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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十年孤剑沧海盟】(全)作者:武陵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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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都被你玩了,还有什麽好看的……」周月娥说著将身体横躺,让谢云岳
仔细看她:丰满的身段,曲线优美。胸脯和胯间的皮肤极为柔嫩,呈现白皙皙的
嫩白。胸前一对挺实的乳房,随著她紧张的呼吸,而不断浮动著。

  乳上两粒黑中透红的乳头更是艳丽,使他更是陶醉、迷惑。纤细的腰身及平
坦的小腹,一点疤痕都没有。两胯之间隐约的现出一片赤黑的阴毛,更加迷人。
毛丛间的阴阜高高突起,一道鲜红的小缝从中而分,尚有潺潺的淫液溢出,更使
人著迷。

  谢云岳看到此,整个神经又收紧起来,马上伏身下去,此时的他像条饥饿已
久的野牛。他狂吻著、狂吮著,双手也毫不闲著的在她的双峰上、小腹上、大腿
上,还有那最令人销魂的地带,展开搜索、摸抚。在谢云岳双手的抚摸之下,周
月娥那略显红黑的大阴唇,如今已是油光发亮了。谢云岳用手去拨开周月娥那两
片阴唇,只见里面出现了那若隐若现的小洞天,洞口沁出了那动人的淫水,谢云
岳一见毫不考虑的俯下身去,吻著那阴核,同时将舌尖伸进那小洞里去舔。

  谢云岳舔的越猛烈周月娥的娇躯颤的越厉害,最後她哀求的呻吟著:「唷…
…云哥哥……我受不了了……快插进来嘛……月妹……难受死了……」

  于是谢云岳不再等待,深深吐出一口气,双膝翻入周月娥的双腿内,把她的
双腿掰得更开,用双手支撑著身子,挺著火热的大宝贝,对准了潺潺流水的桃源
洞口,轻轻打著圈圈研磨了一会。周月娥知道爱郎的大宝贝已触到阴户,忙伸出
右手握著爱郎的宝贝,带引著宝贝。谢云岳屁股一沉,整个龟头就塞进阴户内。
这时周月娥的香腮上现出了那迷人的酒窝,水灵灵的眼睛也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谢云岳一见如此,更是喜不自胜,屁股猛然用力一沉,把大宝贝一直送到直
抵花心,他感到大宝贝在阴户里被挟的好舒服,龟头被子宫颈衔的好痛快,一时
舍不得抽出,便把屁股旋转起来,使得那种感觉更为强烈。果然,从龟头传来阵
阵酥麻欲醉的感觉。

  周月娥更被旋磨得浑身淘淘然,真有如登仙境的飘逸,不禁呻吟呓语说:「
哎唷……太美了……月妹从没这……这麽爽过啊……啊喔……别磨了啦……好哥
哥快给……妹妹来一顿……一顿狠狠的干嘛……」

  谢云岳也有不动不快的感觉了,遂提起屁股,运用腰力狠狠的抽插起来。抽
插了没多久,谢云岳将周月娥的双腿高架在肩上,提起大宝贝,对准小穴「噗滋」
一声又一次全根尽没了,「卜」的一声又拔将出来,就这样「噗滋」、「噗滋」
的大宝贝一进一出的狠狠抽插著。

  这姿势是女的阴户大开、阴道提高,大宝贝可次次干到阴道深处的花心底部。
同时男的站立,低头下视两人性器接触情境。谢云岳看著大宝贝抽出时,将周月
娥的小穴带著穴肉外翻,分外好看,当插入时又将这片的穴肉纳入穴内。

  这一进一出一翻一缩颇为有趣,看得他欲火更炽旺,抽插速度也越快,由于
刚泄了两次,所以这次他可以干得更是耐久。抽插一快,那穴内的淫水被大宝贝
的碰击带得溢出来,却发出美妙的「噗滋」、「啪啪」、「噗滋」、「啪啪」拍
击声。

  这时的周月娥也感神魂颠倒,大声浪哼著:「好哥哥……云哥哥……干得我
痛快极了……好哥哥……我好舒服……啊喔……太美了……喔……」

  周月娥已然进入忘我境界,双臂搂著爱郎的头,小嘴如雨点般的吻在爱郎的
脸上,最後吻著了嘴,更把舌头顶入爱郎口中搞起来:「唔……唔……哎呀……
我要上天了……哥哥……快用力顶……啊……唔……我……要……丢出……丢出
来了……喔……」

  谢云岳的龟头被火烫的阴精浇的好不舒服,这是多麽美妙。周月娥阴精一出,
双臂就软软的放了下来。谢云岳将周月娥的双腿放下,伏下了身去,吻著她的香
唇同时右手按在她的双乳上探索。

  「嗯,好软、好弹、好丰满……」谢云岳抚摸周月娥的双乳,感到无限享受,
不禁由衷赞叹道。

  如此温存了一会,谢云岳见周月娥也回过了气,又蠢蠢欲动了。他的大宝贝
将周月娥的小穴塞得满满的,樱唇也被他封得紧紧的。周月娥也吐出了香舌,迎
接谢云岳的热吻,并收缩著阴道,配合著谢云岳大宝贝的抽送。由于他俩都泄了
两次,这一次重燃战火,更是火势凶猛,烧的更剧烈。谢云岳是越抽越快,越插
越勇,周月娥是又哼又叫,又美又舒服。

  忽然周月娥大声浪叫著:「啊唷!美啊……太美了……月妹要快活死了……
云哥哥……你太伟大了……你给我……太美了……用力干吧……把小穴插穿了也
没关系……我太快活了……真的……太美了……哎呀……唷……」她像一只发狠
的母老虎,疯狂的抛动屁股迎接爱郎的抽插,已魂入九霄,得到了高潮。

  谢云岳像一只饿狼捕获美食,用尽了全身力量狠狠的抽插著。这时,周月娥
全身一颤,一股火热的阴精又喷射而出,真是太美了,谢云岳的龟头被阴精一洒,
全身酥酥麻麻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小腹一紧、丹田内一股热呼呼的精子像喷泉
似的全射到周月娥的子宫内。

  「啊……美死了……哥哥……我……」

  「嗄……嗄……月妹妹……我也爽死了……嗄……」

  他俩静静的拥抱著,享受这射精後的片刻美感。

  谢云岳和赵莲珠的交欢又是另一番光景,他一手搂住她的细腰,一手伸入肚
兜内,握住丰满的乳房摸揉起来,再把她软绵绵的玉手拉过来握住自己已亢奋硬
翘的大宝贝亮了出来:「来,珠妹,替哥哥揉揉……」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翻开
裙摆,伸入亵裤内,摸着了丰肥的阴户的草原不多不少,细细柔柔的,顺手再往
下摸阴户口已湿淋淋的,再先捏揉阴核一阵,潮水顺流而出。

  赵莲珠那久未被滋润的阴户,被爱郎的手一摸揉已酥麻难当,再被他手指揉
捏阴核及扣阴道、阴核。这是女人全身最敏感的地带,使她全身如触电似的,酥、
麻、酸、痒、是五味俱全那种美妙的滋味,叫她难以形容,连握住爱郎大宝贝的
手部颤抖起来了。

  赵莲珠那一对大型的乳房,丰满极了,全身雪白,肌肤柔嫩软滑,大奶头上
生有许多小孔,谢云岳用手一摸乳房,弹性十足,用口含住大奶头一吸吮,甜甜
的奶水吸得一口,他把它都吞入肚里,手再往下滑,摸上小腹上面,小腹是那么
平坦。再看她的阴户,高肥突的阴毛不多不少,柔柔细细的。大阴唇肥厚,艳红
色的阴核似花生米般大,突出在外,小阴唇及阴壁肉,还红通通紧小有如少女。

  欲火高烧的谢云岳,看得难以忍受,那一根大宝贝,像怒马似的,高高的翘
着,大有一夫当关,万人莫敌的气概,赤红的龟头好似小孩的拳头般大,而青筋
暴露。看得赵莲珠双颊飞红,媚眼如丝,小嘴抖动,舌舐自己的香唇。

  赵莲珠粉脸上所透出来的表情,看得谢云岳已奋胀难忍,再听她那欲迎还拒
的娇呼声,是真难忍受,也顾不得再调情挑逗她了,发狂似的压上她那丰满的胴
体上,手持大宝贝,先在阴唇外面擦弄一阵,嘴唇也吻紧她那鲜红的小嘴。

  「喔……云哥哥……我……」赵莲珠双手搂抱着谢云岳那宽厚的背项,再用
那对丰肥的双乳紧紧贴着爱郎的胸堂磨擦,一双粉腿向两边高高举起,完全一付
准备爱郎攻战的架式,一双媚眼半开半闭,香舌伸入爱郎口中,互相吸吻舐吮口
中娇声浪语:「云哥哥……我受不了啦……您……杀了我吧……」

  谢云岳的大龟头,在她阴唇边拨弄了一阵后,已感到她淫水愈流愈多,自己
的大龟头已整个润湿了,知道可以行事了,于是臀部用力一挺,「滋」的一声,
大龟头及宝贝已进了三寸多。

  「哎呀……」跟着一声娇叫:「痛死我了……云哥哥……你的宝贝太大……
了我受不了……」她一边娇哼着「受不了」,一边还肥臀上挺,想把爱郎整条宝
贝都吃尽到小穴里,才算充实满足,但是她又感到小穴里被大龟头撑得满满的、
胀胀的,是又痛又酸、又麻又痒,那使得自己更形肉紧起来。

  谢云岳更改用旋转的方式,慢慢的扭动着屁股,使她小穴松动一点再深操抽
插:「珠妹,还痛不痛?」

  「嗯……有一点……云哥哥……要怜惜妹妹的穴小……请你别太用力……轻
一点……插……好吗……哥……」

  「乖,哥哥会怜惜你的,小宝贝,哥哥也舍不得弄痛了你。这样好了,你叫
我插我就插,你叫我停我就停,一切听你的,好吧?」

  「好……我亲爱的云哥哥……你真疼我……先吮吮我的奶头……我的奶好胀
……下面也好痒……要哥哥的大宝贝……再插进去一点……」于是谢云岳低头含
住她的大奶头吸吮,下面屁股再用力一挺,大宝贝又操进去三寸多。

  「啊……我的好人……停一下……你要操死我了……」赵莲珠把两条粉腿尽
量张开高举,等待爱郎大宝贝的冲刺。于是谢云岳臀部一提,用力往下一插,一
尽到底大龟头顶入子宫了。

  「啊……云哥哥……我痛死了……」赵莲珠全身一阵说不出的酥、麻、酸、
痒布满全身每个细胞。

  「云哥哥……你真要了我的命了……」赵莲珠那淫荡的表情,浪荡的叫声,
刺激得谢云岳暴发了原始地野性,欲火更盛、宝贝暴胀,再也顾不得温柔体贴,
怜香惜玉,紧压在她那丰满的胴体上,一手抱着她的香肩,一手揉着她的奶子,
大宝贝在那一张一合的小穴里,是愈抽愈急,愈插愈猛,操得她娇喘如牛,媚眼
如丝,全身颤抖。

  这时她全身血液沸腾,一阵高潮上心房:「啊……云哥哥……我好痛快……
我……要……泄……身……了……喔……」

  赵莲珠被爱郎的大宝贝操得媚眼欲睡,欲仙欲死,小穴里的淫水一泄而出,
直往外冒,花心猛的一张一合吸吮着龟头。谢云岳依然埋头苦干,直感到娇妻的
肥穴里,阴壁上嫩肉,把太宝贝包得紧紧的,子宫口猛的吸吮大龟头,真是妙不
可言,爽在心头,真是天生的尤物。

  「云哥哥……我好……舒服……真美……真美死……我……了……我又……
要……要……泄……了……」语未叫完,她全身一阵颤抖,又泄身了。

  谢云岳此时也快达到高潮,像野马似的,发狂的奔驰在草原上,双手搂紧赵
莲珠肥白的臀部,抬高抵向自己的下体,用足了气力,拼命的抽插,大龟头像雨
点般的,打击在她的花心之上。

  「珠妹妹……抱紧点……哥哥要……射……射精了……」赵莲珠此时也舒服
得魂飞魄散,进入仙境,双手双脚紧紧缠在爱郎身上,拼命摆动着臀部,挺高阴
户,以迎接他那狠命的冲刺。

  「哎呀……好人……我美死了……好舒服……好痛快……我……美得要……
要上天了……我又要……泄……喔……」

  赵莲珠被爱郎这一阵猛干,已使她达到高潮的顶点,不住的抖动着,小嘴猛
喘大气,小腹一阵收缩,子宫一收一放,一开一合,猛的吸吮大龟头,一股淫精,
喷射而出。谢云岳也达到了兴奋的高点,全身酥麻,大龟头一阵麻痒,一股阳精
飞射而出,全射入她的子宫里面。

  「啊……好妹妹……哥哥……射给你了……」

  赵莲珠被滚热的阳精一射,烫得全身一阵酥麻叫道:「啊……云哥哥……好
舒服……」两股淫液及阳精,在小穴里面,冲击着激荡着。

  谢云岳射精后,也不急着拉出他的大宝贝,继续让它泡在赵莲珠的小穴里面。
他温柔的抚摸赵莲珠那丰满的胴体,从奶房、小腹、肥臀阴毛、阴户及外阴等部
位,然后再亲吻她的樱唇,双手抚摸她的秀发和粉颊。轻揉的问道:「好妹妹,
舒服不舒服?」

  赵莲珠觉得谢云岳粗长硕大的宝贝,操得她如登仙境,事后又会如此体贴入
微的爱抚,真是心满意足的爱之入骨,紧紧的搂着爱郎又亲又吻:「哥……我好
舒服……哥……你舒服吗……」

  「好妹妹,我也好舒服,好痛快。」二人卿卿我我亲吻抚摸,欲火再升,按
着又展开第二次战火。只杀得天摇地动,人仰马翻,花样百出,战了一个多时辰,
方才尽兴,三人才心满意足的相拥睡去。

  承德府这日来了一个俊逸的少年,走进一间大街上饭庄,唤了几样酒菜,独
自饮酌。天色已自放晴,然而只见得一圈日环,迷蒙雾绕,透射出一丝热气,仍
自凛冽异常,较甚于下雪之时,寰宇皆白,地上坚冰成冻,骡马套车驶行其上,
只闻铛挡叮叮之声。

  这家饭庄是承德府卓具盛名的长兴记,不独菜肴好,而且自酿的竹叶青极为
香冽,食客趋之若鹫,虽在此天寒地冻时,也上了八成座。忽然,厚重的门帘一
揭,如风走进五人,在先来的俊逸少年邻座坐下。那五人肩头均插着兵刃,十分
触目,初时他们尚沉默俯首饮洒,到得后来,带有三分酒性,渐渐把话匣子放开
了。

  只听傅二人低着嗓门说道:「陈兄,咱们这次至布达拉寺,该是凶多吉少,
点苍神剑羽士金一鹏至今还没来,缺少一个最大帮手,只怕劫难重重。」

  又听得一人说道:「王老弟说话也太泄气了,固然布达拉寺喇嘛个个武功高
强,但我暗他明,审慎而行,也不见得救不了蔡山主出来……」

  邻座俊逸的少年,一听得蔡山主三字,不禁星目一亮,暗忖道:「那蔡山主
莫非是野人山主祭福,他为何被布达拉寺喇嘛擒住?」倾耳听下去,目光微掠了
那说话的人一眼。

  只听那人说道:「布达拉寺喇嘛多至三百余人,但除了首座五大黄衣喇嘛外,
其他均是武功平平,话虽如此说,但众寡悬殊,实如王老弟所说,前途堪虞。」
说着,剑眉微皱,低饮了一口酒。

  这时又一人说道:「我等也非无能之辈,虽然艰险重重,也要放胆一行,哎,
说实在话,点苍神剑羽士金一鹏倒是个真正好帮手,想他未出道半年,就剑劈了
十八名泯江好手,剑学之造诣,已达炉火纯青阶段,他素重言诺,怎么还不见来。」
说着忽噫了声,道:「瞧,这不是他来了么?」

  俊逸少年循声外视,只见一面如朗月,三咎短须,看起来尚未到三句年岁的
道士,掀开门审后,用目略一扫望,发觉五人在座,遂面含微笑走过来,打了招
呼坐下。那俊逸少年正是谢云岳,他从塞北牧场赶往燕山,费时两日才赶抵承德,
燕山主峰雾灵山仅距承德才不过百余里,他藉酒解愁,正犹疑不决去见燕山神尼
时如何措词,倘或倪婉兰伤心欲绝,转爱成仇,将又是一种尴尬的局面,他自始
至终就不想卷入这漩涡之中,极力闪避,但事实大谬不然,偏偏临到自己头上,
正感踌躇为难时,忽闻五人所说话,纷乱的思绪也就暂时消失,暗暗听他们究为
何事,野人山主蔡福被布达拉寺拘禁。

  他一见得神剑羽土金一鹏肩头两只长剑,不禁微微一惊,原来那两柄剑鞘薄
如层纸,通体雪亮隐泛淡蓝光采,剑鞘头如此薄,剑身必薄如蝉翼,一望即知这
两柄剑是上好缅铁铸造,锋利无比,非内力绝顶,不可能力贯剑梢。但是神剑羽
士金一鹏微笑说道:「途中因伸手管一闲事,不觉略为滞留,竟使诸兄久候,甚
是抱歉。」

  姓陈的汉子答道:「岂敢,兄弟等正因群龙元首,正忧虑间,金老师翩然降
临,现在就请金老师发号施令吧。」

  金一鹏忙谦逊道:「小弟才出道半年,经阅尚浅,何敢当此,此又为贵门之
事,外人又何可干越,小弟又不过滥竽充数而已,久闻智狐陈百城陈老师才智卓
绝之名,依小弟看来,还是陈老师主持,小弟唯马首是瞻。」

  陈百城微笑道:「究竟金老师是名门子弟,谦谦君子,虚怀若谷,无怪金老
师才出道未久,就名扬遐迩,既然如此,兄弟就有僭了,此时尚属过早,待晚间
再作计议如何?」他们说话尽量压低着嗓门,饭庄内笑语喧哗,将声音淹没,并
无一点可疑之处,只有谢云岳凝耳静听,字字入耳。

  只听智狐陈百城又道:「为了蔡山主陷身布达拉宫,情意力拙,不得已非借
重金老帅不可,久仰点苍剑学卓绝,号称天下第一,正好克制首座大师呼克图的
「流云七式」,当年口外六雄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与布达拉寺结怨,联手合袭呼
克大师,那呼克图剑走轻灵,剑气吞吐自如,分取六雄,未满三式,口外六雄被
呼克图一招「排云奔电」,六雄同时左胸穿了一孔,血如泉涌而死,随即呼克图
名震北地,炙腾人口,之后陆续尚有找上呼克图应证过招的,无不败在「流云七
式」之下,是故兄弟想来想去,除了贵派「万花夺锦」剑法,再也没有克制他那
「流云七式」的,所以才斗胆请金老师相助。」谢云岳暗哼了一声,只觉陈百诚
说点苍剑学堪称天下第一,未免夸张太甚,不禁心中不忿。

  那神剑羽士金一鹏究竟年轻,吃陈百诚一捧,虚傲之气顿时浮于睑上,于咳
了一声,嘴角经出得意笑容,缓缓说道:「陈老师鹰奖,今小弟不胜汗颜,敝门
剑学在三十年前,第一之名当之无愧,现下武林中却不乏剑学好手,大有凌驾本
门趋势,去年江南道上出了一姓谢的后起之秀,敝师兄施元亮折在他的手中,这
姓谢的扬言五年之内,必来拜山,敝掌门鉴于本门剑学逐渐衰微,已潜心默悟了
一套「万花夺锦」剑法,闻师兄施元亮回报,遂将这套剑学择门下天资较为颖悟,
秉赋特好的弟子十五人,加紧传授,因为这套「万花夺锦」剑学具有无穷的玄机,
非具有上乘根骨,不克有成,小弟不才,幸蒙选中习这上乘剑学,哈哈……」言
下不胜自负。

  谢云岳好胜成性,闻言忖道:「这「万花夺锦」剑法能有「玄天七星」剑法
更奥妙在奇么?未必,我倒要蹑在他身后,瞧瞧这一「流云七式」与「万花夺锦」
有何出奇之处?」忽忆起明亮大师之言:「过载者沉其舟,欲胜者伤其先。」不
禁冷汗如雨,转念道:「自已受师父十余年谆谆教诲,乃读书明理之人,为何不
心平气和,恕曲谅直,以一己之仇,嫉视天下武林,恃强好胜,养成一身拗性骄
骨,嗔欲忌妄,恐怕将后自己略无存身之地,古云:「养心莫善于寡欲」,他们
之事与我何干。」想着心意一平,邻座六人这时说着不相干的事他又低饮轻酌,
一副悠闲姿态。

  片刻之后,谢云岳突然一个念头,在脑际间电掠过,想道:「恩师来信诫言
「冤家宜解不宜结」,涵意极深,我为什这么蠢法,他们此去必有凶险,何不自
己趁机相助,救出野人山主蔡福,得以化解前怨,岂不是好。」心意一定,觑眼
望了邻座一眼,见他们六人正在推杯把盏,笑语劝酒。

  这时,靠壁角一张座上忽立起一人,楞帽罩额,身材魁伟,身着淡黄色长袍,
朝智狐陈百诚身后檫过,右手望脸上抹了抹,倏又放下,干咳了声,那咳声宛如
敲钟,厅内顿起翁然之音。神剑羽士金一鹏等猛然怔住,均停杯掉面凝望那人。
只见那人身法如行云流水,眨眼,即掀开门帘走出户外,显然那人是一内外双修
的好手。

  谢云岳瞧出那人神情有异,擦过陈百诚身后之际,虽是抬手抹除面上酒后燥
热沁出的汗珠,但放下时,只觉他两指迅如闪电地望右一弹,又走出外面之前,
嘴角隐含一丝冷笑,似含有无穷杀机,但又瞧不出有何可疑之处。只见他剑眉一
蹙,若有所悟,星目神光一闪,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匆匆立起望外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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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羞愧愤极皓首自刃乱云散鬓玉人无恙

  冷风扑面如割,街上积雪经寒风一吹,顿成坚冰,灰黑光溜,异常难行,行
人寥寥,只见那人往右走出,步履轻灵。谢云岳亦随着走去,顺风疾行,左弯右
转,但见那人朝清代行官走去,心中越发肯定了那人是喇嘛改装。

  行宫一名避暑山废,址落市西北,左湖右山,垒石绕垣,周围约十八里,松
柏苍翠,黄屋辉映,山石台榭,错落有致,建筑极为庄严富丽,尤以山庄内瓷塔
建筑,别饶情趣,精巧绚丽,五色辉映,四周松柏掩翠,益增美观。

  眼看那人走近山在团垣,忽地反身一掠,止目瞪着谢云岳走来。谢云岳心中
一惊,面色如垣,垂首望前走去,装做着无所事般,忽听那人一声焦雷似地大喝
:「站住。」

  谢云岳倏然定住,只见那人面含冷笑道:「佛爷眼中不揉砂子,在你饮酒时,
佛爷早就对你留下了意,哼,你是不是与他们一伙?」

  谢云岳面色一怔,张目问道:「他们是难呀?」面色倏又一沉,说道:「尊
驾说话太无道理,饭庄之内,五方杂处,在下入内用食,又不犯王法,尊驾喝住
在下,是何道理?」

  那人阴恻恻的一声冷笑,道:「那么你为何蹑着佛爷?」

  谢云岳不但不答腔,却仰面一声长笑,声撤云空,随风摇曳,历久不绝,那
人脸色一变,心说:「这小子好充沛的内力,方才尚以为是一等闲之辈,竟走了
眼啦。」不由大喝道:「小子,你笑什么?佛爷不告诉你名号,你也不知道佛爷
是何许人?」

  话犹未了,谢云岳却冷冷地说道:「你是何人,与我何干,你就道出名号也
唬不住小爷!少爷尚有事,不耐烦与你唠叨,恕不奉陪。」说着掉面竟然回步走
去。

  那人见谢云岳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满脸鄙屑神情,不由难堪之极,顿时
暴声大喝道:「小子,你胆敢不将佛爷放在目中,这是你自找死路。」说着五指
倏伸,身形如风,朝谢云岳身后右肩抓去。手出若电,劲风锐利,这一抓上,那
还不肩骨全裂。

  那知谢云岳身后却似长了眼睛一般,就在他五指堪抓者肩头之际,身形疾如
鬼魅飘风,往左挪移七尺之外,旋身反面怨目而视。那人一招走空,不由地一怔,
继又狞声笑道:「料不到俺云奔多罗今日遇上了高人了。」口中虽说着,心内却
暗惊道:「这小于是用的什么身法?出奇的快诡绝伦,如果是布达拉寺之敌,那
就不堪设想了。」

  只见谢云岳冷笑说道:「少爷不敢当高人之名,只求你少在少爷面前唠叨就
是了,赶紧夹紧尾巴滚吧。」长风嘶啸,耳中只闻得一片断枝坠雪之声,但见云
奔多罗呆立在积雪中,面色青白,眼中射出一股愤怒的目光。

  云奔多罗之在口外,可说是遐迩传闻,妇归皆知,身居布达拉寺监院之职,
一身内外兼修功夫,卓绝精纯。谢云岳见云奔多罗神色,就知即将发难,只见云
奔多罗一声桀桀怪笑道:「果然不出佛爷所料,你与他们是同路人悔不该一念之
仁,留下你的性命,想他们已距游魂地府不远了。」说着目光陡射,喝道:「留
你不得。」话落掌出,双掌倏地推出一片狂飙,疾雷奔电而来。

  谢云岳一听,就知云奔多罗离出饭庄之时,暗中做了手脚,这等居心恶毒,
不禁剑眉双耸,寻见他双掌推来,冷笑一声,双掌一错,施出弥勒功弹字诀,往
外一推。轰地一声大震,两股狂飙撞上,立时气流激漩,冰溅雪花,旋上半空,
只见云奔多罗一条身形被弹起四五丈高下,又向山庄内甩射了进去。

  这掌飙威力绝大,一波之势,将山庄内苍松翠柏枝头积雪崩塌,只听得连珠
密雨,蓬蓬不绝。蓦然,一声怪叫声起,只见云奔多罗窜出了庄外,一顶瓦块四
愣皮帽已然不见,露出一颗溜溜头颅,气极狞笑道:「小子,你若有种,佛爷今
晚在布达拉寺等你。」

  谢云岳冷笑道:「云奔多罗,你无事把非,怪不得少爷出手得罪,如今你不
但不知悔悟,反敢约布达拉寺比斗,哼,就算布达拉寺真是龙潭虎穴,少爷今晚
也要一闯。」云奔多罗听说,双肩一振,穿空斜飞,望山庄之内逸去,谢云岳定
一定神,反身向那家饭庄疾走。

  这时月色可被彤云遮没,阴霾昏茫,狂风怒啸,一片呼呼锐音,街头巷尾,
全被茫茫白雪遮没,了无行人,虽有也少得可怜,存身在这冰天雪地中,满目萧
条。他一面飞驰奔去,心中忖道:「这云奔多罗的确不可小视。自己虽守着恩师
之戒,不可轻易伤人,但也用出七成功力,云奔多罗竟知不可硬接,顺着自已一
弹之力,反射入庄园内,顿将自己弹劲卸于无形,如此看今晚之行,必要大费一
番手脚了。」转眼,就到这饭庄门首,急掀开门帘,身形闪电掠入,首先一眼就
落在智狐陈百城那张座上。

  只见六人举杯而坐,面容铁青,目光呆滞,嘴角均淌出白沫,望下直滴。皆
因他们都正襟危座,店内食客均未发没有异,即是偶有见及,却认作酒醉所致。
谢云岳忖出那定是云奔多罗离去之际,暗中弄了手脚,心叫不妙,身形疾逾电闪
掠入。

  饭庄食客先未发觉有异,此刻循着谢云岳惊措举动,而引起他们注意,纷纷
起立,蜂涌趋视。只见谢云岳拿起酒杯察视杯中酒色,澄碧清香,并无异样。谢
云岳暗暗摇头,忖道:「这云奔多罗心意好毒,施展出这无声无味的毒药。」当
即命店伙借来一支银簪,置入杯中,只闻得沙沙声响,浓烟外冒,拔出一看,簪
头银质,尽都变成紫黑色。

  众食客不禁相顾咋舌,谢云岳正欲举掌抵着智狐陈百城后胸,以菩提禅掌驱
毒,忽然冷哼三声,回面唤过店伙道:「这几人被人在酒中置放了绝毒药粉,你
赶紧找乘一辆骡车,我送至一位朋友那里去,看着有治否。」店伙喏喏连声,如
飞奔出。

  谢云岳为防在饭庄内施救,过于张扬,易被布达拉寺喇嘛警觉。不大一会,
门外车声辚辚,店伙招来骡车,将智狐陈百城六人抬往车厢内,谢云岳与赶车把
式并坐于车辕上,一声长鞭脆响,溅雪飞驰,而去。薄暮时分,云层暗垂,一片
狂风呼啸之声,尖锐刺耳,刮起弥漫雪尘水粒,一片灰蒙蒙地,宇宙混饨,天地
同色。

  承德郊外一处松林内,七人围火而坐,火势熊熊,松枝发出毕剥之声,那火
光映着七人髭眉皆赤。这群人正是谢云岳与智狐陈百城等。只听智派陈百城道:
「陈百城获少侠解救,此恩此德,没齿不忘,日后少侠如有所驱使陈百城,虽死
不辞。」

  谢云岳微笑道:「陈兄说话太客气了,小弟不过举手之劳,何敢言德,再小
弟今晚也与云奔多罗秃驴约斗,还仗诸兄指点?」

  神剑羽士金一鹏见谢云岳丰神逸朗,俊秀不凡,谈吐之间,如沐春风,令人
颠倒,不禁衷心感佩,生出敬仰之意道:「少侠最好不要谦虚,贫道虽出道不久,
却瞧出少侠精华内蕴,必是武林高人门下,只是少侠坚不示出姓名,实在使贫道
煞费猜疑。」

  谢云岳不禁朗声大笑道:「小弟实非居傲稳秘,奈有不能说出之苦衷,稍时
蔡山主被救出,就知小弟是何许久了。」

  金一鹏见谢云岳坚持不说,只得作罢了,转口问道:「陈老师想必将布达拉
寺途径摸得清楚了,否则,布达拉寺地广,建筑可极复杂,易于迷途,岂不是自
送死路。」

  智狐陈百城笑道:「金老师无需置虑,兄弟已耗时两日在布达拉寺外,默察
度势,绘出一纸图形,想必大致差不了。

  金一鹏点点头道:「不是陈老师提起,小弟还险些忘怀了,陈老师精擅地图
建造之学,野人山巧妙消息埋伏,遐迩传闻,都是陈老师巧思杰作。」智狐陈百
城笑笑,由怀中取出一张图卷展开,只见图上,无论殿楼堂阁,亭台水池,位置
尺寸无不载得清清楚楚,谢云岳不禁大为叹服。

  陈百城指在图上说道:「布达拉寺占地甚大,大小殿堂楼阁不下数十百幢,
依山形而建,依兄弟想法,我们七人去时不宜分开,直奔中间一幢八龙佛殿,布
达拉寺五大黄衣喇嘛均起息此殿,到时烦金老师及少侠抵制首座大师呼克图,兄
弟则在八龙佛殿左侧一座藏经楼中救出蔡山主。」

  众人点头称是,人山主蔡福,为何失陷在布达拉寺中,智狐陈百城只字不露,
谢云岳也未追问。是时,天色暗沉,四外一片漆黑,狂风刺耳,震惊心胸坐在陈
百城身侧的关德麟不时加添松枝,烛烟火焰来回摇曳不定。

  神剑羽士金一鹏忽闻身后起了一种异声,立时旋身纵去,肩头两支薄如蝉翼
的缅剑跟着脱鞘而出。只见蓝霞虹射,倏如闪电,将两株碗口径粗的松树迎刃而
断,一刹那间,轰隆大响,枝叶断折,雪块溅飞如雨,四外松梢积雪亦被震波所
及,纷纷坠下,拍拍之声,不绝于耳。

  智狐陈百城等五人见状,知金一鹏必有所觉,随着跟去,只剩下谢云岳端坐
不动,火光映照下,那张俊脸泛上一丝笑容,手中似是不经意地,将两截松枝甩
掷飞出。陈百城等跃齐在神剑羽士金一鹏身侧,只见金一鹏两眼望着脚下发怔。

  众人循着他的眼光看去,缅剑蓝霞闪耀下,两具雪狐尸体赫然呈显眼廉,天
灵盖已削去,鲜血泪泪流出,渗入白雪内,惨状不忍卒睹。关德麟竖起拇指赞道
:「无怪金老师名闻遐迩,黑夜视物如同白昼,双剑出手,毫无虚发,兄弟等自
愧不及太多。」

  金一鹏赫然一笑道:「关兄谬奖了,料不到小弟失听若此,两具雪狐竟尔小
题大做,能不愧煞。」说着回剑入鞘,同着众人步回火堆前。但见谢云岳垂首用
松枝在雪地上乱划,不知在想什么?

