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剑起云深】【全】作者:紫屋魔恋

wsgyj8 2010-8-9 10:43

                第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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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集简介

  黑道联盟的曹焉率众攻上君山派,未料遭到留守的姬平意与祝语涵联手抵抗。

  中了连番陷阱、徒众大失的曹焉不惜以毒粉混淆战场,却在烟雾瀰漫中遭姬
平意所杀。

  姬平意为救佳人,不仅损去祝语涵清白,也使她失去云深阁继任者的资格。

  这一切竟似无形之手默默安排……

  继栖兰山庄被灭,威天盟老二的明石山庄亦遭人覆灭焚毁。

  邵雪芊等人赶赴威天盟老三——石渐之怡心园一探究竟,凶手似是老四杨梃?

  杨梃义女杨柔依,却对此事三缄其口,若有苦衷。

  被焚毁的老二刘濠之焦屍上,隐约透露出不寻常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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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gyj8 2010-8-9 10:43

            第一章胜败无常

  真是……好强的对手啊!

  连续数招无功,姬平意退了开来,手中剑架势不改,背心却已发寒。

  与祝语涵一左一右,长剑遥指着对面那狮鼻阔口,身高六、七,横宽也有五、
六尺,活像只正方形猛狮的金衣人。

  表面上长剑遥指敌胸、丝毫不落下风,实际上姬平意心下却不住发颤,若非
他身为君山派首徒,名门正派训练最深的,不是功力或招式,而是心志锻链,让
他即便心生寒意,手上脸上却没有丝毫动摇,冷淡平静的模样,是最好虚张声势
的神态,心理上的压力加上两个打一个,迫得对方交手间稍有保留,只怕方才几
招交手下来,自己已在曹焉手上死了好几次。

  明明前几日君山派腹地之外的几处通道上头,在吴羽的指导下已安下了无数
陷阱,虽没有用毒设计却极其歹毒狠辣,令人一看便心下发毛,若非心知此次事
关本门存亡,不得不权衡轻重,此种阴毒手法绝难在君山派手下使出:但那些阴
狠手段也着实有效,黑道联盟前来的高手死伤殆尽,只是曹焉乃黑道联盟顶峰之
人,一身横练功夫,还真称得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如果不是连番在陷阱下中
招,心志难免顿挫,十成功夫最多只发挥六、七成,自己恐怕还撑不到此时。

  与师父两地悬隔,心中难免挂念战况,但有母亲与那难测深浅的吴羽相助,
想来胜算比自己在那儿要高上不少,但身为君山派弟子,心中的担忧却难以压抑,
算算时间,恐怕前面两边已经开打了吧?

  姬平意不由暗自感念,本门还真是天降的运气,那吴羽的陷阱虽是诡邪,但
确实有效,至少拖了曹焉不少时间,否则若依预料,只怕前面两边刚对上手,后
面曹焉已然杀到,军心大乱之下,别说胜了此役,便想全身而退也是难哪!

  虽知吴羽的陷阱一方面是尽量消耗敌人可能的突袭人手,好让自己这些留守
人马来得及反应:一方面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尽快结束前方三战胜负,从而回
援此处,但姬平意也有名门弟子的自尊,本门存亡之役靠旁人出手已是不该,若
连这边自己都解决不了,还得等吴羽回援,这面子丢的可就大了!

  拼了命,姬平意也得赢这一边,至少不能成为自己人的拖累。

  只是来攻的敌人是谁不好,偏偏是曹焉亲至!真要以功力经验来算,这人比
自己可要高上不只一筹,当看到曹焉现身之时,姬平意差点丧胆,如果不是知道
自己是本门典范,绝不可阵前丧气,他恐怕连强撑着应对强敌的勇气都没有,现
在总算是撑了下来,只是要靠自己赢这一边,却得等老天爷保佑才行了。

  眼角轻转,与旁边的祝语涵交换了个眼色,虽说她与自己一般的表情平静,
全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光看她本来美如明玉的脸蛋上已浮起一丝明艳,隐隐然
竟见汗光,姬平意也知祝语涵拼出了全力。

  照说以两人联手,再高明的对手一时间也不好占上风,偏偏碰上了曹焉这刀
枪不入的怪物,若非祝语涵的佩剑冷泛寒光、显非凡品,自己手中长剑也是夫明
轩亲授的宝器,动手之间又刻意往对手身上弱点招呼,让曹焉再自傲仍有几分顾
忌,只怕两人早要败下阵来。、只是这样打法对两人着实不利,两人手中兵刃虽
好,终非传说中削铁如泥、斩金断玉的神物,对手又只有眼珠等少许弱点能伤,
能够下手的地方极其有限。

  曹焉要守可是好守得很,可以将大部分的力气用在进攻上头,迫得两人只能
尽展身形,在曹焉四周环来绕去,小心翼翼免得挨上一招就惨了。现下自己虽仍
未趋败势,但若再继续打下去,谁胜谁败也是一目了然。

  虽知练有横练功夫之人,除了少数练不到的柔软部位外,还有个罩门之处,
是能够破其横练功夫的关键所在,偏偏方才两人几番试探,怎么也探不出曹焉的
罩门,反而因为太过努力试探,差点不小心挨上一招,幸亏曹焉来此之前虽对君
山派武功钻研不少,对云深阁的剑法终究陌生,加上武裳盈亲传的剑艺果然高明,
临急间祝语涵几番救援,才让自己几次在生死问逃过一劫。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姬平意心中暗忖,拂云子师祖虽经调养,却仍无动手之
力,光靠师父、母亲与那神秘的吴羽,也不知能否应付得了黑道联盟的高手?

  可惜君山派人力不若对手多,若不是靠着陷阱之助,让曹焉带到这儿的人不
过剩下四、五个,在本门弟子的围攻之下渐渐凋零,只怕自己连关心前头战况的
工夫都没有!

  但曹焉所带之人也真不愧是黑道联盟精锐,君山派虽以逸待劳,又有陷阱之
助,将除曹焉外的敌人一一歼灭,自己的损伤也不少,即便现在解决了曹焉,怕
也无力赴援。

  只是本门之事,要靠旁人帮忙脸上已够难堪,如果还要等前头解决再来援助
自己,这脸丢得可就大了。

  一思及此,姬平意手中长剑愈震,与祝语涵又是不约而同的一阵猛攻,可惜
曹焉却守得稳若泰山,加上横练功夫护身,两人联手最多能够逼退他,但要胜他
又或抽身另往,短时间内却是不可能了。

  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姬平意与祝语涵发声轻啸,手中长剑挥洒而出,一个是
君山派的高明家数,一个是云深阁的险柔招法,连环递出竟是配合无间,即便曹
焉江湖行走数十年,也没曾见过如此高明的剑法,一时间竟被迫得有守难攻。若
非他横练功夫非比等闲,遇到险处索性运功硬抗,只护着柔弱之处,硬干起来手
段虽蛮倒也有效,只怕早要被两人联手迫得逃之夭夭了。

  运起元功硬抗两人剑上真力,只感肌肤渐觉痛楚,逼得他不得不渐渐以招式
对决敌剑而非硬抗,曹焉不由悚然,心知这是自己运功过度,身上横练武功渐渐
难及的征兆,不由暗叫不妙。

  其实从路上被陷阱迫得步步艰难,眼见自己的门人弟子渐渐损折,曹焉心下
原已渐有悔意,只是人已到此,若不能攻陷君山派,与另一边的自己人联络上,
半途锻羽而归,对自己的威名极是重创,更不要说损折如此之重,到时候十二连
环坞怕是难执黑道联盟牛耳,是以他只能说服自己这些不过是不知何时设下的陷
阱,恐怕连君山派自己人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倒了楣而已,待得突破山穷水尽
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到了君山派无人看管的腹地,自己便算胜了此仗。

