近而去。
一剑凌空,那一剑所映射的月色芳华就像一张风花雪月、梦幻情思织就的天
罗地网,如恒久顾盼的梦里伊人直撞向萧野,剑花如轻轻的雪,浅浅的梦,又似
岁月的泪痕、流年的华光。
萧野毕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在全盘居于劣势之下,仍能施尽浑身解数,勉
强硬架住秦少游这神鬼莫测、如梦似幻的一剑。
「砰!」
萧野浑身一震,脸色惨白,赖以成名的长胜刀掉落地上,手抚着右肩隐隐有
血迹渗出,整个人往后踉跄退去,双目中闪现着惊疑不信的呆视着对面横剑伫立
的秦少游。
剑芒消失,秦少游略带些落寞地望着依然明亮如秋水的「呤雪」「锵」地一
声,长剑归鞘,犹如芳华绝代的佳人,在惊鸿一现,倾国倾城之后,重回到寂寞
无人的春闺,孤芳自赏、艳潋风尘!清澈的眼神中含着些许惋惜,遥望着败退向
后的萧野,并不趁机追击,胜败已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们所见到
的事实。
扬威江湖二十余载,「武林四大刀客」之一的「长胜刀王」萧野竟会败在一
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上。萧野面如死灰,神态像是一口气苍老了十年一样,两
眼射出苦涩的,仍自呆视着已归剑入鞘的秦少游。
秦少游此时已回复了原本淡定从容的神情,双眸中之前闪烁过的惋惜也不复
存在,他知道江湖岁月江湖老,此时的萧野决不需要他的怜悯。只是凝起双目,
一眨不瞬的与他对视着。
萧野脸上血色尽退,注目秦少游良久方仰天长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萧某输得心服口服,但我东方世家的威名一定会向阁下讨回,我们后会有期!」
言毕,转身朝此时已经缓过神来的东方常舒一挥手,率先黯然地离去。
那东方常舒此时倒是显出些东方世家二管家的样子,朝秦少游拱拱手,神色
复杂地望了秦少游一眼,似乎有些感激他方才不杀之恩,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
还是匆匆离去。
秦少游只觉心中思潮翻滚,知道事情远未完结,这只是个开始而已。独自默
立半晌,及至回醒过来,月上中天,人群早已散尽,他摇头洒然一笑,转身跃回
船舱,重新回到温暖惬意、倚红偎翠的温柔乡里,且暂时享受一下暴风雨来临前
的片刻宁静吧!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教金樽空对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月上柳梢头,人
约画舫中!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啊!
※※※※※※※※※※
第八章琴箫合鸣
秦少游惆怅过后,再次轻轻跃江而过,回到画舫、踏步进入船舱里时,时间
也是深夜了。只见船舱内红烛高燃,雪铃兰正用一只左手撑着香颊,星眸紧闭,
愈发显得柳眉如月,睫毛曲长,竟已朦胧睡去。春寒料峭,雪铃兰那纤弱的身躯
以及俏脸上略显凄楚的哀宛,都实在惹人怜惜。
秦少游见此情景,心中油然而生起一股珍爱怜惜的柔情,他缓步走近佳人身
边,解下自己的青衫长褂,轻柔地将它披在雪铃兰的娇躯上,然后静静地退出舱
外,临风凭栏,默默地看那月夜秦淮流水,繁杂的笙歌已渺,此时的秦淮一片沉
寂,更有一种清幽出尘的飘逸之美。
如此良辰美景却因红尘事扰,只能将它错过辜负。秦少游对月感怀,想起此
番步入红尘的种种:古道上惊鸿一现的绝色少女,如花笑颜令他有些意乱情迷,
难以忘怀;画舫内的雪铃兰更是令他爱慕丛生,怜惜有加,再加上两人的渊源,
怎能不对她动情呵护呢?而方才一番江湖争斗,却让他初步了解到此番奉命步入
红尘,实在另有深意,而江湖的波澜诡异,各种势力交错分布,显示着江湖乱势
已成,自己又如何能力挽狂澜,方不负师尊遗命?
思绪及此,情怀乱涌。转首看到栏杆左侧近舱处放着一座古琴,不由得逸兴
突发,忍不住来到琴旁坐下,任内心压抑的思潮纷涌,手指齐动,琴音乍起,顿
时秦少游沉浸在由自己琴音营造的天地里……
琴声穿透秦淮月色,折射过秦淮流水,最后飘进画舫的船舱,雪铃兰在半梦
半醒间,耳旁忽然传来了一缕悠扬的琴声,似乎由不远处传来,又好像是来自漠
漠的天涯,琴声时而悠扬清越、时而洒脱奔放,片刻又转为婉转缠绵、接着又化
为苍凉悲切……无处不至、无所不在,如行云流水般,令人意随琴音飘扬、心逐
琴音飞舞!
依稀是一首首雪铃兰最熟悉而且喜欢的曲子,随轻柔的夜风娓娓地传来,由
《高山流水》、《汉宫秋月》、《侠客行》、《十面埋伏》……至《苏武牧羊》
……琴音曲意变换,转接更易间浑然天成,彷佛原本就是一首曲子。弹琴者将自
己情感全融入琴音中,以情引乐,琴音雄浑豪放且清柔婉转、缠绵雅致又碧血丹
心,无不显示着弹琴者的演奏技巧已达炉火纯青,甚至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飘过的每个音符皆那么扣人心弦,惹人遐思,直接闯入雪铃兰者内心深处,
挑动每丝每缕她那些曾以为被遗忘的情绪。雪铃兰由睡梦中惊醒,不是作梦!真
的有琴声,而且琴音似乎就来自她画舫船舱外的栏杆处,雪铃兰睁开朦胧星眸,
素手微拢秀发,揉揉久睡被压得有些麻木的手臂,直起娇躯,便欲循声而出,方
才直起身子,忽觉背后有物坠地,回眸一看,却是魂梦里依稀相见的一袭青衫,
心中思潮起伏,鼻间微酸,楚楚的柔情暗暗滋生。
强忍住心头的异样情绪,雪铃兰莲步轻移,来到舱外。只见栏杆处,一个熟
悉的只着青色内衣外加一件蓝色马甲的背影,正背对着她迎江而坐,专注地抚琴,
他此时演奏的却是一曲《春江花月夜》熟练的技巧以及充沛的感情将这首曲演奏
得飘逸霞飞,如云飞水涌般潇洒缠绵,雪铃兰静静地立在他身影背后,感受着这
不经意间闯入她寂寞芳心的男子那似海的深情、对月倾诉,几乎听痴了。
一首首熟悉的乐曲把雪铃兰压抑已久的往事心愁完全勾引出来了。在如此美
丽的月夜,身边伴着潇洒俊逸、令她倾心的男子,请原谅她此刻的情难自禁,请
莫要责怪她此刻的爱恋倾心!琴音触动了她芳心深处最柔软且不设防的角落。每
个熟悉的音符都可让她想起长幼时在碧落宫的一切,想起自己自幼与芳华绝代而
日渐憔悴的师傅相依为命的往昔,想起师傅教她弹《良宵引》时的婉转深情以及
曲终的落寞哀伤……此刻,她好想念她的师傅!还有碧落宫,甚至还包括了眼前
的青衫男子,虽然近在身前,她还是无法抑制地想念,在此一刻,她知道,自己
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这个她无法掌握的男子——秦少游,近在咫尺,偏又远隔
天涯!
雪铃兰浑然忘我地听着,放任自己的感情潮水般在心间肆意流淌,不知不觉
间,晶莹的泪水早已盈满了她的眼眶,直到秦少游一曲既罢,她才回过神来,发
现自己早已是星眸含泪,泪湿罗衣。不欲让眼前人发现自己的脆弱,雪铃兰悄悄
移动脚步想返回船舱,但细微的声息却已令秦少游转过身来。
秦少游微笑地、毫不意外地望着已经垂下臻首的雪铃兰,彷佛早就知道她站
在后面一般。漫声道:「铃兰何故来去匆匆啊?少游还没向铃兰谢过惊扰美梦之
罪呢!」
「秦公子多礼了,是铃兰冒昧惊扰公子抚琴的雅兴才对呢!请恕铃兰无意打
扰……公子请继续,容铃兰暂且告退……」
雪铃兰有些手足无措地道,提起罗裙就想往舱内躲避。
「铃兰且慢!少游还有要事相告……」
秦少游早一步地挡在了雪铃兰面前,神情洒脱地微笑道:「铃兰似乎有些害
怕少游呢?我还要继续早先我们谈论的话题,告知铃兰我们两人真正的师门渊源
啊!」
雪铃兰闻言忍不住仰起俏脸,诧异地凝着星眸注视着秦少游,却令秦少游发
现了她已经红肿的星眸和滴落溢满香颊的珠泪。「真正的师门渊源?少游……秦
公子何出此言呢?」
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异样,雪铃兰也忍不住急声追问。
「此事说来话长,简单说来,你我的师傅其实曾经是一对人间仙侣,后来却
由于某些我们后辈无法动问的原因,最终不得不劳燕分飞……」
秦少游动容地、心疼地凝视雪铃兰犹自梨花带雨的绝色娇颜,一直见她时要
么是烟视媚行、艳光流转,要不就是玉洁冰清、圣意凛然,两者都是独立独行,
性格坚强的模样,如今在清冷的月色下,娇怯依依、柔弱堪怜的她更是清丽绝伦,
肌肤赛雪、眉目如画,弱不胜衣,美得教人屏息、教人失魂,令人油然而生一股
掬捧于手心呵护还嫌不够珍惜,生怕它被碰碎的楚楚柔情。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犹蛴,齿如执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
盼兮……」
秦少游心中默念着古《诗经》中词句,总算能够不用想象而直接对照地欣赏
到一位娉婷绝尘、芳华脱俗的绝色佳人了。但此刻的雪铃兰犹如一尊精贵的水晶
瓷器,彷佛脆弱得可以一碰即碎。但正是这般楚楚堪怜地弱不胜衣,更加倍挑引
着秦少游心底最深处的柔情!