  金一鹏见谢云岳从容若定,这种胸襟沉着,不禁暗暗心折,笑道:「在下竟
为两只雪狐淆惑所乘,自愧不如少侠太多。」

  谢云岳淡淡一笑,道:「金老师本来听觉甚聪,不慎为风势漩荡所惑,贼喇
嘛已悉数就歼,但请宽坐无妨。」

  众人闻言大感惊异,金一鹏意似不信,翻腕一伸,风快地执着一根燃着的松
枝,腾身跃出,四外寻视,陈百城等亦随着纵去。只见相距五六丈外,松林雪地
中,横七竖八躺着十数具喇嘛尸体,浑身无丝毫伤痕,分明是为上乘内家点穴手
法所致。

  金一鹏暗叫惭愧,只道自己身手能在武林中争一席之地,但此刻与人家一比,
显然相差特殊,不由深深敬服。二更初点,七条黑影向西北方驰去,星月俱沉,
隐隐只见淡淡身影在茫茫雪地上飞逝。承德西北郊外布达拉寺与西藏最大寺院,
拉萨布达拉寺非但同名,在建筑上的富丽堂皇,也并无轩轾。

  热河省接壤蒙边,喇嘛庙甚多,尤以布达拉寺规模最有崇闳,面积广阔,依
山而筑,形如积木,多为钟楼碉堡格式叠次而上,四周围墙环绕,雉柴参差,其
内殿宇巍峨,楼台层次辉煌,松柏苍翠罗植其中,极饶幽致。

  智狐陈百城等人到达布达拉寺侧,谢云岳忽灵机一动,暗对陈百城等人低声
道:「我们此来布达拉寺,旨在救人,最好避免与寺中喇嘛搏斗,不如在下单身
先入藏经楼,试试能救出蔡山主来否,若一个更次后未见在下出来,再烦诸位相
救。」

  众人此时深信谢云岳有此功力,微一沉吟之下,均予同意,神剑羽士金一鹏
道:「只是太偏劳少侠了,少侠不如带一柄贫道的缅剑去,也好恃之防身。」

  谢云岳笑道:「在下腰中还有一柄软剑,金老师盛情心领了。」说着,身形
一晃,穿过围墙落向寺内。

  云低风狂,寒冽异常,耳中只听得乔干密枝在风中摇曳怒啸,及一片坠雪声,
余外只是一片漆黑,连个灯光均无,饶谢云岳目力特好,也不过看出十丈之内。
布达拉寺今日灯火齐灭,显然事前有备,安排陷坑,一网打尽。

  谢云岳隐身在一株苍松之后,心中揣摩着智狐陈百城所绘的图形。狂风怒吼
啸涛,分外凄厉刺耳,尤其在这星月俱无,天寒地冻的晚上更显得恐怖、阴森。
谢云岳心想:「动手搏斗,最好避免,恩师之戒言犹在耳,云奔多罗之事,不必
耿耿于心,徒造杀孽,这又何苦。」想着,身形一动驰去。

  才出得十数丈外,忽见迎面扑来两条黑影,风声劲疾生啸。谢云岳眼光何等
锐利,知扑来的是两条西藏毒獒,忙踏「玄天七星步」让过藏獒扑来之势,反身
迅如闪电劈出两掌。只听得拍嗒两声巨响,藏獒震飞在地,狺狺哀鸣了一阵死去,
这时谢云岳人已一鹤冲天拔在树梢,双足一点,嗖地又起,半空中一个盘旋,轻
飘地落在一处殿顶上。耳旁尚听得喝叱声,知是发现藏獒尸体,继而警哨声骤响
摇曳夜空。

  谢云岳穷极目力之下,隐隐瞧出每处屋顶上有两三喇嘛,近身四五丈外有一
个喇嘛,似是发觉谢云岳落下殿背,悄悄循声息飞扑而来。这喇嘛身法诡速,转
眼便扑至近前,谢云岳暗哼一声,不退及进,欺身探手,那喇嘛大骇,想道:「
天下那有这等打法,如非是这人功力超群,焉敢自送其死。」不禁怔得一怔。

  这时谢云岳岂能饶过他,双指闪电的点在那喇嘛的精促穴上,一击都未出,
便自昏死过去。谢云岳略一打量方向,便自朝八龙殿扑去,仗着身形诡奇快捷,
尽量避免被敌发觉。不到一会,谢云岳已自落在八龙佛殿檐角,外面朔风如割,
大殿内一片漆黑,他正想去殿内一察究竟,只闻得殿内有了喁喁人声,不禁将欲
伸出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人声渐近,清晰入耳,只听得一人说道:「今天不知怎的,金龙护法大师大
异常情,平时笑口常开的,今日显得烦躁不宁,连经院副座云奔多罗的话都懒得
听了,说不到三句便欲使离去,只嘱咐我们按时送食物给那位姑娘。」谢云岳凝
眼望去,殿内较殿外尤更黑沉,只隐隐看出殿内一列蒲团之侧,立着两个小喇嘛
在说话。

  另一个小喇嘛问道:「金龙护法大师平时最钟爱你了,你总该知道这一点,
他为何今日那么心绪不宁呢?」

  「嗯,我只知道京里派下一批雍和宫喇嘛来,听说事情很严重,究竟为了何
事,除了首座五大法师外,恐怕寺内无一人知道。」

  「现在他老人家呢?」

  「他老人家已去迎佛坪,恭待雍和宫喇嘛莅临。」

  跟着传出一声轻笑,道:「他老人家生平不喜女色,怎见了这位姑娘后,就
魂不守舍,这大概是有缘吧。不过那姑娘武功特好,又仗着一柄利剑防身,他老
人家莫奈她何,只每天在石室圆洞外偷视一刻,有时说上两句话,最后摇摇头叹
气离去。」

  「说真的,那姑娘真个艳美,不要说他老人家,就是我也一样死心塌地爱她。」
随即一阵嘻嘻哈哈笑声。

  两个小喇嘛你一句我一句,把谢云岳听得坠入五里雾中,猜不出所以然来。
京中雍和宫派了喇嘛来为的是什么?那位姑娘又是谁?这些并不是当前的急务,
救出野人山主蔡福才是正题,才想进内制住两个小喇嘛,逼向他们可知蔡福是否
囚在别处,抑在经楼。

  忽听一个小喇嘛说道:「时刻不早啦,我们还要送食物给他们,那个蔡老头
子性情最暴,张牙舞爪地令人讨厌,要非是我们喜欢看那位姑娘,他们只住在邻
室,我真想饿他两天。」说着两具黑影向殿内渐渐后移。

  谢云岳跟着蹑去,两个小喇嘛并肩喁喁笑语,始终未发觉身后随着有人。由
殿后穿出右廊,登上石阶,向山上迂迥穿走,天风嘶啸,袍抽褶褶震荡出声,但
是谢云岳毫不顾虑,因为风啸树涛之音,将一些微弱声音悉数烟没。

  他身轻有如杨絮随飞,轻飘飘地,直似一具幽灵,随风飘送。他忽然警觉那
传警的钟声已倏然无闻,那殿阁楼台上分布的喇嘛也一个不见,意料,这布达拉
寺定有什么变故,也许都去迎佛坪上吧?两个小喇嘛走近一所房屋,室内灯火全
无,可依稀嗅得酒肉香味,谢云岳知道他们去取酒食,掩在门外未跟随入内。

  果然两小在内一阵碗筷翻动后,每人匆匆提着食盒出来,谢云岳跟着他们左
转,右走弯入一座庞大石室。这两小喇嘛也是心不在焉,推开门后并未反身掩好,
让那扇门虚掩着,是以谢云岳能乘虚晃入。屋内一条狭仄小弄,只得一盏吐出微
弱光焰的油灯,悬在顶上,那灯光竟是那么昏暗,无力,无形加重了这石室阴森、
恐怖的气氛。

  只见两小停身在壁上一个小圆孔外,跷足探首道:「姑娘,我们送酒食来了。」
并未回声。

  谢云岳一走进石屋,不由大为惊愕,原来弄道两边壁上,均是每隔三丈,有
一直径一尺大小圆孔,高与人齐,虽然却是禁囚所用,然而并无门户,仅仅是小
圆洞而已,难道禁囚的人,另有途径送入么。此刻,那两小喇嘛叫了两声不应,
转过面来,见谢云岳立在两丈开外,不由张大眼睛,目露骇然之色,正想呼叫出
声,谢云岳已鬼魅飘风般,倏然而至,两指分触在两小喉结穴间,低声道:「蔡
山主囚在何处,快说。」两个骇得面无人色,口禁不能发声,手指着另外一个圆
孔。

  谢云岳低声道:「往何处进入,你们知道么?」两小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谢云岳顿足急躁,两指挺出,两指飞点在喉结穴上,两小颓然倒地,皆因他
估量入寺起,将近有个时辰,恐神剑羽士金一鹏等人等候逾时,入寺涉险。他立
在小圆孔前,探首内视,不禁一阵激动,只看他眼内放出了一片迷惘之色,就知
他被意外的惊奇,使之惶惑不解。

  室内一片昏黄,只见一个纤细的婀娜少女,背向而跪,双手掩面,似乎在祈
祷什么,满头的云发蓬松零乱。谢云岳一见她的背影,仿佛甚熟,渐渐他的眼光
由迷惘变为痴呆,转达至木立。那少女一动不动,宛若一具木塑雕像,良久,只
见少女缓缓将手放下,凄婉地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无尽愁,恰似一江春水
向东流……」

  这曼妙而无限凄怨的语声,入得谢云岳耳中,木愣的目光倏转惊喜,情不自
禁地唤了一声:「嫣文……」

  那少女似乎一怔,缓缓别过面来,因谢去岳立在窗外,又无光线,昏暗异常,
少女并未发现他,凝然茫注着圆孔。云岳却瞧得清楚,那不正是顾嫣文?只见她
杏目蕴泪,玉颜憔悴,长发散披双肩,似是受了多日的委屈,楚楚可怜,他见顾
嫣文并未应声,又低唤道:「嫣文,是我,谢云岳。」声音并不高,石室中起了
一片震荡。

  顾嫣文双目中突露欣悦光辉,竟飞扑了过来,幽怨地叫道:「云哥,快救我
出去,我是渡日如年,差不多要发疯啦。」一双柔荑伸出窗口,给谢云岳紧紧握
住。

  这乍逢惊喜,觐面有如隔世的情景,却是难以言宣,多日来委屈、悲愤、抑
忧,顾嫣文此时尽情发泄,眼相象断线珍珠般地流出。谢云岳紧握住她那只柔若
无骨的手掌,开口想问她怎会被困在布达拉寺中,但眼见这等悲楚,又不忍出口,
心中筹划救她之策。

  蓦地,一声冷哼起自耳际,谢云岳缩手旋身,掉面一瞧只见一个高大黄衣喇
嘛立在身前不足一丈处。那喇嘛才不过四旬左右,三绺短短黑须,配着他那挺直
的鼻子,十分威严,双眼射出摄人的光芒。石室的门本是虚掩着,一阵阵狂风袭
人,那仅有的灯光被吹得摇曳不定,更最得幽暗、阴森。

  谢云岳惊诧地望着这黄衣喇嘛,皆因他那宽大袈裟为风吹得猎猎作响,每一
次飘动后,地面上均洒落下血迹如雨。不出那是血液,可却闻得一丝腥臭气味,
所以肯定了,不知那些血液是他本身负伤淌下,虽然,在微露灯光下分辨,抑是
经过一场激斗后,旁人重伤的血液,沾在它那宽大黄色袈裟上,经劲风激荡而致
洒落。

  但这都不符合常情,试想一个身具上乘武功的人,负伤之后,以自行闭住穴
道,阻止血液流出,黄衣喇嘛目光精芒外射,分明是一内外双修高手,这逼穴制
血在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显而易见不是他本身流出的血液。另外更煞费猜疑,
要说是旁人喷出附沾在他那袈裟上,在此天寒地冻,滴水冰成的气温下,早必凝
结了,焉能雨点般洒下。

  谢云岳不由愣住了,苦思推敲,仍然找不出正确的答案,眼见这喇嘛身上袈
裟有六七处穿孔,大小不一,这是激斗后残留的遗迹。室内一片沉寂似水,两人
相对木立,炯炯而视,微闻心脏跳跃声。顾嫣文不知何时将一颗螓首伸出小圆孔,
惊叫道:「云哥,那是金龙法师呼克图,从他身上可以问出石室出入门户。」

  呼克图目光突转变为呆滞,长吁一口气道:「不错,囚牢出入机关消息,只
有我们五大首座才能知悉,但目前仅我一人,其余的人均皈登极乐了,片刻之前,
我想离开本寺,但心中想着姑娘是我平生唯一所爱的人,不过一扬拼斗后,脑中
只是混淆不清,记忆不起那掣机所在。」说着,用掌猛击自已的脑袋,口中喃喃
自语道:「我是怎么了?我是怎么了。」一声幽灵似地叹息,起自他的口中,人
也似鬼魅般向门外飘去。

  顾嫣文惊叫道:「快追,还有那牛黄清心丹也在他身上。」谢云岳一直茫然
注视着呼克图,先为他那洒下的血迹所迷惑,现在却为他那目光、言语有所不解,
而此刻又被顾嫣文叫声更是混乱。

  心知顾嫣文叫出牛黄清心丹必定有缘故,未遑相讯,眼见呼克图已闪出门外,
只有一截衣角留在门内,眨眼,这衣角已是不见。谢云岳倏然一动,似离弦之弩
般射出门去,耳畔只听得顾嫣文叫道:「云哥,你要速去速回呀。」

  谢云岳一闪出门外,狂风疾啸,振荡衣袂,天空星月俱在,眼前比前更是昏
黑,穷极目力,呼克图身形己穿在对面屋脊上,于是更不怠慢,纵身疾跃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兔起鹘落,越屋穿脊飞驰。只见呼克图立在屋角上顿了一顿,一
泻而下,谢云岳随着跟去。

  谢云岳发觉落足之处,是一敞宽方场,但见广场上累累积尸,呼克图逡巡其
间,一长声叹息后,突哈哈狂笑,这笑声高亢云霄,震荡心魄,惨厉异常。呼克
图笑定,目光忽留在谢云岳身上,大喝道:「阁下为何紧随不舍?」

  谢云岳为眼前这情景极为惊疑,广场中尸体不下七八十具,闻言答道:「这
广场中尸体均是死在大师「流云七式」之下么?」

  呼克图似乎一怔,道:「什么?流云七式,啊,流云七式,不错,这地上尸
体一半死在我这「流云七式」之下,还有一半却死在他们雍和宫大喇嘛手下。」

  谢云岳紧跟着问道:「那雍和官大喇嘛呢?」

  呼克图不禁怒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他们都是死在我这「流云七式」之下
么?」说着转身又待离去。

  谢云岳急叫一声:「大师……」呼克图慢慢转过身躯,目光呆滞地望着谢云
岳。

  此刻,彤云已被狂风吹散,露出一梳下弦月,散出淡淡光辉,映着这一片广
场积尸、弥布着凄凉、恐怖。谢云岳目光迟疑了一下,说道:「在下不敢阻拦大
师离去,只求大师说出石屋出入消息,并求牛黄清心丹一丸。」

  呼克图呆滞的目光忽转为精光四射,轻笑一声道:「牛黄清心丹。」说着往
怀中揣出一只小瓶,向谢云岳面前一丢,道:「拿去。」谢云岳飞手接过,又听
得呼克图道:「机关消息我自己都不知,你问我,我又该问谁去。」说时身形疾
划,向场外雪树丛中杳去。

  偌大的广场中,只剩下谢云岳孤零零一人屹立着,饶是他再大胆,也不由心
上泛起一阵寒意,较体外切骨奇寒尤甚,他看了躺满一地积尸一眼,再也无勇气
看上第二眼,因为地上尸体,几乎一半都是劈去天灵盖,脑髓血液做了一地,凝
成糊状,腥臭之气,中人欲呕,惨不忍睹,他双掌往下一按,嗖的拔起两丈高下,
施展梯云纵法又是一踹,落在屋顶,闪电飞逝向囚嫣文石屋掠去。

  他一路默默忖道:「方场中一半积尸,难道都是被呼克图「流云七式」劈死
么它?这「流云七式」不知有何厉害之处,可惜自己未曾目睹,不然倒可资借镜!
这呼克图看来似是被一种凌厉的掌力,使脑震荡,丧失一半记忆……」想着,已
至石室门首,忙收敛思想,一闪而入,口中唤道:「嫣文,嫣文……」

  顾嫣文喜应了一声,小圆孔中伸出螓首来,问道:「你可问出怎么个出入之
法么?」

  谢云岳摇摇头,姑娘目中满露焦急之色,连说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说着,不由自己眼泪直淌。

  谢云岳见她一脸愁容泪痕,忙劝慰道:「嫣文,你稍安勿躁,愚兄定要设法
救你出来。」顾嫣文螓首急缩而入,只听她在室内急得直跺脚,狠狠骂呼克图。

  谢云岳沉吟须臾,忽掠身在石室小圆孔外,高声唤道:「蔡山主。」

  室内并无回音,他又唤了一声,突然室内起了一声暴喝:「什么人在鬼叫,
老夫又未死,要让哭丧似的干么?」

  谢云岳不由心笑,这老头子好大的火气,口中说道:「蔡山主不可误会,在
下是受山主门下之邀来搭救你的。」室内可是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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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顾嫣文又探出头来,诧问道:「云哥,你在和谁说话呀?」

  谢云岳笑笑,挥了挥手,突然,石室室内又起了嗡然暴喝道:「你是谁?」

  「在下俞云。」谢云岳耸耸肩笑道。

  蔡福在室内沉吟片刻,道:「俞云,你敢是仍怀恨晋祠之事,来此羞辱于我
么?」

  谢云岳朗笑一声道:「在下与山主并无丝毫怨隙可言,山主何必耿耿于心。」
室内又是一片死寂,谢云岳用掌往墙上一贴,探首向窗内寻视着,又见室内漆黑
一片,什么都瞧不见。他摇摇头又回至顾嫣文之处,手指敲了两下石壁问道:「
文妹,你那灵龟剑还在么?」

  顾嫣文答道:「在嘛。」

  谢云岳不由急得跳足,说道:「灵龟剑切金断玉,锋利无比,你怎么不将圆
窗劈大点,即可穿窗而出。」

  只听顾嫣文娇笑了一声道:「怎么我竟想不到及此,冤冤枉枉被囚了三天。」
跟着一阵金石互击之音,谢云岳眼见室内金蛇晃动,即知姑娘已拔出灵龟剑劈削
石壁。

  他立在甬道中,两眼凝视着倒地两个小喇嘛尸体,脑中又在思索呼克图袍襟
之血,及失去一半记忆之事,只觉殊为诡异复杂,愈想愈离奇不解。陡然,眼前
金霞大盛,壁上已开了一个大孔,只见顾嫣文已攀掠而出,缓缓收剑归鞘,面露
妩媚欢悦笑道:「你真个说我没想到以灵龟剑出囚么?我是爱惜灵龟剑受损,再
者呼克图武功绝卓,不是仗着你教我的九宫正反阴阳步,几乎遭辱。」

  谢云岳朗声大笑后,随手要过灵龟剑,在蔡福所囚之石室小圆窟壁去,刹那
间,光华乱闪,火星直冒,金石之声大作。灵龟剑本锋利无比,击石成粉,须臾
已砍穿了一个大洞,谢云岳与顾嫣文腾身掠入,仗着剑身为华映照,只见蔡福躺
在壁角,天灵盖已被击碎,从头以上,血肉模糊一片,琵琶骨上为拇指粗钢索当
穿扣住,上有倒须芒刺。

  两人不由面面相观,半晌作声不得,良久,谢云岳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料不到此老性情如此刚烈,闻说我来救他,羞于见我,竟举掌自刃了,早知如此,
反不如命智狐陈百城等人前来。」

  顾嫣文越瞧越心惊肉跳道:「云哥,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不由分说,
拉了谢云岳掠出石室。

  一踏出室外,跃登对面屋顶,只见风劲月迷,寒冽侵肤,那松柏乔枝映在雪
地墙角宛如鬼影幢幢,大地一片凄迷、昏暗,呼啸涛声嚣耳,此情此景,真够凄
凉。蓦然,向两人吹来一阵强劲寒风,隐隐带来两声阴恻恻地冷笑,笑声确不大,
传入两人耳中,不由得透脊骨冒上一阵寒意。

  两人大惊,倏然扭转身形,目光至处,只见距身前三丈远处,屋顶石梁上并
肩立着两个骨瘦嶙峋的灰衣僧人,头顶戒疤深陷,同是一张颧骨高突的瘦脸,昏
夜之下,瞧不清孰彼孰此,但觉四只枭眼,一瞬不瞬地注视在他们两人脸上。这
两个僧人神情阴森、恐怖、顾嫣文不禁掩身在谢云岳身后。

  谢云岳见他们无声无息地随着身后,自己一点都未曾发觉,他知道这两人必
是武功诡异之辈,强压制面上惊诧愤怒神情,说道:「两位是谁?为何跟踪在下
身后?」

  那两灰瘦骨僧人一言不发,同时倏然伸拳,向谢云岳的胸前抓来,三丈距离,
一晃而至,诡疾无伦。谢云岳只觉两僧手法看似平庸,骨子里其实玄奥无比,无
论避向何方,均在两手阴寒笼罩之下,自已「玄天七星步」估量可以脱出,但身
后的顾嫣文难逃毒手,情势危殆,暗哼一声,两手倏分,向来掌撞去。

  一片潮涌如山劲风打出,只见两僧人惊噫了一声,身形倏然而动,朝谢云岳
身后掠去,瞬眼不见。谢云岳大掠,生恐顾嫣文遭了毒手,迅快纵身,在这一刹
那间,只听得顾嫣文一声娇喝,青朦朦光华惊天腾起,旋而见两僧一只手掌向飞
剑尖,另五只鬼指飞向顾嫣文皓腕。

  他再也顾不得明亮大师之戒,严戒他施展「轩辕十八解」手法,心知今晚遇
上两僧,为从来未见之高手,双掌十指迅若电光石火飞出。「轩辕十八解」诡异
无比,一分之胜,两手拾指已分搭在两僧手腕上,就在一扣之际,两僧哼了一声,
手臂滑溜脱出,随风晃开两丈。

  只见两僧双眼睁得铜铃大,暗暗惊奇此少年身手如此高绝,此刻,他们心存
戒惧之心,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凝视着谢云岳。顾嫣文先前不由得吓出了一身
冷汗,这时怒骂道:「云哥,这两个秃驴如此的可恶,快点解决了他们吧。」

  这两句话听在两个灰衣瘦鬼僧人耳内,不由神情激动,额骨高张,同时阴恻
恻地说道:「老衲生平在手下解决的人无数,人未听说有人解决老衲的,只凭这
两句话,就该戮杀。」

  谢云岳不禁大为惊异,而两僧不但形象一样,而且说话也是共一心意,闻言
冷冷说道:「你们觉得被骂得不忿,只怪你们盲目生事惹非,我只问你们来这布
达拉寺中,就为的是找区区在下么?」

  两僧闻言一怔,又阴恻恻说道:「你可曾见到迎佛坪上,狼藉零乱的一片尸
体么?」

  谢云岳点点头说道:「嗯,见是见到,莫非都是你们所杀么?」

  两僧也不理这句问话,紧接着说道:「你可曾见到呼克图么?」

  谢云岳道:「不错,方才见过,如今不知跑到哪能里去了?」

  两僧随即发出一声刺耳尖笑,同声道:「那么你定是呼克图邀来的帮手?」

  谢云岳不由厉声道:「你们不要胡乱诬指,呼克图与我们陌路平生,为什么
要帮他!因。」说话之时,忽见两僧两眼侧机远方,似为物所吸引,不由倏然止
口,循向而窥,隐隐只见寺外一处峰腰上,剑芒涌现。

  两僧喉间吐出:「呼克图……」三字,身形倏然前飘,划空疾逝,两条枯瘦
身形,瞬即消失在那昏茫月色之中。

  谢云岳风快地拉着顾嫣文的手腕,低喝道:「文妹,我们也去。」两人去势
宛如云奔,两僧也是风疾无比,只见两僧向那参天大松上腾去,踏枝而行。

  谢云岳拉着顾嫣文从侧向疾跃,隐在一块凸出岩石之后,目光落处,不禁倏
然一惊,但见呼克图手持长剑屹立,那宽大黄色袈裟,在轻风中振荡猎猎出声。
在呼克图身后围着六人,那是神剑羽士金一鹏、智狐陈百百城等。只见神剑羽士
金一鹏脚下不丁不八,身影微弓,两手一上一下交叉执着两柄缅剑,全神贯注在
呼克图手上,那薄如蝉翼的剑身,只在轻风中上下波动,闪出蓝汪汪耀眼光芒。

  谢云岳心想:「只要那两僧人不暗中出手,自己且隐此处,瞧瞧呼克图流云
七式与金一鹏的万花夺锦剑法,有何诡异凌厉之处,眼见金一鹏那「白虎踞座」
的立式,暗暗赞叹道:「该人真个不凡,看来深得点苍剑学中三昧,只瞧他那柄
缅剑晃动不停,蓄势不发,暗含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玄机。」

  只听金一鹏大喝道:「呼克图,你怎不展出你那名震武林之「流云七式」?」

  呼克图一脸茫然之色,目光呆滞,喃喃自语说道:「流云七式?流云七式…
…哈哈,我想起来了……」流云七式,剑身倏然而动,由左划空而右,震腕一抖,
只见了匹练光华中,跃出十数点寒星,分刺金一鹏全身重穴,满空均是刺耳锐啸。

  金一鹏料不到呼克图竟不打招呼倏然过招,几乎手忙脚乱,忙晃身撤出两步,
手中双剑抖得笔直,只见他双剑疾划一个小剑圈,一抖之间,散出千百点银芒寒
星,闪电击去,宛如焰火,散出金花万点。谢云岳瞧得仔细,只觉金一鹏抖出寒
星,人身之百六十大穴无不在笼罩之下。

  叮叮救声金铁乱鸣,呼克图与金一鹏一触而开。呼克图仍是满面茫然之色,
金一鹏一声冷笑,猛一矮身,倏地拔起两文多高,人在凌空,双剑又是无数耀眼
光芒的金花罩下。呼克图一动不动,对那凌空压下的剑势,恍若无睹,顾嫣文看
得不由惊叫出口。

  眼看金一鹏凌空诡异的「万花夺锦」,剑势即将压体,突然,呼克图飞快一
掌迎头击去,只是一阵金铁乱鸣,眨归之间,呼克图已攻出三招,将金一鹏落下
的身形,连迫退三步,隐在石后的顾嫣文这时低声说道:「云哥,奇怪,你看那
呼克图攻出剑势,只是一式,方向不同而已,那是什么流云七式。」