  可当损折惨重的众人一出现在君山派腹地,见到姬平意、祝语涵与不少君山
派弟子严阵以待的当儿,曹焉便知自己上了恶当。

  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让明明应该精锐尽出,应对黑道联盟强攻的君山
派,竟留下姬平意这长徒与祝语涵这援军来对付自己,甚至还布下如此阴险的陷
阱,迫得自己有败无胜,对君山派的恨意,反而不如上了旁人恶当的忿火来的高
燃难抑。

  眼下部属一个接一个阵亡,曹焉虽不致心慌,那怒火却愈发狂烧,一时间压
下了疲惫之意,才能硬接那神出鬼没的长剑。明明在与大队人马分别之前,才接
到潜在君山派山下城镇处的探子来报,确认了姬平意下山迎接的云深阁援军不过
一个祝语涵,确定君山派人单势孤,才敢如此行险一掷,哪里想得到君山派竟有
这般胆色,连这等王牌都留在此处等待着自己。

  难不成是情报出了岔子,君山派别有援军,还是自己根本就上了旁人的当,
这分明就是个用来对付自己的陷阱?

  本来还打算恃力硬攻,将此间敌人尽灭之后,再与黑道联盟的自己人合流,
那时君山派惨遭重创,必然无力干涉自己的举动,到时候曹焉第一个要灭的不是
君山派,而是那暗中为自己出谋画策,甚至不惜以栖兰山庄之灭,将自己诱入陷
阱,使得黑道联盐在此损兵折将的元凶!

  只是曹焉却没想到,姬平意年纪轻轻、武功未成,祝语涵限于年岁,武功剑
法虽已不弱,不愧云深阁高手之名,显然武裳盈在她身上投下不少心血,但终究
不是自己对手,明明两人合力也攻不破自己的横练之体,却没想到两人似早有应
付自己的准备,手中长剑招招式式配合无问,虽还未达浑融一体之境,却看得出
来那只是因为两人联手经验不足,才影响了出手威力,若等他们的默契成熟,自
己怕是只能苦守,待他们力尽才能获胜,这联手之法也不知是何人想出来的。

  愈打心下愈是焦躁,尤其两人联手之威一时难破,曹焉虽可苦守以待胜机,
他所带领的人却没有这等好运。本来一路上的陷阱,就让他们心理压力大增,若
非曹焉威望武功均高,压制下众人的心慌,怕早要乱成一团:现在虽来得敌人腹
地,可看对手却是好整以暇地等待,那上了当的苦楚令他们疲惫愈增,手慌脚慢
之下,变成了各自为战,一个一个地被君山派的弟子们所斩除。

  百忙中目光一飘,见眼前的姬平意虽已气喘吁吁,只死撑着不肯放弃,祝语
涵模样好些,颊上却也渐显汗光,显然还想不到办法对付自己的横练功夫,可自
己带来的其他人,却已死得一个不剩,这一仗显然是自己输了,还败得如此不明
不白。

  曹焉不由大恨,深吸了一口气,竟拼着挨上两剑也要出手。

  姬平意全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悍,手中长剑在曹焉肋下滑出一道口子,却是尚
未见红便差点挨上一招,虽说祝语涵来援及时,迫开曹焉狠招,这一下却也令姬
平意气血微窒。

  心知这样下去不妙,幸好这几日来在吴羽指导之下,自己与祝语涵专练联手
克敌,两人都是预定的掌门继承人,悟性修为均有根底,联手之威远胜各自为战
之时,加上吴羽另授法门,依样习练之下,剑法威力竟突飞猛进,远超自己所能
想像,就连夫明轩试招之后也不得不赞赏有加。

  如果没有这等威力,只怕两人联手也早要败在这曹焉手下:只是时间终究不
足,两人练好的招式不过那几招,现在都被迫了出来,却还是没法克敌致胜,心
中那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姬平意还好些,可祝语涵心中之苦却是愈发难挨,她本就是武裳盈悉心栽培,
作为云深阁下一代掌门的唯一人选,同侪之中无人可及,一开始便获传绝艺:可
不像武裳盈那般,还得在「白衣观音」卫纤如、「飘香仙子」韩彩蝶、「瑞雪梅
香」简若芸等师姐妹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等到众人一一退出了争夺行列,才终能
得前代掌门青睐,获传云深阁只传掌门的「吟松诀」,又等到数月闭关苦修,待
得出关之后,才能名传天下,在强敌猛攻的危机之中,奠定云深阁的不朽威名。

  下山之时,祝语涵原以为自己的武功已足江湖争雄,便不若师父与卫师姑那
般高明,在江湖上也少有对手了,没想到当日客栈初遇,自己斗不过吴羽不算,
现在和旁人联手之下,剑法发挥已远超山上之时,却仍无法击败眼前这曹焉,对
手还是在重重陷阱中好不容易脱出的伤痕累累之下!光想到若对方状况十足,自
己怕早要落败,祝语涵心下之难受,真是笔墨难以形容了。

  一个攻势被破,虽因着旁人来援暂止危急,姿势却还没调整好来:一个则是
心下难受,难免影响到手中长剑发挥。曹焉虽也觉肋下痛楚,但这般绝佳机会岂
能放过?

  只听他一声虎吼,双掌分抓姬平意与祝语涵,脸上的诡笑不似在与敌激战,
反倒像是在欺负小辈般轻松自在,相较于掌上威力,反倒是脸上神情更令人不舒
服。祝语涵冷哼一声,对抓向自己前胸的左掌不闪不避,长剑连转几个圈子,一
式「雪落平山」直削曹焉右肩,竟是不惜两败俱伤,也要拼个胜负!

  曹焉右手这一抓还没上身,力道已荡了开来,将姬平意迫退了两步,眼见祝
语涵不退反进,显是被激起了真火,一进一退之间两人联手之势已然破解,姬平
意心下叫糟。

  他武功虽不若祝语涵那般高明,但身兼君山派与栖兰山庄两家之长,见识可
比祝语涵高明些,一眼便看出曹焉此招是计,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曹焉双
臂一带,右手竟已环到祝语涵身后,将她困在怀中。

  也亏得祝语涵武功高明,即便在这般急切的状况下仍是临危不乱,长剑飞舞
处带着身形旋转,竟从曹焉怀中巧妙脱出,曹焉双臂一环却抓了个空,却见祝语
涵已退到姬平意身边,只是那皎若白雪的脸蛋儿终于变色,显然曹焉这一招大出
她意料之外,直到现在仍然心惊胆跳。

  本来若以曹焉的本性,这一下得手自该得寸进尺,趁气势此消彼长的当儿,
连环出手击败两人,只是从突破陷阱到方才与两人激战,他的气力也消耗得仅剩
不多。

  那陷阱设的还真有学问,以曹焉这般功力,只要全力躲避,那陷阱还害不得
他,但在闪躲趋避之间已消耗了大半体力,否则若他全力以赴,姬平意和祝语涵
联手剑法虽高明,却还不在他眼内,哪会像现在这样?

  「哼,我道云深阁有何高明人物?原来不过如此而已。」嘴角挂着一丝不屑
的冷笑,曹焉傲立当场,手指挑衅地向祝语涵点了点,竟是连眼都不望向姬平意,
当他不存在那样。

  「若换了武裳盈或卫纤如来,还可与本座战上百回,至于奶嘛……小贱婢功
夫太差,还不若一张脸生得漂亮,与其跟本座动手,不如赶快脱了衣服到床上等
着,待本座大获全胜之后,再跟你较较床上功夫,待本座开了你的苞,好生教导
小贱婢怎么服侍男人,看你之后能不能跟霓裳相提并论……」

  没想到曹焉好歹也是武林前辈人物,狗嘴里却吐不出象牙来,对女子辱及名
节已是江湖大忌,更不用说祝语涵出身名门,气性比寻常女子还要大些,哪里听
得如此言语?