月光如洗,雪铃兰随意垂下披散香肩的几缕青丝随风飘动,雪白罗衣在夜风
中轻舞飞扬,长长兰袖倾泄而下,外罩秦少游的青衣长衫;一身的清幽淡雅,在
清冷的月色中迎风玉立,飘逸如仙,彷如千年顾盼,涉水迁尘的绝代佳人,竟是
如此的仙姿绝尘、淡雅怡人。
秦少游凝望着雪铃兰的仙姿玉颜,心中盈满滔天的爱意,眼中尽是如海的深
情。口中接着道:「铃兰,我虽然不确定到底我们的师傅之间发生过何事,但我
可以确定他们之间一定是倾心相爱的。而且,听你的口气,你师傅显然也未曾对
我师傅忘情啊!」
别开美丽的臻首,有意躲避开秦少游那令她芳心迷乱的凝视,雪铃兰玉脸一
红,却又被他的话引起了兴趣,欲走还留。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为了自己一直误
解两人的师门渊源,她毫不怀疑秦少游的话,对照自己的观察所得,很容易知道
自己是因为对师傅关心太过,才失却了平常聪颖的慧心。
「算了,铃兰,我们且不追究两位老人家之间到底是怎样!这等你回宫见了
你师傅再向她询问便是……」
言罢,一拂手边琴弦道:「铃兰的箫技出神入化,少游一直仰慕,且亦稍通
音律,今晚我们不如来一曲琴箫合鸣,但望铃兰不吝教我!」
言毕,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脸色渐渐转为肃穆。
「叮咚」琴音响起,继而流水行云般倾泻而出,伯牙遇子期《高山流水》的
琮琮旋律已在雪铃兰脑中盘旋,她轻移莲步至船舱内,素手执起那款玉箫,一连
串美妙悦耳,清脆幽远的箫声已由她唇舌轻吐间流泄出来。
这个曲子以琴、箫来合奏果真是天衣无缝,无比和谐。箫声空灵清越,琴声
灵巧多变。巍巍高山,若隐若现;洋洋水势、浩浩荡荡……全曲旷达放逸,超脱
潇洒。两人只觉得整个人、全副身心,都彷佛已化为凌空翻飞的归雁翔翔在高山
流水间。
一曲既歇时,两人都有意犹未尽之意,仍沉醉在乐声中。秦少游缓缓吟出白
居易的诗:「」琴中古曲是幽兰,为我殷勤更弄看。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
听人弹「,我曾多次听闻铃兰绝美的箫音,却从未聆听铃兰之琴音,相信铃兰的
琴技更当是出神入化。今晚乘着雅兴,不如铃兰再为我抚一曲卓文君情挑司马相
如的《凤求凰》如何?」
「少游夸奖了,人家的琴技只是一般,远不及得少游那般高明呢!今日闻君
一首琴曲,铃兰自觉获益良多。你超凡脱俗的技巧,已把这曲子所要表现之清啸
山林、不染尘埃之意境,表达得淋漓尽致,铃兰自叹不如,实在无意献丑呢!」
雪铃兰伸手拂去额上细密的汗珠,一边回味着刚才琴箫合鸣里两人情意和谐
所带给自己的震撼和其中隐隐的甜蜜,以便赞叹着秦少游高超的琴技。及至听到
后来秦少游简直十分『无理』加十足『无赖』的要求,闻言芳心羞涩不堪地、横
了秦少游千娇百媚地一眼道:「什么?《凤求凰》少游——你——人家不会弹啦
——」
夜色沉寂,画舫船舱内也是一片寂然。不久,一阵优美悦耳的琴音传来,琴
声在深夜的秦淮河上飘扬,情怀婉转,雅致缠绵,听来正是千古风月名曲、古汉
时期卓文君情挑司马相如的《凤求凰》
※※※※※※※※※※
第九章偎依谈心
画舫内烛影摇红,春意流转。秦少游呆呆地凝视着眼前这素手抚琴的绝色佳
人,口中不伦不类地组合了两句歪诗:「云破月来花弄影,云想衣裳花想容」他
深深地被眼前的雪铃兰那专注中犹残留几分为他所「逼」而抚弄《凤求凰》产生
的羞涩红晕。
此时的他焉能不知眼前的绝色佳人已经是对他倾心相恋呢?而了解到这一点
的他此刻面对着绝色佳人,秦淮流水,朦胧月色,婉转清音又焉能不醉?
可是秦少游也未能沉醉多久,不知不觉间时光飞逝,不几时雪铃兰一曲《凤
求凰》已经抚完,秦少游早已无心听琴,或者说,他在用自己的全副身心来感受
雪铃兰琴音中所含的款款深情。
及至佳人琴曲抚罢,秦少游有些冲动地立即偎近了雪铃兰,道:「铃兰的琴
音固然超绝,但更令我心仪的却是铃兰琴音中所蕴涵的似水柔情啊!原谅少游迟
钝,直至此刻方知铃兰的心意,可知少游是如何感激和珍惜铃兰对他的眷宠和垂
青呢?」
雪铃兰闻言香颊上刚消退未尽红晕再次急速涌现,娇羞垂首地默不作答,受
惊似地直起身躯迅速往船舱内走去。秦少游只觉一阵香风拂过,舱门处玉卷珠帘
微晃,伊人芳踪已渺。
对雪铃兰会采取这笨鸵鸟方法来掩盖自己早已赤裸裸袒露的女儿家芳心感到
有些不可思议,半晌方不由失笑地隔帘望去,眼光被仍自含羞低首、盘作于桌前
红烛下的绝色佳人所吸引,难怪得古语有云:「灯下看美人,犹如雾里观花,越
看越美!」
此话诚不欺人哉。
「铃兰不会是不晓得少游的心意吧?是啦,都怪少游没有首先向铃兰表白,
此番少游立刻弥补这滔天过错:我秦少游现向铃兰对月……唔……」
秦少游此时自然不肯在船外独对春月,看明月清风,赶紧掀帘不死心地跟进
舱内来,死缠烂打地追着佳人不放。
雪铃兰羞得玉颊烧红,仰起头来,赶紧伸手捂住了秦少游那张毫无遮拦的大
嘴,以免它再吐出些更羞人的「脏」话。却立即又「嘤呤」一声娇斥,触电般将
玉手缩回,原来是被眼前这冤家无赖趁机亲了她柔美地掌心一口,更可恶得是还
嘴唇「咂咂」有声地回味无穷,一副作恶得逞、小人得志的惫懒模样!害得她星
眸紧闭、手足无措、芳心乱撞、娇羞欲滴地恼也不是、恨也不是;怪是不忍,骂
是不舍!
「少游,你……哪有这般羞人的?你的心思……你的心事我明白就是……」
轻柔的声音是那般深情缱倦,婉转低回渐至微不可闻……
「铃兰!可知我在你最早对我使出你碧落宫」牵机引梦「时就已经对你动心
生情了!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入梦!」
秦少游收起脸上玩笑的表情,正色地凝视着雪铃兰的俏脸,郑重其事地倾诉
着,一点也不再隐瞒自己对眼前这绝色佳人如海般深情。
雪铃兰微微睁开娇羞紧闭的星眸,似嗔非嗔地瞪了秦少游一眼,便垂首不再
说话了,只有那双仍自留在桌面、却不知怎生摆放的纤纤玉手,无意识地摩挲卷
曲着自己随意垂落披散的几缕青丝,忠实地反映着绝色佳人如小鹿乱撞般激动凌
乱的芳心。
秦少游继续诉说着自己对雪铃兰地深情,心中被一种前所末有的情绪彻底支
配,情难自已,伸出双手直抵向雪铃兰低垂的臻首秀颈近处,微一用力,轻轻地
托起雪铃兰那柔美纤巧的下巴,直接凝视着佳人张开的星眸,顿时他们的目光像
磁石般互相牢牢紧吸,无法挪移分毫。
雪铃兰一对美丽晶亮的星眸中的羞涩逐渐被如海深情替代,不眨眼的凝望着
他,回报他炽热的目光,尽把心底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下,更胜过千言
万语、绵绵情话。
秦少游心神剧颤,知道此生休想有片刻能够忘记红烛摇曳下雪铃兰那深情如
海的璀璨星眸!更加汹涌澎湃的激烈情绪洪水缺堤般冲破一切障碍,爱火转瞬变
为燎原烈焰,口中喃喃唤道:「铃兰……」
雪铃兰闻声娇躯轻颤,缓缓地直起了身子,绕过桌面来到秦少游的面前盈盈
而立,双目射出无比炙烈、令秦少游心醉神怡的痴情,难以压抑激情地柔声道:
「少游……铃兰不再躲避了,铃兰……唔……」
秦少游心头一阵颤荡,真怕眼前只是刹那间的幻像,而耳旁盈满传来如仙乐
般地清音只是自己一相情愿地幻觉,更害怕它是一场无痕的春梦,转瞬惊醒后便
会因某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令这一切会忽然消失、荡然无存。
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在此一刻他感到最重要的是把眼前美丽的佳人拥入怀
中,同时就拥有那传说中最美满的幸福!他必须确定,此时此刻不是一场迷离的
梦幻。不由自主地,秦少游双手揽住雪铃兰的柳腰往自己怀里收紧,大嘴寻上佳
人的香唇,热烈地亲吻,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双手顺着伊人的背向上滑行,抚摸
她柔若无骨的香肩,用尽他的所有热情。
雪铃兰娇躯不堪刺激地强烈抖颤,微启的樱唇未完的话语被秦少游的大嘴吻
得原封不动退回,不片晌粉嫩的香唇变得灼热柔软,伸出纤柔的玉手搂上秦少游
的脖颈,沉醉在他铺天盖地的深情热吻里。
天旋地转,秦少游彻底迷失在这爱的甜梦至深之处,全情迷醉于怀里这绝色
佳人热情的回应中,用自己整颗心体验着紧拥在怀内佳人完美的躯体那种实在而
真确、充满血肉的感觉,踏实的幸福,将初遇入梦时被挑起而密藏压抑的惊艳悸
动;中间佳人易装对自己吹奏烟雨红尘时油然而生的爱恋;进而两人琴箫合鸣时
默契抒情地相依相知;最终,佳人含羞忍怯为自己献上《凤求凰》时的青睐倾情,
全部来回在自己的脑海以及心灵深初回旋流转,肆意释放。心中溢满无限满足而
幸福的感动让他不由双手一紧,恨不得将怀中的娇女融入自己整个心湖。
雪铃兰纵使在情怀迷乱中,仍能感到眼前这将自己紧紧搂入怀中的男子对自
己是如何的珍惜、怎生的爱恋,她原本尚有些犹豫,有些患得患失的心田终于不
再迷惘和不安,在此一刻,她无比地相信,眼前的男子能带给她世间所有女子所
强力渴求的幸福!