  谢云岳目注着呼克图的剑式上,摇头道:「此人不知是何故,神智昏乱,丧
失记忆,一连两式出剑,均是一招「排云奔电。」武功之道,首重功力,与时俱
增,熟能掩拙,若非呼克图记忆丧失,金一鹏虽然「万花夺锦」剑学何等到玄诡
精奇,究竟功候尚浅,早败在呼克图手下了。」

  顾嫣文意似不信,妙目凝注场上,只见金一鹏双剑涌起银花点点,左右飞动,
攻向呼克图全身要穴,委实精堪绝伦,但仍然为宛酒呼克图一式「排云奔电」逼
开。耳中只听得雷奔风飙一片轰隆怒啸之音,不绝于耳,剑光及处,松枝柏叶宛
似骤雨般洒落,迷朦寒月之下,顿成奇景。

  顾嫣文瞧了半刻,双目露出迷惑不解神色问道:「呼克图怎么会记忆丧失,
云哥,你知道么?」

  谢云岳摇头表示不知,忽面露惊容,俯身抓起一把冰雪,向林外分作三次激
射打出,顾嫣文愕然不解。智狐陈百城立在场外与神剑羽士金一鹏掠阵,眼角忽
瞥见了一团白影星射打来,蓦然一惊,伸手疾探,一把抓住,只觉触血手冰冷彻
骨,一点劲道均无,放掌急瞧,见是一把冰屑,心中微讶之际,又是一团白影打
来,忙侧身闪,两臂微振,向雪团打来的方向跃去。

  他跃进林中,身形尚未沾地,眼前一花,突觉双腕一麻,全身劲力全失,身
不自主地被一条人影拉人林中。胆飞魂落之下,定睛一瞧,见是谢云岳,林中尚
立着一位风华绝世,美若天人的少女。

  谢云岳一松开双手,悄声道:「陈兄,现在无暇多言,兄等正处于危机一发
之境,速暗示意金兄退去,蔡山主已自绝身死。」

  智狐陈百城闻得蔡福已死,胸头大震,惨然变色,刚要启口追问详情,谢云
岳连声催促,陈百城见谢云岳一脸忧急,虽不明其故,但确信在危急中,霍然跃
出场外,高叫道:「金老师,我们还有急事待办,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不如走
吧。」

  神剑羽士金一鹏正急躁不耐,无论自己用上极玄奥的剑招,仍然被呼克图一
式「排云奔电」封了回来,心头暗暗怪异,只不明呼克图始终展用一式之故,闻
言立即撤招,跃退圈外。呼克图横剑一脸茫然,蓦然,林中传出阴恻恻怪笑,声
如枭鸣,寒月凄迷之下,令人不寒而栗。那笑声虽不大,却分外恐怖,摄魂夺魄,
使人不禁神魂欲飞。

  智狐陈百城面上变色,急道:「金兄,我们速离。」忙招呼众人一声。

  他们纷纷跃起时,迎面忽起了一片阴柔劲风,将众人震落,踉跄迫在场心。
众人骇然失色道,只见林中走出两个灰衣嶙瘦僧人,眼见是走,却晃眼即至,快
速无伦。

  但见左首僧人冷冷道:「今夜谁也不能安然离去,听侯老衲发落。」右首僧
人嘴唇微动着,却不见说出话音。

  金一鹏被阴柔劲力一撞,蓦然气血浮涌,心神激荡,但见两僧步法怪诡,不
禁大恐凛骇。此时闻言,由不得剑眉一剔,他本心高气傲的人,大喝道:「金某
要走就走,要留住金某,哼哼,恐怕你们还不配有此功力。」话音一落,一声啪
地脆响,金一鹏两颊同时挨了一掌,立时眼内金花乱涌,只见两僧一左一右,立
在身前一尺远处,阴森森冷笑。

  金一鹏几曾在人前受此难堪,羞愧已极,大喝声中欺身双剑弧形推去,迅疾
无比、两溜银芒中,震起十数寒星迳刺两僧九处大穴。两僧屹立不动,似未曾目
睹一般,待双剑递至,各各疾伸三指一捏。金一鹏两柄剑尖登时被两僧捏住,两
僧怒哼一声,三指一弹,这段柔软锐利的一双缅剑,齐腰中断成四截。两僧随手
一甩,两截剑尖夹着一溜寒光飞出,卡嚓两声,投入两株古松树干内。

  金一鹏神色惨变,冷汗沁出,长叹一声,闭目禁声,临死之前叹息,蕴含着
失望,灰心、怒愤。智狐陈百城等痴痴发怔,谁也不敢伸手,陈百城心智过人,
一见两僧身手怪异,便知他们武功高不可测,自己等人倘若出手,速招死亡,忙
止住众人轻举妄动,急欲知道为何不见谢云岳出来,偷眼移注林内,毫无动静。

  这时,灰衣两僧双双举手一挥,金一鹏、陈百城等只觉得一阵阴寒劲风一拂,
机伶伶地几个寒战,神智一迷,颓然侧仆雪中。两僧望也不望,同时旋身飞落在
一脸茫然的呼克图身前,左首一僧冷冷说道:「呼克图,你随老衲们进京吧,和
相深深爱惜你一身技艺,一再嘱命留你性命,不然,何致让你在迎佛坪上溜脱。」
呼克图目光呆滞,盯在两僧脸上,漠然不发一声。

  两僧脸上浮起一丝冰冷冷笑容,飞出两指,朝呼克图「志堂」穴点下。蓦然,
林中忽飞出两捧灰白冰粒,疾通电闪,绕这两僧功力登峰造极,仍然避开不了。
啪啪声中,两僧被打得迎面开花,冰粒击在面上,其痛彻骨,厉嗥一声,身影倏
然而动,朝林内飞射而入,同时伸手推出一片阻柔气劲。

  这片气劲威力有如排山倒海,却未带出丝毫啸音,只闻轰隆哗啦一片大震,
几棵径尺苍松乔柏震折而下,雪技溅射,腾起一层弥漫白雾。两僧飞空闪电掠入
林中,举目一瞧,哪有半个人影,深哼了一声,目露凶光,双双又掠飞林外。

  这次两僧冰冷的脸色中,首次现出惊骇之容,原来不想金一鹏等人全都不见,
而且呼克图亦是形踪杳然,两僧一怔,同时扬出两声厉啸,身形激射飞起,瞬息
形影消失。钩月凄迷,寒风四涌,昏茫锐啸,迷荡雪野中,万物皆无生气。布达
拉寺中灯火俱无,死寂寂地,积尸狼藉……

  雾灵山矗立在马兰关外,屏障天险,危崖峭壁,峻拔千丈,密柏菌松,亭亭
翠盖,篁竹笼绿,美景饶趣。惜乎春、夏、秋三季,烟云浩缈,氤氲郁勃,往往
觌面闻声不见人,山中尽多古松,龙鳞五霞,耸干参天,技河纠结争奇,干丈五
以上看,辄四面横枝而出,巅垂斜指,自巅垂飙,飘支嚣涛,其龙虬凤壑纠纷翔
舞之态,奇逸绝古,晋人有联:「峰影遥着云盖结,松涛静听海潮生。」差可比
拟。

  严冬初春始睹雾灵山真面目,却尽在漫漫白雪笼罩之下,雪地冰天,滑溜难
以攀越,一不慎足则成千古恨,是以好山水之胜者,视为畏途,登临绝足,是以
其名不彰。在山之南麓,万峰围绕,绝壑之中有座小庵,砌石为墙,叠竹成项,
门上朱书三字「止止庵」,

  庵前五株虬干奇松,横枝飞垂四射,形态奇古,庵后则一片滴翠篁竹,篁竹
之背,飞瀑高悬,摇已鸣雷,散珠溅玉,荡谷穿云。目前尽都在大雪纷飞之下,
北国偶或平地寒冽不见雪,山中则一届严冬,无日不在降雪,直至开春三四月后,
天候转暖,开始雪止转融,但峰顶依然白皑皑地一片。

  止止庵门紧闭着,除了纷舞飞雪,寒风劲啸外,显得无比的静谧。傍南的一
间斗室内,床沿斜倚一个黑衣少女,两目红肿,粉脸苍白,平时一对水汪汪双眸,
显得失去光彩,幽怨、凄情,重重的打击,脆弱的心灵不堪负荷,令她更形憔悴
了。

  这黑衣少女轻叹了一声,双目泣泪欲滴,轻抬罗袖拭了拭,婷婷立起,一手
护胸,走在窗前小案,燃上一炉檀香,香雾缭绕,弥漫全室。室内光线阴暗,只
见她燃着一盏油灯,腾起一片昏黄光辉,她就在油灯下翻阅华严经,随手揭开一
页,两目凝注在纸上,但觉眼内一片模糊。

  往事如利剑椎胸剜心,永远平复不了心灵上的创伤,她痴情死恋,反遭谢云
岳白眼,尤其当众给她奚落、难堪,使她柔肠寸断,伤心欲绝。情爱之于人,往
往犹如春蚕自缚,至死而不自觉,首次倾心示爱,在少女一生中,最使她刻骨铭
心的了。

  只见她泪眼模糊,目中低声慢吟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声悠长幽怨地长叹出诸她的口中,意味中愤怨多于相思,心灵上空虚,是
无法以他物填补的,珠泪由不住似断泉般淌下。

  蓦地,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老妇探首进来,道:「兰姑娘,庵主唤你咧。」

  黑衣少女低应了一声,道:「四姑,多谢你,她老人家练功完了吗?」说话
时,缓缓转身立起。

  老妇见她双眼哭泣红肿,眉头皱了皱,叹息了一声,跨了进来,道:「兰姑
娘,你这是怎么啦?回庵数日整天哭泣,哭坏了身子怎么得了?事情总得慢慢解
决,少年男女总离不了拌嘴的。」

  黑衣少女急道:「那儿是拌嘴,他存心欺侮我嘛。」

  老妇摇首道:「这骗不了我,老婆子是过来人,我像你这般年岁,尽多裙下
拜伏之臣,哼哼!老娘还是爱理不理的,引他们失魂落魄的,臭男人有什么了不
起,叫我是你呀,再找过一个,天下英俊的男子多的是,凭什么要找他。」说完
不觉笑了出来。

  黑衣少女听到一半,忍不住格格娇笑出声,但听得最后却气得连连跺足,嗔
道:「四姑,你知道什么嘛,要是能另找一个,还用你说。」

  老妇睁眼惊疑道:「怎么?兰姑娘与他有……」

  黑衣少女本来苍白的脸色,刹那间,涨得满脸通红,重重跺足道:「四姑,
你别胡说,你不知道其中详情,谁像你。」说时,杏眼圆睁,气愤不已。

  老妇见黑衣少女即将发作,忙道:「姑奶奶,等会再谈。」说着一溜烟跑了
出去。

  黑衣少女回忆着,那日在漫天风雪中,为飞天鹞子娄敬德「铁袖劲功」所伤,
朦胧中只觉心上人一只熟而有力的手掌,贴在自已酥胸,一种说不出舒适的滋味,
透流周身,心儿直跳。这罕有的温馨,爱怜,直愿那只手长抚胸际。

  但刹那间被耿长修一搅,美梦即趋破碎。哎,这些四姑哪会知道,女儿家清
白身躯裸露人前,怎能不对他死心塌地,非他莫属。不由把耿长修恨得牙痒痒的,
那日在辛庄耿长修被心上人击伤,自己愧疚难安之下,才责问心上人一句,谁知
为他奚落,犹如万芒刺心,才割断青丝,狠狠离去,自己回山深恨心上人薄情,
在师父面前哭诉,师父只寒着一张脸只字未吐。

  自已深明师父个性,越是如此,越是不可善了,遂不由替心上人暗暗耽心。
皆因第二日矮方朔荆方追来此地,与恩师解说,只听恩师说:「燕山门下不是任
人可以欺侮的,叫谢云岳来燕山赔罪,老身还要看看他,凭什么作贱兰儿,只要
答出理来,方可罢休。」矮方朔荆方摇头离去。

  她在门后听得一清二楚,一时之间,酸、甜、苦、辣,百味均呈,她不知是
爱,抑或是恨,与心上人重见面时,该是如何情景,自己既已决绝,万不能立即
回心转意,恐遭心上人轻视。但他既然来到了燕山,即表明了歉悔之意,自已再
不理他,他个性耿直,宁折不弯,万一又拂袖离去,那不是美梦全都消灭,遂致
恨难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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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不断,理还乱,她此刻的心情,纷杂潮涌,希望与报复相互交织,矛盾交
加,患得患失,倍增不已。她不禁幽幽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倪婉兰呀,
你怎么如此命薄?」强自收敛心神,理了理散乱云发,走出门外,耳畔只闻得青
叮叮之声。

  到达佛堂之前,击声倏然止住,堂内传出语声:「是兰儿么?进来。」进得
门去,眼见案侧坐着一个霜眉银发老尼,凤目开阖之间,冷电逼射,不怒而威。

  这老尼就是名震武林的燕出神尼,凤目一瞥走了进来的倪婉兰一眼,道:「
兰儿不必自苦如此,待为师将眼前难关解决后,与你了却心愿就是。」

  倪婉兰瞧出神尼眼中微露尤虑之色,心中不解,闻言一怔,道:「你老人家
还有什么疑虑于胸吗?」

  燕山神尼点点头说道:「为师十五年未出庵门一步,潜修「大乘般若」真力,
你们却认作为师心澄似水,悟透禅机么?不是的,为师为对付四个强仇大敌,今
晚千松崖上有一场生死拼搏,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倪婉兰面有惊容,道:「你老人家威望海内,称尊武林,还有什么人敢捋你
老人家虎发?」

  燕山神尼被说得展颜一笑,掀肩地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天离地厚,人
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回,却是武林隐世高手,现今江湖中只有限数人得知,你
们简直无从耳闻,一是括苍三老,再是当今青城掌门师伯无影神掌毕晓岚,武学
登峰造极,你当是平常之辈么?」

  倪婉兰听后,掠诧道:「这四人兰儿从来没有听说起,却猜知他们都是正派
高人,为何与你老人家结仇?真是不可理解之事。」

  燕山神尼不禁莞尔一笑,道:「武林恩怨是非,甚多不可理解之事,但此事
曲在为师,十五年前,为师虽身列禅门,却好胜逞强,在招苍摘星峰上与无形神
掌毕晓岚与括苍三老不期而遇,小叙论剑,为师不该诩「牟尼降魔」剑法天下第
一,毕晓岚立请印证,为师固不忿括苍三老中皓首神龙成元出言机讽,牟尼剑法
走至一百十九式上削断成元右手双指,截去毕晓岚一角大袖。四人大怒,展出平
生绝艺,将为师逼在系崖之上,眼看涉危之际,无影神掌毕晓岚深明为明理,立
时收手,说四人合殴,胜之不武,约期今晚再作生死之搏。」说罢微微太息一声,
神情不胜杞尤。

  倪婉兰听后悚然心惊,问道:「你老人家今晚以一敌四么,怎么行呢……」
言下眉梢一蹙,忖道:「他们不来便罢,姑娘非要见识不可。」

  燕山神尼目光如电,一眼瞧出倪婉兰心意,笑道:「兰儿到时不可替为师惹
麻烦,括苍三老气量狭仄,皓首神龙成元削指之痛,仇气如海,为师的只有倚仗
我佛慈悲解开怨孽就你大师姐凌玉霜晚间必来,你们只在庵内不出,便可无妨。」

  倪婉兰一听凌无霜要来,脑际浮起大师姐慧婉温柔的影子,五六年不见了,
不禁大喜,只知大师姐为何今晚赶来,正要启口问燕山神尼。神尼又道:「你去
后面,看看游四姑晚饭准备好未?」说完立即闭上双目。倪婉兰应了一声,望后
面走去。

  南厢小室内油灯昏黄,檀雾弥漫,倪婉兰枕剑躺在床上,双眸凝视承尘出神。
往事不堪回首,只觉坐卧不宁。窗外朔风狂疾,桐油窗纸刮得剥剥作响,时天已
交酉初,大地一片昏茫,鹅掌大的雪片漫天飞舞,无声无息地落了,一寸寸地增
厚。

  止止庵内灯火如豆,倪婉兰穿窗回去已窒,脚才沾地,便听得门外游四姑声
音道:「兰姑娘,庵主唤你咧。」遂漫应了一声,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向佛堂
走去。佛堂上燃着两支松油巨烛,烛光映在燕山神尼脸上,面寒如霜,倪婉兰不
禁胸头一寒,幽幽唤了一志:「师父。」

  燕山神尼只仰面沉思,似为一件重大疑难之事困扰,不得解决,只看她面色
阴晴数易便知。这时,游四姑从佛堂之后探首出来,望着倪婉兰眨了眨眼,说道
:「兰姑娘,你霜姐姐在后面等你咧,快去。」

  倪婉兰止住啜泣,眼内露出喜容,望了望燕山神尼面色,嗫嚅道:「师父,
兰儿去见霜姐姐啦。」燕山神尼点点头,倪婉兰大喜,向佛堂后走去。

  倪婉兰随着游四姑身后,走进庵后游四姑卧室。榻上坐定一个白衣绝色少女,
清丽淡妆,飘飘出尘,使人一见就有爱怜之念。倪婉兰高叫了声:「霜姐姐。」

  白衣少女含笑立了起来,道:「兰妹,我们好久不见了,让霜姐姐瞧瞧你。」
执着倪婉兰手腕,仔细打量兰姑娘两眼,慢叹了一声道:「兰妹,你比在山时,
清瘦了不少,你可曾哭泣过么?」

  一言勾起了倪婉兰的无限酸辛,忍不住泪珠像断泉般淌下,一把伏在凌玉霜
怀中,哽咽出声。凌玉霜抚摸着倪婉兰云发,悄声劝慰道:「兰妹,不可伤心,
生为妇儿家,这些事是无可避免的,只有由上苍安排,你的事姐姐早听四姑说了,
事犹可为,无须长日忧急。」

  游四姑自倪婉兰入室后,便匆匆离去,此刻又匆匆走入,见面就笑道:「你
姐妹谈完没有,强敌己来到千松崖上了。」

  凌玉霜淡淡一笑道:「四姑,你今晚经不是想动动筋骨?」

  游四姑点点头道:「三十年没动了,不知行也不行,你师父说什么都未允我
跟去,经我一激,庵主无可奈何只得允我随行。」

  要知游四姑当年也是一心狠手辣女魔头,一次为正派高手围攻之下,坠下危
崖,奄奄一息,幸遇燕山神尼路过施救,带来雾云山中悉心调治,半年后才得复
元,自是悔心革面,在止止庵中不出。倪婉兰听说强敌已到千松崖顶,心欲看一
场热闹,又恐燕山神尼知道,想起凌玉霜顶好说话,软磨着大师姐设个法。

  凌玉霜不禁皱眉,笑道:「你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磨人,其实恩师不准你我出
去是含有深意的,这样吧,我带你藏在千松崖附近一个隐秘山洞中,不过你要答
应我,无论见到什么,你不可伸手。」倪婉兰大喜,连声答应。

  游四姑当先而出,凌玉霜与倪婉兰随着闪出室外。千年崖顶燃亮了十余支松
油火炬,那么凶涌的狂风,对这松油火炬丝毫起不了作用,熊熊的火焰只在狂风
密雪中摇拂不定。崖上千百株奇松,龙蛇盘虬,枝柯垂杨,形态诡奇,一株盘根
奇松上坐定了三个老者,都是庞眉皓首,胸前银须飘忽。

  火光映在他们脸上,尽是脸色深沉,只见左侧一个老者,灾然伸出右手,目
光落着那残缺了无名指右掌一眼,泛出一毫冷笑,道:「天到这么时分,老虔婆
尚未来,莫非是心怯不成?」

  话刚一落,蓦闻火光之外,暗中响起燕山神尼话声,道:「括苍三友真是信
人,怎么青城一老,无形神掌毕晓岚还不见光临?」声出一片急风涌到,火苗乱
颤中显出霜眉银发的燕山神尼。

  括苍三老面色一愕,燕山神尼已到近前,他们尚懵若不觉,不禁赦然,纷纷
上起。皓首神龙成元举起只剩三指的右掌扬了扬,沉声道:「断指之恩,十五年
来刻骨铭心,今晚作个了断,老虔婆,你还有何话说?」燕山神尼不禁霜眉一剔,
正待答话。

  只见居中黄老衫道:「二弟暂缓,今晚终需恩怨结清,急个什么,毕老师也
就来了,待他一来,再动手不迟。」

  燕山老尼微笑道:「究竟是黑衫隐士方异高人吐属,令人心折。」皓首神龙
成方冷笑一声,两道充满杀机的目光,凝注在燕山神尼脸上,一瞬不瞬。

  燕山神尼淡淡一笑,似对面前括苍三老未放在眼内。蓦然,由山谷远处响起
一声龙吟长啸,遥划长空,随风传来,刺入耳鼓。这啸声来得电疾,由远至近,
山谷顿起回音,跟着一片雪崩之声,轰隆震耳欲聋。燕山神尼高嘿了一声佛号,
垂眉念道:「善哉,善哉。」

  山崩地裂声中,火光忽然一闪,离括苍三老不及一丈远处,像一头飞鸟飘下
一个面像清癯老人。他一落下即哈哈大笑道:「括苍三老别来无恙,恕毕某一步
来迟,殊觉歉疚。」忽转眼望着燕山神尼微微一笑道:「神尼你好,想不到你我
等年将就本,老了还是不免一场意见之争。」

  燕山神尼微微稽首道:「毕施主别来重逢,眉宇清奇,想来施主功力益发精
进,老尼此番应约,请问毕施主作何了断?」

  毕晓岚还未答话,皓首神龙赞元厉声道:「怎么了断,非叫你溅尸剑下,止
止庵化作劫灰,方消我恨。」

  燕山神尼闻言霜眉一皱,冷冷说道:「只怕没有如此容易,你见老尼的庵还
不是依然无恙么?」

  皓首神龙成元不禁面色一变,忽见火炬之外有物投射而来,电游星射,成元
举掌微晃微晃,射来之物立时笃笃坠在雪地中。只见七个人首落在括苍三老周遭,
被皓首神龙成元一掌击得面目模糊,血迹淋漓,惨不忍睹。燕山神尼只默默念佛,
无形神掌毕晓岚眉梢微掀,括苍三者不禁勃然色变。

  皓首神龙成元激动寻常,大喝道:「什么人藏头缩尾,算得什么光明行径。」

  暗中扬起一声冷笑道:「你也配说光明行径,乘着燕山神尼履约来此时派遣
爪牙意图烧毁庵堂,被我老婆子撞见,气他不过,全部割下六阳魁首,臊臊你的
脸。」皓首神龙成元目凝着暗中说话的人,面蕴冷笑,突举掌一扬,只见一道黑
芒,电疾打出。

  蓦闻终终一声,暗中走出游四站,左手抱着一具高不三尺铁琵琶,指着成元
冷笑道:「你那黑煞灯只可用来对付平常之辈,在我老婆子面前玩弄,不班门弄
斧,你不啻知我老婆子是暗器的祖宗吗。」

  无影神掌毕晓岚看清了游四姑形像,不禁噫了声道:「原来是你。」

  游四站转眼望着毕晓岚道:「不错,你料不到我铁琵琶游四姑还未死吧,若
有兴趣,老婆子无不奉陪。」

  毕晓岚冷冷笑道:「掌底游魂,何足言勇,老朽此来,为的是与燕山老尼解
决旧怨,你我三十年恩怨已了,还说则甚。」说话,身形退后三四步。

  燕山神尼未曾料到铁指琵琶游四姑当年坠崖时,是受无影神掌毕晓岚掌击所
致,三十年来一句话锋不露,惊异地望了游四姑两眼。这时皓首神龙成元浓哼了
一声,霍地推出一掌,劲随掌出,较凶涌朔风还要来得凌厉,排云驳空,啸声锐
厉。

  游四始倏然横举琵琶迎着推来掌劲一撞,那琵琶上五弦一阵叮叮当当脆音响
出,清亮悦耳。只见游四站倒出两步,那弦音未缀中,突然射出一蓬牛毛飞针,
满天花雨般向皓首神龙成元罩去。成元深明利害,他方才听得毕晓岚道破对手,
是三十年前名满江湖的铁指琵琶游四姑,一身内外功夫精绝,那琶琶内藏着倒须
飞针,更是绝毒无比,一中人体,非剜去伤肉不可,黑白两道,莫不谈虎色变,
一见飞针射出,飕地「一鹤冲天」拔起四五丈高下,举掌下击,狂风及处,飞针
根根坠没雪中。

  成元轻飘飘地落下,一脸漠然不屑之色。游四姑大喝一声:「你再接我一招
试试。」琵琶一振,疾卷而出。劲风嘶啸,弦音乱颤,这颤音竟由四方八面传来,
使人有无所适从之感。

  琵琶飞去之势电疾,眼看就要扫在皓首神龙成元脸上,但成元恍若无睹,卓
立不动,他明知这招是虚,静以观变。果然招到眼前,突又一变,只见四方八面,
琵琶黑影飞到,五音齐奏,叮叮咚咚一片。皓首神龙成元身躯微晃,疾退三尺,
全身涌起,迅快绝伦地落在游四姑背后,推出双掌。

  游四姑一招打空,不禁胸头骇异,蓦觉胸后微风飘然,立即琵琶一卷,回身
卷来,这一招用出了平生真力。谁知一接之下,手腕一软,丝毫用不出真力,心
知不妙,正待撤招过开来掌还击,这片掌劲已反弹了过来,手中琵琶脱手飞出,
只觉前胸宛若中了千斤重锤一般,闷哼声中,身不由主地倒飞了出去。

  吧哒大响,游四姑已飞坠在雪地,撞黑了一支松油火炬,只见游四姑翻身坐
起,面目突变,张口喷出一股鲜血,又倒在雪中。皓首神龙成元哈哈狂笑道:「
螳臂挡车,也敢逞强,老夫这柔家也是你能抵挡的。」

  燕山神尼飞在游四姑身前,扶起一瞧,只见游四姑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便
赶紧飞点了游四姑九处重穴,取出一只小瓶,倾出三粒丹药置入游四姑口中,再
将她平置地上,转身瞪着成元道:「成施主,你手段未免太毒了点。」

  皓首神龙成元放声狂笑道:「老秃婆,你自顾不暇,尚敢猫哭老鼠,老夫立
誓,今晚来到千松崖的人,就无人能全尸而归。」

  一旁立着的无影神掌毕晓岚,听得不禁直皱眉头。燕山神尼冷冷说道:「阿
弥陀佛,老尼这千松崖岂可任人作孽之地,我佛慈悲,老尼今晚要大开杀戒了。」
说着,龙吟声中,一道青朦朦地光华夺目而起。

  只见燕山神尼手中执着一柄寒光冷电的长剑,迎风一晃,电旋飞舞,耀目欲
眩。蓦地剑势一敛,燕山神尼托着宝剑,冷冷说道:「老尼想施主们均是成名高
人,何苦一旦全毁在千松崖顶,不如收手离去,恩怨自了。」

  成元眉目激动,大喝道:「老虔婆,狂的什么口舌,你那牟尼降魔廿八把,
十五年前让你称尊,如今看来不值一笑。」

  燕山神尼哼了一声,尚未答话,只见已受重伤的游四姑霍地立起,向成元疾
出一掌。那掌风中夹着一丸银白之物,快速无比地飞去。皓首神龙成元做梦也未
料到身负重伤的游四站,竟能跃起偷袭,猝不及防下,银白之物已经打向眼前,
急飞出一掌。

  只听得一声波的脆音,银白弹丸被掌劲震碎,登时散出一蓬磷火电射地袭在
成元的脸上。这磷火绝毒无比,见物即然,沾在成元银须上,呼的燃着,一团火
光罩着成元脸上烧去。皓首神龙成元风快的雪地中一躺,一个皓首钻在盈尺冰雪
中,好不容易把那磷火熄灭,立起身来,只见成元颔下银须,顶上白发,以及双
眉全被烧去,面目焦黑,神态正是可笑。

  另外括苍二老此时竟沉不住气了,双双各出一掌,推向招摇欲坠的游四姑。
游四姑内腑俱毁,仗着燕山老尼三粒灵丹,强聚着一口丹田真气,奋力跃起,打
出一颗蓝磷飞弹,此时已到油尽灯桔之规。岂堪二老重力一击,声都未出,便震
飞了出去。

  暗中突发出一尖叫声,黄衫隐士方异面色一变,喝道:「什么人?」身却往
尖叫声方面扑去。

  突闻一声朗笑,喝道:「与我回去。」黄衫隐士方异扑去的身形,突又倒飞
而回,落在地面,微微色变。立在盘松之下的无影神掌毕晓岚,为着皓首神龙一
句狂言说是今晚来在千松崖场之人,俱不能全尸而归,心中暗暗有气,退在一旁,
冷眼旁观,心存隔崖观火之心。

  这时,见黄衫隐士方异被一种无形劲力由暗中震回,心中惊诧道:「难道暗
中还藏有得能人,能将方老儿震回,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向括苍二老一使眼色,
三人心意相通,同时大喝一声,凌空飞起,向树林扑去,六掌同时退出。

  「找死。」一声怒斥,一声轰然巨响,一片潮涌如山的劲风陡起,只听「叭
哒」、「叭哒」、「叭哒」三响,夹着三声惨嗥,黄衫隐士方异和括苍二老倒地
死去。

  无影神掌毕晓岚和燕山神尼都不禁胸头猛震,暗感此人武功卓绝,此种奇异
的身手,平生罕睹。尤其无影神掌毕晓岚更是感觉「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争
胜之心顿时泯灭,深感自己此来真是自找没趣。

  燕山神尼高声道:「何方高人相助,请现身一见。」一连三声,树林中却无
一丝声响。

  「庵主,您不用叫了,老婆子知道是谁?」暗中突然传来苍老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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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铁指琵琶金刚不坏环碧山庄两小杳踪