  即便知道自己武功不及,听他如此侮辱也难忍耐,旁边的君山派弟子们更是
群情激愤,好几个踏出了脚步只待动手,就算知道自己出手也没用,但美女当前,
身为男儿岂能失了面子?教人看轻比死了还难受哩!

  「你们都不要出手,退下!他之所以放言辱人,就是为了打乱战况好脱身,
别上当了!」见场面渐有失控,连祝语涵都似快掌控不住,姬平意连忙拉高声音,
止住众人蠢蠢欲动之势。

  本来姬平意年轻气盛,也是听不得这般无礼言语的,但一来他是君山派大弟
子,身为表率自不能与众人一般,随随便便就被激情冲昏了脑袋:二来在临别之
前,邵雪芋代转吴羽传话,要他千万小心,此间不是一般江湖较艺,而是两军对
阵,为了获胜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控制住局面才是领导者最重要的本事,因此
他在曹焉出言挑衅时才能冷静下来,看穿曹焉的真正心思。

  何况便看不出曹焉有心思退,但自己好不容易与祝语涵联手,将他迫在此处,
接下来无论胜败,都该由姬平意自己负责,他哪里容得旁人插上一手?纵然胜也
算不上威名,输了更加难堪。

  尤其曹焉这句话,让姬平意无意之间竟发现了他的破绽。本来这等横练功夫,
从最低层的金钟罩铁布衫,到高层的童子功都有,各个破绽不同、破法也不同,
是以三人斗了这么久,还是拿曹焉的横练功夫没法。

  但曹焉这句话便属诱敌之用,却也可看出此人不忌男女之事,所修必非童子
功一类功夫,若只是寻常的金钟罩铁布衫,靠着高深功夫撑持,继续打下去虽累,
但也大有机会破他功夫,接下来就看是自己与祝语涵先撑不下去,还是曹焉先熬
不了。

  「啧!?」不满地悴了一口,曹焉不由得对君山派重新估量。祝语涵不说,
毕竟人的名树影。云深阁的威名他也清楚,但这姬平意原本不放在他眼里,即便
方才交手后,他不得不承认此人剑法不弱,但这等人物十二连环坞中也有不少,
若非自己体力消耗过甚,哪容他战得这么久?

  只是武功可以深造,性格却难以转变,此人到了这般时候,受自己如此挑衅,
竟还能保持冷静,不愧为君山派高徒,一眼便看穿自己心意。

  虽说祝语涵也是风华绝代的美女,白净皎洁如月之华,清纯雅洁处比之霓裳
子那刻意表现出来的圣洁外貌还要诱人,但即便祝语涵当真剥光了等着被自己淫
辱,对此刻的曹焉而言,也没有比自己的性命更加诱人。

  此间已败,现在对曹焉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赶快脱身和黑道联盟会合,再看
看如何讨回这场子,他方才所言便如姬平意所说,只是为了激祝语涵心神激荡,
好露出破绽让他脱身,最好是把旁人也给引进战局,自己乱中便不能取胜,要找
出机会离开却是轻而易举。

  见姬平意说破自己用意,曹焉心下虽怒,却没放过丝毫机会。听姬平意高声
放言,不只君山派众人将目光移向这向来最信任的大师兄,连祝语涵也被姬平意
这一语提醒,不好意思地望了他一眼。曹焉即刻发动,双掌一搓,原就扣在掌间
的药物迅疾散开,化做一天粉红烟尘,以他为中心飞快地扩散开来,一时间旁人
别说出手了,就连曹焉、祝语涵与姬平意的身影都看不见。

  一语道破曹焉心机,旁人又羡又敬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姬平意不由得意,
但强敌当前,这一点得意却也是一闪即逝。只没想到曹焉毫不犹豫,动手如此之
快,转眼间烟雾已然四散,把场上三人身影都卷了进去,一时间只能挥剑护身,
闭气免得挨上一招,别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只是姬平意虽是挥剑,心下却担心至极。曹焉这一击蓄势已久,甚至连前辈
名声都不管,不惜妄言求这个机会,显见下手必重,自己虽来得及挥剑护身,却
难挡得住这老魔头全力一击,更不用说祝语涵受此言语侮辱,即使知晓中计,可
这气却忍不住。

  方才一瞥之间,眼角余光已见祝语涵非但不运剑护身,反而是欺身向前,显
是不想让曹焉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下,便有再好的联手之法也难使用,
若不幸伤了祝语涵,光靠自己与师弟们,恐怕是对付不了这曹焉的。

  烟尘之间只听掌风剑气四散,祝语涵已与曹焉交上了手,姬平意还没来得及
反应,已听得祝语涵一声闷哼,显然因为江湖经验不若对手,难以适应目不见物
的环境,一时间竟吃了亏!

  他心下正急间,却听得祝语涵步划跟枪跌退,连忙扑上去想要掩护,碎石滚
动之声却在另一边响起。姬平意心下一惊便即明了,显然曹焉虽胜,却不愿恋战,
正打算趁这机会逃之夭夭。

  姬平意全没来得及多想,手中长剑已飞射而出,就算留不下曹焉,好歹也要
让他挨上一招,若能伤他腿足让他逃不掉最好,不然至少也要在他身上留个伤口,
让他明白君山派绝非无人!

  烟尘渐渐散去,一直闭着气以免烟尘有毒侵入脏腑的姬平意,好不容易才能
吁出口长气,警醒的眼前却见曹焉倒在一边爬不起来,自己的长剑穿心而过,光
看他得四肢趴伏才能免得整个人扑倒在地,连起都起不来了,鲜血随着他的喘息
不住涌出,可见曹焉受创极重,已是性命之伤。

  心中虽惊喜自己这一下错有错着,竟取了这魔头性命,但姬平意也知这等魔
头内力精纯,便受了致命之伤,一时间也还能护着心脉死不去,若自己冒冒失失
地走到他身边,也不知会不会被他临死反扑伤了性命?

  即便不算这心思,光只方才一场激战,此刻强敌尽歼,放松下来的姬平意只
觉四肢酸软,一时间竟使不出力气,便想向前确认此人生死,也得等脚上恢复力
气才行。

  「小……小辈……本座不是……不是输在你们手里……只是老天不长眼,才
会如此……」头抬了起来,曹焉怒目睁眉,眶訾俱裂,怒火几乎可以从眼中喷出
来,那模样儿让君山派的弟子们都不由却步:便想打落水狗,也得等狗在水中浸
到快没气才敢动手,可别被狗反扑了那才叫糟。

  「你等着……本座死得不服气……早晚……等本座投胎转世,之后再来……
再来与你算帐……小狗你……你好生等着……」

  见曹焉气怒交攻,胸口的血喷得愈来愈猛,量却愈来愈少,姬平意心知曹焉
伤势已重,即使辛婉怡肯施援也救不回来了,这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嘴上却不肯
轻易认输。

  「若你真有来世,在下倒想和你再战一场……只可惜曹焉你恶贯满盈,下了
地府之后,阎罗王可不会轻易让你投胎转世……等你在十八层地狱服完了刑、受
够了苦,当真投胎转世,跟在下再打一场的时候,恐怕也得等下辈子了。我自会
在阳世好好练功等你,只怕是你堕在阿鼻地狱受苦,一直爬不上来呢!?」