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感动在她心腔炸开,泛滥蜿蜒成无数条流水小溪,终于她
星眸频眨,泪水决堤而出,迅速盈满眼眶,漫布脸颊。
秦少游心疼地吻去佳人连连滴落的泪水,用自己的舌间体会着泪水的湿咸,
也体会着随同泪水而一起滴落的真情,那是怀中佳人彻底沦陷、沉溺、交付的真
心,他须得以毕生的温柔和真情来呵护以及珍惜!他用惊喜而怜惜的声音柔声道:
「铃兰,我发誓永远不会让你流泪,连欢喜的泪也不可以,因为无论我为你做了
些什么,你都无须惊喜和感谢,你是上天安排给我最珍贵的神物,值得我生生世
世去珍惜!」
解开了心结的雪铃兰终于能够彻底释放自己压抑的感情,此时分外能够感受
到秦少游对她缠绵的热吻,贪婪地爱抚,以及两人肢体交接时触电般地酥麻,令
她销魂般不可自持地发出声声如仙乐般悦耳醉人的呻呤。
秦少游闻听雪铃兰檀口在自己耳旁发出的销魂呻呤,满怀的爱焰逐渐燃烧成
熊熊欲火,早先被引入绮梦所勾起的欲望重新激发,原本抱紧雪铃兰的双手不由
自主的在她腰腹间揉捏抚摩,不几时,雪铃兰娇躯开始火热,玉颜娇红,银牙微
咬,樱唇中无意识的吐出几声娇呤。
一直仔细观察着怀里佳人脸色神情的秦少游哪里见得雪铃兰这般春情弥漫。
顿时,雪铃兰张合的樱唇看在他眼中像是正朝他发出召唤,渴求他的爱怜。
而那几声腻人的娇呤,更助长了秦少游的决心。情怀迷乱间,他一双手开始不安
分的上移,渐渐的捂上了雪铃兰娇嫩坚挺的酥胸,同时双唇从雪铃兰的光洁的额
头开始渐次而下,经过伊人的双眼、鼻尖、双颊一路吻到她如天鹅般柔美修长的
秀颈。
肆虐的双手仍掌握着雪铃兰不算太大却极坚挺的傲人酥胸,虽然隔了一层罗
衫,但秦少游仍然能感觉到那雪铃兰对玉峰的惊人的凸起和弹跳力,不由得又揉
又捏,爱难释手,更欲直入雪铃兰的罗衣内襟,敞开佳人的香怀,入内寻幽探胜
一番。
肢体纠缠中,雪铃兰极为敏感的处子娇躯不堪心中爱郎的情挑,情思迷离间
也已动情,自觉地放松了身体,随着秦少游的亲吻、爱抚,身体发生了异样的变
化,一阵阵酥麻快感油然而生。面上渐渐泛起了醉人的红晕,不住的娇声喘喘,
娇躯不停的左右扭动,无意识的磨擦着秦少游逐渐昂扬勃发的男性欲望。
终于秦少游的一只右手再也耐不住寂寞,顺着雪铃兰交叉敞开的衣领爬行进
去,抚摸她丝质润滑的裹胸,留恋忘返之余更两指探入胸衣内直接揉捏那含苞欲
放的雪白玉峰,还有那屹立在玉峰上的樱桃,更是上下夹攻,左右逗弄,全力刺
激着雪铃兰的处子春情。
此时的雪铃兰比之原来清冷圣洁的模样别有一番娇媚风情,看在秦少游的眼
中,更独具震撼人心、夺魂荡魄的诱惑力!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雪铃兰可以艳丽如
斯,娇媚至此!清丽如雪花般玉洁冰清的碧落仙子,此刻犹如璀璨烟花般眩目诱
人,明艳欲滴!
而雪铃兰这独特瑰丽的一面只由得他秦少游一人有缘得见,想及这点秦少游
更是情欲暴涨,腾出一只左手仍紧捂雪铃兰的柳腰,防止此时已不知天高地低,
只懂胡乱发出呓语的伊人软倒在地。同时一张大嘴也不甘寂寞,直接叼开了雪铃
兰胸衣腋下的系扣,朝她另一边的玉峰进攻,慢慢地将玉峰之上整个娇嫩樱桃含
进嘴里,同时用舌头不住的添弄,用牙齿亲咬,轮番上阵。
本是含苞未破、犹为处子之躯的雪铃兰几曾受到过如此刺激,娇躯立时如遭
雷击,银牙暗咬,秀眉轻拧,「嗯……」
鲜嫩娇艳的柔软红唇间不自觉地呻吟出声……
※※※※※※※※※※
第十章春心萌动
对雪铃兰这样一个从来均清冷圣洁,未经人间风月、不染俗世风情的人间仙
子而言,鲜嫩的乳头和处子桃园都是何等矜持宝贵的部位,如今受到秦少游这样
的直接刺激岂是刚才那些许异样的酥麻酸痒所能比拟的,原本早已春情萌动的雪
铃兰愈发显得芳心娇羞万般,丽靥桃腮晕红无伦,樱唇轻启,娇啼大作。
耳闻怀中雪铃兰如仙乐般的动人娇啼,知道伊人此刻已是不堪挑逗,情欲滋
生了。自幼就随师傅历练红尘,可谓久经风月的秦少游仍不急于采摘这颗在春情
浇灌下愈发可口诱人的鲜嫩果实,他强捺住自身膨胀炽热的欲火,不慌不忙地轻
舔细吮着、细细品味着雪铃兰纤挺玉峰上那无比娇嫩诱人、鲜红可爱的乳珠。
秦少游一只手仍然紧紧握住雪铃兰这绝色佳人另外一只娇软丰盈的雪白美乳
揉搓着,不时地用大拇指和中指轻轻夹住雪铃兰娇软雪白的乳尖上那一粒玲珑可
爱、娇小嫣红的稚嫩乳珠,食指轻轻地在无比娇嫩幼滑的乳珠尖上轻柔地抚弄。
秦少游能感觉到身下绝色佳人那柔若无骨的娇软女体在自己抚擦她的稚嫩乳
尖时紧张般地丝丝轻颤,还有那一对稚嫩无比、小巧可爱的乳珠犹如雪中樱桃,
娇艳绝伦、媚光四射地在巍巍怒耸地柔美乳峰巅上娇柔怯怯、含羞挺立!
秦少游再也无法截止自己男性欲望的膨胀坚挺,将雪铃兰那已经春潮泛滥、
羞红火热的美丽螓首轻轻地搂进怀中,轻柔地将她仰躺放置于桌面,慢慢抬起她
的上身,把衣不蔽体、等若无物的罗衫从绝色玉人那一片雪白晶莹、美丽绝伦的
娇软胴体上缓缓脱落。
当薄薄的春衫最终从雪铃兰那白皙修长的纤美指尖缓缓飘坠时,犹如美丽圣
洁的空谷幽兰终于在有缘人热情顾盼、倾情守侯中含苞绽放!雪铃兰这芳华无双
的绝色佳人终于赤裸裸地袒露出她那一具美绝人寰、令人心跳顿止的神圣贞洁玉
体上身,但秦少游决不满足于此,双手沿着雪铃兰玲珑浮凸、光滑柔软的娇躯下
滑,预备进一步开辟阵地。
秦少游伸出他的右手,轻轻的放在雪铃兰这个风华绝世的佳人那莹白如玉的
小腿上,感觉伊人小腿光滑的肌肤如绸缎一般,秦少游的手兴奋得微微颤抖。探
手缓缓的向下移动到雪铃兰纤细微凸的足踝,轻轻的揉握,细腻的肌肤温润而有
光泽,秦少游真是爱不释手,简直不想挪开。他轻柔地褪下雪铃兰掩住玲珑玉足
的小巧绣花鞋,握住这绝色佳人的左足,小心地将脱下的绣花鞋放在一旁,然后
又将她右足的鞋也一并脱下,与前面左足上褪下的鞋放在一起。
此时雪铃兰这绝色佳人完美的玉足便完全展现在秦少游的面前,纤柔秀巧、
粉嫩诱人,好比三寸金莲可作掌上舞!他情不自禁地展开自己温热的掌心握住她
左足,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轻轻地摩挲抚弄,生怕稍有差池就会使捧在掌心珍爱的
暖玉温香长翅膀飞走!