  燕山神尼听出暗中语声,那是铁指琵琶游四姑口音,心中大感诧异,连无影
神掌毕晓岚当场也为之大震。狂风中人影一闪,随风飘落一人,火光映照中,可
不正是那死后返魂的铁指琵琶游四姑,一手捧着铁琵琶,放眼凝视在白雪遮盖,
尸体横陈之括苍三老,似是积恨未消,几欲喷出火来。

  燕山神尼诧异地问道:「四姑,你……」

  游四姑唤了声:「庵主。」遂低声与燕山神尼说出千松崖上经历,燕山神尼
面现惊喜之色,频频颔首。

  半晌,燕山神尼转向毕晓岚道:「毕檀越,你我之间……」

  无影神掌毕晓岚黯然长叹一声道:「毕某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这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毕某打算就此告辞。」

  燕山神尼目睹毕晓岚欲待离去,道:「难得毕檀越想通了,天色已晚,何妨
休憩一晚,明早再走。」无影神掌毕晓岚颔首答应。

  松油火炬已接近尾端了,火光己无原先那么旺盛,毕剥声中尚掺有雪水浸入
沙沙之声。啸掠狂风卷起飞舞雪花而来,寒气砭骨。燕山神尼望着毕晓岚、游四
姑低声道:「我们回庵吧。」毕晓岚与燕山神尼同时飞掠离开,铁指琵琶游四姑
则向另一侧闪去。

  千松崖顶显得无比之宁静,微弱的火花摇摇欲灭。止止庵最后一间斗室中,
坐着铁指琵琶游四始与凌玉霜、倪婉兰,凌玉霜的一身白衣,显得超尘脱俗,姿
容俏丽,风华绝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令人爱怜而不忍侵犯。

  这时只闻倪婉兰问道:「四姑,你被括苍三老击成重伤,究为何人所救?还
没告诉我们,你卖关子卖到几时,真是气人。」说着小嘴一翘。

  游四姑目含深意地,望了倪婉兰一眼,面上泛出淡淡笑意道:「这个老婆子
也不知道,他一身黑衣,面目模糊不清,只看出是一猿背蜂腰,身长玉立的俊俏
少年罢了。」

  倪婉兰心中一动,追问道:「你连人家面目均未看清楚怎知道是俊俏少年?」

  游四姑哈哈一笑,道:「我老婆子昔年浪迹江湖时,闯人多矣,容貌姘艳丑
俊,估量之下,准是八九不离十?」

  倪婉兰道:「真不要脸,亏你说得出口。」

  游四姑笑笑,又道:「他治好我的伤势后,问明千松崖双方何事结仇,他因
着不惯梁丘琪居傲无忌神情,传了老婆子一招精奇莫测的手法,最后问了一句…
…」说时目光落在倪婉兰的脸上,微笑道:「你知道他问了什么?」

  倪婉兰鼻中哼了一声,道:「我怎知道他问了什么?」口中虽如此答复,满
腹确疑云不解,为何游四站老挑着自己来问,难道是他来了吗?星眼不由泛出迷
惘的神色。

  游四姑故作神秘道:「他最后问了一句,兰姑娘可好,烦代致意,说后即隐
入夜色中不见。」

  兰姑娘不由急躁难安道:「究竟他是谁?难道你近在飓尺还未看清楚?」

  游四姑手还提着铁琵琶,手指拨弄钢弦,冬的一声,摇摇首说道:「恕我老
婆子重伤之后,眼目昏花,瞧他不清楚。」

  倪婉兰急得直跺脚,凌玉霜只是凝眸微笑。倪婉兰疑云满腹,一头扑在游四
姑怀中,软声催磨着四姑,要她说出黑衣人是谁?正是四姑为兰姑娘磨得不可开
交的当儿,门外急走进燕山神尼,兰姑娘慌不迭立起身来。

  燕山神尼皱了下眉头,道:「兰儿,你去佛堂顿毕老前辈去东厢房静室安歇。」
倪婉兰嘟着一张嘴走出室外。

  凌玉霜低声唤了一声:「师父。」

  燕山神尼颔首不语,倪婉兰此时已走来室内,燕山神尼望了她一眼,对游四
姑道:「你与兰丫头说吧,只要兰丫头身有归宿那就好了。」说完,转身离去。

  游四姑笑着对倪婉兰道:「兰姑娘,我老婆子与你实说了吧,你那梦寐相思
的云哥哥已来了,老婆子就是她所救,这你总明白了吧。」

  倪婉兰闻言芳心一震,一时之间酸甜苦辣齐涌心头,是欣悦抑是愤怨,连她
自己都不知道,只觉麻本,呆在那儿作声不得。游四姑见倪婉兰此种神色,不由
替她暗暗难受,微叹了一口气,道:「兰姑娘,理在你该听我老婆子两句话,你
人虽机警,但吃了锋芒太露刁顽泼辣的亏,男女情爱牵缠,我老婆子是过来人,
最清楚不过,大凡男人喜爱对方柔婉贤淑,依人小鸟般惹人怜爱,似你这种咄咄
逼人,说话不留人余地,怎不令对方见而生畏,玉霜师姐为何人称广寒仙子,你
却被称罗刹玉女,这道理你该知道了吧。」倪婉兰似受了无限委曲,泪珠滚颊而
下,抽噎噎出声。

  游四姑道:「别哭啦,你那云哥哥现在千松崖顶,你再不去就来不及啦。」
凌玉霜也在旁催促,倪婉兰一顿足跃出室外驰去。

  大雪纷飞,寒风侵袭,倪婉兰泪眼模糊登上千松崖顶,眼中只是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兰姑娘循着方向扑了过去,心中一阵酸楚,忍不往珠泪满面了,
哽咽地叫了一声:「云哥……」莲足一沾雪面,忽觉一只手掌执着自己右腕一拉,
身形制止不住,只感扑在一男子怀中。

  夜色甚沉,风雪扑面难睁眼目,倪婉兰仰面凝眸瞧了片刻,只见那人面目模
糊不清,甚难瞧出半点相似谢云岳形像,心中羞疑交加,却仍然凄恻恻问了一句
道:「云哥哥,真是你么?」

  但闻轻叹了一声,道:「兰姑娘,这是何苦,谢云岳有何德能,值得你如此
痴爱。」说时,一片青蒙蒙光华夺目而起,方圆五丈以内,如同白昼视物。

  倪婉兰这才着清楚了,谢云岳一身黑衣,面像已变,宛如四旬以上学究一般,
手执着一块玉佩,佩上嵌着一颗径寸明珠,这片明亮光华由明珠腾出。谢云岳见
她怔怔望着自己,不由微微一笑,拉着她走进一个可容四五人崖洞内坐下,从脸
上揭下那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朗目剑眉,俊秀若玉,神采迷人的面庞。

  倪境兰突然感到有些迷惘了,她一只手轻轻抚弄自己的云发,有说不出的温
馨感觉,她不禁埋首谢云岳怀内沉醉其中,此刻的倪婉兰如处在和煦春风内,那
支离破碎而又寒冷的心,又开始凝聚回暖了。两人默然无声,洞外狂风啸掠,一
阵阵砭骨寒气侵入,夹着一片片白雪飞舞。

  但洞内温暖如春,寒气全为珠光逼开,倪婉兰手中玩弄着人皮面具,她良久
不见谢云后出声,不禁好奇仰面凝视,只见谢云岳双眼直视洞外,似怀着满腔心
事沉思着。她轻轻扯了一扯,谢云岳如梦方醒,随即一笑,两人互道年来经过,
絮絮不休,只看她乍笑还嗔,含娇细语,显然将先前一番酸楚凄恻的心情,一扫
而空。

  谢云岳爱怜的抚摸着倪婉兰的脸,情意绵绵地道:「兰妹,原谅哥哥以前对
你的态度,哥哥实在太过分了,让你受苦了。」

  倪婉兰水汪汪的大眼正饱含情意的看着爱郎,握住了爱郎的手,亲吻着爱郎
的掌心。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强抑着不让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但仍然抑
制不住自己的颤动的声音:「云哥哥,是妹妹以前太不懂事,所以惹哥哥生气了。
我真恨自己以前为什么那么任性,我以为再也得不到哥哥的爱了,我甚至想到过
死……」说到这里,她再也止不住泪水喷涌而出。

  谢云岳温柔的扶起倪婉兰,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兰妹,哥哥也有不对,
哥哥不会再让你伤心。」

  倪婉兰张大她充满了希冀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心爱的情郎,一字一句
的问道:「云哥哥,你能接纳我吗?」

  「其实哥哥的心里一直有着兰妹妹。」谢云岳盯着倪婉兰的眼睛也一字一句
的回答。

  「是爱人?」倪婉兰很紧张。

  谢云岳笑了,他低下头,清晰的在倪婉兰的耳边说道:「是的,只要你愿意,
你愿意吗,兰妹?」

  倪婉兰的眼泪忍不住又夺眶而出,连声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听着倪婉兰的表白,谢云岳浑身发烫,自自然然地他把左掌盖上了倪婉兰的
胸口──那饱含生命泉源的柔软与丰实的所在,让那一对孪生的宝贝在自己火热
的手掌下急速起伏。他的双唇也贴上了倪婉兰火热的嘴唇,倪婉兰热烈但生疏的
回应着,任爱郎勾出她的处女的嫩舌肆意的吮吸。

  倪婉兰双眼紧闭起来,尽情的让爱郎享受爱的果实。倪婉兰环着谢云岳的手
渐渐放松,身子微微颤抖,嗯了一声。谢云岳松了口,手掌仍轻轻握着。张开眼,
倪婉兰亮晶晶的大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瞅着谢云岳,眼中有股烧得人心慌的火焰,
幽幽轻叹了一声,她缓缓抬起手,移向颈后,松开了肚兜的结。

  谢云岳脑里嗡嗡乱响,心砰砰地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倪婉兰闭上眼,垂下
手,身子像是突然软了下去,谢云岳急忙搀着她。她揽着谢云岳的脖子,偎倒在
爱郎的怀里。谢云岳跪在地上,把倪婉兰放倒在铺在地上的衣服上。她睁开眼,
冲谢云岳一笑,满脸绯红地张开双臂。

  谢云岳俯身下去,侧躺在倪婉兰的身旁,手竟有些抖,紧张得像初尝禁果的
少男。捧着倪婉兰的手,谢云岳的唇落在倪婉兰的手背上,缓缓地,顺着手臂,
爬上她业已裸露的,浑圆光润柔若无骨的肩头。倪婉兰笑吟吟但略显紧张地看着
谢云岳,左手抚着谢云岳的肩膀与头发。

  谢云岳向倪婉兰的鬓脚吻去,舌尖轻巧地点着她的耳垂,右手偷偷从她的腰
侧爬上胸前。倪婉兰双眼紧闭,睫毛轻颤,双唇微张,身体仿佛不安似地蠕动,
时而交互地曲起又伸直光裸的长腿。谢云岳的唇滑向倪婉兰的颈子,手指极轻极
缓地按摩着。

  倪婉兰深吸一口气,微张的唇开始不可抑制地轻颤。谢云岳把脸埋在倪婉兰
的胸口,轻吻那隆起的饱满。倪婉兰发出嗯嗯的声音,双手把谢云岳的头轻压在
泛起红潮的胸前。谢云岳的宝贝早胀得难受,可是,倪婉兰的激情让谢云岳感同
身受,满心疼惜。只觉得,就算舍命来取悦她,也是心甘情愿。

  谢云岳让舌尖轻轻滑向倪婉兰的腹部,所经之处,引起阵阵微波。倪婉兰紧
紧抓住谢云岳的手,亵衣下的小腹,时而抽紧,时而放松,沉重的鼻息,清晰可
闻。谢云岳挣脱倪婉兰的手,手掌在她腰间巡梭。当他回头向倪婉兰望去,只见
她通红的脸上,漾满温暖笑意。

  谢云岳与倪婉兰并头躺下:「兰妹,你准备好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哥哥我吗?」

  满脸通红的倪婉兰慵懒地偏过头来,坚决的点了点头,眼光热得烫人。谢云
岳凑过头,轻咬倪婉兰的下唇。倪婉兰却重重地咬了谢云岳一口,谢云岳知她已
到了临界点。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心噗通噗通地擂着鼓,倪婉兰「嗯」
地哼了一声坐了起来,向谢云岳羞涩的嫣然一笑。

  谢云岳从未见过女子这一笑中能包含这许多柔情、羞涩与万千妩媚,谢云岳
慌忙伸手,将倪婉兰的肚兜一下扯去。跃入他眼前是那恰恰一握、浑圆秀丽的一
对秀乳。真正是增一分太妖娆,减一分尚青涩。倪婉兰嘤咛一声,两手遮住了脸。
谢云岳万般爱怜地揽住她,轻轻放倒在地上。

  倪婉兰依然遮着脸,手肘半掩着胸。谢云岳吻了一下倪婉兰的樱唇,轻轻拨
开她的手肘,寻上了倪婉兰胸前。初触倪婉兰的蓓蕾时,他的双唇与舌尖如遭短
暂电击似的轻微麻庳流窜全身,脑中一片昏眩与震动。倪婉兰挺起胸迎向谢云岳,
颤栗的肌肤上泛起无数细小疙瘩。

  谢云岳轻缓地向峰顶的花蕊呵气,又让唇瓣舌尖时急时徐地拂遍倪婉兰秀丽
的生之果实与花环。在倪婉兰颤栗急促的呼吸里,谢云岳极力控制着心理与生理
上要爆裂般的兴奋,对能带给倪婉兰任何欢愉都由衷感到极度的喜悦。倪婉兰喉
间开始唔唔发出声音,身体挣扎扭动,不时轻揪谢云岳的头发,扯谢云岳的衣服。

  谢云岳坐起身子,近乎粗鲁地拉扯倪婉兰的下半身衣物。她嗯地一声,夹紧
双腿,接着又缓缓松了开来,微微地抬高身子。谢云岳将倪婉兰的亵裤褪至大腿,
弯下腰手抚着她的腿。他的唇落在倪婉兰光裸平滑的小腹上,倪婉兰突地一震。

  谢云岳向倪婉兰望去,微微一笑。倪婉兰「嘤」地一声,才放下的双手飞快
地又遮住绯红的脸。谢云岳伏下身,把脸贴在倪婉兰小腹上,一边轻轻暖暖地嘘
气,一边用脸颊与唇辗转摩挲,倪婉兰啊啊地颤抖出声。谢云岳再也忍不住,飞
快地除下松松挂在倪婉兰的腿上却掩着极密之处的亵裤。

  倪婉兰重重地喘了口气,红着脸伸手拉住谢云岳。谢云岳轻轻挣开,向倪婉
兰身侧腰腿相接处吻去,倪婉兰倏地夹紧双腿。谢云岳挪了挪身子,让颤动的舌
尖落在倪婉兰膝盖上侧内缘软玉凝脂般的肌肤上,回旋盘升。

  谢云岳左手轻轻在倪婉兰脐下来回抚过,但总堪堪止于芳草地内桃花源边,
右手同时捉住倪婉兰曲着的右脚细细把玩。一阵阵颤栗后,倪婉兰终于轻嗯了几
声,微微张开了双腿。谢云岳强忍着难受的宝贝的充胀,把鼻、唇、下巴在她的
腿根处摩挲了一会儿。倪婉兰气喘吁吁地扭动,双腿张得更开。

  谢云岳的手指轻轻抚摩微耸的生命之丘,拨弄隐隐泛着光泽的纤柔绻曲毛发。
突地把脸埋向那已隐隐可见的桃花津渡、生之泉源。他发现倪婉兰的桃花源里散
放着幽香,谢云岳由衷喜悦地让唇舌,尽情品赏倪婉兰那沾露欲滴的幽兰,身心
被极度的欢喜与滚烫的血液充胀得像要炸开。

  倪婉兰将左腿盘上谢云岳的肩膀,右脚在谢云岳腰臀之间摩挲,双手温柔地
抚着爱郎的头发,随着谢云岳舌尖的轻重缓急扭动着,发出不由自主的咿唔声。
谢云岳欢欣地鉴赏着倪婉兰含苞凝露、生香软玉般盛开的桃花源,引着曼妙柔软
的花瓣花蕊渐趋潮润火烫……

  谢云岳再也忍不住了,他迅速的把身上的衣物脱光,只剩一条内裤,俯在倪
婉兰的身上疯狂的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宝贝隔着内裤在倪婉兰那浑圆柔嫩
的大腿上来回的摩擦,原本早已硬挺得它更是涨得难以忍受。他开始用力的吸吮
着倪婉兰的乳头,倪婉兰似乎也疯狂了起来,只一个劲的轻呼着:「云哥哥……」

  谢云岳抓着倪婉兰的手放到他胀得粗粗大大的宝贝上,倪婉兰轻呼一声:「
哥……你好大……我……有点怕……」她原本略显红晕的脸上更增一层娇羞。

  谢云岳咬着倪婉兰的耳朵,柔情说道:「兰妹,我们即将做一件终身难忘的
大事,你怕吗?」

  「不,我爱云哥哥,此心上天可鉴,我不怕。」

  谢云岳再度将倪婉兰的手引导到他的玉茎上,隔着内裤教她来回的揉弄。倪
婉兰的手掌柔嫩而温热,他只感觉到宝贝内的血液快要破体而出。倪婉兰似乎感
觉到她手中强烈的变化,睁开眼睛偷偷瞄了谢云岳内裤里紧绷的宝贝一眼,又紧
紧闭上眼睛,只是用力的为谢云岳揉弄。

  「哥,你好硬,好烫。」

  「那是因为我的兰妹妹太有魅力了呀。」

  「云哥哥,我觉得心里好痒,好奇怪,说不出来,我全身都怪怪的。」

  谢云岳俯身轻轻吻着倪婉兰,一路由乳房,肚脐,小腹,再次来到她大腿根
那个神秘的交会处。将倪婉兰紧紧夹住的双腿打开,粉红色的幽径已有搀搀的水
流,而深闭的宫门散发出一股热气。谢云岳忍不住将嘴凑了上去,倪婉兰不安的
扭动着身体。

  「啊……哥……好奇怪的感觉……」

  谢云岳的手指开门扉,仔细欣赏眼前的是人世间最美的画面,那是少女最娇
嫩、最神秘的所在,他伸出舌头轻轻缓缓的来回舔着。

  「啊……」忽然倪婉兰失声叫了出来,臀部往上抬起激烈的扭动着,两条光
滑的大腿紧紧夹住谢云岳的脖子。

  谢云岳抬头向前看去,倪婉兰微张双唇,鼻孔一张一合剧烈的喘息着,白嫩
的双乳也随着起伏的胸腔抖动,形成一波波的浪潮。谢云岳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兰妹妹的皮肤是如此的晶莹剔透线条是如此完美,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多出来的脂
肪。

  谢云岳顺势把倪婉兰的两条大腿分开推向她的胸前,现在少女身上最隐秘的
所在完完全全的暴露在自己的眼前。倪婉兰心领神会的拉住了自己的双腿,屁股
完全抬离了床铺,萦萦的碧草在爱郎的呼吸下微微的飘摇,神秘的门扉却仍然关
得紧紧的,只现出一道沁满晶莹露珠的红线……

  倪婉兰在谢云岳的目光下显得分外的娇羞:「云哥哥……嗯……不要吗……
这个样子……人家难为情死了……」

  谢云岳微笑着移动身子,将倪婉兰的两条大腿抱在臂弯,人压在倪婉兰的胸
前。他直挺挺硬梆梆的玉茎拖在倪婉兰处女娇嫩敏感的花瓣上,轻轻的来回上下
摩擦,嘴里一边吻着倪婉兰香嫩的小嘴,一边坏坏的问道:「兰妹妹,欢喜哥哥
吗?」

  倪婉兰被谢云岳挑逗得星眸迷离,气喘吁吁的说:「……啊……当然……当
然喜欢……云哥哥……我……我好难过啊……」

  谢云岳舔了舔倪婉兰敏感的耳垂,在倪婉兰的耳边,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
道:「兰妹妹,如果哥哥要你做更加难为情的事,你做吗?」

  「做的……只要是云哥哥你讲的……妹妹我……云哥哥……人家讲不下去了
……」倪婉兰羞得连眼睛都紧紧闭上,但仍然舍不得似的在谢云岳充满魔力的嘴
唇上嘬了一口。

  「把哥哥的内裤脱掉。」

  「坏阿哥……叫妹妹做这么骚的事……要妹妹帮哥哥脱裤子……」话虽这么
说,但倪婉兰的手仍然听话的移到谢云岳的屁股上,褪下谢云岳的内裤。

  「握住我的……哥哥的宝贝。」

  「哥哥……你又粗了……我好怕……」

  「兰妹……把穴扒开……」

  「云哥哥,轻一点,好吗?」倪婉兰紧闭的眼帘不住的颤动,面对人生的第
一次紧张万分,但还是听话的分开自己的嫩蕾。

  「兰妹妹,不要怕,哥哥不会让你痛的。」谢云岳轻轻在倪婉兰的耳边吹着
气,就要攻陷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啊……痛……」谢云岳的宝贝才刚进去一点,倪婉兰就皱着眉头,全身肌
肉紧绷了起来。谢云岳赶忙停住,让她有喘息的时间。他吻着倪婉兰的眉间、耳
垂、双唇,双手缓缓的在她双乳上,大腿内侧来回摩挲着。隔了一会儿,倪婉兰
缓缓舒了口气,全身也放松下来,她主动的吻着谢云岳说:「没关系了……我可
以……」谢云岳温柔的吸着倪婉兰小蛇似的舌头,轻轻柔柔的继续向前挺进。

  「啊……」倪婉兰还是忍不住哼了出来,但却已不再阻止谢云岳宝贝挺进的
动作,终于,宝贝一分一分的进入了倪婉兰的体内。谢云岳可以感觉到前方的道
路又小又紧,却充满的温热湿润的感觉,一道道的绉褶温柔的刮过他的龟头。进
到里面之后,他稍微停了下来,一方面让倪婉兰习惯这种感觉,一方面也好好感
受这被紧紧包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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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哥哥……我……我觉得好涨……刚刚觉得好空虚好空虚……现在好充实
……这种感觉……好好……」倪婉兰也不理会谢云岳的反应,自顾自的呢喃了起
来。于是谢云岳开始在倪婉兰紧窄的花房内抽动起来,他试图让每一下都轻柔而
缓慢,深怕太快了倪婉兰会承受不了。

  「啊……啊……」刚开始倪婉兰一直是紧闭着双唇,渐渐的倪婉兰又开始哼
出声音来,于是谢云岳让动作稍微加快加深。忽然倪婉兰主动的搂着谢云岳的腰,
张开嘴来却发不出声音,原本深情望着谢云岳的目光也开始涣散失神。然后,倪
婉兰里面开始蠕动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慌乱。

  「兰妹妹的阴道真紧。」谢云岳一边抽动一边在心里赞道,他不禁加快了抽
插的速度。

  在他呼哧呼哧的抽动中,倪婉兰也不停的开始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低吟:「
啊……好哥哥……啊……呵……好舒服……快……快戳妹妹的……穴……啊……
啊……」

  谢云岳忘情的插着亲倪婉兰倪婉兰的穴,他的快感在倪婉兰穴里那种一张一
缩的力量的一波接一波的刺激下,很快的攀升到最高点。终于,谢云岳轻吼一声
:「兰妹,让我们一起快活死吧。」吐出一口长气,随着一股股激流射入倪婉兰
的深处,他的身子俯卧在倪婉兰身上,持续感受着她那无法自制的收放。倪婉兰
缓缓的闭上眼睛,气息也缓和下来。

  谢云岳离开倪婉兰身上,侧躺在她的身边,温柔的吻着倪婉兰,抚摸着她随
着呼吸起伏的乳房。渐渐的,两人都沈入深深的梦里……

  当两人再次醒来,不觉破晓,灰暗曙光映入眼廉,两人收拾好,谢云岳将玉
佩收置怀中,一股砭骨奇寒立即涌入洞内,倪婉兰不由打了两个寒战,直嚷:「
好冷。」

  谢云岳柔声问道:「还痛么?」

  倪婉兰羞红着脸,将身子偎入谢云岳的怀中,低声道:「还有一点点,不碍
事。」说完,仰头送上香吻,两人的嘴唇又胶合在一起。

  痴缠了好一会,谢云岳对倪婉兰道:「我还有许多事待办,兰妹你可在此等
我,一俟春暖花开必来此地。」

  倪婉兰惊问道:「你不去见见我那恩师吗?」

  谢云岳摇摇头,放眼望去,雪势已止,狂风仍然甚劲,呼呼震山撼岳,只见
环宇皆玉,天地同白,崖上奇松千棵,虬干盘纠,放扬垂枝,尽都在茫茫白雪的
掩盖之下,往昔奇逸绝古之神态,被烟失色。蓦然四条灰白人影,飞窜崖顶,娇
捷轻灵,一跃就是两三丈远高下,显然来者均是武林高手。

  倪婉兰低声道:「怎么这早就有武林人物光临?家师威望,名闻海内,订下
此庵方圆五里,不准武林人物无故踏入的戒条,北六省黑白两道,无不熟知,他
们想来找死不成?」谢云岳微笑不语。

  眨眼,四人登上崖顶,都是五十开外老者,齐都张眼游视,其中一人道:「
括苍三友定是遭了燕山神尼毒手,说好黎明时分在此晤面,怎还不见?」

  只见一人在雪场上巡视,脚尖踢起一团团雪块,又俯下寻视,突然高声叫了
一声,道:「三兄请看,这是什么?」

  其他三人飞身趋前,须臾,只听一人道:「三人飞针,血凝冰块,显然昨晚
这崖上必有一番激战,括苍三友素重然诺,决不失信,许兄的话不错,括苍三友
定遭了毒手。」说时,反身双眼电芒游视,只见他大步走向一棵虬松之前。

  谢云岳暗赞这人好眼力,雪盖盈尺之下,仍被察觉其中有异。那人两掌倏出,
虚空扫劈,蓬蓬一连串响音生出,只见雪土溅飞四射,赫然三具尸体呈现眼前。
四人同时—怔,跟着便反身回窜,望崖下飞坠而去。谢云岳忙道:「不好,看这
四人定是去庵中骚扰,兰妹你急速回庵相助一臂之力。」

  倪婉兰问道:「你呢?」

  谢云岳:「我只能暗中相助,你快去。」倪婉兰点点头出洞,抄越近路驰去。

  谢云岳扑的将人皮面具带上,一式「燕子掠波」窜出洞外,又将括苍三老尸
体掩埋好,反身猿臂猛振,身形激射腾起,凌空突变「天龙斜攫」之式,望那雪
崖之下落去。寒风四涌,昏茫锐啸,迷漫雪地之中只见谢云岳衣服飘飞,宛如一
头振翼黑鹰,扑向止止庵前。

  且说倪婉兰迂回抄越,翻至庵后,越屋而入,只见铁指琵琶游四姑与广寒仙
子凌玉霜两人,仍促膝倾谈,她匆匆告知二人有警。游四姑哼了一声,与凌玉霜
起立,同倪婉兰奔向佛堂,尚未进入佛堂,只觉一丝异香钻入了三人鼻中,突感
心神一阵迷糊便摇摇欲坠,游四姑呼唤了一声:「不好,赶快屏住呼吸。」三人
立时警觉,屏住呼吸才觉好些,待三人跨入佛堂,几乎惊得呆了。

  只见燕山神尼倒在蒲团前,无影神掌毕晓岚颓然卷在壁角,两人面如金纸,
一动不动。忽然凌玉霜一声尖叫,手指在燕山神尼及毕晓岚身上。循着凌玉霜手
指望去,只见两条细如小指,长仅五寸的小青蛇,噬在两人脑后「风府穴」上。

  倪婉兰一声娇喝,「秋霜」剑光华夺目而起,射向燕山神尼头后那条青蛇挑
来。两条小青蛇极为灵活,同时松口,飞弩般望庵门檐下,庵门未启,朝槛上隙
缝一闪而出。陡闻门外腾起数声宏亮的大笑,游四姑目光陡射,满头发丝猬张,
嘭的一声大响,庵门大开,三人飞扑而出。只见四个老者一列立在雪中,脸上笑
容尚未全敛。

  游四姑悲痛庵主身死,大喝一声道:「无耻老匹夫,还我庵主命来。」形如
疯虎,铁琵琶一动「横扫千军」,飞扑向前。两女亦是一般悲愤,双双出剑,飞
驰电射,疾卷而出。

  四个老者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好,括苍三友的命向谁索还?」身形倏然
一分,各各掣出奇形兵刃,兔起鹘落,拼斗起来。说时,一条黑影形如淡烟般,
飞掠入庵,身形之快,双方皆不及见。

  铁指琵琶游四姑与二女,均展出平生绝技,所出的招式,都是要害致命之处。
四个老者亦是武林高手,兵刃翻飞腾舞,有意料不用的奇绝,将游四姑等三人致
命的招式尽都封了开去。茫茫雪地中,七人闪电跃飞,兔起鹘落,卷起了一团冰
屑飞雾,狂风过处,复又散落坠下,此消彼生,堪称奇景。

  游四姑斗得性急,手一斜出,指拨三弦,叮叮当当脆音乍起,跟着一蓬牛毛
飞针,激射飞出。一个老者瞥见,手中兵刀一垂,大袖挥出,狂风怒啸,那蓬飞
针登时悉数震落。只听那老者大喝道:「老虔婆已死,我们还自留恋则甚且饶她
们性命,我们走吧。」

  四个老者正待反身窜退,忽见止止庵内平平飞出两人,宛如激弩离弦,电射
飞至。尚未瞧清两人是谁,忽觉两片重逾山岳的劲气,向自身挤压而来,顿觉眼
中一黑,胸口有如万斤重锤猛击,奇痛欲裂,只嗥叫得半声,四人身形震飞半空,
吧达坠下,口喷鲜血如雨,一阵抽缩气绝身死。庵内两人飞身落地,只见是燕山
神尼与无影神掌毕晓岚两人。