  一来伤势已重,二来虽负致命重伤,但直到此刻曹焉仍难心服,即便先前在
陷阱之中苦苦求生,到了此处又与姬平意和祝语涵大战,气力消耗太多,但以他
的横练功夫,在那般好机会下要脱出生天仍是轻而易举,哪里想到自己虽趁隙击
退了祝语涵,要脱出战圈时却出了岔子。

  本来那一招已击伤了祝语涵,若非逃离事重,说不定他还能再进一步擒下此
女,看看能不能与云深阁交涉一番,却没想到祝语涵败退,姬平意来不及补上,
自己正要脱离之时,突觉背心大椎穴一阵剧痛,那处正是他的罩门,平日严加防
护,一点破绽都不敢露,没想到就在这正要脱离的时机,当他全力都放在击退祝
语涵之时,却被人从后暗算,一下便破了自己的护身功夫。

  纵然护身的横练功夫被破,但以曹焉的武功,拼着受伤要逃出生天也非难事,
偏偏此时脚边却有碎石滚动之声传来,随即长剑破空,直捣他胁侧。横练功夫既
破,可不敢硬抗长剑,曹焉一闪身避过了长剑,气息转换间一阵窒碍,显然自己
的伤比想像中还重。

  逃过一劫的曹焉运力于足,正想施展轻功逃离,却没想到那剑在空中一顿,
不沾地不触物,竟似被人握持着奇迹般地转了过来,就在曹焉身形欲展之时穿胸
而入,令他气息尽散,登时脱力伏地,想逃也逃不了了。

  本还以为自己之所以落得如此是君山派的人干的好事,但当烟雾散尽,众人
看向重伤伏地的自己,却是个个惊讶,疑惑之心比喜悦可要大得太多,连姬平意
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曹焉这才想到,就算方才激战中有人看穿了自己罩门,但自己随即便将手中
药雾散出,又趁烟雾四散之际与祝语涵交手数招,随即飘身欲退,那人却能如此
精准地攻击自己罩门,恐怕从一开始就捉准了自己的打算,更不用说一击便破了
自己功体,如此眼力武功,绝非泛泛之辈能有。

  虽说祝语涵与姬平意都算好手了,但若要一击便破自己罩门,还得在烟雾之
中认穴精准,别说这两个刚出茅庐的小辈,就连夫明轩怕都不够格,难不成……

  曹焉大吃一惊,虽说是暗算自己,但此人武功眼力都高极,放眼君山派内,
只剩下一个拂云子有此能为,莫非他的老病竟是假的?

  本还想拼着身上伤势,等着那暗算自己的人出面,毕竟一出手便解决了自己
这黑道高手,即便真是拂云子也该好生得意一番,即便自己已无力反击,至少也
可做个明白鬼,但是没有。

  环视场上众人,别说得意洋洋了,曹焉竟看不出有人露出半点异样神态,只
觉胸口血如泉涌,眼前渐渐黑暗,他咬紧了牙,死命地想睁开眼,却只能任黑暗
一点一点地吞噬自己,再也亮不起来……

  虽见曹焉伤势极重,显是回天乏术,但此人威名太盛,回想方才跟他交手的
种种,姬平意不由一身冷汗,自己这条命真是检回来的。如果不是祝语涵几次相
救自己,只怕早已死在曹焉手下不知几次了。

  他冷眼旁观,直到曹焉垂首命绝,仍是不肯放松,直到见曹焉胸前伤口鲜血
渐停,显然此人已死得透了,这才敢缓步上前去试他鼻息,终于确认了这黑道高
手的死亡。

  抬起头来的姬平意虽没激动得大喊大叫,但脸上的表情却放松了许多,旁边
的众师弟终于放下了心,这一仗总算是自己一方赢了,场中不由欢声雷动。

  不说其他,光看方才曹焉这人虽已累得面无血色,还在大师兄与祝语涵的夹
攻之下,仍是雄风虎虎,迫得大师兄几番险死还生。虽说大师兄与祝语涵表现出
来的武功,都是自己至少再花个几十年才能修得,却仍非此人对手,总算看到曹
焉毙命,众人心下的压力才放了下来,那欢声之高昂,竟连姬平意都懒得去压抑
了。

  看着曹焉的尸首就在眼前,想到就在刚刚这人才把自己迫得步步败退,姬平
意不由暗忖好险,能杀此人真是老天保佑,以他的横练功夫,怕连师父在此,要
胜他也是不易……

  心思至此,姬平意这才想到不对,以此人的横练功夫,就算自己方才那一击
在情急下用尽了全力,能在他身上开个伤口也是千难万难,怎会这般凑巧穿胸而
出,一下便取了此人性命?莫非在烟雾之中,祝语涵用上了云深阁什么奇门功夫
破他元功吗?

  虽说双方联手,但各门各派都有其秘传本领,绝不为外人所知,毕竟江湖路
险,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就等于害死自己,即便方才激战中祝语涵隐藏了什么
功夫,直到烟雾里头才使将出来,姬平意也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云深阁全为女子,
为了保护自己,有所保留也是应当的。

  转头望向祝语涵,姬平意本想道声谢,可话到口边却是吐不出来,只见祝语
涵闭目垂首,原本束得整整齐齐的乌云已然散落,莹白如玉的肌肤更是一片润红,
模样颇为狼狈,加上娇躯四周似有白烟弥漫,将牠整个人笼在其中,更似云雾之
间的落凡仙子,比之先前洁净完美的形象,此刻虽似散乱了许多,却格外有种令
人坪然心动的娇美,看得姬平意都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只是心猿意马归心猿意马,姬平意身为君山派大弟子,修为自是远胜同侪,
即便惊艳也不至沉迷,拉回心神的他知道最喜整洁的祝语涵甚至连衣裳发饰都不
整理,便即静立当场运功疗伤,若非方才被曹焉伤得不轻,就是这破曹焉横练功
夫的奇艺,对年轻如她而言也是极沉重的负担。

  便不说眼前祝语涵美貌无伦,只要是男人就想在她眼前力求表现,光只云深
阁不远千里而来赴援的情分,加上是为了本门所受的伤势,姬平意便不能不管:
只是运功疗伤之中,最忌旁人打扰,这等事姬平意自然不会不懂,何况他也不知
祝语涵伤在何处、伤得多重?即便想运功助她疗治体内伤势,一时间也不敢动手,
深怕帮忙不成却成拖累,反倒更糟。

  突地,祝语涵樱唇一张,一口鲜血飞溅出来,娇躯摇摇欲坠,美若白玉的脸
上却是愈发红润如霞。那艳红虽美,配上她如此神态,却有种伤重的感觉。吓了
一跳的姬平意也不管男女之别,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只觉祝语涵肌肤热得烫人,
隔着衣裳都有种如入火炉的感觉。

  都已是十一月多了,君山派又处山中,即便众人内功均有底子,但若不是方
才苦战,身体犹然火热难消,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躲回屋里去烤火暖身,偏偏祝语
涵身上却如此火热烫人,活像才从火炉里出来似地,一望可知她伤的绝对不轻,
多半还中了什么异样功力,才会让她大违常理的火热难挨,浑身汗涔涔的彷佛随
时要被体内的烈火烧化,扶住她的姬平意这一吓可吓得不轻。

  「不……不可……」虽听到祝语涵娇弱无力的呓语,但看她伤得这般重,肌
肤烫得像随时要爆炸,姬平意哪里还敢耽搁?偏偏留守在此的虽都是君山派的精
锐弟子,动起手来个个精强,却是一个女的都没有,便想照顾她也是难为。