秦少游微微俯下身子,同时将雪铃兰玲珑似玉的一只香足微微抬起,用自己
面部摩擦着绝色佳人的足趾和足背,光滑而微凉的肌肤让他性欲高涨。秦少游轻
柔地伸出自己舌头舔吻着这绝色佳人的足趾,又将每一个晶莹的足趾含在口中轻
轻的吮吸……
逐渐地,秦少游的舌头顺着雪铃兰优美微曲的足弓,舔到光洁玉润足踝,然
后继续往上亲吻舔弄,最终停留在伊人那莹白润泽的小腿上,同时腾出的双手握
着她一双柔软绵香的玉足,慢慢将雪铃兰自觉夹紧、修长圆滑的双腿往两边微微
分开,让它们再无法完成保卫雪铃兰那最最私秘圣洁的处子幽谷的神圣任务。
随着雪铃兰的一双玉腿被慢慢的往两旁分开,绝色佳人最后一道防卫线也被
彻底沦陷。她那修长丰润的两腿间神秘圣洁地处子幽谷渐渐裸露出来,令人向往
的仙境桃源即将彻底地展现眼前,从未曾示人的绝美风景马上就要揭开它神秘而
朦胧的面纱。
此时的秦少游却只将绝色玉人的双腿分开到能插进自己作怪的双手就暂时停
止,他更喜欢那种在绝色玉人玲珑娇躯、神秘幽谷间寻幽探胜的朦胧刺激的感觉。
虽则如此,绝色佳人雪铃兰那圆润光洁的大腿跟部,香滑紧缩的小腹下已经能隐
约看到那不经意露出的萋萋芳草了,还有那神秘地幽谷桃园、粉嫩玉溪之间逐渐
展开的靡靡春花。
绝色佳人匀称光洁的双腿就在面前,肌肤是那么的洁白而有光泽,线条细致
而优美,犹如象牙雕就一般,而那两腿交错开合间隐约露出的幽谷玉溪、粉红细
缝,更添无以伦比的春色,实在是诱人犯罪啊!这是令天下男人疯狂的玉腿,也
是所有男人梦想的桃园!
秦少游将右手放在雪铃兰的晶莹润滑的大腿上,手感温润,轻轻的按一按,
绵软而有弹性。秦少游再也忍不住,扑上去,双手抱住那修长秀美的大腿抚摩起
来,同时逐步向玉腿内侧那雪铃兰代表处子最终贞洁的秘谷游移。
碧落下凡尘的仙子,倾国又倾城的佳人!雪铃兰那象牙般晶莹润泽的双腿让
秦少游爱不释手,摸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想将这鲜嫩水灵的身体榨干了才甘心。
他不停的亲吻、爱舔、吮吸,温润的感觉和白皙的肌肤将他的性冲动带上新
的高峰,而眼角瞥见的少女幽谷已经有湍湍春水流出,两旁粉红地细缝也在轻巧
的张合,彷佛向他发出无声而强烈的召唤。秦少游见此情景,恨不得立即提枪上
马,直捣黄龙,与眼前如此绝色,凭般艳丽的佳人云雨巫山,同登极乐。
此时一阵微风吹来,带来几丝初春的凉意,也换回了沉浸在欲海中的绝色佳
人雪铃兰几分神智。眨眨眼,终于明白今夕何夕的雪铃兰羞的只想找个地洞好钻
进去,她慌忙勉力抓住秦少游仍欲肆虐的怪手,娇嗔道:「少游啊,人家还没答
应嫁你呐,就这样欺负人家,我不来啦……」
秦少游对自己定力如此薄弱也是感到讶异,同时暗想雪铃兰这绝色佳人确实
诱惑力惊人。虽然也觉俊脸微红,但为今后幸福生活着想,此时决不能退缩,因
此仍厚着脸皮死缠烂打:「铃兰这样还不算嫁给我秦某人,看来是嫌少游不够尽
力,又或者怪少游做得不够彻底呢!」
说完,一双怪手示威性的在雪铃兰娇躯上揉捏两下,引来佳人阵阵娇呼不依。
「少游啊,你至少得让人家先和师傅打声招呼啊,一直以来,人家都只和师
傅相依为命,师傅她老人家已是铃兰的娘亲一般,铃兰看中的郎君,最希望能得
到师傅她老人家的准许和祝福呢!」
秦少游一惊,欲火去了大半,他当然清楚雪铃兰口中的师傅是谁,那可是碧
落宫主啊!而且她与自己的师尊关系复杂,爱恨难分。要是自己未经她同意许可
就把她最宝贝的女徒儿的花蕾贞洁给采了,她老人家要是闹将起来,最苦的恐怕
还是怀中左右为难的玉人啊!况且自己又怎能不看在师尊的颜面上,对其尊敬有
加呢?
尤其如今自己的师尊已经于年前旧伤发作,撒手逝去,师尊直至去世,都没
有向他提过任何有关他自己伤势的只字片语,他也无法想象以自己师尊超凡脱俗
的功力,这世间还有谁能伤他如此之重?
如今,无论从哪一方面讲,雪铃兰口中的师傅也就是碧落宫主,已经是他和
雪铃兰两人在世界上唯一的长辈了,虽然她和师尊的关系自己并不太清楚,但显
然师尊仍希望他将其视为师娘来看待。秦少游此刻自然明白师尊为何临终遗命他
于此时到金陵来,却又不具体交代来见什么人,又需要做什么事?皆因两位长辈
间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少游心中唤娘,这叫何苦来哉,这般烦琐之事,还是等见了碧落宫主再当
面向她询问比较清楚,上辈的恩怨随着师尊的黯然逝去,终该告一段落,眼下自
己最重要的是应付随时将至的东方世家下一波的进迫。
如今的金陵风云暗涌,各种势力龙蛇混杂,他虽仅得罪了金陵四公子之一的
「长风公子」东方长风,但谁又能肯定各大势力之间没有互相勾结?当然更可能
是相互勾心斗角者居多,自己必须好好酝酿合计一下目前金陵城的局势,希望可
以乱中取胜,混水摸鱼。说不定,这才是师尊让自己来金陵最主要的目的呢?毕
竟,洗心阁心法首重红尘炼心,还有哪里更适合他修行「洗心诀」最高大圆满境
界呢?
秦少游皱眉想着:「是了,自从十六年前自己修炼」洗心诀「时起,一直进
步神速,可是就在自己下山前这一年来再无寸进,师尊方命自己再入红尘,同时
规定必须先到金陵,虽然自己第一天就遇到了铃兰,但其实这只是巧合而已。因
为双方师尊虽然都隐约提过,但并没确定时间。而且两人都把地点定在金陵这风
云诡测之地,应该是把它当作自己入世修行的重要功课,看来金陵的江湖武林可
能极不简单啊!自己还得多留一份心呢!而且金陵四大公子的口碑一向不错,自
己只到了金陵一天,就听说过他们不少侠风意行。那东方长风又怎会如此关注铃
兰一个秦淮红歌女呢?除非他们已经怀疑铃兰了,要不就是他们对于初到今陵的
人都要找借口出手试探一番?」
「少游啊,你还愣着干吗?还不快点背过身去,让人家先把衣服穿好……不
对,你还是干脆先出去比较保险,人家怕你趁机又乱来,弄得人家……啊……人
家不会说啦,真羞死人了!」
秦少游回过神来,看到雪铃兰忙着穿衣整衫,入目即是伊人罗衫半解,春光
毕露的香艳美景,不由得又是欲火中烧。忙默念「洗心诀」中的「定字诀」压下
欲火,笑道:「铃兰放心,我秦少游岂是虎头蛇尾之人,必定有始有终,负责到
底,是我将铃兰的衣服脱下,自然也应该由我帮你穿上。哈,少游来也!……」
调笑玩闹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天色已经微亮,由于担心天亮后东方世
家的人再找上船寻仇,秦少游也就不再回转自己目前在金陵的所住的客栈,温柔
地哄着一夜未睡,又被他狠心「摧残」过的绝色佳人,先去内舱休息了,自己也
不必休息,只是在外舱就着地席盘膝而坐,调息一阵也就罢了。
※※※※※※※※※※
第十一章长风公子
秦少游打坐一大周天,从入定中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画舫外的秦怀河上
人声鼎沸,逐渐开始热闹起来。秦少游方一睁开双目,惊见一张绝美的如花笑颜
印入眼帘,笑颜的主人正用柔情似水的星眸在凝视着他,不是雪铃兰还有谁?
秦少游轻笑着长身而起,温柔地将眼前的绝色佳人搂入怀中,柔声道:「铃
兰醒了,你昨晚几乎一夜未睡,为何不多休息片刻呢?」
雪铃兰微微眨动一双星眸,清丽的玉容挂着清浅的笑意,曼声道:「人家睡
不着!而且心中有话想问你呢?本来早该问的,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秦少游「哦」地一声讶然道:「何事令铃兰如此困扰,居然也不能寐?且说
来少游听听,看是否能为铃兰解惑分忧?」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就是之前我用」烟雨红尘「引你入梦时,分明
感觉你已全然坠入梦境!为什么至铃兰曲终时,反而能突然破梦而出呢?那时令
铃兰猝不及防,险些心神错乱,吐血受伤呢!」
言语及此,佳人还娇嗔地瞪视了秦少游一眼。
秦少游见佳人嗔怪垂询,自然不敢怠慢,手中微紧,使怀中佳人的娇躯更全
面紧贴自己,急声辩解道:「铃兰莫怪少游唐突佳人啦!其实当时我确实被你那
『烟雨红尘』所迷,在梦中险些要自行了断呢!」
说到这里,语音微顿,顾作委屈地看了雪铃兰一眼,方才继续接道:「可是
后来铃兰似乎怜惜少游,不欲我寻求自尽……呵呵……」
语音再次中断。不过此时秦少游可没敢去看雪铃兰那预料中必然羞红的俏脸,
免得佳人羞愤难当,拿他出气,立刻接着说下去:「而后铃兰改用佛家的幻境,
引我舍弃红尘,本来顺理成章,衔接天成。只可惜问题出现在最后一句话……」
说到最后,秦少游的声音有原来的诙谐变得有些淡淡的悲哀。
「最后一句?是『来处来,去处去』么?这本属佛家禅机,没有什么不对的
啊!」
雪铃兰被秦少游的话所吸引,虽然发觉他声音中的异样,但并未及深思,而
是重新回忆了一下自己导秦少游入梦时所说的话,仍难以察觉问题出在何处,所
以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出声询问。
「对,就是『来处来,去处去』!其实之前入梦之初,你箫声中的意境就令
我感怀身世,我是个没有来处的人,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父母是谁?所
以……」
秦少游此时声音已经恢复一贯的淡定从容,但雪铃兰已经可以体会出眼前爱
郎那心中苦涩的悲哀。
她再没说什么,只是玉手用力地环搂住秦少游的腰间,紧紧地拥抱他,彷佛
要藉此给爱郎些许无言的安慰。事实上她自己也是由师傅一手抚养长大,和秦少
游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因此分外能体会爱郎此刻的心情。
秦少游静静地享受着佳人难得主动的温柔拥抱。接下来的话,心想可不易在
此时向佳人诉说,其实即使雪铃兰没有后来的失着,他仍可以破梦而出,原本他
所修炼的「洗心诀」就有所谓的「藏心术」,就是把平常意识最精炼的一点灵明
潜藏于心灵最深处,它能在最危险时刻警醒他的意识。所以如是他真的有什么危
险之举,也一定会在迷失前惊醒,不过那时他就要强力破梦而出,而非之前的因
势破梦了。要发生这种情况,因为「洗心诀」使他心灵力量远比雪铃兰强大,故
而他的反击肯定会使佳人遭受重创,那到时他就无言面对佳人了。
两人正柔情缱倦间,忽然闻听秦淮河岸传来清晰的语音:「秦公子有礼了!