  燕山神尼目睹四人死状正惨,不禁合十低眉道:「弟子盛怒之下,不禁又开
了杀戒。」

  游四姑三人同感一怔,倪婉兰心有所触,忙反身飞窜入庵。庵内空无一人,
只见佛案上压着一方白纸,不时为风飘起,折折出声。揭在手中一瞧,只见上面
龙飞凤舞书了寥寥数字:「兰妹,春暖花开行相见,我去矣,云留。」墨汁犹未
干透。

  兰姑娘顿生一种无名的怅惘,星眼内珠泪模糊,落寞,空虚,又再度袭上她
的心头。她手中一张白纸,随风飞出,直欲飘向天边,无尽之处。

  长白山中,大雪纷飞,朔风四涌,满山满谷,往昔的葱笼翠叶,密枝乔干,
尽都白雪茫茫之下,且触目粉状玉琢,银光耀眼。环碧山庄中,愁雾笼罩,连平
日笑口常开的老山主宫天丹,也都闷声不响,霜眉重皱,显然有很大的心事。镇
日里唉声叹气。

  皆因少夫人怀孕,日渐隆起,老山主夫妇久欲抱孙,原本喜笑颜开。只为一
日,山中报警,霍山二叟率领数十名江湖好手,再度扰庄,少夫人也一般飞身警
戒,贼人虽被击退,但少夫人震动了胎气,先前还不知。待到新年开春之际,只
觉腹内胎儿颤动跳跃不已,人也头目昏眩,卧床不起。

  老山主宫天丹大急,召来大夫一扶脉,只是摇头,连药方都不开,径自辞去。
连访数医,都说胎儿得了奇疾,分娩下来,不但胎儿无法养活,连母体也是无救。
老山主夫妇顿觉一勺冷水劈面淋下,只觉老运不佳,连带儿媳亦是不幸,心情之
沉重,更不待言。

  是后,十数日,傅六宫、傅婉、铁指仙猿白羽、顾嫣文、赵康九、周维城先
后而至,跟着又是赵莲珠、周月娥相继踏入山庄,老山主强颜欢笑,殷勤招待。
就在这一日,赛华佗魏平洛翩然降临,老山主大喜,就请赛华佗诊视儿媳。

  魏平洛扶脉久之,才道:「先前数医诊断不错,少夫人腹中孪生双胎,只以
动了股气,胎儿得了癫癔之疾,母体冰火煎迫,恐难两全,魏某只能苟延母体生
命,除非有「牛黄清心丹」才可使少夫人康复,胎儿只好听天由命了。」语气之
间,隐隐指出胎儿必难幸存,宫凌飞则还不甚重视,尽求少夫人全命,留得青山,
还怕没柴烧。老山主夫妇心中暗暗难受,盼孙心切,又成泡影,然事既如此,也
只好由天。

  魏平洛又道:「「牛黄清心丹」据魏某所知,只有承德郊外布达拉寺中,金
龙喇嘛呼克图才有,但视如性命,绝不给人,向他索取,自取羞辱不说,必引起
一番搏斗,虽然取胜他不给又属奈何?何况少夫人服下魏某药后,五日过去定将
分娩,远水济不了近火,徒托空言而已。」顾嫣文听见,悄然奔往布达拉寺,山
中均不知她往何处去了。

  老山主郁郁寡欢,第三日雷啸天携着乐扬抵达,谈起少夫人症状,便道:「
要是三弟谢云岳在此保险母子平安。」

  赛华佗闻言不服道:「你说话未免是甚,这北六南七十三省内,还有比我魏
平洛医道更高明的人不成,固然魏某听说谢少侠精檀歧黄,比拟孙思邈,说远胜
魏某,恐怕未必。」

  雷啸天大笑道:「你自不信,雷某也是莫可奈何。」

  老山主夫妇与宫凌飞脑际,顿时涌上谢云岳影子,暗说:「只要他来了,信
如雷啸天所言,一切都可顺利解决。」

  谢云岳在他们心中生了根,不可磨灭,但幻想总归幻想,事实却摆在面前,
令他们坐针毡,终日不安。宫凌飞表面佯作平静,内心则是波涛起伏,苦愁忧惶。
顾嫣文在第五日头上赶回环碧山庄,少夫人虽服了赛华佗魏平洛特制珍药,依然
目有数起晕厥,顾嫣文携来了「牛黄清心丹」及谢云岳开的两张药方,一封数老
山主的笺函。

  赛华佗魏平洛接过药方一看,只感心头大震,不禁叹息道:「此人才华盖世,
测理度微,仍能丝丝入扣,毫无陨越,魏平洛不及他太多,有理是三分医理,七
分经验,不是见着这两张药方,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雷啸天笑道:「如何,你这赛华佗尊号,不如赠我们三弟好啦。」

  魏干洛用眼一瞪,骂道:「猴儿不吃捧得高,摔得重。」老山主宫天丹详阅
了来信后,拂髯呵呵大笑,随手递与魏平洛。

  众人趋视魏平洛手中书信,大意谓:「少夫人服下「牛黄精心丹」及两味汤
药后,胎体可保平安,母子无恙,次日即将分娩,孪婴虽未足月,但抚养得法仍
然与常婴无异……」信中对赛华佗魏平洛推崇备至,说他过于郑重,不乱下笔用
药,为医者当如是,非其医术欠缺之故尔。

  赛华论魏平洛看得心服口服,忙笑道:「谢少侠深知我心,可谓神交知己。」
当下老山主遣人照方抓药,果然次晨少夫人平安分娩孪生双胎,一男一女,十分
神肖其父。

  环碧山在喜气洋溢,贺宾盈庭。乐扬自随雷啸天到达环碧山庄后,与品儿甚
是莫逆,两人都是一般上下年岁,每日形影不离。品儿甚是想念谢云岳,因谢云
岳应允回至山庄之时,传他两手武功,他知乐扬是谢云岳未入门的弟子,更是亲
热异常,他将老山主夫人教他的甩手箭,也传授了乐扬。他们吃喝了后,趁着众
人酒酣耳熟不注意时,溜出大门入得林中。

  品儿出主意道:「喂,乐扬你那甩手箭打法十分纯熟,咱们何不去打几只雪
獐,试试准头如何?」乐扬连声道好,两人飞窜而出,搜索雪湾巢穴。

  彤雪暗垂,天未降云,风势甚劲,两人顺风而驰,穿林越野,不觉奔出二三
十里外。品儿见一棵树下露出一雪獐的半截脑袋,忙伸手拉住乐扬,嘴微努手往
雪獐一指,示意乐扬将甩手箭取出打去。只见那头雪獐似是受了什么惊恐似的,
回腿一掠,瞬即不见。

  乐扬一顿足失悔不至,品儿指一按唇,摇头制止乐扬出声,目露惊骇之色,
乐扬不禁一怔林内树干丛密,本就阴暗,又为冰雪笼盖,更显昏暗,两小目力再
好,也只能看到十数丈以外。乐扬见除了狂风涛嚣,冰雪坠技声外,林中空荡荡
的,并未有丝毫异状,心正起疑,忽从林中阴暗之处,如飞窜来三人,只在距两
小不过三丈左右定住,身法轻灵无比。只见是三个高髻灰衣道人,都是身后紫红
剑穗微微飘动,这三道人面相虽不是仙风道骨,可也并不俗。

  品儿不禁暗暗吃惊,忖道:「环碧山庄五十里外方圆周围,明桩暗卡星罗棋
布,是本山访客,必有人伴随前来,这三个人分明是敌非友。只不知他们是怎样
闯进来的?」

  三道一定身后,其中一个身材瘦长,面黄微髯的道火闪电的左右扫了两眼,
道:「贫道分明耳闻足音在此附近响起,怎么不见,莫非听错了不成。」

  另一道人说道:「我们此去目地是来环碧山庄暗探令兄洪万通下落,不问来
者是人是兽,最好不动手,为是免得宫老儿说我们武当派上门欺人。」

  那瘦长道人沉哼了声,目中冷电迸发,怒声道:「如非两位师兄再三拦阻,
劝小弟探明事实再行处置,早就把他环碧山庄搅得天翻地覆了。」

  品儿闻言暗暗有气,只听那道人又说道:「家兄洪万通十年前,在江湖倏然
销声匿迹,小弟大感意外,四出查访家兄下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无意探出
家兄三年前就离开了山庄,三月前,小弟来此来见宫天丹,宫老儿言词闪烁,说
家兄三年前就离开山庄,之后便无消息,小弟斥其言无稽,宫老儿大怒,竟端茶
送客,小弟恨恨离去,归途又无意听见家兄在环碧山庄被人暗杀……」

  话犹未了,另一道人接口道:「师弟你何处听见?」

  「小弟在出山口,偶听他们卡中暗桩笑谈。」

  另一道人唉了一声,道:「我还认作你证据确凿,你抓着那人没有,人证俱
无等会见到宫老时,似这等捕风捉影何能自圆其说,师弟,你太鲁莽从事。」

  二道正在互说之际,忽闻林中传出幼童之声,道:「三位均是名门正派,玄
门清修之士,怎不由山卡通名延见,私闯本山,岂不贻人话柄。」

  瘦长道人目光电射,搜地飞扑而出,曲肘伸腕,身形一沉,斜身五指箕张,
迅捷无比向树后抓去。起式之快,无逾伦比,那出式之奇,正是武当五项绝艺之
一的「猕猿」掌式。那知却抓了一个空,树后无半个人影,道人不禁一怔。道人
五指指风锐利,掠过冰面,嘶嘶画了五条深可寸许长约两尺凹槽。

  这三道人是武当第二代弟子中翘楚,道号静性、静法。静明。方才出手的就
是静明真人,他疑惑其兄翻手天洪万通,为宫天丹害死灭迹了,他所疑一来并不
是无因,再则洪万通若在环碧山庄隐居过,目前他或生或死,不管宫天丹如何做
得天衣无缝,决不能堵住众人攸攸之口,必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是以他纵恿两
位师兄前来助他释疑。

  因为他们是暗探而来,一路避过明桩暗卡,所耽心的就是恐为庄中人士发现
他们身形踪迹,否则岂不是弄巧成拙,事关武当声誉,故静明一听幼童在树后出
声,情急出手欲图生擒。静明出手抓空,不禁目瞪口呆,静性真人低喝道:「师
弟不可鲁莽,既已被发觉,何不光明正大进庄,就请方才发话这位小友通报引路。」

  静明真人摇摇头道:「这样做还不是空白跋涉一趟,宫老儿如何会说实话,
反为他挖苦几句,说我们无理取闹,岂年是自讨无趣,小弟的预计不可破坏,且
抓住这小鬼再说。」说话之时一变冷芒四射的眸子,不住地移动,想寻出可疑的
踪迹。

  「真不要脸。」骂声跟着一团白球急划射出。

  静明真人挥袖一扇,那团白球登时迸裂溅飞,定睛一瞧,只见是一团冰雪磋
成的雪球,不禁双眉猛剔,人就势一纵望左面飞窜而去。一落下,仍是空荡荡的
一片,杳然无人。静明也是武当有名人物,遭受幼童戏弄,连个人影却没瞧见,
不禁面红耳赤,心内杀机陡涌。

  蓦闻右侧又是脆音发出说道:「你们想进环碧山庄也不难,只是需解除肩后
的长剑,这林名叫解剑林,与你武当解剑崖一般规矩。」这回静明真人沉住气,
听出口音与适才有异,分明林中藏有两童。

  静性、静法仍立在原处不动,他们两人性最方正,但一听令他们解下肩头长
剑,也不由睑色一沉,其寒若冰。陡然静明真人肩头一晃,拔起五尺高下,两手
伸向右侧林中扑去。才扑出了过一丈,倏变猛龙翻身,改向左侧飞跃。身法变换
无比之快,闪电而成。

  静性、静法两人见状,不由钦佩师弟将这「天禽五变」,运用得如此神化地
步。「天禽五变」与西域「天龙八式」有异曲同工之妙,为武当绝艺之一。静明
真人这一飞跃,有如雷霆万钧,双掌一拳一吐。只听得咔嚓两声大响。

  两株径尺大树应掌而断,向内哗哗倾倒,枝头冰雪溅飞四射。仍是遍无人影,
不由把静明气得目青凶光外露,连那静性、静法都生惊疑之色。林中寒意袭人,
冷风四涌。除此,岑寂异常。静明真人此时与山君一般,虎视耽耽守候猎捕之物。

  忽然,一条淡淡的人影向左侧闪去。静明真人大喝一声:「那里走。」飞云
般扑去,眼看就要扑上,那条人影竟反手甩出三股银线,一上二下,作品字形打
来。

  静明真人微哼一声,飞出之势并不稍停,两手一旋,左拳两处指缝内夹着两
支甩手箭,右手三指捏住一支,只觉力道猛沉,不禁微微心惊。右手扑的打出,
原物壁还。「啊哟」一声尖叫,只见乐扬肩头插着一支银光闪闪甩手箭,身形几
个踉跄定住,旋面目怒视着静明真人,一手扶在肩头,指缝涔涔滴血。眼看静明
真人右手飞掠而来,还是傲然不惊。

  突闻品儿一声大喝:「老杂毛,休得伤我扬弟。」

  静明五指堪堪就要搭在乐扬胸际,蓦觉身后一股急风涌到,急左足一沉点地,
身形一矮,右足枯树盘根扫出。那静明腿功真劲,将冻得甚坚的雪地,刮起三分
厚一条弧槽,只见迎面五尺处,立着一个年纪十二三岁,满面透着精灵无比的小
童,手执一根粗仅盈寸的虬藤,睁着一对晶莹圆亮的双眼,忽视自己。

  静明真人虽是玄门清修之士,却器量狭窄无比,见此一对小童,竟逗弄了他
半天,不禁为之怒气大发,沉喝道:「无知小辈,竟敢戏弄本真人。」

  品儿亦以牙还牙,哼了一声道:「无知杂毛,竟敢私闯本山,又伤我兄弟,
你还不弃剑纳命。」说着,手腕一扬,霍地一声,手中虬藤抖得笔直,向静明真
人眉心穴点去。

  品儿深得老山主夫人钟爱,老山主夫人白发鸠杖婆叶寒霜,一手「鸠风神杖」
七十二式,号称关外一绝,悉教传与了品儿。他天资聪慧,虽将「鸠风神杖七十
二式」神会意领,只以年岁太幼,气力稍弱,但出手之快,袭招之奇,较江湖一
般能手并无逊色。

  静明见他出招之绝,不禁心头微惊,头一侧,右手五指微张,迅如闪电地望
藤梢抓去。手指堪出,那知品儿手中虬藤倏然一沉,望左一划,变招如风,破空
锐啸,竟朝静明「心俞」穴点来。静明眉梢一皱,暗道:「若是今日不能将这小
辈拾夺下来,武当三英之名,岂不是威名扫地。」

  倏地身形一错,右掌骈戟,一式「金蛟剪翼」,由上望下,猛向藤梢切去,
这一式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却快速电捷,时间部位均拿捏得十分准确。笃的一声,
藤梢登时被切去了四寸余。品儿大吃一惊,虬藤霍地猛撤,腾身一纵,凌空挫腕
藤杖挥出。

  只见品儿身躯一落一纵,如飞跳跃,手中虬藤电似抖挥,生起漫天杖影、劲
风呼呼,蛛网般的向静明真人罩去。这正是白发鸠杖婆叶寒霜,卓绝盛名,威震
关外的「鸠风神杖七十二式」。静明真人此时真不敢托大了,轻啸一声,背上长
剑脱鞘而出,光华闪耀。

  眨眼,就攻了七式,无一式不是妙到毫巅,内力强劲,剑身震动龙吟出声,
把数十点金星涌出。但见剑光森森,藤影飞舞,刹那间打得功力相敌。乐扬瞧得
入神,肩头箭伤奇痛浑如不觉,暗忖道:「自己有品儿这武功多好,也可寻寻老
杂毛的晦气。」继转忽道:「哼,臭老道神气什么,若有我师父在此,还不叫你
们断臂折足,自己有一日踏上武当,不搅得个鸡飞狗跳,我就不叫做乐扬。」这
一动念,招致日后乐扬单剑四闯武当,七大弟子身亡,火焚太清下院,引起武林
纷争,种因即在今日。

  静性、静法这两人见品儿鸠杖招式精妙无比,只看得连连皱眉。静法低声向
静性说道:「师兄,看这小童杖招,神似叶寒霜鸠风杖法,必是她的徒弟;师弟
虽然取胜传扬开来,也落个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的恶名,不如唤退师弟,退出山
去,再作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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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性真人沉吟有顷,摇头道:「早就要退出山去,怎奈师弟性情急躁,执意
不听,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乘着师弟未出杀手之前,不如制住另一小童,
喝住拼搏,再套问究竟,如翻天手洪万通真个不是宫老儿所害,也不在山中,再
退不迟。」

  静法一点头,大袖一扬,电射跃出,五指闪电向外一探,乐扬着得入神,右
腕被扣了一个正着。乐扬大惊,眼内露出惊恐之色,颤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小友不要惊慌,贫道并无恶意。」

  品儿「鸠风杖法」虽然神妙巧快,却因气力不足,静明真人每一剑,内力贯
涌,肘腕震得奇酸,渐呈呆滞。忽觉乐扬被另一道人扣住手腕,心中一惊,手中
缓得一援,静明真人乘机剑势一变,剑光猛的斜出一挑,品儿手中虬藤震得脱手
飞起半空,瞬即坠在十余丈外,达的一声,斜插在雪地中,藤梢颤巍巍地抖个不
停。品儿一条手臂几乎失去知觉,抬不起来,只睁着一双圆眼,满含愤怒之色。

  只见静明真人哈哈大笑道:「我只当你有多大艺业,敢戏弄道爷」说着,面
色一沉,喝道:「我问你,翻天手洪万通可在山中么?你若照实答出,道爷决不
为难你。」

  品儿机灵无比,哼了一声道:「你这杂毛,是想找洪老前辈晦气吗?你胜小
爷有限,凭你十个要与洪老前辈为敌,也是白废。」

  静明听得一怔,听品儿口气,似乎洪万通还在山中,一想不对,暗道:「三
年前自己来此山,与宫天丹直说自己是洪万通胞弟,既然在此,何致推说已离山
外出。」遂又沉声喝道:「我只问你洪万通在不在山,你胡扯什么?」

  品儿两眼一翻,道:「不在,他老人家三年离山外出,一去并无音信,咦,
你究竟问他干什么?」

  静明真人听他与宫天丹说话如出一辙,不由半疑半信,但一转念上次在山口
暗卡,闻听洪万通被人暗杀,试想一个好生生的人,本山还会误传被杀,是以再
三寻思之下,还是偶听之言比较实在,遂觉品儿言语狡诈,不禁怒道:「小鬼,
你敢欺骗道爷,真是找死。」

  品儿鄙屑地笑了一声,道:「你自不信,还不是多问?」

  静明想了一想,知在品儿口中套问不出什么,纵或其兄为宫天丹害死,这等
机密事件,怎能让一稚童知道,哼了一声,如风出手,点了品儿「天聋」、「地
哑」、「人昏」三穴,品几颓然倒地。这是武当独擅「闭穴大法」,七日之后,
闭住的穴脉自动解开。

  乐扬见状不禁吓得胆颤魂飞,静法真人虽然扣住他的右腕,但不忍伤他,问
了乐扬两次,乐扬只是茫然不知所答,事实上乐扬的确不知内情。这时,静明真
人飞身落在乐扬面前,亦是一般点了他聋哑三穴,跟着说道:「两位师兄,小弟
为防泄漏,不得不作权宜之计。」

  静性寒着脸道:「师弟你作得委实过分,久闻白山一鹤宫天丹,人最善良方
正,令兄既与他相交莫逆,宫天丹何致要暗害令兄?否则,天下之大,何处不可
藏身,令兄又何必单单挑在环碧山在隐避,说不定令兄确在三年前离山外出,你
逼问宫天丹说出令兄行踪,叫他如何能答得出。」

  静明不由默然,忖道:「这甚是有道理,自已来此,强拉两位师兄,推说访
寻失踪十年的兄长,未在山口,透露几句口风,如事先有个商量,便不致搞出这
种骑虎难下之势。」心中甚是追悔,但是又不好弱口,便道:「那么任家兄冤沉
海底了。」

  静性面有愧色,目光一沉,微带怒意说道:「师弟怎可如此率性妄论,事无
左证,焉能径言令兄已死,眼看武当声誉就要毁在你手中,眼前这两小童做何处
理,七日后清醒转来,并说我们上山欺人,宫天丹若大兴问罪之师,上本山与师
门尊长理论,理屈在我,如何置辨。」静明真人闻言,不禁呆在那里,做声不得。

  静法真人叹了一声,笑道:「师兄不可过责静明师弟,事成骑虎,不得不如
此,再说静明师弟心疑也未尝没有道理,其兄为何匿隐环碧山庄,定是避仇出此,
如无论洪万通是否为宫天丹所害、或离山而去,但宫天丹一定知道洪万通归隐原
因,不如押着两童,面见宫天丹致歉,并问洪万通离山原因何在,这一来,宫天
丹没有理由不答复。」

  静明真人接着说道:「事既由小弟引起,一切皆由小弟负责,何可连累师门
及师兄等,但不如将两童藏在崖洞内,小弟一人前去暗探如何?」

  静性真人道:「要去就三人一同去,事情已作了,只有看着办吧。」及待静
明目光再移视品儿乐扬时,不禁目瞪口呆,雪地上空荡荡的,那有两人踪迹。

  武当三英也算是正派出类拔萃的高手,听风捕影,落叶飞花,十丈方圆内无
不立时察觉,如今两童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人救走,这块脸怎样坍得下来,又心
惊来人功力卓绝神化,三英脸色登时变得异样难看,直似万箭穿心般绞痛如割。

  静性长叹一声道:「武当三英这个跟头已经栽到了家,环碧山庄也不用去了,
凭我们这点能耐,颈上人头给人摘了下来,自己也不知道咧。」静法、静明两人
默不作声。

  松风呼啸,寒气袭涌,那武当三英不由打了几个穿噤。突然静明真人愤声道
:「兄仇不报,何以为人,此事义无反顾之理,师兄,你们请回,小弟自去好啦。」

  一阵狂风卷起,林枝震荡,冰雪如雨点坠下,转瞬即止,这显然是人为而起,
三道惊疑不止,蓦感肩头一轻,眼光互望中,各人长剑已失,不禁大惊失色。忽
见树后人影一闪,走出一个身穿黄衣短长老者,又瘦又小,一部稀落落的短须,
根根见肉,右眼精光闪闪,左目已眇。

  老者手中执着三支长剑,笑嘻嘻地道:「寄语蓝星牛鼻子,二十年死约会快
到了。」

  武当三英猛感一怔,继而想起一人,面色大变。同时大袖一挥,向林外奔去。
林中腾起一长声摄人心魄的长笑,震回林径雪野,声越霾空。只听笑声越去越远,
良久渐不可闻。但见寒风长向枝头掠,雪野迷茫无人行。

  环碧山庄一片喜气洋溢,乾坤手雷啸天良久不见乐扬形影,心中不免起疑,
与老山主说起乐扬为何不见。宫天丹哈哈大笑道:「小娃儿还不是贪玩,一定与
品儿在一处,他们有他们乐趣,管他则甚。」雷啸天经此一说也就不放在心上。

  天色已黑,还不见乐扬与品儿两人,不但雷啸天有点心慌,就是老山主也觉
不对,正要派出多人寻找,忽见有人慌慌张张走进大厅。老山主宫天丹喝问何事。
此人单足一跪禀道:「大熊谷四道暗卡飞报适才有三个道人形色慌促遁出山外,
伤了我们十数余人。」

  宫天丹面现惊容,道:「就是三个道人么?另外有没有人?」

  那人回答道:「未曾见到另外有人,三道人其中有曾来拜山之武当静明真人。」

  宫天丹一挥手,那人如飞离去,只见宫天丹一皱双眉道:「这真是怪事?」
随即与雷啸天说出静明真人拜山之事,但不知静明真人来而不见,又闯出山外为
了何故。

  雷啸天微一沉吟,惊呼道:「武当名门正派,何教戳杀劫掠小童……」说至
此处,忽想起禀报武当三道形色慌促闯出山去,不是作贼心虚,何必如此,霍地
起立,传命手下搜山。

  黎明破晓,一处处回报落空,只有一处报称北山大枫林中,雪地上洒有血迹,
尚有两棵大树似为掌力震断。宫天丹等人驰去寻视,大枫林中情形果然有异,血
迹附近向发现有三支甩手箭,此为品儿之物,显然乐扬与品儿在此与人拼斗过。

  傅六官叹息道:「莫不是静明毁尸灭迹,真个如此,他们太心狠手辣了。」

  赛华佗魏平洛接着说:「我看品儿与乐扬并非夭折之相,生死由天,岂是他
们能戕害得了的。」乾坤手雷啸天忧形于色,一语不发。

  宫天丹神态激动,大声道:「来的必是武当三英,乐杨与品儿非静明牛鼻子
所害是谁,宫某这就离山前去武当,与他们掌教蓝星牛鼻子理论。」

  雷啸天忽道:「事不在急,谋定后动,魏兄说品儿乐扬决非夭折之相,雷某
相信他两有惊无险,老山主且过三朝再作计议,何况三弟云岳也快要来了。」

  宫天丹无言返归山庄,洋溢喜气顿被愁雾笼罩。

  且说乐扬与品儿被静明真人点上「天聋」「地哑」「人昏」三穴后,就昏昏
沉沉不知人事。等他们一醒来时,只见有身在—石洞中,洞中只有一几一榻,为
青石琢成,榻中微观凹状。显然有人在榻上打坐行功。洞后堆有黄精山药,还有
两个大红葫芦。

  两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尤其品儿更甚,他只觉此洞寒风源袭,比环碧山
庄更为凛冽,四指均感僵硬不灵,望了乐扬一眼,见他面色冻得发育,嘴唇发紫。
他直觉这山洞不是武当,因为武当山没有这么凛冽,品儿虽没有行走江湖,却在
环碧山庄耳闻群豪倾谈异人行径。江湖阅历,名山大泽,无不深深将他们见闻印
入脑海之中。

  引起品儿惊疑的是,此洞既为鼓风之穴,寒气砭骨,洞中主人必是一个非常
之人。他忽见乐扬冻得嘴唇发颤,浑身筛糠般抖着,他挣扎爬起,脚步僵硬走在
乐扬面前,问道:「乐兄弟,你怎么了?」

  只见乐扬嘴唇连连颤动,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我……冷……」品儿知道
乐扬武功丝毫未入门,不然,行那内家坐功也可会元阳充沛,心想:「这样冷非
把他冻死不可。」

  心中不由急躁起来,一眼望见洞后黄精,比平常见者大过两倍,皮色金黄,
不禁心中一动,忖道:「这黄精必是异种,说不定服下可以御寒。」慢慢走去,
拾起两只体形特别大的黄精,一人一个拿与乐扬食用。

  可怜的乐扬,几乎被冻僵了,那有抬手张嘴的力气,还是品儿执着黄精,凑
在他的口中,好不容易一口口地咬食。果然那黄精不是几品,乐扬食下一半后,
一股热气起自丹田,霎时运遍全身,气力渐复,寒冷也觉好些。口中味觉也逐渐
恢复,只觉得那黄精甘香无比,先前舌也麻木,只似口中嚼食一团冰块,索落出
声。

  乐扬大喜道:「兄弟,谢你了,这东西真好,吃后只觉寒意并无方才那么重
啦。」说话时,口中热气喷出如云,被冷风逼回面上,凝成了一片细小冰粒,砭
面如割,不由连打几个寒战,直说好冷,又道:「这就是武当山么,那些牛鼻子
呢?」

  品儿捧着黄精大嚼特嚼,吃完拍了拍手,笑道:「这那是武当,我相信此洞
离环碧山庄不远,地势特高而已,必是我们为牛鼻子点倒后,无意被洞中之人撞
见,将牛鼻子打跑,又将我们带回山洞。只不知洞中主人现在为何又离洞外出。」

  品儿摇头笑道:「高人则是,正派则未必见得。」说着,嘴努向榻下。

  乐扬循着望去,不禁大骇,退了两步,急道:「既然此洞相距环碧山庄不远,
趁着主人不在,我们不如离去。」

  品儿想想也对,忙拉乐扬向洞外走去。一走出洞外,两小如中蛇蝎一般,同
时惊叫了一声,倏地退后一步,不禁目骇神摇。只见此洞是在插天孤峰上,脚下
峭壁陡直,高可千仞,群山环绕,尽为茫茫白雪遮掩,望之如云海冰山,耀目欲
眩,天风汹涌,凌厉锐啸,扑面如割,寒冽异常。

  品儿只觉洞无路可登,殊难相信洞中主人有此绝世轻功,世上并无可飞之人,
轻功再好,也不能一跃千丈。这思想一点也不错,毫无疑义的,当令武林中无一
人能凌空飞行的,但事实俱在,这山洞的确是在千丈孤峰上,洞中主人何循上下,
尽管品儿刁钻机灵,此时也显得有点迟钝。

  天风强劲,力逾山岳,两小身形拉着洞沿崖角,还是摇摇晃晃。突然品儿叫
道:「兄弟,你看那是什么?」手指在洞外左侧一处雪峰上。乐扬只见那是四个
黑衣人在这雪峰上飞驰而来

  群山都是一片冰雪笼罩,四个黑衣人分外显目,虽然面相瞧不清,但看出他
们均是身具上乘武功,那飞驰身法,快似飘风,捷如闪电。那四人都手执兵刃,
积雪照映下,寒光耀目。乐扬不禁问道:「这四人都是洞中主人吗?」

  品儿目注那四个黑衣人,正待回答。突然一声冷峻厉啸起自洞顶,随风散在
天际,万山回绕,摇曳不绝。啸声入耳,宛如奔雷,震得耳膜欲聋。两小不禁大
惊,只眼中一闪,一条黄色人影由头顶上挟一着一股巨飙电泻而下。四个黑衣人
闻得啸声,倏然止住脚步,仰面凝视洞顶。