  姬平意临急应变,一边扶着祝语涵往几位师妹的卧房送,让她先躺好休息一
番,一边呼喝起来∶「九师弟,你脚程快,赶快回到师父那边,请……请吴前辈
护辛前辈快些来此,好救治祝姑娘性命!另派几位师妹来照拂于她,快去!别拖
拖拉拉的!」

  将祝语涵送到床上,连她的丝履都不敢碰,低下头来的姬平意便想退出去,
先不说男女有别,祝语涵又伤得不轻,将近晕迷的她浑身火热难当,那难得的柔
弱模样,比之先前冷若冰霜,连笑语都没一句的仙子之姿,格外令人心动,光扶
着她来到此处已令姬平意心猿意马。

  再加上名门正派向来恪守男女之别,姬平意身为大弟子自当作为典范,平日
连一步都没踏进过师妹们的房门,此刻却是扶着个伤势不轻、娇弱无力的女子进
来,他只觉心跳得好快,好想马上就退出去。

  伸手解下床边纱帐,眼儿望向床上的祝语涵,姬平意只觉口中饥渴无比,差
点移不开目光。

  半晕迷的祝语涵躺倒床上,肌红肤热,灼得浑身汗光、鼻息咻咻,像是随时
都要融化一般,五官虽是扭曲,口中轻声呓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辛苦模样
令人明知其伤势之重,却仍不减天香国色,更加添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

  姬平意至此方知,西施捧心之美为何能让夫差沉迷难返,想必西施心痛难当,
整个人扭曲受苦之际,那柔弱的美态,比之眼前祝语涵也差不多了吧?

  听着祝语涵口中不住呻吟,看她如此娇柔虚弱,全没有先前那冷若冰霜的样
儿,即便在君山派弟子之中,姬平意这几日努力与祝语涵联手习剑,彼此的相处
比之他人要多得多,姬平意却也头一回见到祝语涵如此难受的模样,除了以往的
敬意之外,不由多了几分怜惜的感觉。

  也不知这么怔怔地看了她多久,姬平意这才猛醒,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什么也不顾地与她共处一室。

  虽说武林中人的顾忌要少得多,但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女子还是身
负内伤、无力动作的状态下,再怎么说也不妥当。

  偏偏此刻的祝语涵已睁开了眼睛,美目中水汪汪地一片迷蒙,彷佛睁目如盲,
也不知看见了自己没有,肌肤似比刚才更红了些。虽看得出她的情况不妙,但那
模样比之先前却更多了一丝诱人心跳的娇媚诱惑,看得姬平意心跳加速起来。

  虽说自幼在栖兰山庄长大,无论母亲「冷月仙姑」邵雪芋、小妹姬梦盈又或
三婶「流玉夜霜」解明嫣都是少有的美人儿,照说姬平意见过的美女多了,但一
来那些人若非长辈便是小妹,二来祝语涵与自己之间,还多了援手的情分和修练
联手剑法的默契,对她的感觉自不若旁人。

  见祝语涵鼻息咻咻、喘息渐重,知道她的状况愈来愈糟,姬平意坐到了床边,
伸手轻试她腕脉,只觉即便皓腕都是灼烫难当,也不知她体内究竟怎么样了?微
微运功一试,只觉祝语涵体内气息乱窜,既浮且疾,感觉虽似受了内伤,但更多
却像中了毒物的征候。

  想到那十有八九是曹焉那粉红烟雾搞的鬼,姬平意心下愈惊。若换了寻常毒
物也还罢了,但那烟雾是曹焉珍藏用作救命之物,岂是易与?怪不得以祝语涵修
为,仍伤成了如此模样,甚至没法靠自己驱除毒素。

  徐徐运功入她经脉之中,姬平意一边在心下暗骂,自己的师弟也不知怎么办
事的?竟耗了这么久还没把辛婉怡带回来!自己对毒物全无了解,但以辛婉怡女
神医之名,这毒物便再霸道难挨,只要她及时施手,要救下祝语涵性命该当不是
难事,可心中却隐隐庆幸,若是师弟们动作当真快捷,自己可就没办法像现在这
样,单独一个人这般亲近地看着祝语涵了。

  伸手轻轻理着祝语涵散乱的秀发,光只肌肤接触,都令祝语涵似难受似苦楚
地轻呻低吟,姬平意心下虽惊,这毒雾竟如此霸道,可为何同样身处毒雾之中,
自己却是一点没事?

  但此时此刻,时机稍纵即逝,他一边轻触祝语涵腕脉,缓缓输功而入,一边
伸手轻拂着祝语涵柔嫩的脸颊肌肤,那触感既柔且嫩,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好像
光这样抚摸,就让他好生舒服一般。

  也不知这样弄了多久,惊醒过来的姬平意不由一惊,竟发觉自己的手指已滑
到了祝语涵颈下,轻点着她领口,指腹竟似颇想要继续侵入衣内,感受她那柔嫩
酥软。

  触电般地缩了手,姬平意一边庆幸,幸好祝语涵伤势不轻,虽被自己轻薄仍
是晕迷未醒,一边却不由回味着手指触及的感觉,那奇妙的触感似到现在还残留
指间,令他真想再试一下,只要一下就好……

  这怎么成?心下暗骂自己见色起意,竟连师门教训都忘了。靠着极大定力将
手收回来,却忍不住将手凑在鼻尖,嗅着祝语涵那芬馥的幽香,姬平意只觉自己
整个人都酥了,好想就这样坐在祝语涵身边一辈子,让她身上喷发出来的女体幽
香,永永远远盈绕在自己鼻中,再也不散。

  本来姬平意那年轻的身体,已难压抑女体近在眼前那种难以形容的刺激,偏
偏就在此时,祝语涵美目如丝,难受地轻哼出声,娇躯扭动之间,一身白裳早已
凌乱,透出了内里几可与肌肤争洁的白色小衣,隐约可见胸前沟壑。

  那火热的诱引,令姬平意差点连心都要跳出腔内,差点忍不住想俯下身去,
将耳朵贴紧祝语涵胸前,听听她负伤之下,心跳究竟是急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
整个人都这般火热难熬,甚至没办法保持清醒,明明知道在男子眼前,仍压抑不
住地媚态勃发?

  等等……媚态勃发?被祝语涵的模样惹得心痒痒的姬平意陡然惊觉,这才想
到祝语涵这个样儿,若说是中了极阳极刚的内力之伤,还有六七分可能:但若说
是中了媚毒淫药,却像了十足十!

  想到此处,姬平意不由整个人都想退后,可腿脚却不肯离开床前半分。他虽
知曹焉之所以用上江湖中人所不屑的媚药淫毒来暗算祝语涵,并不全是为了色欲
淫必。

  所谓淫药似毒非毒,除了少数淫药淫毒邪诡,不以交合难解,又或光只交合
也难消药力,绝大部分的淫药只要用冷水激身,即便难以根除药性的刺激,要压
下爆发也非难事,之后用几副清泻药物,留下的量便不足伤身。即便曹焉所用的
淫药非是凡品,但他并不以淫恶闻名,所用药物想来也脱不了这个范畴。

  只是淫药虽不伤身,若中了却是麻烦,即便及时以冷水压抑药性,但短时间
内可也不能动手,否则被压下的药性再次爆发,可就不是那么好打发了。

  想来曹焉便看准此点才用上淫药,至少可让敌人里头剑法最惹人忌惮的祝语
涵退出战场,之后要打要退,主动权都可操在他手上。

  心知现在最好的法子,是退出去等辛婉怡回来,好靠她疗治祝语涵体内毒创,
又或高声叫师弟们取些冷水来,最好还带几块冰块进来,毕竟现在已是入冬天气,
君山派又在山中,别的没有,找冰块可不是难事,偏偏话到口边却是张不开嘴。