东方世家东方长风求见!」
话音虽然一点都不尖利,也不见得如何高亢,偏偏能够顺利地透过周围嘈杂
的人声,清楚得犹如对坐而谈般传入两人耳中,可见来人功力实非等闲可比,莫
非发话者就是金陵四公子之首的东方长风本人?
秦少游和雪铃兰相互对视一眼,秦少游示意雪铃兰不易暴露身份,反正东方
世家是冲着他来的,由他自己应付就可,雪铃兰还是呆在画舫中静观其变就好。
长声一笑,秦少游洒然踏步走出船舱,来到舱外船栏处,朗声道:「既蒙东
方公子相邀,少游敢不从命!」
话声中,身形微动,一个闪身已经来到岸上,方才纵目打量眼前东方世家的
一干人等。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一轮红日自东方升起,艳阳高照,一群人整齐有序地围
成圆圈,静静地立在秦淮河岸。这一群人秦少游粗看数了一下,总共有十一人。
四人在前,四人在后,三人居中。
前后围着的八人都做家丁护院打扮,一概玄衣袱头,神容无不精悍武勇。见
到秦少游上岸而来,立刻整齐地左右两旁分组站立,好让秦少游直接面对接触原
本被众星捧月般围着的三人。秦少游淡然一笑,顺着目光直视着眼前的三人。
中间三骑,左边是一名中年人,五络长髯,及胸而止,身背一把长刀,神情
复杂地看着秦少游,正是昨晚所见的「长胜刀王」萧野;右边的是一名管家打扮
的人,倒是一副友好中略带些许谦卑的模样,却是那二管家东方长舒,两人立在
第三人身侧略后方,默默无语。
此时周围远远地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围观群众,他们显然都认为此番东方世家
浩荡而来,肯定是为了昨晚发生的争端,欲寻回颜面而来。再家上昨晚萧野离去
时已经放下话来,必然再次登门领教,想必双方的冲突会更加激烈,人心相同,
有热闹可看绝不轻易错过。
秦少游转眼望向这应该就是金陵东方世家主人的「长风公子」东方长风,纵
然以他一贯的淡定从容,仍忍不住讶然地轻「咦」一声,眼前的东方长风实在与
他心目中纵容属下,肆意行凶的「长风公子」形象大相径庭。
秦少游没有想到东方长风居然会是个犹如弱质书生般的青年人,身上穿着一
身洁白的袍子,远远看去,真是白衣胜雪,衣白不沾尘,素净儒雅,整个人都充
满一股文弱雅致的秀气,实在令人难以将他与金陵武林世家公子联想到一起。
秦少游一眼望去,就感觉到这东方长风正带着奇特的笑意也在打量着他,神
情友好而轻松,彷佛丝毫没有对他这曾折辱东方世家两名属下的人产生敌意。及
至秦少游的眼睛望向他时,方才用轻柔平和的声音笑道:「秦公子,在下东方长
风,此番前来,是为了昨晚敝府曾对秦公子多有冒犯,特意带他们来向秦公子赔
罪!」
顿时聚集围观、试图看热闹的人群尽皆哗然,显然都没有料到居然会有这种
情形发生。一直以来,东方世家的威名在金陵城无人敢加以挑衅,现在有人居然
在折辱了东方世家的人之后安然无恙,而且还能让东方长风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这简直让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少游一听东方长风的声音,就知道他正是方才向画舫内传音之人,还真是
人不可貌相啊!这东方长风的实力不容小看,而他的话更令秦少游感到惊讶,他
怎么都无法想到,对方居然会是赔礼道歉而来。
此时东方长风微微侧身向着一直呆立在他左侧的萧野轻声说道:「有劳萧先
生和东方管家啦!」
话音刚落,萧野和东方常舒二人各自朝前踏出了一步,拱手为礼道:「秦公
子,昨晚我二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秦少游尽管心中疑惑,手底下可不敢怠慢,慌忙回礼作揖,急声道:「二位
无须如此多礼,少游一区区飘萍浪子,实在愧不敢当啊!」
东方长风闻听秦少游此言,双目一亮,立即截声笑道:「哦?秦公子自称飘
萍浪子,想来到金陵并无落脚之地了!既然秦公子已然不怪罪敝府冒犯之失,那
么昨晚之事就此揭过,大家重新交个朋友,少游你看如何呢?」
不待秦少游回答,东方长风紧接着又道:「如果少游暂时身无要事,又不嫌
我东方世家房屋简陋的话,还请少游赏光到敝府一叙!」
秦少游心中更是诧异,堂堂长风公子、东方世家之主,如此折节下交于一个
初入武林的江湖浪子,纵然他身怀不错的武功,但一无声名,二无背景(注:洗
心阁与碧落宫都名不见着于武林,以后文中自会说明)个中情景,实在耐人寻味
啊!
而且就他观察所得,这东方长风本身的武功绝对不弱,更在那「长胜刀王」
萧野之上,他总不见得就因为自己胜过萧野便生招揽之意吧?而且场面弄得如此
隆重,竟然还让自己供奉的高手和自己的管家随他亲自前来赔罪,丝毫不追究他
灭了他东方世家的威风颜面!
心中意念纷呈,口里却向东方长风洒然笑道:「承蒙长风公子厚爱,少游不
胜荣宠,岂敢推辞?若长风公子不嫌少游一介落魄江湖浪子,少游自然愿意到东
方世家一游,其实应该是少游求之不得才对!」
秦少游已然暗下决定,要知道这东方长风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有跟着他去东
方世家边走边看了,况且他也想藉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金陵城中的武林局势。
东方长风闻言欣喜若狂,冲前几步握住秦少游的手,兴奋且激动地道:「少
游肯移玉驾光临,敝府必当蓬壁生辉啊!」
「如此且容少游向画舫中的美人道别,顺便拿回我的长剑,呵呵,东方公子
稍候片刻,少游去去就回!」
秦少游也不多做客套,决意一探东方世家,当然他得先回舱和雪铃兰打声招
呼,如此坦然道来,正吻合他风流浪子的形象。
当即腾身跃回画舫,雪铃兰在船舱内已经听到了他们方才在外面的对话,早
已把他的长剑「呤雪」执在手中,帮他准备好了。秦少游知道此时时间不多,匆
忙向雪铃兰道:「铃兰,这秦怀河你已经不适宜再呆下去,最好马上回碧落宫求
证一下我们师门间的真正关系,同时了解一下我们相逢在金陵具体是何缘故?」
雪铃兰也知道自己此时身份已然不易继续下去,而且她也有许多问题迷团迫
切想向自己师傅了解一下,只是想着立刻就要与爱郎分离,星眸含愁地对在着秦
少游哽咽道:「少游,如今的金陵风云暗涌,你千万要小心了!我先回宫向师傅
了解一下当年的往事以及让我在金陵等你的目的,然后就回来找你。你……保重
了!」
秦少游尽管心里也有些不舍,但想及两人很快就可以再见,而且未免等在外
面的东方长风生疑,用力地搂了雪铃兰这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绝色佳人一下,毅
然转身出舱而去。
※※※※※※※※※※
第十二章东方世家
秦少游随着东方世家一干人等,在周围众多人群惊讶、艳羡的目光相送下,
逶迤来到了东方世家。一路上,东方长风为秦少游介绍着沿路风景,畅谈历史风
物,引经据典,知识渊博,更兼谈吐风雅,言行谦让有礼,很容易令人对其产生
好感。秦少游虽然心中对其暗暗防备,但仍忍不住佩服起他指点江山犹如信手拈
来般毫无碍难,再加上他玉树临风的身形,确实当得「惊才羡艳」四字!