  眨眼黄衣人落在四黑衣人面前,哈哈狂笑道:「死约会,不见不散。」两小
距那座雪峰虽远,却字字清晰入耳。

  只见一黑衣人喝道:「逍遥客,我们这本陈年老账,也该连本带利算算了。」

  逍遥客哈哈大笑道:「本来早就该结清了,不过十三年前你们不成,今天你
们更不成,不要还贴上一笔利息,那就得不偿失了。」说罢,又是一阵刺耳宏亮
的狂笑。

  这时品儿听见黄衣人,名唤逍遥客,不禁哦了一声道:「乐兄弟,洞中主人
原来是逍遥客,这个人是当年江南独行大盗,专干黑吃黑勾当,武功绝伦,又形
踪飘忽,黑道人物恨他切齿,却又奈他不得,他个性奇特,一反脸六亲不认,出
手狠绝非常,只不知道他如何隐在那雪峰绝壁之上。」乐扬一心一意双眼注现场
中情形,品儿的话半句都没有听入耳中。

  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喝道:「蛇山四煞并非当年吴下阿蒙,逍遥老鬼,你不
要轻估了我等。」

  逍遥客一目精光逼射,眼见蛇山四煞个个都是太阳穴高高隆起,精华内蕴,
暗道:「这蛇山四煞不知在何处另投明师,习了一身上乘的武功,当年四煞中沈
家昆仲能为最高,其余柳向奎、李文斌等而下之,现在向沈龙出手,就可测出其
他功力如何。」想定,望着沈龙沉声道:「极好,老朽已九年末开杀戒了,手痒
实熬不住,但不知这笔账加何算法?」

  忽听李文斌大叫道:「逍遥老鬼,你那左眼怎么搞的?」

  这一来,深犯逍遥客大忌,鼻中冷冷一哼,身形左飘,手出如电,一式「推
山立鼎」朝李文斌胸前「玉堂穴」打去。李文斌一声惊呼,身形斜撤,手中一支
九节腾蛇槊,「嗦啷啷」一声响亮,抖得笔直,点向消遥客掌心,左掌同时飞出,
两指骈戟,径戳逍遥客胁下「天奚」重穴。

  这李文斌用得招式委实妙绝神巧,一长一短,斜身出招,不但配合得天衣无
缝,而且拿捏穴道奇准,错非是逍遥客,是时就得丧生在一槊两指之下。逍遥客
暗暗心惊,忖道:「我若让你们逃出手下,九年修练寒罡之苦,岂非白费。」他
那「推山立鼎」掌式并不后撤,向外飞移,一登一吐,右手五指电出,望槊头一
挑,身形微微地一旋,让开他那两指。

  九节腾蛇槊被消遥客五指一挑,登时跳起老高,一个把持不住,脱手飞出。
腾蛇槊脱手不要紧,李文斌只觉逍遥客右掌逼到,一股较寒冰还要冷过十倍的劲
气重逾山岳涌到。不禁横臂一格,只听篷的一声大震,李文斌蹬蹬蹬,倒出三四
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两眼发直。

  逍遥客这一掌只用上四成功力,他见掌劲果有如此威力,不禁暗暗心喜,九
年日受罡风袭体,并不是白费了。沈龙见李文斌神色,显然已受内伤,飞身近前
俯身一探。只觉李文斌浑身无热气,冰冷澈骨,额角冒出汗珠,均变成冰粒,不
禁惊怒异常,大喝一声,手中日月双轮涌出。

  轮光闪耀,漩动如飞,那招式精奇异常锁、夺、扣、拿、切、滚、拨,无一
不到好处,涌向逍遥客全身意想不到的部位。逍遥客只守不攻,身形飘飞,穿插
在漫天轮影银光之中,暗觉这沈龙日月双轮招法精妙非常,心想:「我何不偷学
这双轮招式,一俟记下,就予夺下传授洞中两个小娃儿。」

  沈龙招式只演得一半,逍遥客蓦然身后劲风飒然心知其他二煞用暗器偷袭他,
心中大怒,猛然一长身,全身笔直上拔五六丈高下。那沈虎,柳向奎二十四支断
肠白虎钉,悉数打空。只见逍遥客凌空一变身形,猝然双掌飞吐击下。

  寒劲山涌,破空锐啸中只闻两声惨嗥,凌厉刺耳,沈虎,柳向奎两人被逍遥
客寒罡掌刀,震飞出三丈开外,口喷鲜血如泉,一阵抽搐,气绝身死。那沈龙见
乃弟身死,手足情深,不禁目眦皆裂,大叫一声飞扑而前。那叫声腾起,四谷响
音,声浪由下波上,顿成雪崩之势,轰隆不绝于耳。只见地裂天崩,冰雪排山倒
海倾泻而下,漫天白尘粉雾,直冲云霄,方圆数十里整个地土震动。

  消遥客劈面双手分出,夺下沉龙日月双轮,只觉脚下一阵浮动,暗叫不好,
人如飞鹰腾起,向那插天孤峰之下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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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两小身隅孤峰雪地冰天难越雷池一步二女被困阁楼风寒夜黑同作楚囚对注

  逍遥客夺下沉龙日月双轮后,只觉足下一阵浮动,暗叫不好,人如飞鹰腾起,
向那探天孤峰之一飘落。单足一点上面之际,却见土面霍地裂开,足下一沉,真
气葛浊,饶是消遣客武林高手,也不禁为之胆战魂飞。

  逍遥客临危不乱,上足急蹦右腿,哗地拔起四五丈高了,右手中钢轮猛力砍
在孤峰壁上,左手钢轮搭至一截峭壁孤生斜松根部,倏地用身一涌,贴在峭壁一
动不动,双眼紧闭着,耳内只听得山崩地裂,轰隆不绝呜雷,宛如万马奔腾,怒
潮澎湃。头顶崩雪碎石如雨坠泻,躯体激烈地摇撼,逍遥客这时只有听天由命。
情景确是石破天惊,风云变色,宛如混地初开,宇宙末日。

  且说品儿与乐杨由高望下,白雪耀眼,逍遥客与蛇山四煞拼搏情景,瞧得十
分真切。两人正瞧得津津有味时,沈龙心痛乃弟惨死,发出一声大叫,震波所及,
引起群山雪崩。只见万峰银龙倾泻。奔雷之音震耳欲聋,但觉孤峰急剧的摇动,
强劲天风受那雪崩威势突变旋荡狂飙,两人身形几欲飞出,品儿大叫:「快仆下。」

  手一拉乐扬霍疾仆倒,眼见雪尘狂涌,四外茫茫的一片,身躯宛若大海孤舟。
受那风浪海涛颠簸不止,两小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禁受不住,不禁昏了过去,
但灵智未失。耳内仍隐隐闻得连珠雪崩的密音。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乐扬品儿渐
渐苏醒过来,只觉寂静无声,显然雪崩已停,睁眸一瞧。只见四外群山变形,一
片雪海,茫茫千里,耀目欲眩,涌,凌厉锐啸。

  乐扬感觉寒冷澈骨,冻人欲僵,禁不住说道:「好冷。」

  品儿望了他一眼,发现他嘴唇发紫,即道:「咱们去到后洞食用两支黄精,
以挡寒充饥。」两人爬起,前往后洞,取了两支黄精服下后,乐扬才觉得好些。

  两人疑惑逍遥客已为雪崩葬埋,他们总觉不能捱在洞内,虽然洞外峭壁陡直。
千仞壁立,但不能不设法出洞。是以他们又跑出洞口察机,品儿觉得自如许之高
跃下,非至粉身碎骨不可,即使他能,何况还有一个乐杨,武功略无根底,总不
能弃他而去,于心不忍,不禁为之彷徨无计可施。

  两人内心之焦急,非笔墨可形容,突听得身后扬起一声大笑。两小倏的一惊,
霍地旋身四面一瞧,只见逍遥客立在榻前,右目精光闪闪,凝望自己两人。逍遥
客一身黄衣,已为雪水浸透,贴在身上,那根根见肉一部稀落落短须,全是雪花
冻成一片,两手执着夺自沈龙的日月双轮。

  乐扬面色平静异常,品儿却不禁为之目瞪口呆。他想不出逍遥客从何而入,
因为后洞天然堵死。逍遥客看出品儿的心意,笑了笑道:「你可是惊诧我老人家
从何而入么?这是一个秘密。除了我老人家并无第二人知道,就算你们在此住上
一年,也无法侦出。」两小默然无语。

  逍遥客见两小对自己不加理会,面部神情倏涌愠怒之色,但旋又抑止,道:
「我老人家从武当三个牛鼻子身前,救回你们性命,难道谢也不应该谢。」

  乐扬天性厚道,闻言不免内愧,一时忘怀了相谢救命之恩,正待启齿,品儿
却说道:「照理应该谢你,不过你未将我们送回环碧山庄,显然别有用心。」

  逍遥客面现不悦道:「你们这两个娃儿真不识抬举,我老人家与宫天丹稍有
芥蒂,定可与他见面,不过看在你们资质特异,有意将你们作衣体传人,才不找
他晦气。」

  品儿嘴一撇道:「谁希罕你作我们师父,你这心意不如死了吧。」

  逍遥客独目一瞪,暴射片面寒光,神情十分激怒,大喝道:「我老人家那点
不配做你们师父?」

  品儿毫不畏怯,冷笑道:「人各有志,不必相强。」

  逍遥客闻言,突发出慑人心魄的长笑,道:「好,好,我决不强迫你们,只
要你们有办法下得这座孤峰,任凭离去。我老人家要去武当,暂时离此。」说着
一顿,又冷笑道:「此洞离环碧山庄不下千里之遥,你们就是逃出此洞也无法走
出多远。」说罢,只见他身形一动,迅捷无比擦过两小身侧,双肩一晃,向孤峰
之下电泻而下。

  两小循着望去,眨眼,逍遥客已落在峰下,形如黄点,望茫茫雪海中掠飞而
逝。品儿拉着乐扬望后洞走去,仔细摸索了半天,仍无发现逍遥客由何处人来。
两小不禁忧心如焚,无法可想……

  一晃七日,长白山一派喜气洋溢却为这两小失踪而冲淡,宫天丹派出多人四
处打探,依旧是消息俱无,犹如石沉大海。谢云岳也未见他莅山,众人忧郁不已,
最后雷啸天忍不住了,对宫天丹道:「三弟托雷啸天携乐扬来此,现在乐扬失踪,
三弟来了,有何颜面见他,不如雷某径去武当,径问蓝星牛鼻子索还二人。」

  宫天丹还未答话,傅六官接口说道:「雷老师单身前去,势孤难敌,一老朽
意欲携婉儿一同前去,事了,老朽尚要一去嵩山,探望青儿,再返此作久居之计。」
老山主先还不允,怎奈雷啸天等一再要去,只得应了,雷啸天便与傅六官祖孙下
得长白山。赵康九、周维成、赵莲珠、周月娥、顾嫣文却是下山同回沧州。

  而此时谢云岳也由丐帮口中得知环碧山庄之事,因此就没有去环碧山庄,而
直接南下,准备先去沧州江都两处,会合赵莲珠、周月娥、顾嫣文,再赶上武当
与雷啸天傅婉见面,八月初一之期尚远,还可返回宝华山扫奠父亲坟墓。

  二月初二龙抬头,沧川城显得异常热闹,阴云弥空,街上积雪未消,天气仍
甚寒冽,可是人群穿梭般来往,鞭炮喧天。人群中显出谢云岳面庞,剑眉飞入两
鬓,面如冠玉,步履深洒从容。只见他离开人群,向右侧一条宽巷走进,七转八
弯,停身在一个朱红小门之前,用指节敲了数下。

  那是赵康九后园小门,须臾有人问道:「谁?」语声苍老。

  谢云岳低声道:「是严三爷么?」门呀地开了,内面探出一颗须发皓白人首,
朝谢云岳望了一眼,惊喜道:「姑老爷来了么?这就好了。」谢云岳听出话里有
话,惊问何故。

  这老者是赵康九两代老仆严福,当下严福惊疑地望了谢云岳两眼,悄声道:
「雷大侠未告诉姑老爷么?」于是将大年期间,索命八掌桑禄来此通知半半叟再
出之事,并将红旗帮频频示警说出。

  谢云岳急问道:「那么赵老爷及小姐等还没有返转回来么?」严福摇摇头,
谢云岳心说:原来我比他们回来得早了。

  正在沉思,谢云岳突闻巷侧发出极冷峭的阴侧恻的笑音,循声别面一瞧。只
见一个反穿羊皮褂裤的魁伟老人,头上红赤头发扎成三个发髻,瘦削的面孔泛出
狞笑,立在左首不及十丈之处。谢云岳冷哼一声,身形疾晃,闪电之间,已到了
那老人身前。

  那老人未料谢云岳身形步法如此迅快绝伦。急退出一步,面现惊容。谢云岳
面寒如冰。默然无言凝视着那怪老人。怪老人惊容一改,又现狞笑道:「赵府娇
客,果然身手惊人。」

  谢云岳沉声道:「你是何人?」

  怪老人两眼一瞪,突发出声如枭鸣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半晌笑止,道:
「老夫阴山赤发巨灵就是,风闻你恃技凌人,藐视视江湖同道,为此老夫今日要
伸量伸量你的本事。」

  谢云岳闻言,剑眉一挑,朗声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无名之辈,与你
较量休要污了我的手,半半叟在何处,着他来见我。」

  赤发巨灵威棱暴射,大喝道:「你这乳臭未干小子,居然狂傲不可一世,想
见教主不难,先得话过老夫这关。」

  谢云岳轻笑一声道:「你家教主受了红旗帮纵恿,冉出江湖为恶,所以我命
你们教主来见我,劝他束身敛迹,你还不配与我交手。」

  赤发巨灵大怒,不可遏止,面目狰狞大喝道:「小辈无礼,你就试试老夫厉
害。」话落,倏地双掌一沉,蓦然从两肋穿上,快若鬼魅,嘶嘶柔劲,密如蛛网,
使对方无所遁其形。

  这一式,是「星宿魔经」一招绝学「地纲涌腾」,与一般武学另走蹊径,由
下而上,在人不及预料时猝出,快得无可再快,赤发巨灵也闻知谢云岳武学绝伦,
故一出手就是杀着。那知谢云岳右手轻轻一晃,赤发巨灵蓦觉自己双掌吐出劲力
被卸于无形,眼前一花,谢云岳身形已杳。

  赤发巨灵怔了一怔,风快旋身。面前哪有谢云岳身影,宛如捕风捉影,不知
怎地,一缕澈骨寒气由他背骨生起,不禁面目变色。蓦然——一声极轻微的冷笑
自他耳畔升起,赤发巨灵吓得亡魂皆冒,双足一踹,「龙飞九天」冲霄而起半空
中掉首打出一把蓝光闪闪的小箭,人也电闪飞向一处屋面。

  赤发巨灵双足尚未沾在屋面,谢云岳已迅飞在他面前落下,冷笑道:「老鬼,
我也不追杀与你,转告半半老鬼,缩回阴山,还可保全性命。」说着着身形向外
一挪,让开去路。

  这时赤发巨灵焉敢回口,只狞笑了一声,电射窜去。谢云岳越落屋面,向严
福身前走去。突见门内闪出一胡须绕颊道人,微笑稽首道:「听雷啸天兄道及谢
少侠人中之龙,功力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谢云岳只觉这道人面生
得紧,不由怔怔。

  严福接着说道:「这位就是阴山全真观主索命八掌桑禄。」

  谢云岳忙抱拳道:「原来是桑老师,幸会。」

  索命八掌桑禄衷心钦佩地望望谢云岳一眼,笑道:「少侠不但武功盖世而且
智计百出,贫道看来,这一回赤发巨灵简直吓破了胆。」

  谢云岳俊脸一红,知被桑禄看出他方才施出这等诡计,他在赤发巨灵打出「
星宿魔经」一招绝学「地纲涌腾」时,即展出弥勒神功闻字诀,将来劲卸于无形。
随即以迷离奇幻的玄天七星步身法,趁他右掌微晃,乱惑赤发巨灵双眼错觉之际,
电疾风飘翻在墙内。是以赤发区灵那超绝惊人的轻灵身法,一连几个旋身,均无
法瞥见他的身形何在。此为攻心上策,于赤发巨灵慌震时,悄悄的又落在对方身
后,果不其然,赤发巨灵胆战魂飞,拔足便逃之夭夭。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时双方一动,均落在索命八掌桑孤及严福的眼中。
当下,谢云岳赧然一笑道:「稍施此计,侥幸收效,此诚不足为训,亦复不登大
雅之堂,还请桑老师勿见笑是?」

  索命八掌桑禄大笑道:「少侠智勇兼备,雅望一时,贫道敬仰还来不及,何
敢见笑,贫道还有事干托,此地风劲寒重,不宜久立,请入内一叙吧。」严福当
先趋入,谢云岳与桑禄并肩而行。

  后园平时葱郁繁茂的林木,此际除了苍松翠柏的绿竹外,只剩下光秃秃的树
干,地面俱是灰白碎裂的冰块及黝黑的泥污,水池中冰冻未解,冰面上布满了枯
枝断梗。长空浩渺无际,寒风狂啸,充满了无尽肃杀,凄凉的感觉。尤其谢云岳
眼中瞥见梧阴阁,不由泛上凤去楼空,天远人杳之感。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更
被愁困。

  索命八掌桑禄发觉谢云岳一路默默无言,心中大感诧异,但又不便启齿相问。
到达客厅以后;赵府留下的武师及佣人陆续赶来相见。谢云岳一一抚慰询问,问
出红旗帮匪知赵周等人离去后,一直未侵人府内,只在府外监视,并无任何不法
行动。

  严福禀陈道:「只有昨日有三名匪徒闯入府中,探问桑禄真人的行棕,想是
发现真人行踪,被刘武师三言两语驱退。」谢云岳点了头,挥手示意命众人离去。

  客厅内仅留下桑禄与谢云岳两人,只见索命八掌桑禄面有忧容道:「那日贫
道在此被赤发巨灵磷魔箭打伤,幸被赵大侠治愈,当即离去,欲传柬江湖,准备
提防半半叟再出,但走出不足百里,发现半半叟五大弟子俱已现踪,而且赤发巨
灵穷追不舍、数次频危,得峨嵋后起之秀东方玉琨,姜宗耀相助,才免杀身之厄。」

  谢云岳突露喜容,问道:「如今他们人呢?」

  桑禄面上泛出一丝忧容,道:「他们现正困于危境中。今晚三鼓在沧州东四
十里野鸭滩上,与半半叟门下及红旗帮相约拼斗。」

  谢云岳惊诧道:「他们为何与红旗帮结仇?」

  桑禄苦笑一声道:「贫道也不甚清楚听说为了一个姓罗一姓江的少女,被红
旗帮的人施展下五门手法掠去所引起的。」

  谢云岳眼中突射奇光道:「这姓江的少女是不是叫江瑶红。」

  桑禄猛拍一下大腿谊:「对了,贫道只因距离稍远,听他不真,现在想起他
们所说的一为罗湘梅,一为江瑶红。」

  谢云岳一听是江瑶红,不禁跌入沉思中,心中忆起在石家庄初逢的神情,面
似红霞,秀眉深锁,使人爱怜之念不由自主而生,只是她习艺只半载,便只身投
人江湖到底不知为了何事?桑禄不知谢云岳沉思什么,但他知道谢云岳与江瑶红
有着很深的感情,从谢云岳眼神泛出一种异样光彩可知,又道:「正邪不两立,
水火不并存,这是千古不移之理,红旗帮与清风帮联合狼狈为许,何况半半叟又
出,正派门下为防患未然之计,才出手诛戮,贫道臂伤未愈,又被阴山门下加上
一掌,才避来此地养伤,现已痊愈,贫道疑先赴野鸭滩稍予帮助,听说少侠与东
方少侠等人交情莫逆还望相助才是。」

  谢云岳颔首道:「这个自然义不容辞,不过二女究竟被因何处?」

  桑禄道:「就在野鸭滩附近一处庄院中,少侠还是与贫道一同前去,抑或只
身随后赶到。」

  谢云岳略一沉吟,才道:「在下还有事安排,桑老师只管先请,在下明晚三
鼓前定可赶到。」

  桑禄点点头道:「如此贫道先走一步了。」略一抱拳,旋身塌腰,咻地穿窗
而出。

  谢云岳独自坐在大厅中,双目凝望窗外灰暗的云空,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立
起走出大厅,与守立厅前的一名武师嘱咐数句话后,扬长而去。

  云层灰暗,寒气侵骨。野鸭滩只是一条河汊,芦苇接天,一望无际,但却掩
盖在皑皑白雪之下,野鸭藏在苇叶中,咕咕低鸣。每当秋冬之交。野鸭千成万。
逐叶低飞,其时野鸭毛丰体肥味美。猎者张网捕获,获利至厚。

  在野鸭滩不远,有处大庄院,主人为一个隐居多年未出之绿林怪杰八步赶蝉
甫嵩,武功冠绝一时的,尤以轻功一道在当时无出其右,后来突然隐居在次,江
湖日久渐忘,皇甫嵩之名遂尔而不彰。这所庄院建在河心土洲之上,四面环水,
却为接天芦苇所遮,庄院遁形,是以江湖之中,鲜有人知这野鸭滩芦苇中还有一
片美仑美奂,瑰丽崇敝宅第,亦不知八步赶蝉皇甫嵩隐居其中。

  一座小楼,在靠南小院中,隐隐可见两个绝世峨眉,缚手脚绑在坐椅上,柳
眉深锁。两女都是脂粉不整,鬓钗零乱,却掩不住她那天姿国色。沉鱼落雁之美。
只听江瑶红哀怨叹息了一声,两眼望了身旁翠衣少女一眼道:「梅姐姐,倘东方
师兄不知我们同禁在此,难免身遭凌辱,不如一死了之。」

  罗湘梅冷笑了声道:「那有如此容易死,我想他们每日进屋解除我绳索,让
我们稍进饮食更衣之际,思忖脱身之策,只是他们在解除绳索之前,必先点上三
处穴道,使我们逃跑不得,红妹别焦急,我定会想出一主意。」

  江瑶红闻言不由又叹息了一声,幽幽说道:「这恐怕是心机白费吧,听那老
婆子道,她说只要等那淫魔半半叟一到,我们必无法幸免。」

  罗湘梅闻言不由懊丧,轻喟喟声道:「那只有听天由命了,我已贯注内力于
右手,只要有一瞬之机在,猝施太虚混元指力,纵然老贼动力非比寻常,也不能
走避。」

  江瑶红嗒然一笑,不则一声,两眼觑向窗外连天雪漫芦苇,胸中思绪万千,
波涛汹涌。河风砭骨,暮霭渐浓,夜幕寸寸低垂,转以四外一片漆黑,只闻得狂
风怒啸呼掠。两女愁肠寸断,优心如焚,久久不发一声。蓦然,门外生起开锁之
声,跟着房门呀地开启,红光一闪,只见是一鬓发半白的鸠面老妇,一手提着一
盏风灯,另一手提着一个饭拿走了进来。

  那鸠面老妇将灯笼置于桌上,两目神光外露,面上泛起似笑非笑神情,对二
女大道:「半半老前辈已到,明日该是二位姑娘大喜之期,特备薄酌先事祝贺。」

  两女芳心猛然地一震,尤其凌波仙子罗湘梅心弦紧张无比,凝运真气于右手,
只待鸠面老妇解除绑缚,趁排出手。鸠面老妇仍是如往昔一般,先出手点二女软
麻穴后,再解除绑缚。只见她飞伸两指点向罗湘梅肋下时,江瑶红突发出娇声道
:「老前辈……」

  鸠面老妇似乎一怔,停手望着江瑶红问道:「你有什么话说么?」

  江瑶红颤声道:「我们困此三日,手足酸软无力,相求老前辈勿要点穴,我
们也好舒透一时。」

  鸠面老妇闻江瑶红语音失常,不禁心疑,两眼只在二女身上打量须臾,突然
发出怪笑道:「你们别打歪主意,老婆子岂是你们骗得到的。」说着两指又向罗
湘梅点去。

  门外楼板忽起了微微落足之声,鸠面老妇神色一变,缩手别面身形疾晃,飞
涌而去,大喝:「什么人?」身形一落,只有寒风扑面,四外黑沉沉的,那有半
个人影。

  鸩面老妇似乎一怔,眼珠急转,暗道:「明明听见有人落足,怎的不见人影,
不要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心念一动,急电闪掠回房中。

  只见二女尚是缚着,北见丝毫异状,不由心笑道:「想这阁楼之下,环布好
手,外人插翅难入,我未免大惊小怪。」想着,面向二女笑道:「你们想必腹中
饥饿,待老婆子解开绑缚吧。」说时,手指闪电似地截下。

  二女方才也听得落足之声,见鸠面老妇掠出,芳心不由欣悦,此刻见她又进
来。不禁落怀希望全部消失,一刹那间只觉手足冰冷。外面又响起落足微声,老
妇手指已距罗湘梅两寸了,又猛然缩回,凝神静听。跟着起了一阵滚动之声,直
坠楼下。

  只听得咚的一声大响,楼下一人大声呼喝道:「好大的一只狸猫。」鸠面老
妇笑笑,摇摇头,飞点了二女穴道,解开绳索,命二女进食。

  二女愁肠百结,面对着美味佳肴,那能食用得下,尽自挨着不动。鸠面老妇
怪笑了声,含有深意地望了二女一眼,正待说话,忽听窗外起了一声低叫道:「
龙大嫂庄主有事请你去咧。」

  老妇陡地容颜一变,喝道:「是什么人传话?」喝声中人已闪穿出窗外。

  「是我,彭二虎。」语声由近至远,说到虎字,已远在二十丈外。

  「凌波仙子」罗湘梅对江瑶红说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来人必是瞧出这
阁楼周围非但暗桩密布,而且消息机关危险,故施此策,但不知来的可是你东方
师兄与姜师兄?」

  忽地一阵狂风由窗外涌入,两女眼前一花,面前竟然立着一个三角小眼,猬
髯绕颊,神态奇魄的道人。两女一见,玉容立变惨白,心头小鹿撞胸,圩怦急跳。
她们自从被囚阁楼上,一直未曾有男子闯入,她们认为来人定是半半叟,这一来
清自身躯万不能保全,那还不心惊欲死。

  道人看出两女神色,微笑悄声道:「两位姑娘到怕,贫道索面八掌桑禄,冒
死闯入,带来谢少侠口语,转告江姑娘,他即刻前来施救。」

  江瑶红一听谢云岳之名,惊喜无比,张口欲语,桑禄急急挥手悄声道:「贫
道在野鸭滩上相遇东方少侠及姜少侠,现两位少侠被人阻截,不能分身,贫道用
金蝉脱壳之计逃掉闯人,但看出两位姑娘被点穴道诡奥无比,非贫道所能解勉强
为之,必受伤损,彷徨无计之下,故引去龙婆子,劝两位姑娘仍是佯装进食,免
起疑窦,待谢少侠来此再作定谋。」说着,面容微变,身形疾晃,竟向窗外疾闪
而出。

  二女也察出有异,拍腕举箸进食。须臾,悄无声息地门外走进两人,一个身
长瘦削黑须老者,一是鸠面老妇,背上多着一柄长剑。鸠面老妇见二女进食,室
内了未异状,不由望着那黑须老者道:「这事委实奇怪,方才彭二虎说庄主有事
找我,等老婆子飞身下楼,彭二虎却又不见,庄主又说未曾唤我,看来内中必有
蹊跷。」

  黑须老者沉着脸冷笑道:「这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等你上楼,来人已上得
楼来,看出二女被制穴道不易解开,知难而退,老夫一问二女即知道。」身形未
见他怎样晃动,迅疾地落在两女身前。

  这黑须老者奇快速的身法,委实骇人,无愧是八步赶蝉。两女低垂螓首,举
着取食,竟耳若无闻,视若无睹,其实心中惊魂欲飞。只见八步赶蟀皇甫嵩嘴角
抿了一抿,微笑道:「二位姑娘,方才可见得有人进来么?」话音未落,迎面窗
外,突打入十数个蓝色星粒,电芒星旋,飞向皇甫嵩袭来。

  鸠面老妇急道:「庄主留神。」皇甫嵩哼了一声,向左一挪、让开五尺,那
十数彩蓝星全数打在壁上,火星迸发。

  皇甫嵩鸠面老妇穿窗飞出,只见一条黑影望下跌落,皇皇甫嵩冷笑了声道:
「龙大嫂你留在此地。待老朽去擒他。」他身尚未起,就听得下面发出一声惨叫,
就知手下人定遭了来人毒手。眉梢怒剔。突从身旁取出一物,一屋面打下,一片
红光涌现,映得须眉毕露。

  皇甫嵩大喝道:「休得放走来人。」腾身一跃。像大鹏展翅般趋风而落。

  红光现处,只见庄中好手多人,纷纷向前扑去。皇甫嵩八步赶蝉身法,疾如
电奔,不到片刻,已超越庄中好手。寒风怒啸,黑夜沉沉中。皇甫嵩只见一条人
影跃身十数丈外,兔起鹘落,东窜西闪逃逸,不由高声笑道:「朋友,何必如此
小气,皇甫嵩习性好客。焉有过门不入之理,朋友若再不留步,皇甫嵩要强留了。」
说着,身形疾展,眨眼,即已相距前面人影五六丈远处。

  蓦闻前面人影喝道:「皇甫嵩,你太强人所难了,我自不屑见你,又待怎的?」
说罢哈哈大笑,笑声中刷的一声,同身前一株参天古树上拔起。

  八步赶蝉皇甫嵩身形绝快,那人跃身大笑时。已赶到近前,探掌疾伸,迅若
电光石火往那人臂上抓去。岂知那人一鹤冲天而起,皇甫嵩一手抓空,不由浓眉
怒剔,足下一点,跟着拔起,足尖尚未沾着树枝时,猛觉一股强猛绝伦的劲力,
凌头压下,已由心神一震。饶他八步赶蝉皇甫嵩功力绝世,身在凌空,真气转荡
之际,无法迎掌抗击,忙旋展千斤坠易比电闪落地,一片枯枝冰屑如影随形临头
罩下,皇甫嵩急挥出两掌,将这积冰枯枝扫空,气得面红耳赤。

  树上部人高声狂笑道:「皇甫嵩,你别心急见我,转眼三鼓已到,野鸭滩上
尚有一番鏖战,咱们是死约会、不见不散,稍时你一定见着我,恐怕未至天明,
这片在院已夷为平地,你此时张牙舞爪未免太早。」说罢寂然无声。

  八步赶蝉皇甫嵩知人己远走,再追也无益,庄中好手亦陆续扑到,遂回面沉
喝道:「各守桩位,不得轻离,老夫三鼓去野鸭滩时,慎防有人偷袭庄院。」说
后,疾往庄中飞掠而去。

  且说鸠面老妇目送八步赶蝉皇甫嵩追去后,回身正待入得门中,忽觉身后有
人摸了一把,不由得大骇,如电旋身一望,只见一个面目冷森少年屹立在面前。
她不由惊得倒退了两步,心说:「怎么我今晚耳目竟然不济事若此,往日飞花落
叶,十丈之内均能听见,来人竟有这神化绝顶身法。委实难信。」想着,探手掣
出长钩,手臂振处,幻起千重钩影,涌向那面目森冷少年的周身重穴,隐挟风雷
之音。

  那少年轻笑一声,身形一滑,竟然必死那凌厉的攻势向门内闪入。鸠面老妇
大喝一声,挺钩追进。罗湘梅江瑶红二女只见一面目森冷,黑衣少年电闪而入灯
光映照之下,感觉那少年面色异常阴沉可怕。江瑶红对那少年身形体态极为眼熟,
宛似梦寐难忘的谢云岳,但这面相怪异,心中惊诧不止。

  喝声中,鸠面老妇已持钩掠人,长钩平伸,疾向少年猛刺过去。那钩势快速
绝伦,钩风如啸,凌厉无匹,钩一近少年身前,突扩起一团光轮。少年胸腹重穴,
无一处不在钩光之下,委实难避。哪知少年迅出右手,望那团光轮曲指飞弹,只
听得一声叮当脆音生起,立时钩轮往外散开,鸩面老妇亦被震得踉跄侧出三步。
这种奥绝的身手,令坞面老妇骇惊异常。只觉手腕被震得有点酸软无力,她两眼
瞪着少年,一时之间,揣测不出这少年是何来历。

  那少年淡然一笑道:「你的钩学,不过尔尔,难登大雅之堂,不如藏拙,少
爷如欲取汝之命,早就出手了,岂能留你活至现在,速解两位姑娘穴道。」

  江瑶红已听山少年语声就是言岳,她在日前才知道言岳,实是谢云岳伪名,
不由眉笑颜开。她不知谢云岳为何要鸠面老妇解开自己两人穴道。以云岳功力解
穴足足有余,她却不知道谢云最藏有深意。谢云岳是为避免麻烦,不敢又沾情孽,
他若亲手解穴必沾着两女肌肤,若两女一口咬定清白身躯被他触及,非他莫属,
岂不是又自找烦恼么?