  姬平意怔怔地望着半晕迷的祝语涵,手不知什么时候又贴到了她腕脉上头,
只觉那火烫灼手的滋味,此刻触摸竟有些令人爱不释手的感觉。

  心下纷乱得不知如何形容,着手处虽烫,姬平意却一点不想移开双手,不知
不觉间手已从轻试缓触,变成稍稍用力压下,将手指全陷进那弹性十足的火热肌
肤之间,好像想用这般深入的接触,让那火热的感觉全然吸到手上一般。

  许久许久他才惊觉,不知何时祝语涵已醒了过来,望向他的眼中虽仍雾蒙蒙
的满是水光,神情却已清醒,那眸中有惊有惧,又有一丝无法形容的情绪,好像
放弃了什么,又好像期待着什么,顾盼间令姬平意不由身子都酥了几分,手更不
肯离开了。

  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贴到了祝语涵颈下,指尖更已挑开了衣领,感受
到那从不为人所见内涵中的柔软娇嫩,姬平意既羞且惧,可偷眼看向祝语涵,却
见她只娇羞地微微偏首,一点抗拒愤怒都没有,像是很欢迎自己的动作。

  虽不知这究竟是药力催伤神智,还是她真的欢迎自己,可尝到甜头的手指胆
子却愈来愈大,竟渐渐地向里头钻了进去,指尖轻轻地拨弄着小衣的带子。

  「哎……你……嗯……姬……姬兄……别……现在……别……别这样……唔
……」似是难堪男人手指的刺激,祝语涵无力地轻扭娇躯,却不觉扭动之间,自
己衣裳滑落,愈多的肌肤暴露出来,他的手也更为方便,而那轻薄的刺激,也愈
来愈深刻地刺激到她的心坎里头了,她难过地弓起身子,却难以推拒。

  「对……对不起……」听祝语涵出声推拒,姬平意终究心虚,连忙出言道歉,
手指却似被她柔软酥腻的肌肤吸住了,再也退不出来,反而更往里头推进了少许,
指头都陷在柔软之间。搔刮勾挑之间,动作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我……我
还以为……嗯……那个……总之,对不住……」

  本来还想辩驳,说是自己担心她中了淫药媚毒,才一时难以自已,可话到嘴
边姬平意便感觉不对。一来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黏在祝语涵衣内
再也离不开来:二来祝语涵终是女子,自己这样毫不掩饰地告诉她多半是中了媚
毒,说不定得牺牲她的处女贞洁之身,才能解除此苦,这番话岂是他身为男子能
轻易说出口的?偏偏不说又不行,一时间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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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gyj8 2010-8-9 10:43

            第二章幽径客扫

  姬平意一时间无话可说,祝语涵可就惨了。虽说向来皎洁自明,眼中再无一
般男儿,但祝语涵下山之后,被吴羽挫折了锐气,那孤芳自赏之心不得不退了三
分,加上后来与姬平意联手练剑,联手之道首在默契,心意相通乃是要点,两人
联手之威既强,心意相通的部分也就更高明。

  何况姬平意丰神俊朗,虽说武功不如她,但在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者了,不
知不觉间祝语涵早已心动,只是她生长在云深阁,从来没见过几回男子,对自己
芳心的动摇却是全无所觉。

  偏偏方才一战,对手那曹焉远比想像中更加高明,几次伸手相援,祝语涵渐
渐发觉,自己的目光除了面前敌手外,更多的竟是在姬平意身上打转,一时间芳
心纷乱,否则以她云深阁的秘传剑诀,加上吟松诀的内元加乘,曹焉以一敌二,
又是长途远行之后体力未复,要在两人联手之下逃出生天,只怕还要困难许多。

  若非因为心神激荡,也不至于那般容易中了招,当曹焉身上粉红烟雾迅速扩
散的当儿,姬平意及时闭气使烟雾不至入侵,祝语涵却在碎不及防中,只觉鼻中
一热,那气息已透了进来。

  心知自己中招,剩下姬平意一人无论如何也非曹焉对手,加上烟雾弥漫之下,
对曹焉要有利得多。祝语涵虽知不妙,却也激起了从卫纤如那儿学来的血性,竟
是不退反进,挥剑与曹焉战在一处,此刻她无须再护着姬平意,剑法发挥反而更
为透澈,只进不退,几是与曹焉以命相搏!

  可惜拼命之力虽是万人不当,但曹焉为了脱身也是豁了出去,两人都拼命之
下,自是早有准备的曹焉占了优势,不过数招之间,只攻不守、破绽大露的祝语
涵已挨了一招,幸亏吟松诀神妙至极,卸去了曹焉七分掌力,只是祝语涵也为之
气闷,一时间难再动手,只能任曹焉逃出生天,一边运功疗伤调息,一边心中暗
叹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祝语涵怎么也没有想到,曹焉击败了自己,眼见场上众人再无他敌手,要进
要退任他自己的当儿,这魔头竟出了岔子!即便有伤在身,又兼烟雾弥漫目不见
物,祝语涵耳目之灵,仍在姬平意之上,隐隐间竟听得几道破风声响,似是长鞭
又像暗器,在烟雾中飞闪而过,随即听曹焉脚下一阵踉跄,呼吸间竟似负了不轻
的伤,像是他也挨了一记!

  本以为该是姬平意出的手,但这念头才浮起来就被祝语涵自己打消了。另一
边姬平意挥剑护身的风声未退,显然他立身未移,何况以他雄浑严整的剑法出手,
风声也不像现在这般。

  正不知该继续站在当地,稍稍疗治一些伤势,还是对不知怎地着了道儿的曹
焉再加重手,突地身畔风响,那伤了曹焉的劲风竟似找不到对手,反而向自己身
上扑来!

  临急间祝语涵也顾不得对方是友是敌了,这等烟雾弥漫之中,误伤友军的事
也是常有,更不要说这等环境之下,也只能顾得自己,有敌袭来自是先挡再说。

  她正想挥剑去挡,没想到那劲风也不知是看穿了自己运剑用劲之法,还是自
有灵性,竟随着自己的出手流转飘摇,避过了自己手中剑,随即一股细细的力道
轻拍在自己肩上,感觉上不过是根三指粗细的鞭子,力道也不甚强。

  正当祝语涵放心下来的当儿,异变突地发生,那鞭子虽只微微一动,着鞭之
处却是一股难以想像的火热传来,显然不是鞭上劲道,而是那上头沾染了不知什
么药物,比祝语涵动念间心到力至更快。

  那火热转瞬间已在祝语涵体内经脉处窜动飞奔,尤其鼻中另一股火热也在此
时发作,一瞬间烧化了祝语涵的力气,丹田处更是火热灼人,一股暖流不住向下
冲击,让她玉腿发软,双腿之间潮热难堪,一时间差点连站都站不住脚,若非她
向来好强,只怕早要软倒在地上了。

  虽说不知怎地着了道儿,那在体内奔腾窜动的异力,将祝语涵不过两三分火
候的吟松诀彻底打消,让曹焉的掌创在体内爆发开来,迫得她根本别想动剑,但
祝语涵的耳目之间,仍捕捉到了风声异响,不知是否为了着紧自己,姬平意长剑
竟脱手飞出,向着曹焉肩上直射了过去。

  虽然有人如此着紧自己,令祝语涵心下微甜,即便负创的身子都似少了几分
难受,但心下仍不由呐喊∶姬平意你这样怎么行?场中能与曹焉动手者不过自己
两人,其余君山弟子都不够看,自己负了伤,姬平意又长剑脱手,即便曹焉负创,
但只要横练功夫不破,这剑最多伤他皮毛,待烟雾散尽之后,岂不任曹焉为所欲
为?想到他方才肆无忌惮的说话,祝语涵心都不由凉了几分。