「哦,到了,少游请先!」
东方长风伸手为礼,请秦少游先行。
秦少游自然不肯抢先,结果秦少游由东方长风亲密地拉着他的胳膊,两人一
起进入东方世家的大门。东方长风丝毫不理会沿途婢女、守卫目瞪口呆的表情;
更不理会秦少游有些不自然地尴尬表情,显然秦少游还不习惯和一名男子这么亲
近;就这么一路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拉着秦少游,堂而皇之地走向前庭花园。
东方长风一路上还向他介绍园林的布局,指点些优美的风景让他欣赏,瞧他
仍一副泰然自若、喜不自胜的模样;秦少游可真是怀疑自己难道般突然失忆了,
眼前的东方长风难不成原来是自己多年旧友?却又不好意思甩脱东方长风的手,
只得偷偷摇头苦笑,心想幸好不曾听人说过这东方长风有龙阳之癖。
踏上一条弯弯的碎石小径,转身间,秦少游发现原本跟在两人身后的一干人
等,包括萧野和东方常舒在内都失去了踪影。正疑惑间,前面出现一大片默林,
东方长风微然止步,松开拉着秦少游胳膊的手,微笑道:「这片默林后面就是小
弟平常处理事务的书房以及闲暇游逛的场所,少游且随我来!」
秦少游微微晃动那刚获得解放,一直僵着有些发麻的胳膊,俊脸微带苦笑地
回应道:「这园子如此之大,我还真是犹如没头苍蝇般,已经迷失方向呢!」
两人越过这大片寒默林,东方长风步履未歇地穿过默林尽头的一扇拱门,再
走过一段小桥后,秦少游已经在心中暗暗嘀咕了,这见鬼的园子何时才能走到尽
头?终于耳边传来东方长风清朗的话声:「到了!」
秦少游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略显幽深的默林小径蜿蜒至此,终于到了尽头。
一座精巧典雅、韵味十足的清幽庭园赫然出现于他的眼帘。
放目望去,园内有一座大湖,湖心上有一小亭盈盈立在一水间。湖边楼阁相
间,错综有致地植满了佳木龙葱、奇花异卉。奇峰凸起般地在靠近湖岸的水里竖
立着一座假山,假山上有一带清流由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流瀑飞泉,动静相
宜。假山两边飞楼插空,雕蔑绣栏。
园内林荫浓翳、清泉跌突;青松拂檐、玉兰绕砌。一边种几本芭蕉;另一边
是一树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金缕,芭吐丹砂。映着碧绿湖面,上则萝薛倒
垂,下则落花浮荡。微风轻吹,缕缕花香袭人而来。
湖边还有一座清雅小筑,在如此美景之中,犹似神仙住所。小筑前植满奇花
异草,门楣上方挂着一块古色古香的木匾,上题着清秀而不失苍劲的《长风轩》
三个字,自然显露一派名家风范,秦少游猜想应该是出自东方长风这小筑主人的
手笔。
东方长风伸手将秦少游引进入内,两人分宾主各自入座,由小婢送上茶水后
掩门退下,趁这空闲,秦少游随意打量着书房内的环境摆设。只见房内正对着房
们的墙壁布满书法古画,而两旁书架林立,收藏了无数经史诗书,心中不禁暗暗
咋舌,他虽自认文才不俗,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但仍未见得看过如此之多的
藏书,希望这只是主人爱好收藏而已。
东方长风见他似蛮有兴趣观赏室中藏书,同时一脸惊叹不已的表情,低声笑
道:「少游定是惊讶我居然有如此丰富的收藏,其实这都是我表妹的藏书。我虽
然也曾博览群书,但与我表妹相比,实乃荧火之光难与皓月争辉啊!」
秦少游见他说起他表妹时,神情有些奇怪,崇敬中竟然夹杂着几分艳羡。艳
羡?是他眼花了么,或者应该是爱慕吧?毕竟连东方长风此等惊才羡艳的才子都
如此推崇的绝代才女,惹人爱慕实在很平常。而东方长风脸上异样的神色也随着
他话音的停顿而一闪即逝。
秦少游抛开心中的疑虑,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赞叹道:「果然好
茶,是上好的庐山雨雾!不过东方兄此番请少游前来,有何见教,总不会只是单
纯地请少游喝茶这么简单吧?」
东方长风闻言并没有立刻作答,竟然微微迟疑了一下,方才笑道:「既然少
游动问,我也就不多绕弯子了,听闻少游目前正漂流江湖,不知可曾想过驻足停
留呢?又或者我东方世家是否有幸为少游提供一个落脚之地呢?小弟愿以首座供
奉待之!平时少游仍是自由之身,有事也只需向小弟一人商量即可,并且你可以
任意使用东方世家的人力、物力及财力,少游你意下如何呢?」
如此优厚的条件,纵然以秦少游的定力,也不禁在心里悚然动容,他实在难
以想象,东方世家到底为何要向他开出这般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条件。但正因为
如此,他愈发想知道这个中玄虚了。
秦少游笑而不答,脸上并没有因受到如此礼遇而有所失态,却反问道:「东
方兄号称」长风公子「,名列金陵四大公子之首。能否为我具体介绍一下和东方
兄一起掌握金陵武林的其它三公子,以及此时金陵城中的武林局势呢?」
东方长风微愣了一下,显得有些失望,随即释然地苦笑道:「也好,少游初
来乍到,确实应该先了解一下金陵城中的武林局势以及各大势力的分布情形,方
可作出正确的抉择。」
显然他理解秦少游是想待价而沽了。
秦少游也不作解释,只是笑望着东方长风,等待着他的下文。
东方长风潇洒耸肩,淡然一笑,看在秦少游眼中只觉得这动作无比潇洒,无
比好看?心神竟然些微地恍惚了一下。东方长风也不再紧逼,清了清嗓子,用他
那清朗而不失柔和的嗓音将金陵城中的武林局势以及所谓四大公子,向着秦少游
娓娓道来。
说来绝对是个巧合,这金陵城中四大公子都是复姓,而且都与方位有关,更
巧的是,他们的姓也同时代表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分别是城东的「长风公子」东
方长风;城南的「无情公子」南宫无情;城西的「无敌公子」西门无敌;最后是
城北的「寒冰公子」北里寒冰。一直以来,四大公子旗鼓相当,四大世家也是实
力相若,相互牵制地共同掌控着这金陵城的武林局势。
先说这个城南的「无情公子」南宫无情,他的人与其名正好相反,却是个天
生多情的风流种子,风度翩翩地流连于青楼歌舞,十里秦淮,呤风弄月、依红偎
翠,或许正是「多情但被无情恼」他不知为此伤了多少金陵城中花季少女的芳心,
反而落个「无情公子」的称号。
因着风流多情的关系,他生平最是厌恨采花淫贼,故而手中一把多情扇,曾
笑折无数采花淫贼,其中还包括曾经纵横江湖,采花无数,据说甚至到过深宫大
内企图一窥皇宫春色的独行大盗「玉蝴蝶」花折枝,虽然最终无功而返,但观其
能够全身而退的身手,就足以想象能令他饮恨多情扇下的南宫无情的厉害。那南
宫无情为此还曾受当今皇上颁旨嘉奖,一时声望更隆。
再有城西的「无敌公子」西门无敌,他确实是年少英发,实力超群。四大公
子中只有他和「寒冰公子」北里寒冰两人其实是白手起家,不若东方和南宫两家
都是老字号的真正世家,当然那两大世家落到东方长风和南宫无情一辈时,早已
没落,老一辈高手基本上全部凋零,这也是为什么这四大世家的主人都是极为年
轻的四大公子了。
西门无敌曾单凭手中一把银剑「血杀」,怒挑为祸江湖多年、势力庞大的太
行巨匪,九寨十三联,以满身的鲜血和遍布的伤痕筑就他年轻一辈不世高手的威
名,更以其坚忍和强悍的作风着称于世。
最后是城北的「寒冰公子」北里寒冰,他倒是人如其名,俊容冷酷,性格阴
冷,不够言笑,恰如一块万年寒冰。但他这种冷酷的风格反而迷倒了金陵城中无
数女子,无心插柳柳成荫,意外地使他成为足以和「无情公子」南宫无情分庭抗
礼的少女深闺梦里人,同时使得他的言行、装饰成为这金陵城中男子纷纷群起效
仿的物件,想来北里寒冰也是始料未及啊!
北里寒冰从来不用兵刃,他只相信自己的拳头,而他的「寒冰拳」也确实不
负所望,为他屡克强敌,立下威名。而将他的声名推向颠峰之战,就是他以「寒
冰拳」挑战同样是以拳法威镇江湖多年的「无影神拳」陈浩东,结果虽然无人得
之,但「无影神拳」陈浩东从此隐迹江湖,不复得见。这使得北里寒冰俨然已经
成为武林第一拳王,声望之隆,一时无两。
相比而言,反而是号称金陵四大公子之首的「长风公子」东方长风显得有些
默默无闻,并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值得向世人炫耀。事实上金陵城中之人也对此百
思不得其解,但既然与他并列的其它三公子都没提出异议,自然也就轮不到别人
操心。但在「长胜刀王」萧野的坐镇下,倒也无人敢挑衅东方世家的威名,纵然
有那不长眼之徒,也早化作一堆白骨永归尘土了。
其实还有一件奇怪之事,就是扬威江湖的武林四大刀客也分别落户四家,分
别是受聘于东方世家的「长胜刀王」萧野;南宫世家的「追魂刀客」田青;西门
世家的「魔刀」崔永以及北里世家的「狂刀」陆机,这四人几乎同时扬名江湖,
还曾经多次交锋争夺武林第一刀客之名,结果实力确实相当,无法分出胜负,只
得同时并列武林四大刀客,于公于私,四人心中都是暗自较劲,希望有天可以压
倒其余三人,荣登武林第一刀!