  江瑶红不明白谢云岳心意,急道:「云哥,你除去老婆后,再移我们解穴,
不是省事的多么?」谢云岳一听江瑶红叫得如此亲热,不用脑中猛然一震动,几
乎晕眩不知所措。

  这时鸠面老妇狞笑道:「哪来的鬼小子,敢在老婆子面前卖狂,你若凭真实
功夫胜得老婆子手中长钩,便可依你开二女穴道,否则,你就救出他们,也是废
物两个。」

  谢云岳所出鸩面老妇口气色厉内荏,尚恃着独门点穴手法,隐隐有所要挟,
遂朗声一笑道:「你说少爷丑,你也好不得得多少,听你口气,敢是认作少爷方
才震钩手法有点邪异是不是?少爷现要你三招之内,长钩出手,令你输得心服口
服。」

  鸠面老妇在谢云岳话音未落时,已撮口放出啸声,尖锐啸音一出口,急风扑
面,吧的一声,右颊挨了一下重的,登时眼内金星乱冒,脸颊肿胀老高。谢云岳
面目阴森地冷笑道:「你休生心出声求救,无论是谁也救你不得,你欲输得心服
口服,赶速出钩。不然,立即解开两位姑娘穴道,尚可饶汝一命。」字字句句,
斩钉截铁,令鸠面老妇心弦紧张无化,退出两步,长钩微微晃动,蓄势伺机进袭。
谢云岳负手而立,嘴角泛出一丝冰冷笑容。

  江瑶红一对秋水无尘眸子,就从未离开谢云岳的脸上,心说:「他面相为何
变得如此奇丑,莫非是乔装不成?」凝眼之下,却又找不出一丝可疑之处。罗湘
梅也心觉奇怪,因为被囚阁楼,两女无话不谈,听出江瑶红对谢云岳深情一往,
却不料谢云岳竟是如此奇丑的人。

  这时,鸠面老妇长钩急地向门外一封,左掌急出,一股凌厉的掌风望谢云岳
面上攻去,右手钩势一反,欺风闪电般向谢云岳双足卷削而去。只见谢云岳身形
一动,己贴在鸠面老妇身后,二女旁观,也无法瞥见谢云岳怎么落在鸠面老妇的
身后立着。

  鸠面老妇一掌一钩飞出,却见对人影已杳,不由登时一怔。忽觉臂上被人点
了一指,不由惊骇倒吸了一口冷气,挫身长钩疾旋,猛戮而出。刺出尚不及两寸,
只感虎口剧痛如裂,长钩脱手而出,抬目一瞧,一柄长钩早为那少年执在手中,
冷笑连声。

  鸠面老妇似乎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她不知为何长钩会脱出手中,因为她未见
谢云岳怎么举动。仍是负手而立,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她只是一副羞愧欲死的神
情,继而变得愤激,眼露愤恨光芒。

  谢云岳冷然一笑,将钩递在她的手上,道:「少爷与你素无仇恨,才不忍伤
你,与两位姑娘解穴,你不过举手之劳,又不是令你屈辱过甚,何必非要相拼不
可?」

  鸠面老妇缓缓接过长钩,一时之间,傀、怒、羞、赧、涌塞于胸。片刻之后,
她苦笑一声道:「老婆子输得并不心服口服,你不过仗着身法灵巧而已,你敢硬
接老婆子一记劈空掌么?」

  谢云岳哈哈一笑,道:「你真狂妄得不知自量,不可理喻,你就出掌吧。」
鸠面老妇钩交左手,倏地一亮右掌,凝神运气。

  谢云岳瞧出她那掌心,由灰白缓缓转为赤红,不由暗暗冷笑。只见鸠面老妇
右掌呼地递出,劲气强厉无伦,排空驳气扑往谢云岳身上。谢云岳面含讥讽冷笑,
纹丝不动,那凌厉掌力打在身外五寸之处,却卸于无形,连衣角却未飘动一下。

  鸠面老妇不禁大骇,喉间吐气开声,掌劲加至十二成,那知道这劈空拳力推
出。竟如泥牛人海,完全不发生作用,非但如此,徒觉手腕一软,继觉有种重逾
山岳之无形潜劲压挤反震而来。只感四肢麻软乏力,胸头气血狂震反逆,身形被
迫得缓缓地倒退,终至双脚一软,卜咚坐跌在楼板上,那压来潜劲登时消失于无
形,她抬目望了谢云岳一眼,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八十岁老娘倒输了孩
儿,有何颜面目活在人世。」说着右掌欺风闪电般向自己面门一按,顿时颓然倒
地,气绝而死。只见鸠面老妇七窍溢出殷红血液,惨不忍睹。

  谢云岳不料她竟如此烈性,不禁楞在那里,做声不得。那弥勒神功十四式,
夺天地造化之具有无上降魔威力,十四式集天下武学精义十四诀。那就是。卸、
粘、化、弹、吸、移、震、移、闭、借、推、刚、移、压、挤十四诀门,他此刻
已能运用得意随念动,轻重由心之化境,方才他仅用出卸压二诀,命鸠面老妇知
难而退,却想来相反效果,这真是始料不及。

  却听江瑶红娇唤道:「这种狠恶玩毒的老婆子,万死不能弊其辜,惋惜她则
甚?云哥,赶紧解开我们穴道,这麻软滋味真不好禁受。」

  谢云岳心中一震,别面望去,只见江瑶红娇靥绯红,眼中流露出希冀之色,
凌波仙子罗湘梅也是如此,不由暗叹一声,全盘心意又付之流水了。缓缓走在两
女身前,微笑道:「江姑娘,你们被点住穴道在何处?」江瑶红柳眉微蹙,幽幽
说出被点部位,说时绯红满面。

  谢云岳一刹那间,手足变得冰冷,所告穴道均是隐处。江瑶红连声催促,谢
云岳被逼不过,心想只得从权,迅如电光石火出指,飞点了江瑶红身上数指。又
转向罗湘梅身上,但手指尚距右乳中穴及寸时,倏然缩住,不能点下。

  「凌波仙子」罗湘梅此时娇羞满面紧闭双眸,江瑶红急道:「云哥,你这是
怎么了?」谢云岳感叹了一声,手指飞出。

  两女只感真气布运全身,霍地跃起,谢云岳道:「两位姑娘请随定在下赶赴
野鸭滩。」

  江瑶红急说了声:「且慢。」

  谢云岳不由一怔,望着江瑶红,只见她嫣然一笑道:「云哥,为何面相变得
判若两人,究竟怎的,能为小妹说吗?」

  谢云岳急于离此,又见罗湘梅一双妙目凝向自已脸上,不禁心慌,又不择言
道:「这是带了一张人皮面具,等会到了野鸭滩上,再揭下让你们瞧也不迟,我
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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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瑶红嘟起嘴角,轻摇臻首道:「你不揭下让我们瞧瞧,我们不跟你走。」
谢云岳强她不过,将面具揭下,现出一张面如冠玉,朗眉星目,俊美无比的面庞。

  罗湘梅不由星目一亮,心赞道:「好俊的人品。」芳心立时波涛起伏。

  谢云岳不待她们说话,霍地把面具套上,当先走出,二女随着出外。三人望
下跃落,向前疾奔。二女发现沿途庄中暗桩,都被点倒,如履无人之境。狂风疾
啸,扑面如割,一片苇叶震动之声,冰屑震落,籁落籁落,三人已行在坚冰河面
上。拂叶蛇形,惊动野鸭群鼓翼而出。

  谢云岳突悄声道:「他们在河岸上。」

  两女星凝神一瞧,果然河岸上立着十余人,江瑶红娇声唤道:「姜师兄。」

  姜宗耀立即应了声,两女与姜宗耀东方玉璇等人见面,但谢云岳却不见现影
身。两女不禁满怀幽怨悲楚,黯然神伤,尤其是罗湘梅。姜宗耀笑道:「谢兄想
必有所安排而去,他是个义气十足之人,决不会束手远离,来,师妹,罗姑娘,
愚兄为你们引见几位高人。」一时幸会久仰之语,此起彼落。

  这时,刷拉一声,芦苇中窜出一条人影,疾奔而来。黑摩勒姜宗耀喝道:「
谁?」

  「贫道桑禄。」声落,人已落定。

  索面八掌桑禄一眼瞥见了罗湘梅与江瑶红两女,大喜道:「恭喜二位姑娘脱
险。」继惊噫了一声说:「为何谢少侠未在?」

  众人默然无语,索面八掌桑禄心料谢云岳离去无疑,今晚之会,定凶多吉少,
于是干咳了声道:「即然两位姑娘脱险,三鼓之约也无益,想半半叟一部「星宿
魔经」尽悉奥秘,武学超绝,非我等能力敌,不如暂且抽身,徐图除他之计。」

  众人中突起了宏亮语声:「全真观主,当年你坐榻之旁让人鼾睡。致会自大,
如今又说出畏缩无志之语,亏你还是武林有数高手?」

  桑禄听出语声是嵩阳派掌门人师弟自眉叟樊少川面发,此人当年以一套嵩阳
大九手技压群雄,扬威大江南北,性傲狂妄,当下冷笑一声道:「我辈崇尚率真,
不事虚伪,手底有无,量力而行,既然樊老师有兴施展盖世功力,除得半半叟,
贫道毫无置喙余地,恕贫道方才失言了。」

  樊少川冷哼了声道:「半半叟不过浪得虚名之辈,何值大惊小怪。」

  夜风怒啸中,忽传来一声冷峭的轻笑道:「大言不惭。」

  樊少川白眉一纵,大喝道:「何方小辈,躲躲藏藏见不得人。」

  喝声中,循声扑去,抖手打出一片极刚劲无伦的掌风。「吧嗒」两声大响,
苇叶四分,河水洞穿两孔,苇叶中穿突腾起一条黑影,哈哈大笑,回旋夜空,三
两个起落,又隐入芦苇中不见。白眉叟樊少川脸上讪讪地,直觉不是意思,幸是
黑夜无人得见他脸上神情。

  三鼓已近,庄中顿涌起一溜红光,映射天边皆赤,红光移近得很快,众人见
得数十人手执着火把飞快奔驰穿苇而来。须臾,已来得近前,执炬庄丁环成一个
半弧形,尚有有十数人涌身飞落在众人身前。有二人甚为显目,其一身着玄色长
衫,衣角在寒风瑟瑟中飘动出声,身长瘦削,一绺黑须拢在胸前,两目逼射寒电
炯炯射在罗湘梅江瑶红二女脸上,神色极其愤怒。

  另外的是一头上青丝盘髻,面目娇好,颔下无须,看之如三十许人,一身锦
衣华服,两只色眼闪溜在二女身上,泛出淫笑,露出一列编贝玉齿,似这半男半
女形态,一望而知是淫魔半半叟。

  此刻黑发老者怒容一敛,口角春风拱手说道:「老朽皇甫嵩,今晚何幸得见
诸位朋友,老朽习性淡泊;久不问江湖恩怨,但以好友红旗帮主八臂金刚宇文雷
半月前在庄盘桓,在此期中宇文帮主手下,迭遭峨眉门下诛戮,不容坐视不管说
着双目怒视两女一眼,冷笑道:「老朽为免起事端,故暂囚峨眉两女,传话东方
少侠请其约请本门师长来此处理,不料东方少侠也太狂妄,竟邀来诸位朋友令晚
干戈相见,将二女救回犹自小事,老朽手下竟被屠戮多人,惨无人道,事不可忍
……」

  语发未了,白眉叟樊少川讽笑了声道:「助纣为虐之辈人皆可杀,你不能忍,
谁又忍得下去?」

  八步赶蝉皇甫嵩闻言望了白眉叟樊少川一眼,意纵声大笑道:「老朽只道是
谁?原来是嵩阳派高人樊老师,三年前樊老师与独臂风云丐一场激战,如雷贯耳,
想来樊老师英风如昔,真是可钦可佩。」白眉叟樊少川当场默然无语,一张老脸
羞得通红如血,目涌杀机。

  昔因三年樊少川行走湘江,与独臂风云丐不期而遇。两人均是狂妄成性,言
语先出误会,引起一场拼搏。独臂风云丐艺高一筹,三根蛇尾针打中樊少川胯骨
上致胜。为此樊少川三月未离床榻,但此事传入了丐帮长老耳中,斥独臂风云丐
又非遇生死大敌,不该擅用蛇尾针,竹杖叟洪鹰亲执独臂风云丐登门谢罪,罚独
臂风云丐禁足三年。此事少有人知,不料八步赶蝉竟熟知能详,当场讥笑,自取
其辱。

  这时八步赶蝉皇甫嵩身后,闪出红旗帮主八步由金刚宇文雷,对皇甫嵩说道
:「今晚之会,不是口舌便可解决,兵戎相见,胜者为高。」

  黑摩勒姜宗耀豪笑一声道:「还是宇文帮主快人快语,就是这么办。」说着
长剑微举胸前,晃至场中。

  八臂金刚宇文雷冷然颔首,大步迈前了两步,两手向腰间一搭,亮出一条金
丝蛟筋龙头软鞭,长可五尺拖甩至地,手腕一抖,竟使得笔一样直,久久不垂。
姜宗耀瞧得心中大惊,宇文雷内力之强,从来少见,而且软鞭可作降魔杵用,堪
称武林罕睹,知遇强敌,不由猛生临深履薄之念。

  半半叟从现身起,就两只色眼一直未离两女身上,这时忽女声轻笑道:「有
道是怨家宜解不宜结,何必溅血五步不可,看在两位姑娘与我有夙缘的份上,不
如执手言和了吧。」语音甜脆响亮,柔眉如簧,使人失魂落魄。

  二女正要叱出口,忽见一团黑影电闪星射飞撞向半半叟面前。以半半叟这样
邪魔高人,趋避飞来之物是足足有余,但却又奇异之极,那团黑影距半半叟面前
不足一尺之处,突进裂无数,而且更自加速。半半叟竟被打成满面花,只听他尖
叫一声,灵足腾起,径直向黑影得打来方向飞去,捷逾奔雷,身后五大弟子也跟
着扑去。只有江瑶红腹中雪亮,知是谢云岳出手引去半半叟。

  八步赶蝉皇甫嵩此际显得有点举动不宁,彷徨四顾,白眉叟樊少川飞步窜出,
冷笑说道:「皇甫庄主,何由现出怯色,半半叟一去,你就如丧考妣,愁眉哭脸,
令我樊某有点好笑。」

  皇甫嵩浓眉一皱。怒喝道:「好个油嘴薄舌老匹夫,你道皇甫嵩真是个怕你
不成。」说时,猛翻双掌,回环五指已自击出,掌风怒啸,凌厉强劲。

  樊少川冷笑了笑,错步塌腰,猛一长身,一套成名江湖之「嵩阳大九手」绵
绵不绝使出。一刹那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且说姜宗耀宇文雷这边,黑摩勒姜
宗耀手中长剑微微画了个半弧,大喝一声,手腕猛震,托着一圈碗大金花,分心
刺去。

  这是峨眉震山剑学太清剑法中一招绝学「直捣黄龙」,似实还虚,幻奇莫测,
只见剑风如轮,凌厉无匹。宇文雷举鞭往上一封,哪知姜宗耀长剑疾缩。让开鞭
架,倏又往下一沉,碗大金花未变,向宇文雷「神阙」穴刺去。

  一式未变,瞬息之间能分攻两处部位,足见峨眉剑式神奇,姜宗耀造诣不同
凡俗。宇文雷一鞭未封得开姜宗耀剑式,即知不对,凹腹缩胸,疾闪退出五尺。
哪知姜宗耀为免坐失先机,疾振长剑,七只寒星电涌飞出,剑势奔雷,如同附骨
之蛆般,紧迫近前。

  宇文雷见姜宗耀身手快捷,逼得自己无法缓出手来,心中暗自忖道:「我乃
一帮之主,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得胜,则何颜立足于江湖。」思念之间,身形
疾然向左一挪,又望右闪出,竟被他让开涌来凌厉剑势,冷笑了声,龙头鞭一摆,
暗吐内劲,迎了上去,施出卸震内劲。

  这一搭上,只见鞭影纵横凌厉,剑气波涛汹涌,周遭满是动人心魄的风雷之
声。姜宗耀越打越是心骇,因他瞧出宇文雷手中的龙头金丝鞭,非但神奇莫测,
而且软硬互用,令人难防,更且他的鞭招中竟卸去自己剑上压、粘之内力,暗道
:「这宇文雷不愧于一帮主,鞭法超绝,另辟蹊径,与中原武学大异相趣,看来
自己剑法不足以取胜,非要走险不可。」

  心念一定,振腕一抡,手中长剑,突然散开,变成崆峒剑法「竹叶披风」一
招,撤出一片剑轮,震开宇文雷攻来软鞭陡地凌空拔起二丈高下,突又「神龙掉
尾」,凌空扑下,长剑已使出「云龙飞舞」三招。似见剑势如伞,雷霆万军直罩
而下,带出漫空锐啸之音。

  宇文雷鞭招一姜宗耀「竹叶披风」震开。就知姜宗耀必存险胜心理,当下凝
立不动。微微冷笑,转瞬,剑势如轮凌头罩下,突发出了一声长笑,人也冲霄而
起,贯注平生内力,举鞭迎着压来剑轮一卷。只听得先出一声金铁交鸣之音,姜
宗耀一把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去,一抹金蛇。甩向七八丈外。

  东方玉琨暗道不好,两足一蹬,破空斜上,急挥出一剑,朝宇文雷后胸刺到。
宇文雷震飞长剑后,猛出左掌向姜宗耀坠下的身形按去倏觉身后冷风飒然,便知
不妙,顾不得伤敌,现求自保,撤掌凌空向左一挪,流星飞坠落地,怒视着东方
玉琨冷冷笑道:「峨眉小辈,从多为胜,宇文雷认为不耻。」东方玉琨也不置答,
电闪出剑,连攻三招。

  这时姜宗耀落地后,拾回长剑,手胞一抡,与东方玉琨两人交错涌攻宇文雷。
宇文雷面蕴杀机,一只龙头蚊筋金丝软鞭,沉着应战,但闻龙头划空带起锐啸之
音,幻化成一片寒光鞭影,把攻来双剑尽都弹震了开去。这时忽听得一声惨呼,
凌厉异常,却是八步赶蝉皇甫嵩发出。

  只见八步赶蝉皇甫嵩仰跌在地,左肋插着一支长仅两寸的短箭,遍体蓝光磷
磷,皇甫嵩像与忍不住箭伤,面色惨白,浑身冷战颤抖不止,怒目圆睁。白眉皇
樊少川眼露愕然之色,直射着八步赶蝉皇甫嵩发征。原来两人掌上功力,均是一
般造诣,深浅难分轩轾,这是武林间极为罕见的拼搏场面。但皇甫嵩以八步赶蝉
见称于江湖,其轻功身法必臻绝乘,樊少川「嵩阳大九手」造诣虽深,然至百招
开外,难抵皇甫嵩身形飘忽,东闪西挪,鬼魅出掌,渐生缚手缚脚之感。

  只见皇甫嵩让开樊少川一招「双龙出手」,向左一掷,疾挫峰腰,猝出双掌,
欺至樊少川右肋闪电一贴。这时樊少川空门大露,趋避不及,若为皇甫嵩双掌按
上,必致内胆糜烂,当场喷血而死。这真是间不容发之危,蓦然,暗中抖出一条
蓝光,急如星射向皇甫嵩胸前打来。

  皇甫嵩一心伤敌,那会料及暗中在人猝施暗器,及至发觉,向外一闪。饶他
身法再快,也无法避开箭下之厄。蓝光一敛,竟被打中左肋「天溪」穴,且入肉
半寸,只觉奇痛澈骨,忍不住惨呼一声。仰跌向地,猛又感出创口之内,散出奇
寒之气,满身血液似为凝固,颤抖不止。口噤不语。

  樊少川掌下逃生,且皇甫嵩中上蓝磷小箭,看出这是邪魔独有的暗器,自已
这方无人持有,一时之间,惊愕现于形色。这时皇甫嵩手下多人一涌而上,将樊
少川围在中间。樊少川大喝道:「你们瞎了眼不成,皇甫庄主箭伤是老夫打出么?」

  庄中好手均看出暗中射来蓝箭,只是转眼看蓝箭射来方向,空荡荡二十来丈
的冰面,渺无一人,但认定是樊少川之友暗中相助,团团围住,欲追问究竟。忽
然立在远处河岸上的索命八掌桑禄发话道:「不错,你们是瞎了眼,错将恶朋当
知心,这支小箭正是你庄主倚为靠山的半半叟独斗暗器蓝磷魔箭,寒毒无比。一
中人身。血凝髓冻,不到两个时辰,你们庄主即已冻成一具寒冰。」突装厉声道
:「你们还不去寻半半叟解救,真想你们皇甫庄主身死不成?」

  庄中六七高手不由一怔,急抬起皇甫嵩,向半半叟等人走去方向驰去。白眉
叟樊少川感激地望了索命八掌桑禄一眼,大踏步走向桑禄身前,执手相谢。

  且说那边三人兔起鹘落,剑鞭光影盛涌,忘死舍命一阵激烈搏斗。黑夜之中,
剑光鞭影,龙蛇飞舞。金光匹练,夭娇疾闪煞是奇观异常。八臂金刚宇文雷眼中
瞥见八步赶蝉皇甫嵩被箭所伤,半半叟又离去未回,引为臂助之人遂而失去,不
由心中优急,又被两只长剑缠住不能脱身,心知如不出奇兵,决能全身而退。暗
中凝势十二成内力,猛然旋身甩扫过去,金光飞闪迅厉无比。

  但闻两耳金铁相撞之声,火花迸出,姜宗耀东方玉琨两支长剑被震了开去,
只见宇文雷急出左掌,一招「玄乌划沙」竟作弧形扫削了去。这一式恶毒无比,
两人前胸尽在宇文雷掌锋内劲之下,迅急若电,东方玉馄姜宗耀两人骇然变色,
走避不及,只睁目等死。

  忽地暗中起了一声龙吟长啸,划空而来,其速无比。声未落,一条人影电疾
飞来,猛吐双掌,将姜宗耀东方玉琨震退两丈开外,宇文雷亦被迫得连连倒退了
七尺。只见这人影在字文雷面前毫无声息的落下,负手长立,傲然不动。江瑶红
一见来人,差一点惊叫出声,可不是那心念不忘的谢云岳再度现身。

  八臂金刚被一股强劲潜力迫得连连退后,惊骇不已,及至定身,只见面前多
出来一面色甚怪的少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怪少年面色阴沉,冷冷说
道:「与帮主江都一别,帮主却「青山不改,还当相见」之语言犹在耳,至今还
念念不忘,果然一语成忏,在此沧州野鸭冰滩上重睹帮主豪迈气魄?」说完,一
阵朗声大笑。

  宇文雷被笑得有点头皮发炸,浑体涌生寒气,良久,惊悸一定,冷笑道:「
阁下如此欺人太甚,竟待何为?」

  怪少年仰面哈哈一笑,复又沉声道:「宇文雷,你做下的事自已明白,你为
何擅离地面,率领人手还来燕云京畿蛇蝎其行,豺狼居心,连番阻截于我,是谁
欺人太甚?」声色俱厉,字字句句刺人宇文雷心胸。

  宇文雷被骂得面红耳赤,羞恼成怒,一掌一鞭电奔打出,大喝道:「今天不
是你就是我。」

  怪少年嘿嘿冷笑,双掌一晃,飞快无伦,左手已掣住了鞭梢龙头,右手五指
扣住宇文雷「腕脉穴」上。宇文雷只感全身真气逆窜,虫行蚁走,蚀骨酸心,比
死倍要难受,额角淌出冷汗如雨,忍不住惨呼出声。怪少年脑中忽现出泰山被迫
坠落千丈渊之一幕,一股杀机油然生起,左手一带,那支龙头软鞭飞起半空,右
手五指暗一加劲。

  宇文雷只觉全身血液涌聚于胸口之上,上涌喉腔,神智一晕,七窍渗出鲜血,
仅消片刻之后,红旗帮主便将茹恨丧生。前时,皇甫嵩执炬庄丁纷纷脱溜,到了
此刻,已全部逃去,冰面上俱是零乱抛弃的火炬,火苗仍然旺盛,但溶化坚冰起
了一片嗤嗤之声,白气腾腾升涵。怪少年手扣着宇文雷腕脉,目睹宇文雷惨状,
不禁心中一凛,五指缓缓回松。

  宇文雷斯感气血复平,人也回过气来,只听怪少年冷笑道:「我本上天好生
之德,予人回头向善之路,此次饶你一命,只要你勒束红旗帮,不纵容门下为恶
江湖,还可乐享余年,要不然,我自会找上门去,那时,你身受之苦,比此刻还
要难受百倍。」八臂金刚宇文雷无言地望了他一眼,缓缓转过身躯,艰难举步,
拖着疲乏的身子,一步一步蹒跚而去。

  怪少年此际两臂一振,冲霄而起,刺入夜色中不见。江瑶红一见急叫道:「
云哥,等我……」手拉着罗湘梅腾起追去。

  寒风四起,一片瑟瑟啸声,冰零乱的火炬,火焰趋弱,竹条松散了一地,突
然火光一暗,野鸭滩上俱为一片黑暗所笼罩,显得无比之寂静。武当山在湖北均
县南一百里。一名太和山,为道家清修之区,环亘千里,层峦迭起,秀出云表。

  二月中旬,武当之北蟠桃岭上有一个神采奕奕,俊如子都中青衣少年,振袂
疾走,闪电掠飞。山中春早,桃李缤纷,山花夹道,幽艳异常,此少年正是怪手
书生谢云岳。他自野鸭滩上走出后,径向武当赶去,专从山野僻径,日夜兼行,
图救乐扬品儿两小。

  斜阳日暮之时,已早下得北岭,抵红粉渡,只见汉水汪洋西来。呜咽东逝,
南岸石崖陡削,苍壁悬空,激湍奔雷,蔚为奇观。万家灯火时分,谢云岳已步人
均州城内,走进一家饭庄,唤了几样时鲜菜肴,独自品酌。这时,门街走进两个
高髻灰衣道人,肩上各插着一柄斑烂松纹长剑,紫红剑穗飘忽晃动。

  谢云岳见两道人品不俗,知是武当门下,他又是有为而来,不禁深深注意。
两道在谢云岳邻座坐下,要了几味素菜,一壶黄酒,片刻之后,只见身材瘦长,
面黄微髯的道人饮了一口酒后,眉头一皱,长叹了声道:「道兄,,我们由长白
归来,数天之后,听悟真师侄也往关外采参返山,禀告掌说在燕京前门外无落宿
时,无意听见隔邻房内有三人谈话,两男一女,其一人自称是乾坤手雷啸天。」
谢云岳听得一怔,目光不禁投在两道身上。