  没想到烟雾之中,也不知来人使了什么手段,姬平意脱手而出的长剑,风声
竟猛地锐了几分,显是被加了力道,方向也灵异地改变,大出曹焉意料之外,在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已是穿胸而出!那愤恨的怒哼,虽令祝语涵舒了口气,
芳心却更为紧张,凝立当地不敢稍有松弛。

  长剑穿胸而出,便非致命也是重伤,无论如何曹焉再难有所作为,但更令她
紧张的,却是这隐在暗雾中的对手。

  对曹焉下如此狠手,虽说是自己人的机会增加不少,但他既对自己暗下阴手,
显然好人有限,更不用说一直隐在暗中,直到曹焉想逃了才肯出手。便不说隐在
暗中不肯现身的神秘人物,让人的感觉多生几分忌惮厌恶,光只这趁虚而入的手
段,就颇令人不悦了。

  只是祝语涵没有想到,直到烟雾散尽,看着曹焉重伤伏地,姬平意怔在当场,
众人都欢欣雀跃的当儿,那神秘人竟似消失了一般,再没半分踪影:若非自己经
脉问火热愈甚,灼得整个人像要落入火炉一般难受,连内伤都一起蠢蠢欲动,随
时都要炸开来般的感觉绝非作伪,她真差点以为是自己误认了呢!

  不知那人是深沉到根本不肯现身,还是忌惮着自己这云深阁高徒,祝语涵一
直忍着、忍着,终于内伤还是先行爆发开来,迫得她呕血而倒,若非姬平意及时
搀扶住,真要软到地上去了。

  可被姬平意这一抱,感受到他身上激战之后难免的汗味,混着男性的阳刚气
息喷吐出来,祝语涵身形虽稳,心下却不由苦了。

  本来她还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道儿,可姬平意身上的味道一入鼻,顿时整个人
都热了几分,一种软弱的感觉油然而生,令她不由得想偎在姬平意的怀抱之中,
再也不愿离开,甚至还隐隐有种冲动,想要与他更亲近一些、更热切一些的搂抱
在一起。

  就算不知江湖事如祝语涵也猜得出来,方才曹焉散出的烟雾中,多半有些催
情媚药的成分,好拿来对付自己女儿家,中了媚药后无论是解是逼毒都要花上不
少功夫,自然无力再对付他。

  而后暗算自己的那人,用的多半也是相同手段,两种药效在体内混合迸发,
其威更烈:加上自己受曹焉掌创在先,压抑药性的功力大不如前,才使得媚药在
体内流动运转,药性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扶着自己的是姬平意,那怀抱如此温暖,让她抗拒之心大减,加上体内
伤势不轻,一时间真想偎在他怀中不起来。祝语涵只来得及呻吟一声,随即整个
人都软化了,只任得姬平意半扶半抱着自己往房里跑,进了房间之后便往床上送,
一时半刻之间再别想站起身来。

  人已到了床上,祝语涵体内火热难受,偏生姬平意又在一边,虽没有对自己
动手动脚,那温柔深情的目光,却已灼得祝语涵愈发难过,又不好跟他明讲说自
己中了媚药。

  祝语涵一时之间只能闭目假作晕迷,一边忍耐着体内乱流的药性:一边期盼
着那女神医辛婉怡赶快回来,看看她那回春妙手能否解决自己体内的问题,至于
床旁的姬平意呢?她既希望他赶快出去,别在这儿惹她心痒难搔,芳心中又隐隐
期盼着,希望姬平意留下来,至于接下来的事……她就不愿再去多想了。

  只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姬平意的手终究还是滑到了自己身上,一开始的
动作虽还没失礼,但男女肌肤相亲本就难堪,加上祝语涵芳心已动,体内又欲火
正烧,这样触碰已令她很是难受,却又不敢多言:没想到姬平意竟然更深进了一
步,手指渐渐地突破了衣裳边缘,触到了自己肌肤,微带粗糙指茧的手指,在自
己柔软肌肤上滑动的感觉,是那样的舒服,又令人难受已极。

  虽说不过是触到一点点,但对祝语涵而言,衣外与衣内差距不啻云泥,那触
感令她不由呻吟出声,再也装不了晕:没想到姬平意受此刺激,手指愈发向里突
破,竟小心翼翼地勾挑起自己小衣的衣带来,羞得祝语涵浑身发热,偏又无力抗
拒,身体的反应竟诚实地渴望着他的轻薄。

  见姬平意咬了咬牙,彷佛已下定了决心,手指停在自己衣内,只指腹轻轻地
摩筝着,动作表面上轻柔,可在祝语涵被药力激得极其敏感的肌肤感觉起来,却
是威力十足,丹田之中药力愈发慷慨激昂地灼烧起来,烧得她娇躯直扭,发丝衣
裳早已凌乱。

  可惜祝语涵自己看不到,现在的她在姬平意眼中,衣裳不整、钗横鬓乱的媚
态,只要是男人就没有办法将她放过……

  「对不起,为了帮……帮姑娘解毒……平意也只有……只有得罪了……」伏
下身去,在祝语涵耳边细语,天晓得姬平意费了多大功夫才能压抑住自己?

  虽料得出祝语涵十有八九仍是含苞未破的处子身,解媚毒之事怎么看都是自
己占了绝大便宜,但姬平意可不是这般趁人之乱的小人。只是祝语涵体内淫毒已
烈,加上前头战况未决,姬平意便再想避嫌,也不得不立下决断。

  虽说不曾使用过媚药淫毒,先前便有几次行走江湖的经验,却也没碰过这等
东西,对此物的效力只能靠想像,更不知曹焉用的媚药效力几何?但看祝语涵如
此难受,显然体内的药力已不是她能够压抑,就知道状况不妙,若再拖下去,耗
到祝语涵淫毒爆发、内阴自焚,也不知会不会变成花痴,这等后果他岂看得下去?

  怎么看也只能靠自己解救于她了。

  「不……不可呵……」知道这样下去不妙,房中只剩下自己与姬平意两人,
自己又无力抗拒,几乎只要姬平意想要,自己的处子之身随时要丧在他的胯下,
祝语涵芳心虽是春意荡漾,身体本能地渴望着男人的赐与,可师门教导却是一时
难抛。

  云深阁非处子不得掌门的规矩,在她心中已是铭记深刻,她从小就是武裳盈
作为继承人培养的,保着处子之身才能继位的观念早已深入其心,即便心中对姬
平意非是无意,但她身负重任,岂敢如此轻易抛却了宝贵的处子贞操?

  只是此时此刻,祝语涵便想抗拒也已无力,方才激战已久,最后曹焉的那一
掌虽未能重伤于她,却有效地令祝语涵内力耗损,压不住体内药性爆发:加上姬
平意就在身边,他的声音那般温柔、他的气息那般炽热,情欲的味道直如扑鼻而
来,让祝语涵想挡也挡不住,只觉体内热火愈烧愈旺,一发不可收拾,就连唇中
轻吐的抗议声音,都柔得像已挤出蜜一般,哪有半分摄人?