东方长风一口气说到这里,有些口干地轻抿了一口香茶,同时也向秦少游示
意他请随意,放下茶杯正欲接着对秦少游详尽诉说此时金陵城中的武林局势。书
房外敲门声响起,下人来报:「外面金陵三公子联袂求见,正候在客厅品茶,请
公子前去一叙!」
※※※※※※※※※※
第十三章有客云集
秦少游闻言不待东方长风回答,抢先长身而起,拱手笑道:「既然东方兄有
客来访,少游不便多留,就此告辞!」
东方长风却意味深长地笑望着秦少游,朗声道:「只怕少游不应该退场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必定都是为了少游而来,少游若是避而不见,我岂非被
他们怨死?」
言毕也站起身来,重又拉着秦少游的手边走边向他笑道:「少游若是不信,
就请随我至客厅一看便知,纵然小弟推测有误,相信那三公子也不会因此有丝毫
责怪,反而定会因有机会结识少游这等绝世英才而对小弟感激有加呢!」
两人就这么一路出门逶迤而行,转入了一条林木婆娑的小路,不几时,前方
有座清幽雅致的园林院落显现在秦少游面前。
东方长风笑道:「向来四大公子极少会面,如今天般四人齐聚,虽非绝无仅
有,但也十分罕见。所以我猜测他们实是为少游而来,并非信口胡言,而且自认
所料不差啊!」
秦少游倒有些赫然道:「若是东方兄猜测有误,少游无地自容也就罢了,只
怕其它三公子要问东方兄一个怠慢贵客之罪了!」
说话时,两人已步入院落里。
林木掩映中,只见一个又是一汪圆形小湖展现眼前,湖心有片小州,纵横数
亩,上面有几座雅致精巧的小楼房舍,一道长桥连接州岸,好似一个小型东海蓬
莱胜境,有若仙人隐居的福地。
秦少游纵是心中有事,面对如此幽雅出尘的园林美景,亦看得油然神往,东
方世家到处皆是如此胜景,观其居知其人,由此推之,这东方长风确实是胸有丘
壑、超凡脱俗之辈。
这雅湖上的小州屈曲若半月,周围怪石假山林立,垂帘瀑布,飞溅而下,犹
如名家绘就的美丽山水画卷。接比起伏的楼阁房舍间植满奇花异草,花浪轻翻,
芬芳暗吐,看来心旷神怡,嗅来兰麝馨香。小州沿处朱木长廊环绕,雕梁画栋,
简朴古雅,蜿蜒曲折,与通幽的碎石小径接连,使人情不自禁想到能漫步其上,
必是流连难舍、逸兴斜飞。
秦少游随着东方长风步上拱形长桥,便像走入了一幅美丽的图画里,风拂碧
水,林树争艳,州上的亭台楼阁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小桥流水掩映于枝青叶秀
之中,粼粼波潋,绚丽多姿。
穿过了一条修竹曲径和经过了两个避雨小亭后,车队在一座林中楼舍前的空
地停了下来。那里早泊了三辆马车,显然这金陵三公子还是坐车而来,怕是为了
掩人耳目,不欲引起城中骚动之故,毕竟以金陵三公子的风采魅力,确实有足够
令万千少女倾慕的理由。
秦少游和东方长风并肩走入前厅,一名姿容秀丽的美婢由厅内盈盈出现,向
东方长风施礼道:「公子,三位公子已安排在客厅等候些时了,大管家和萧先生
正招待他们饮茶呢!」
东方长风不再多言,微笑挥手让这美婢先行退下,欣然领着秦少游步入小楼
下层的客厅里。才步入门里,一阵热闹谈笑的声音传入耳膜。
秦少游此时倒也放下心事,既来之,则安之,回复一贯的从容洒脱,脸上挂
着轻松写意的浅笑,环目大厅:这座大厅装饰得高雅优美,左右两旁各有一排桌
椅,都已有人入座。桌面只放着三杯茶盏,显然来客只有三人。秦少游所熟悉的
「老朋友」萧野和另外一位应该就是东方世家大管家的锦衣中年文士正分立两旁,
低声向来客说笑闲聊。
东方长风领头走进内厅,立时左边坐着的两人站了起来,向他这迟来迎客的
主人寒暄抱怨,显是彼此关系比较熟悉,又或者这两人本就是长袖善舞之人。东
方长风也是频频回礼致歉。
趁着他们寒暄的空档,秦少游用心留意着这三个只是闻名,未曾见面的金陵
三公子,也在心里暗自估量、消化着刚从东方长风处得来的讯息,三人的个性如
此鲜明,风采回异,倒是很容易就让他对号入座地辨认出来。
左方靠窗那一组坐着两人,此刻正起身和主人寒暄谈笑。秦少游看其中一人
一身淡青色儒衣,作文士打扮的人物,身材欣长,有若玉树临风,面如冠玉,肤
色白皙,手中轻摇一把折扇,手指细嫩修长,犹如纤纤女子,双眉斜飞、两眼顾
盼生辉,闪动着玩世不恭的光芒,却使人绝不会将其误认为女子,应该就是「无
情公子」南宫无情。
另一个人则是一身劲装武士装束,腰间挂着把银剑,气度非凡,眉黑如墨,
目如明星,眼神凝练而专注,略嫌冰冷而带疏远之意,古铜色脸庞总隐隐透露着
一股肃杀之气,容颜俊秀中蕴含着一股逼人的英挺之气,骨骼清奇、外貌雄伟,
浑身散发着武勇慑人的魅力,毋庸质疑,他就是「无敌公子」西门无敌。
右边一组只有一个人,冷漠地坐在席上,一身玄衣,容颜英俊,脸色苍白得
近乎邪异,肤色偏又晶莹如玉,整个人犹如一块雕刻大师精心雕琢的人形寒冰,
浑身散发着股寒气。他并未像另外二人般起立与主人寒暄,而是凝着一双冰冷、
散发寒芒的星目,静静地注视着随东方长风而来的秦少游。
秦少游转向他时,两人目光交接,秦少游只觉得一阵冰冷若有实质的寒流袭
来,猝不及防下,险些要打个颤抖,忙暗运「洗心诀」眼神分号不让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对方双眼中异彩一闪,转移视线,重又恢复那万古寒冰般模样。不需猜
测,他不是「寒冰公子」北里寒冰还会有谁?
此时东方长风与两人寒暄已毕,转向秦少游轻笑道:「我来为少游介绍三位
朋友,另外还有敝府总管东方天仪,也是小弟的堂叔,至于萧先生,少游早已见
过,我就不多饶舌了。」
那锦衣中年文士和萧野此时来到东方长风身后两侧,东方天仪首先向秦少游
颔首示意,同时抚须长笑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东方天仪今番见识到众年少
英才汇集于东方世家,方觉江湖岁月催人老,确实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如此我与
萧先生暂且告辞,免得坏了你们年轻人的雅兴,自己又要感怀年少时光啦!」
说完,拉着萧野朝四下拱手为礼,慢慢退出大厅。
秦少游知道这东方天仪是怕自己与萧野有过节,虽然已经在东方长风的引导
下化解,但江湖中人首重声名,萧野心中难免会有疙瘩,为免两人尴尬,退走实
在是明智之举。
东方长风此时拉着秦少游先来到仍自站立的两人身前,不及他开口,秦少游
已奇兵突出地抢先朗声笑道:「小弟秦少游已久闻金陵四公子之名,急欲一见,
南宫公子、西门公子,小弟先行见礼了!」
说话间,分别朝青衣人和劲装武士打扮的人含笑拱手作揖。
南宫无情和西门无敌两人眼中光彩一闪,相互对视一眼后,各自发出一声长
笑,笑声中并不答话,只是向秦少游拱手回礼后重又坐回席位。
秦少游不以为忤地潇洒耸耸肩,淡然一笑地朝神色有些讶异,还似乎有些为
难的东方长风道:「东方兄莫怪我喧宾夺主,抢了你的特权呢!以下也无须介绍
了,北里公子座位那边只有一人,小弟自己先在他那边找个座位,东方兄请坐回
主席如何?」
东方长风再次惊异地朝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心里却有些感激他为自己避
免了一场尴尬。原来他在进入大厅时就想到一个难以安排坐席的难题,那北里寒
冰生性冷酷,不喜与人同席,平时难得四人聚会时,他也是单独而坐,此番多了
一个秦少游,再让他和其它二人同桌怕有不妥,安排与他同桌又恐其不许。
正在左右为难间,秦少游却轻易地将这难题接了过去,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
心呢?但东方长风心中也在为秦少游暗暗担心,可是出乎其它三公子意料之外的
是,北里寒冰只是睁眼扫视了秦少游一眼,并不吭声,显然是默许了。
秦少游在笑声中走向北里寒冰这一席,就在邻靠着他的位置屈身坐下。好笑
地看着北里寒冰冷酷的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一闪而过,不知为何,北里寒冰并没有
发作出来,而那神情消逝之快,让秦少游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各自分宾主坐好,自然有小婢过来为主客添上香茶。南宫无情率先笑问秦少
游道:「少游此番游历金陵,听闻也曾饱览秦淮风月,而且还使一向孤芳自赏的
雪铃兰姑娘动了芳心,青眼有加,破例准许少游上船,还留宿一夜,享尽温柔。
无情确是自叹不如啊!」
秦少游却没有料想道南宫无情居然会问这种问题,猝不及防下给闹得俊脸微
红,干笑着回道:「无情公子何需太谦?该是少游向你这名虽无情,实则多情的
金陵少女梦中情郎拜师取经才对!」
心里暗暗想,这南宫无情确实不负盛名啊!
西门无敌紧接着笑道:「少游和无情都不必谦虚了,最难过的当属我和东方
兄了!本来这金陵城里少女的芳心就被你和那大冰块各自分去一半,还有些许剩
余。可如今少游一至,三分天下,我们恐怕连汤水都没得和了。东方兄倒罢了,
是不作此想,我却是苦于无法作此想头,凄惨啊!」
东方长风失笑道:「无敌这话说得奇怪了,为何是我不作此想啊?莫非你让
我从此孤家寡人一个,我才不像某人只喜欢独居生活呢?」
南宫无情笑意难忍地向东方长风解释道:「无敌说的并非是指让你如某人般
坚守单身到老,而是指你已经有了那风华绝代、才艺无双的表妹啊!那里还需另
作他求?除非东方已经与令表妹解散鸳盟,否则又怎会再作他求呢?」
秦少游一旁听他们言语,知道他们口中的某人、冰块定是与自己同席而坐的
北里寒冰了。当即有些好笑地转头斜视了他一眼,只见北里寒冰依然故我,彷佛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成了人家的消遣对象,显然类似情景经常发生,主角早已是见
怪不怪啦!