  两道似已发觉,齐齐侧顾,目光相接。谢云岳知自己有点失常,微微点头一
笑,又将目光移向门外熙来攘往的人群。两道见是一俊位美书生,不似武林人物,
也不甚在意,那面黄微髯道人又接着说道:「悟真听出他们也是在长白下来说是
前来本山索人,这两小童我们确曾见过,并点上穴道制住,不想两小童在不声不
息中被人救去,愚弟欲闯人环碧山庄,见上官老儿问询家兄究竟何在?并说明两
小之事,又岂料掌门二十年前强仇大敌逍遥客现身传话,不得己遣返本山禀明掌
门,误会已生,为本们招来强敌,怎不愧疚于心。」

  另一道人劝慰道:「事已至此,悔也无用,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只要遇上
说明真相,大概他们也不至一意孤行。」

  面黄道人轻喟了声道:「这几日愚弟心绪不宁,只感大祸临头,掌门人为着
逍遥客之事大为烦恼,是以愚弟命悟真师座多人扑奔前途采探。一得知乾坤手雷
啸天行踪,即迎上前去,想这乾坤手雷啸天江湖中著名难缠人物,只怕误会难以
消释。」

  另一道人冷笑一声道:「他们若不辨明事实,率性妄为,三天门下,就是他
们溅血陈尸之地。」

  谢云岳听得眉头一皱,蓦由外走进一年青道人,身法矫捷,向两道一稽首道
:「奉掌门人法谕,命师叔等人即刻返山。」

  面黄微髯道人似乎一怔,问道:「这是为何?」

  那年少道人道:「逍遥客已落在郧阳县境,尚邀来三个久未出世的魔头,明
晚即可到达天柱峰琼观掌门人所居,故命师叔等人赶返。两道神色微变,丢下一
锭纹银,拂袖振袂离去。

  谢云岳独自凝神思索,忖道:「听那道人说话,谅是武当三英中静明真人,
既然乐扬品儿两人非他们掠挟而去,但究被何人救去呢?」沉思有顷,忽若有所
悟,暗道:「定是逍遥客所救,明晚我不如亦至天柱峰,问问消遣客是否为所救。」
想定离座而起,会清帐后扬长外出。不想步履走得急了些,一脚踹上迎面飞步而
来的一黑衣大汉脚尖。

  只听得一声杀猪似得嗥叫声出,那大蹬蹬退出两步,捧着左脚歪嘴咧舌,目
露凶光瞪着谢云岳。谢云岳正想出声道歉,忽见那大汉身后又走来五人,其中有
一人衣华服,面相油滑环薄少年,另一是布衣老头,神情优惶,眼角擒泪,其余
三人却是一式劲装打手装束,内中一人手捧着一蓝布长包,像是兵刃。

  这布衣老头十分眼熟,似在何处见过,但一时想他不起。那道歉的话又咽回
腹中,不禁深深打量了那老者两眼。那老者亦好似认出了谢云岳,一张忧慌焦急
的面容陡现惊喜之色。被踏的大汉脚痛已止,突迸出一声暴雷的大喝道:「嘿,
不长眼的小子,踩伤了大爷的脚,赶紧跪下磕两个响头,大爷乐意,招招手也就
过去了,不然拳下无情。」

  谢云岳不由别面冷笑道:「是你不长眼,亡魂地撞来,却又怨得谁?」大汉
气得哇呀呀大叫,一拳劈面打来。

  谢云岳冷哼一声,脚步左滑,形若魁影地让开来拳。那大汉出拳又猛又急,
一拳打空,收势不住,窜出两步,一交摔在地上,引起路人讪笑。锦衣华服少年
目露惊容,双肩一晃,悄没声息的落在谢云岳身前,微笑道:「原来尊驾竟是会
家,不过敢在我玉蕊公子面前显露,也太狂妄了。」那笑容露出极冷峭鄙视之意。

  谢云岳不由剑眉一耸,朗声笑道:「武林高人异土,我大都耳熟能详,玉蕊
公子之名,恕我从未得闻。」

  锦衣华服少年微微地一笑,那摔交大汉己立起,风涌容回,手指着谢云岳大
喝道:「说我不长眼是真,我家公子就是武当掌门蓝星羽士堂侄,本州太爷公子,
周遭地面无人不知,你也不事先打听打听看看。」

  谢云岳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蓝星牛鼻子之侄,怪不得在此狐假虎威,蓝星
见我尚不敢无礼,何况是你。」说着,俊目逼射出两道摄人心神的冷电,凝视在
玉蕊公子脸上。

  玉蕊公子面色一变,暗说:「此人年岁不大,竟有此狂妄的口气,不要被他
诳住,有揭颜面。」眼珠一转,暗中计量已定,启齿微笑道:「原来是家伯好友,
失敬,失敬,在下方才不知,多有得罪,意欲相请尊驾去寒舍小住,在下当责人
飞报家府如何?」

  谢云岳知他心中疑惑,查出真伪后,再行处置,自己为免起争端,故虚言恐
吓,既然伪装也要装到底,遂沉吟须臾,灿笑道:「不必了,我方才才下得天柱
峰,还有事待办,再来时自会相见。」

  一语方落,玉蕊公子身侧一个鹰鼻尖嘴汉子大喝道:「公子不要被他骗了,
那有下得天柱峰,尚不知公子之名,抢回衙内逼刑之下,便知真假。」谢云岳大
怒,手掌挥起,那鹰鼻汉子嚎叫了一声,人被震飞在四五丈外。

  玉蕊公子勃然色变,冷笑道:「打狗还要看主人面,尊驾就是家伯好友,如
此狂妄,本公子也要领教一番。」说时,手往外一招。

  一名手下立时送上蓝布长囊,玉蕊公子接过冷笑一声。谢云岳寒似水,玉蕊
公子手下疾忙退出三丈开外,路人均站得远远观看。皓魄已升,散出一片蒙蒙光
辉,只见谢云岳负手屹立在春寒夜色中,寂然不动。玉蕊公子缓缓将蓝布长囊取
下,显出形式苍古的宝剑,三指已揿在剑柄哑叭簧上。

  谢云岳双目中突现惊诧之色,身形疾晃而出,盐番五攀迅如电光石火暴伸。
玉蕊公子五指正待接下哑叭簧时,忽觉眼前一黑,劲风扑面,右手腕脉如中万千
重锤般,宝剑立时被夺出手中,左腕抵脉被正只钢钩扣了个正着。

  身法之快,谢云岳堪移武林独步,「轩辕十八解制龙手法」又奇绝天下,玉
蕊公子能有多大气候,只觉齐痛澈骨不由胆战魂飞。只见谢云岳略一审视剑身,
沉声道:「这柄剑你得自何人手中?」

  玉蕊公子得武当事门蓝星羽士悉心调教,一身武学堪与武林高人并列,怎奈
他竟遇五名震天下之江湖煞星,此际已痛得玉面浮上青紫,冷汗冒出如珠,颤声
道:「此剑盗自一名姑娘身畔。」

  「在何处盗得?」

  「在荆山峡口镇店中。」

  「如今姑娘人呢?」

  「不知,这柄剑是手下赛时迁所盗。」

  谢云岳问罢,眼角一瞄,玉蕊公子手下早溜之大吉,只留下了布衣老头立在
壁角,面上神色欣喜之极,又望了玉兹公子一眼,五指一松,倏地一沉,飞点了
数指,玉蕊公子颓然倒地,面色异常痛苦。这时立在壁角之布衣老者飞奔过来,
屈膝跪下道:「恩公可记徐州小老人张天保么?」谢云岳不禁忆起在徐州道上一
时仗义,在临城无羁马上救下一老一女这回事,伸手扶起。

  张天保忧急说道:「恩公可闯了大祸了,现在离开也还不迟,稍迟就来不及
了。」

  谢云岳微笑道:「不急,你为何也在他们一处?」语音方落,只听得蹄声驰
骤奔来,拾目一瞧,月色朦胧之下,一片尘头涌来。

  只见数十骑飞云驰电奔来,尚未驰至近切,六骑马上人平平飞出向自己身前
落下,捷如弦弩。谢云岳冷笑一声,探手疾抓,将玉蕊公子挟在胁下。六人飞身
下骑,眼见此状,登时怔住,不由面面相觑。这时,马群已驰近了,霍然停住,
为首一骑坐定三绺长须,官府打扮人物。

  谢云居心知那是本地知府,遂朗声说道:「来的敢是本州知府大人么?」

  那官府忧急地望了谢云岳胁下挟持的玉蕊公子一眼,心如刀割般,立时面色
一沉,喝道:「大胆罪民,见了本府还不叩头请罪,真无法无天。」

  谢云岳朗朗笑了一声道:「不知小民何罪,敢请大人说出?」

  官府沉声道:「伤却本府爱子,怎能无罪?」

  谢云岳微笑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大人怎知你子在外横行无忌,无法
无天,小民替大人管教何可言罪?」

  知府登时闻言一怔,尴尬无地自容,倏地转面喝道:「还不与本府擒下。」
随来武林人物的捕快只吆喝一声,不见脚步移动。

  谢云岳知他们投鼠忌器,冷笑一声,将夹在肋中玉蕊公子晃了一晃,说道:
「你们若不害怕公子身死,尽可放手前来。」

  知府面色变得失神,犹自沉声道:「你有什么事向本府陈明解决,但决不受
任何勒索。」

  突然,张天宝奔至知府前跪下叩头道:「小民张天保含冤上告,请青天大人
作主。」

  知府被张天保突如其来,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忙道:「快说。」

  张天保叩首道:「小民张天保与孙女在西门大街开了一家糕饼店,大人公子
看中了小民孙女生得美貌,勒架小民来此庄内欲立下字据,将弱女献作妾待,不
是这位侠土仗义,小民几有冤无处伸了。」

  知府更是尴尬,故作惊诧道:「你怎不去府衙上诉,本府当然不知情。」

  张天保叩首道:「小民身不自由,岂能去府衙。」

  谢云岳冷笑一声道:「好个青天大人。」知府不由面红耳赤,半晌做声不得。

  在知府身旁一骑劲装大汉忽发话道:「大人,不可听此老儿满嘴胡言,我家
公子素性方正,循规蹈距,怎会作此令人发指之事,分明这老儿是他同路人,信
口雌黄,陷害大人清名。」音落,离骑飞窜而下,刀光一闪,迅疾无伦向张天保
脖子劈下。

  一条身影疾晃而前,只听得持刀大汉喉间发出一声凄厉锐啸,身躯如箭矢般
飞向十余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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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萍水一面女儿家情思魂断寒塘虬松魔尊者戏弄神丐

  原来那大汉刀刃尚距张天保颈项一尺之远时,谢云岳已飞身涌出,闪电之间,
一掌推去。谢云岳掌力雄浑凌厉之极,那汉子怎禁受的起,当时惨嗥一声,身躯
被掌力震飞甩向十余丈外屋面之上,登时死去。当下谢云岳面若罩霜,寒声道:
「大人,此处非办案之地,还请回衙,小民随行,辩明是非。」

  知府惊得面无人色,一闻此言,正中下怀,答了声:「好。」勒转马头,谢
云岳命张天保相随同行。

  到达府衙后,知府升堂而坐,谢云岳微笑道:「请大人迥避左右,小民据实
相陈。」

  知府正色道:「这是朝庭王法,焉可轻率。」谢云岳望着助下的玉蕊公子笑
了一笑。

  知府神色大变,挥袖撤去左右。谢云岳冷冷地在怀中取出一物,光华耀目,
送至知府手中,沉声道:「大人详观此物,便知小民何人。」

  知府接在手中,细加审视,惶恐战抖,离座而起,送还此物后,取下冠戴跪
下叩首道:「不知钦差大人驾到,下官知罪。」

  谢云岳起身笑道:「咱倘欲治你之罪,早该请出皇上的玉佩了,只求大人日
后对公子多加管教,不可枉法胡为也就是了。」

  知府闻言不由宽下心肠,谢云岳又道:「贵府可有赛时迁其人,如有,可传
来问话。」知府连声说有,快步而出,片刻之后,同着一个身材瘦小,步履轻捷,
锦衣劲装汉子进来。

  那汉子面色焦急。走在谢云岳面前跪下,慌惊战颤。谢云岳冷笑道:「你可
是赛时迁么?」

  那汉子獐头鼠目,形态猥琐,早是吓得面无人色,闻言连连叩头颤声道:「
小人孙玉贵,赛时迁本是匪号,不敢大侠挂齿。」

  谢云岳冷冷问道:「这柄剑从何处得来?」说时将肩上宝剑取下,在孙二贵
眼前一伸。

  赛时迁抬眼一瞧,惶恐答称那日在荆山峡口镇上,遇上一老一中年人及一少
女投宿客栈中,见少女肩上宝剑奇古,是柄前古宝刃,乃生觊觎,不想竟然侥幸
得手。谢云岳沉吟须臾,回面向知府笑道:「贵府暂将此贼收押在监,望贵府严
加管束公子,三月之内不得外出,此后倘再闻公子恃势为恶,当心贵府前程。」
知府脸色青白,诺诺连声。

  谢云岳即与张天保扬长出食,知府飞步相送。跨出衙外,张天保坚邀谢云岳
去他家中,谢云岳推称有事,须赶赴武当。怎奈张天保坚持不允,连拉带扯将谢
云岳拖至西门大街糕饼店内。店门紧闭着,张天保敲门道:「小霞,小霞,快开
门,爷爷回来了。」

  须臾门内应了一声道:「爷爷回来了吗?」门呀地开启,只见一螓首峨眉一
手执着一支红烛,玉立亭亭盈盈站在门内,双目红肿。

  一年未见,张晓霞变得异常苗条秀丽,眼若秋水,肤若凝脂,不禁眼中一亮。
张晓霞一见得谢云岳,不禁惊得倒退了一步,她只道玉蕊公子又来纠缠。张天保
笑道:「小霞,你再瞧瞧清楚,是什么人来了?」

  张晓霞黛眉微蹙,细细地睨了谢云岳两眼,只觉象似在何处见过,只是想他
不起,不禁玉靥红生。谢云岳见状微微一笑,张晓霞只觉这笑容十分迷人,何况
谢云岳英俊倜傥,不由小鹿撞胸,怦怦心跳,一颗螓首竟低在胸前,心说:「这
人是谁?爷爷好没来由引来生人进入店中。」

  此时,张天保呵呵笑道:「蠢丫头,往常无时无刻的将恩公挂在口中,怎么
一见反生分起来了。」说着,拉了谢云岳进入内面。

  张晓霞闻言恍然省悟是谁来了,芳心大喜,急掩好门户,莲步匆促跟在两人
身后。她被一种愉悦的情绪而感到从未曾有的兴奋,这是她有生以来首次有此感
触。少女的情感有着矛盾的两面,一半是脆弱,其余的一半是无比的坚强。她自
随祖父返回原籍,途中遇见其族叔在鄂北做那贩卖药材生意,便劝他们在均州落
籍,以谢云岳赠金开设糕讲店。

  邯郸道上一别后,那谢云岳英俊的相貌,倜傥的风度,爽朗的谈吐,就深深
印入她的芳心中,不可磨灭,梦魂缭绕。她人长得美艳端丽,婀娜多姿,不久艳
名四播,糕饼店利市十倍,到她店中市饼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言可知,但
她虽艳如桃李,却冷若冰霜,从不假人以颜色。传至玉蕊公子耳中,亲往一见,
果然美若天人,于是千方百计以求,利诱胁迫无所不至。

  张晓霞表现得无比坚强,漠然不为所动,暗中则珠泪偷弹,自恨红颜命薄,
人在情绪纷中,便不自禁地想到在邯郸道上被救一幕,她屡屡忖思:「如果再遇
上他就好啦。」她明知是虚无漂沙的幻想,但却又不能不想他。此刻,她真见着
了谢云岳了,可是她疑心在梦境中?

  张天保去厨下张罗酒食去了,留下张晓霞谢云岳相对而视。桌上一支红烛,
燃起了寻寸的火焰,微微摇晃着。烛影摇红,四目相接,沉寂无声。张晓霞玉靥
绯红,低垂蟀首,口噤不能出声。谢云岳心无绮念,朗声问道:「姑娘,别来可
好?」

  张晓霞头也不抬,漫应道:「托恩公福庇。」语音细弱尤如蚊蚋。

  谢云岳心绪纷歧,面对着张晓霞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两眼凝视在窗外,心
头忖思,去武当时如何设词觅寻乐扬徒儿的下落,再一想到傅婉失落宝剑,不知
忧急得成什么样子,雷二哥江湖阅历之深,仍着了三门鼠贼道儿。

  张晓霞盈盈起立,说是去后下帮她祖父,敛衽告辞离去。片刻,张天保提着
一盒食走近,将酒着取出放置桌上,独不见张晓霞再出。谢云岳只道少女畏羞,
也不置问,张天保频频劝饮。借酒浇愁,藉平胸中郁磊,谢云岳显得有七分醉意。
张天保借机提出小霞属意于谢云岳,正室不敢望,甘愿作妾滕。谢云岳酒醉心明,
连声柜绝,直言已有了六房妻室,不能再误己误人,只好辜负姑娘厚爱。这番话
说得斩钉截铁,言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张天保不好说什么,但片刻之后,忽传出扑隆倒地之声音。两人蓦然一惊,
张无保忙道:「不好,只怕小霞已寻短见。」连忙起身踉跄趋入,谢云岳亦如风
地抢入。

  只见闺房内姑娘仰卧在地上,玉颜惨白,双眸紧闭,口角流着白沫,梁何悬
着一圈断索,来回飘荡着。张天保老泪纵横,谢云岳长叹一声,只道今生再不为
情牵,那知又被缠住,弯腰伸手与姑娘推宫活穴。经过一阵推拿按捏,张晓霞缓
过气来,悠悠醒转,耳听得张天保硬咽呼喊之声,睁开双眸,首先映入她的眼帘
的,是一身俊的身影,剑眉朗目的面庞。

  这身影,面庞、没有一刻使她忘杯过,她梦想到有日偎依在心上人怀中,矢
志勿离,然而,她这个梦幻支离破碎了。怎不使她心碎肠断,遽萌轻生之念。她
不恨谢云岳薄情,只怨自己命簿,忍不住紧闭双眸,满怀热泪在睫帘中溢出。

  其实,谢云岳此时心情甚是沉重,情怀难遣,他来年深明少女心理,曾经沧
海,时时生心警惕,不再想涉入情孽。可是,半点不由人,事到如今,追悔亦属
陡然,长叹一声,对张天保说道:「既然如此,老丈可带姑娘前去南昌府振泰镇
局等候在下,一俟在下这身组怨事了,即需返寻求解决之道。」张晓霞听见,知
事有望,不禁心弦激跳,张天保亦喜笑颜开。谢云岳匆匆修好一函,交张天保面
呈夏候老镖头,夜深人静,张天保言称倒隔壁王老头家借宿,避到隔壁去了,房
间里只剩下谢云岳和张晓霞二人。

  张晓霞躺在床上,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谢云岳叹了口气:「晓霞,你怎么这
么傻呢?」

  晓霞幽幽地道:「公子,晓霞要是不能陪伴公子身边,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呢?」

  谢云岳怜惜地将她搂入怀中,吻去她脸上的泪珠,晓霞忽然仰头面对着谢云
岳,清新的脸孔,胭红的小口,谢云岳又紧紧的抱着她,将嘴盖住她的香唇。爱
怜般忘情的热吻,逐渐恢复生机的欲念,令谢云岳又将张晓霞翻过身的压在床上,
谢云岳的手不老实的伸入她的衣内,握住她那几乎难以掌握的处女结实的丰乳,
慢慢地搓揉着。

  张晓霞闭着双眼,羞红着脸颊,温柔地承受谢云岳的肆虐,谢云岳一步步的
脱下她的外衣、肚兜和亵裤,她双手在谢云岳的背上毫无头绪的抚摸着,谢云岳
双手捧着她的一只丰乳,用嘴捻着她粉红色的乳晕,她嘤咛的嗯着:「公子……
晓霞心口很慌……」她的下体不安的扭动着。

  谢云岳一只手慢慢的滑向张晓霞的小腹下,摸着她细细柔柔的体毛,上下左
右的揉著,她身体一阵颤抖,双手紧紧的扣住谢云岳的背,脸颊泛的更晕红,气
喘喘的咬着谢云岳的耳垂,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公子……晓霞心慌……人家第
一次……你要轻轻爱晓霞……」

  谢云岳听的不禁一阵肉紧,坚硬的宝贝,在张晓霞的大腿上跳动着,谢云岳
用手扶着宝贝,在她的处女地洞口上方慢慢磨擦着,她两腿不自主的自然分开,
谢云岳粗大的龟头生涩的挤入她的肉穴中。

  「哎哟……公子……轻一点……痛……你的……太粗……太大了……」张晓
霞眼角边有着泪痕,双手指甲陷入谢云岳背部肌肉里,谢云岳的宝贝停止前进,
用嘴吻着她的双眼、吻着她的鼻尖,最后又落在她的双唇上,谢云岳的双手又慢
慢地抚摸着她的双峰,用手指压着她的乳头,轻轻地揉着。不久,谢云岳感觉她
的小穴里渐渐地湿润了,身下的她又着轻轻扭着身体。

  「公子……你可以再深一点……公子……你再动一下嘛……啊……」张晓霞
嗲嗲地在谢云岳耳边说着。谢云岳慢慢地退到洞口,又慢慢地挤进,当谢云岳的
宝贝进到最深的尽头时,她蹙着眉头,谢云岳又慢慢地退出。当谢云岳退到洞口
时,她又空虚的叹了一口气;就这样,一进一退的,谢云岳感到她的肉穴中愈来
愈滑顺了,她似乎也渐渐尝到甜头了。

  「公子……啊……又痛……又麻……公子……你轻点……慢点……慢……可
以再深一点……喔……哼……」张晓霞的下体随着谢云岳的抽插,开始生疏的上
下迎逢着。

  「公子……嗯……晓霞不痛了……真美……真舒服……公子……唔……」晓
霞眯着双眼,双手滑到谢云岳的腰下,紧紧地抱着,生怕谢云岳的宝贝跑掉,谢
云岳开始轻轻抽插着,由慢加快,逐渐用力的顶尽抽退,如此大约抽插了百十下,
她忽然全身一阵颤抖,娇喘吁吁的说:「啊呀……公子……嗯……晓霞要……尿
了……啊……我……流出来了……公子……我要死了……喔……喔……」

  忽然张晓霞全身无力倒在床上,她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小穴内肉壁痉挛着,
一股处女的热流喷向谢云岳的龟头,喷的谢云岳的宝贝更加的膨胀着。看着张晓
霞因第一次的高潮后,整个人几乎在半醒半醉之间的瘫痪着,谢云岳强忍着更加
兴奋的情欲,低下头,用舌尖轻轻地在她的唇上搅动着,谢云岳吻着她的唇,将
她的舌头吸到谢云岳的嘴里,慢慢地刮着,谢云岳的手又握着她饱满的丰乳,一
重一轻的压揉着。

  隔了一会儿,张晓霞慢慢地睁开眼睛,楚楚动人深情地望着谢云岳说:「公
子,晓霞从现在起,真正是你的人了……」

  谢云岳吻着她前额上的汗水,问道:「叫我哥哥吧,你还会痛吗?」她摇摇
头,双手在谢云岳的背上抚摸着。

  渐渐地,张晓霞的呼吸又开始急促着,她羞答答地在谢云岳耳边说:「哥,
你还没有完吧?晓霞还可以……」她又开始不安份的扭动着。

  谢云岳听到张晓霞的话后,浸在阴道里的宝贝,不禁更加坚硬的跳动着,张
晓霞的双手紧紧地按着谢云岳的腰下,向前压挤着。谢云岳一次又一次地,慢慢
的提起宝贝退出到小穴口,扭动着屁股,再慢慢的、将宝贝深深挤入阴道,直到
宝贝根部碰到穴口,旋绕在阴道里面的宝贝,在四周刮动,再慢慢退出到小穴口,
由慢渐渐加快,弄得张晓霞阴道淫水泛滥,口中大气直喘,秀发凌乱,全身不断
的扭摆着。

  「哥……哥……啊……你的大……宝贝……要插死……晓霞……了……啊唷
……晓霞……又忍不住了……要丢了……喔……丢了……哎唷……」平时温柔内
向的她,如今像荡妇般风骚入骨,令人色欲飘飘,谢云岳的抽插动作也由慢而越
来越快。

  谢云岳慢慢地加快抽送的速度,晓霞的呻吟声一声声的急促,谢云岳充涨的
宝贝毫不留情地在她狭窄的阴道内放肆的狂奔,她紧闭著双眼,深锁著眉头,手
指扣着谢云岳的手臂,顺著抽送的频率上下起伏地运动她的下腹。她的下体配合
著节奏微微上挺,顶得谢云岳舒服的不得了,看到如此沉浸在欲海里的她,谢云
岳猛力又抽插了十来下,两个剧烈摇晃的人,加上推波助澜,像是山崩地裂一般,
也像是火山爆发。

  晓霞阴道内的爱液越来越多,把脚越抬越高,身体扭动得越来越激动,谢云
岳知道她快要达到高潮了,於是更加猛力地动作,宝贝在阴道中加速来回。晓霞
抓著他撑在床上的手臂,随著他猛烈的动作越抓越紧,指甲都掐进了肌肉里。

  「对……用力……对……嗯……啊……啊……啊……啊……」晓霞浪叫连连。

  谢云岳附在她的耳朵边说:「对,就是这样,我喜欢你叫大声点。」晓霞近
乎疯狂地挺腰,像狂乱的波浪一样扭动香汗淋漓的身躯,脸上混合着痛苦和快乐
的表情,头随著节奏摆动。

  晓霞可能受不了这种刺激,眼睛紧闭,开始呓语起来:「啊……轻……一点
啊……好硬……顶到底……顶到底了……来了……来了……嗯……」

  「哥……哥……哎唷……啊……啊……啊……晓霞又丢了……丢了……喔…
…又丢了……哎……唷……啊唷……晓霞受不住了……」

  「啊……」晓霞终於忍不住娇呼出来,听到晓霞高亢陶醉的叫床声,谢云岳
不禁兴奋而抽送得更快更深,晓霞在他激情的挑逗下浑身疲软无力。

  「啊……」随着谢云岳在花心上磨蹭的速度,晓霞的叫声越来越激亢,声音
也越来越尖细,身体更是不停地颤抖着。蓦然,谢云岳腰身一挺,将象徵欲望的
挺硕全部塞进她体内,狂野的冲撞她的花心。不断向紧窒的穴口抽送著,时而磨
蹭着穴口的绉摺处,时而狂暴猛然的冲撞她的花核,时深时浅、时快时慢的让硬
挺抵在私密处的洞口,随即猛然的将自己贯入她体内,翻腾冲刺着。

  谢云岳奋力挺腰冲刺一刻,猛力一抽再一挺,再往深处倾尽全力,用自己的
硬棒摩擦她的阴道壁:「要射了……」

  「嗯……好……我也来了……来了……」谢云岳感觉龟头迅速的张开,一道
又一道温热的精液源源不绝的喷射出来。

  「哦……我要你的……你射了……我……」直到晓霞在激情的欲海中死去活
来,谢云岳才满足的将炽热的热液全数洒至她体内。晓霞已耗尽所有的力量虚软
的瘫躺在床被上,喘息不已,谢云岳抱着她,给她一个感激的吻,然后一切归於
平静。

  话说江瑶红、罗湘梅在野鸭冰滩见谢云岳振袂冲霄而起,投入沉沉在夜色中,
忙跟着腾起追蹑。谢云岳身法何等之疾,两女追了一阵,连个影子都未追到。寒
风啸掠原野,奇寒彻骨,两女不禁沮丧踌躇,半晌,江瑶红俄呼道:「有了,他
一定是落在沧州赵家,我们去找他。」两女转面向沧州方向扑去。

  黎明簿曙,两女到得沧州赵府,问讯之下,才知谢云岳业未退转,两女不由
大失所望,面面相觑。老仆严福心知两女为姑老爷爱侣,坚请留下等候,两女正
待拒绝时,忽听厅外有人纵声豪笑。两女喜然一优,别面而视,只见厅外立着索
命八掌桑禄,饱衫襟角在寒风中飘荡起舞,瑟瑟出声。

  江瑶红双眸外露惊喜光芒,出声问道:「桑道长,你可知道谢少侠去处吗?」

  索命八掌桑禄大笑迈步走入,点头说道:「贫道知道一点,两位姑娘别心急,
一夜劳累,贫道腹中饥鸣如雷,且容果腹后,陪两位姑娘前去,贫道还要向谢小
使有所求咧。」两女无可奈何,只得留下。

  严福趋入厨下命送上一桌宴席,酒席宴前,索命八掌桑禄鲸饮了一模酒,微
叹了一声道:「如今道消魔生,群邪兴起,据贫道意测,武林内正酝酿着一种血
腥浩劫,不出十年,可以亲眼目睹,此一形势的形成,多半是武林中各自标榜嫉
视,积不相容所致。」说着忽长笑了一觉又道:「贫道为何嘴叨出此扫兴之言,
该死,该死。」两女响起两串银铃笑声,只觉桑禄言谈诙谐之极。

  桑禄又轻笑一声道:「昨晚如非谢少侠引去半半叟,只怕我等半数全折在野
鸭冰滩上。」

  江瑶红问道:「究竟半半叟被他引往何处去了?」

  桑禄道:「贫道暗中相蹑在后,半半里被谢少侠一团泥泞冰渣,打成满面生
花,以他这般武功绝高身手,竟然趋避不及,不禁怒发如雷,反身飞逐谢少侠。
谢少侠武功高得出奇,只迂回掠越,讥讽挑逗,趁着半半叟血浮气虚之际,拼斗
了一掌。那一掌,谢少侠施展七禽身法,居高凌下,挟雷霆万钧之势,竟将那么
厚坚冰,洞穿一孔,半半叟掌力尚未达半途,只觉脚下一沉,几乎灭顶。跟着,
半半男五大弟子相继扑向谢少侠,不知谢少侠用何手法,眨眼之间,鬼叫神嚎腾
起,五魔悉被制住。目睹谢少侠渊博如海的崇奥武功,贫道今生不敢妄言论武了
……」说此肃然叹息,面上泛出了一种惘惘若有所失之感。

  江瑶红急问道:「后来怎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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