彷佛感应到秦少游的注视,北里寒冰微微睁开双目,回视了他一眼,仍旧冷
漠如冰,但已经没有让人凛然的寒流。忽然他出乎众人意料地出声道:「闲话休
提!东方答我:秦少游到底有否加盟东方世家?」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一片肃然,再不复方才地轻松写意,气氛逐渐紧张凝重
起来。大家眼睛一起凝视着东方长风,等着他的答案。
※※※※※※※※※※
第十四章请君代筹
东方长风坐在稍远的主席上,眼神逐一地扫过北里寒冰、西门无敌及南宫无
情的脸上,每过一人,眼神都微微顿住,丝毫不让地与他们对视,气势更是不弱
分毫,此时方显现出身为四公子之首的气魄和实力。最终眼光一转,凝视着秦少
游,目光锐利,彷佛要直接透入秦少游心灵深处。秦少游依然神色不变地坦然面
对着东方长风的视线,心中却暗自凛然,好生凌厉的眼神,以他潜修多年的「洗
心诀」都险些抵挡不住。
东方长风视线中锋芒逐渐收敛,眼神转为柔和,忽然长身而起,摇了摇头,
哑然失笑道:「这话我也正想问问少游呢?」
话音刚落,加上东方长风、金陵四公子此时的眼神全部凝结到秦少游身上,
顿时使秦少游感觉身上似乎被四道气剑穿过,锋利、冰冷、邪异、肃杀,性质回
异,交错而至,实在令人招架乏力。
想不到这金陵四公子的实力如此超群,尤其他们的气势气息虽然完全不同,
但并非格格不入,反而互相渗透,互相纠结,并且数以倍记地加强着它的威力,
可见这四人若是联起手来,定然也将如这般相辅相成,自己若与他们敌对,首先
得从他们内部打开缺口。
秦少游心神转念间,已然有了决定,洒然一笑:「少游正是拿不定主意呢,
诸兄试为少游代做筹谋可好?」
此言一出,秦少游立时感觉身上压力一轻,强自抵抗,苦苦支撑的心神方始
稍作松懈。片刻间,秦少游已觉自己身上汗湿重衣,彷佛与强敌恶战过一场般,
甚至有些浑身酸软乏力。
秦少游采用这方法,其实是抄袭自东方长风,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重又
将这麻烦的绣球抛回,不过他更加变本加厉地,将他同时抛向在场四人,最奇妙
的是,无论这绣球他抛得有多远,主动权仍然始终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犹如他
放手高飞的风筝,只要掌控的线轴抓紧在自己手里,无论风筝飞得多高多远,只
要线不曾扯断,它就无法逃开自己的掌心。
而长线是否被扯断的限度就是自己对于他们而言,某种他目前尚未知晓的价
值。如今很显然,金陵四公子都对他有很大的兴趣,而且极不希望他加入其它三
人的阵营。只要他这种价值不曾消失,那风筝的线就不会扯断。秦少游目前唯一
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而后从中找出某些讯息,最终全盘了解金陵四公子一致
看中他的真正目的。
当然他也不可以将事情拖得太久,因为若是金陵四公子都觉得自己没有希望
得到他秦少游的加盟,而他又孑然一身地活跃在金陵城里,随时都有可能被其它
三家势力所收买的样子,那么金陵四公子显然很有可能联合起来达成一些协定,
直接将他暗地解决,免起争端。所以他目前虽然居于主动,却丝毫大意不得,免
得物极则反。
果然,金陵四公子闻言后面面相觑,一时都无法出声,虽然他们都想将秦少
游纳于自己的阵营中,但眼前的形式显然使他们都意识到定然无法如愿。
不过对于做客东方世家的其余金陵三公子而言,有此收获已经足够了,既然
已经知道秦少游尚未加入东方世家,自己回去后自然可以想方设法地将其招到麾
下。退一万步讲,即使他们都不成功,至多也是大家打个平手,各自仍然相安无
事。经过方才一番眼神交锋,即使骄傲如金陵四公子,也绝不乐意自己有这样一
个敌人,而且是加入原本与自己势力相当的对手阵营中。
一向活跃的南宫无情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大厅内短暂的沉默。「哈哈,少
游此言差矣,所谓男儿重在立业成家!这等确立自己一生事业的重大决定,岂能
假手于他人?纵使亲如朋友,也只能提些意见仅供参考,少游若是将我们四人当
作朋友,以后若有意想我们垂询,南宫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宫无情这话说得极有技巧,他一直是以四大公子共同的名义,在劝说秦少
游,直至最后方以个人承诺来结尾,自然,其它人无法挑他的毛病,他总不能代
其它人做出承诺吧?好个南宫无情,此时方显出他多情之外绝佳的纵横之术。
紧接着,南宫无情不等其它人发言,有朗声笑道:「此乃犹胜婚姻大事的人
生最重要之举,少游应该仔细考虑,详细比较后方可作出决定!少游方才昨天初
来,且先宽心在金陵城里游玩一段时间再作决定不迟。今日只易畅谈风月,各位
兄长觉得意下如何呢?」
南宫无情说话时,眼神望着坐在主席上的东方长风,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
应该先尊重他的意见。
东方长风不愧为金陵四公子之首,闻言只是略带惋惜地朝秦少游轻轻一笑,
柔声说道:「少游既然暂时无法决定,小弟也不便厚颜相逼,无论如何,少游都
算是我东方长风的朋友。好了,就如无情所言,今日只谈风月,不论其它,大家
也好久未曾聚过,一起轻松一下也好!」
方才挑起众人争论的「寒冰公子」北里寒冰自那句话后始终一言不发,闻声
后默然起立,朝东方长风微一点头,算是告辞。显然是不欲与众人呤风弄月了,
众人知他脾气,也见怪不怪地任他离席而去。
北里寒冰在离席经过秦少游身旁时,又做惊人之举。他不声不响地抽出自己
一直藏在怀中的右手,慢慢地伸到秦少游面前,秦少游微愣一下后,立刻潇洒起
身,也伸出自己的右手与其紧紧握了一下,果然是寒冰,连手都比平常人要来得
冰冷些。两手一握即分,北里寒冰淡然离去。
秦少游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其余留下的三公子却惊讶万分。北里寒冰从来不
与别人握手,尤其还是用他最引以为傲的右手,一直以来,就连他们三公子都未
曾与他握过手,北里寒冰的右手一向只用来杀人,平时都藏在怀中,绝不轻易示
人。这个动作这代表着两种情形,一种是他将秦少游视为最好的朋友;一种是他
将秦少游视为最重视的敌人。无论是哪一种,无疑秦少游已经赢得了他的尊敬。
而这份尊敬,对于北里寒冰这孤傲冷漠的人而言,分外罕见,无论是他的朋友还
是敌人,能获得这份殊荣,都弥足珍贵。
他们金陵三公子虽然和北里寒冰并列,但彼此间似敌非友,成不了敌人,也
永远做不了朋友。所以尽管有时他们相敬相惜,四人间的关系永远如他们本身的
武功心法般总是相互抵触又相互交融。
一时在场几人都心潮澎湃,思绪显得有些凌乱,秦少游自然是在苦思金陵四
公子之间那奇特而复杂的关系。东方长风作为主人,自然不好让聚会冷场太久,
所幸在场的个人都是一时英才,当代人杰,非但武艺超群,文才也是不凡。聊起
风土故物、历史典故来都头头是道。
不知不觉间,时光已至晌午,众人在东方世家用过午饭,方才宾主尽欢地各
自散去。秦少游坚持谢绝了金陵三公子欲伴他同游金陵以及邀请他入住他们府邸
的好意,目前,他尚不想,也不能与金陵四公子中任意一人走得太近。
出得东方世家的府邸,秦少游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去向何方。呆了半晌,方
才猝然惊醒般失笑,自己还是先回自己初来时订下的悦来客栈吧,自己的行李和
马匹都在那儿,一夜未归,总得露个面,免得店家惊慌以为失踪了,去衙门报案
那就惹笑话了。思想及此,不再迟疑,转身朝悦来客栈方向行去。
刚刚经过繁华的闹市区,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跟在他身后,并且陆续
不断地有人加入,向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地小声交流着各种小道消息。秦少游
为了自己将来的安宁,此时倒是不急于回客栈了,他转身朝城外的十里秦淮方向
走去,心想自己还是去看看铃兰有否顺利地离开秦淮再说,免得心中总是有些放
心不下。
好不容易找到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甩掉跟在自己后面的尾巴,秦少游又重新回
到昨晚黯然销魂的秦淮河边,略使手段知道雪铃兰果然顺利离开,原本的画舫转
让给另外的秦淮歌女,那秦淮歌女见他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直嚷着要免费为他
清歌一曲。可惜此时的秦少游因佳人远走,不知几时方能得见,早已没了猎艳的
心情。当然最主要的是那歌女虽然姿色不恶,但若与雪铃兰相比,差得就不只是
一点点了,颇费了些周折,最后还是用了十两银子打发了那歌女,秦少游方得顺
利脱身。
秦少游见天色还早,也不急着回去了,于是就沿着秦淮河岸四处游览了好一
会儿,不知不觉间登上了一座小山。见那山色秀气,颇有情趣。山上怪石挺多,
彷佛上天布下的乱石阵。山坡上有片桃树林,芬芳飘荡,桃林的北面有眼清泉,
泉水轻轻向外流淌。
秦少游有些寂寥的凝视着这一眼清泉,泉水忽儿冒出一朵明丽的水花,秦少
游忍不住朗声呤道:「泉水清,雪花净,大好禅性居其中,风云万里回头看,一
派夕阳红。长伸手,揽月明,八千八百不倒城,掠日夺金英雄汉,没有一个得光
明。点点翠,娇娇明,无为水里露真性,万般皆从心里来,一切都在刀下空。灵
灵洒洒有声响,一寸活性一寸命,了了无无都失去,不在东南西北中……」
山间空旷,桃树林里回荡着秦少游悠扬苍凉的声音,颇有看尽人间世态的韵
味,彷佛清澈的流水,要把人卷走。随着自己呤唱的声音,秦少游沉浸在自己营
造的超凡拖俗的意境里,心灵无止境地扩展,彷佛随时可以踏破迷雾,直接触摸
到人世生命的终极。
红尘漫漫,何处尽头?秦少游忽觉自己呤唱的声音在心灵深处击起了一片水
花,他顿时感到一片空灵,之前疲惫心神逐渐放松,彻底地松下去。随着越松越
深,他觉得自己正走过红尘,走向空无。呤音渐渺,终无声息,秦少游沉醉了。
忽地他重新听到声音,却是一种水流的声音。流水声愈来愈响,他感到自己
正变成流水,那是一种至清至真的流水。后来,「轰」地一声沉响,他陡然不见
了,仅有流水,那么明,那么纯。终于秦少游的「洗心决」在迟滞一年有余之后
再上一重天,离终极大圆满境界仅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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