  本来还有几分惧意,毕竟这般对女子轻薄,对姬平意而言也是头一次,即便
心知自己必须动手才能救她,毫无经验的他仍难免踟跚,但祝语涵媚眼如丝、声
若软帛,说不出的柔媚动人,诱得男人心痒痒的。姬平意惧意尽去,颤抖的手慢
慢动作,终于开始解起祝语涵的衣带来。

  知道这下已是难逃,祝语涵美目含泪,却是还来不及溢出目眶,已被胴体的
高热灼成了一缕轻烟,偏偏体内欲念已炽,加上姬平意双手颤抖之间,难免触及
祝语涵敏感的肌肤,每一下接触都令她娇躯微颤,好像身体里的火更加旺了一点
点,柔弱的挣扎之间,肌肤相亲的机会反而更多了。

  等到姬平意好不容易将她衣裙解开,祝语涵身上仅剩小衣蔽体之刻,她早被
这男女相亲的滋味煎熬得满面红霞,娇躯软绵绵地挨在床上,只待被男人采摘,
再没有反抗的可能了。

  眼见玉人将近赤裸,姬平意不由望得眼睛发直。小衣掩蔽之外的莹白肌肤,
此刻已被重重酷红占满,肌肤上头光芒闪动,她虽是潮热难受,但汗水还没来得
及渗出肌肤,已给灼成了白烟,弥漫之间颇有若隐若现之美,便姿色普通的女子,
在如此媚态之下都要艳上几分,何况祝语涵本就是天香国色的美人儿,那模样只
看得姬平意眼都直了,双手覆在她小衣带上,一时竟难解开。

  没想到自己的处子裸胴,此刻竟在男人眼下任其赏玩,祝语涵羞得脑子都烧
透了。原先自十五、六岁渐渐发育时起,祝语涵的身材便愈渐傲人,虽不似邵雪
芋或姬梦盈那般人高腿长,却也是凹凸有致,尤其胸前一对玉乳饱满高耸,犹似
破云双峰,在阁内里与同门共浴之时,那凸出丰腴的曲线,总令她招惹了无数既
羡且妒的目光。

  只是祝语涵一开始便是武裳盈指定的继承人,自幼便一心练武,这般凹凸有
致、前凸后翘的美好身材,对练武的手足灵便而言颇有妨害,加上人红必遭人嫉,
即便她身份尊贵,那风言风语仍是难以禁绝,在阁里时已有闲话不少,甚至连她
自己都听得耳语飞传,说这般丰满诱惑的身段绝非常人,必是本性甚为淫荡之人
所有。

  羞怒之间,她不得不将那丰腴的美乳紧紧扎住,将身子包得紧紧的,纵使旁
人目光再利也看不出她身段之傲人,没想到今日……却还是被男人看到了!

  虽说姬平意自幼身畔便多美女,但唯有眼前的祝语涵是令他心动之人,尤其
武林中人虽不似官宦人家那般男女分际极严,这般美景却也不是有机会看到的,
姬平意看得心荡神摇,禁不住口干舌燥,只觉身骼里有种难以想像的渴望正在涌
现,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开始了动作。

  整个心神都集中在眼前半裸的祝语涵身上,此刻就算被人暗算,只怕姬平意
也不会感觉得到,他只觉自己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般,双手竟超乎想像地动作起
来,虽是颤抖难免,却温柔而轻巧地解开了祝语涵小衣的衣带,将那雪白纯净、
一见便知非丝即绸的小衣拉开,一双饱满而富弹跳力的玉兔登时跃出,在她紧张
的呼吸下,在他的眼前弹跳不止,怎也静不下来。

  看着那明姻的粉嫩乳蕾在眼前跳跃,听着羞怯难当的祝语涵难掩羞涩的娇哼,
又看到她玉腿不住轻磨,好像双腿之间那酥痒的滋味已再难压抑,姬平意心中的
激动愈增,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慢慢俯下身去,嘴唇贴上那诱人的乳蕾,
轻轻地含在口中,小心翼翼地轻吸起来。

  一开始还抓不住力道,姬平意虽以为自己动作极轻,但当他忍不住轻咬那粉
嫩的乳蕾时,仍惹得祝语涵一声娇柔的疼哼,惊得他连忙将力道放得更轻更柔,
唇舌动作之间已非轻咬,而是慢吮柔舐,深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那柔润软滑的触感,让姬平意好不容易才能忍住用力的冲动,此刻他只能庆
幸,自己体内似还有另一个人在操控,让他的力量一点也施不出来,动作极尽柔
软,否则让他自己来,缺乏经验之下,要不弄疼这娇嫩软滑的处子佳人,还真是
不可能的任务!

  口中吮舔极尽温柔,覆住另一边美乳的手也是极尽柔软,不像搓揉捏玩,反
而像是碰到了极易碎的珍宝一般轻抚爱怜。当触及那饱挺热硬的乳蕾之时,虽忍
不住将它夹在指间轻揉,却是再不敢用力,只觉光是这样揉弄,手上唇间的触感
都如此美妙,难道这就是女人的滋味吗?

  初次品尝的滋味,令姬平意动作之间愈发爱不释手,却不知在他身下的祝语
涵更是难堪。要说没有经验她几订与姬平意相提并论,加上媚药冲击刺激之下,
身体里的本能已全面被诱发,肌肤本已冲到了敏感的极限,又受到姬平意如此温
柔的对待,身体竟没有半分抗拒的意图,只柔嫩无力地享受着他的刺激。

  尤其姬平意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竟是直捣玉门!在口手的温柔之间,分开
了祝语涵紧夹的玉腿,指腹轻轻地揉着那似开未开的幽谷口,沾染了潮热的黏滑
春泉。

  若姬平意稍稍用力,只要一点点就好,那种被玩弄的感觉,就足够让祝语涵
处子的护守本能觉醒,拼出最后一点力气抗拒他的侵犯:但是没有,姬平意的动
作极尽柔软之能事,即便手指已经扣关,被侵犯的感觉强烈到再也难以抑制,却
仍柔软得令祝语涵在难堪中感到舒服,身体竟不由自主地伸展开来,玉腿轻夹着
他入侵的手,无言地引诱着他愈向里头侵入,挑发她的春心。

  虽说头一次赤裸人前、虽说头一次被男人深切侵犯,但也不知是因为她芳心
已为他而动,还是体内的媚药实在太过强烈,羞意竟被强烈的春潮所淹没。祝语
涵不由自主地渴望着,甚至连幽谷被他的手指渐渐揉开、渐渐刺入都没抗议,直
到一根指节已然没入,才软语呻吟起来。

  「不……不要……呜……姬兄……不可以……不可以再继续了……呜……不
要啊……」虽说体内春潮已炽,但祝语涵仍有三分清醒,知道这个样下去自己一
定完了,可她的理智也只能到此而已。

  他的触摸是火热的,他的抚爱是温柔的,无穷无尽的刺激,让祝语涵的欲火
逐渐压抑住护守的需要。

  当她忍不住玉腿轻分、挺起纤腰,好把他的手更深入地迎进自己幽谷之中时,
两人都知道重要的时刻将到,不只祝语涵,连姬平意都忍不住激动,她的呻吟声
几已入耳不闻,只专注在肉体的刺激上头。

  「别……唉……」在祝语涵柔弱的呻吟之中,姬平意再没有忌惮,不知何时
他自己的衣裳也已落了下来。他压上了祝语涵那柔美丰盈的胴体,硬挺到了极限
的肉棒顺着手指抚出的湿润,慢慢地刺入了祝语涵火热娇柔、彷佛多用一点力气
就要坏掉的美丽幽谷,一点一点地向里突入。

  「痛……唔……」虽说身体里的激情已然焚身,姬平意的动作也极尽温柔之
能事,但祝语涵不过是初尝此味的处子,「幽径未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窄紧的幽谷平日就连纤纤玉指都未曾入侵过,此刻却被远较手指粗壮的肉棒侵犯,
哪里能够不疼?

  祝语涵只觉幽谷彷佛就要裂开来似地,禁不住发出了疼痛的呻吟,娇躯吃痛
地抽紧了,紧紧地筵着姬平意再难前进分毫。

  虽说心中极怜爱眼前的玉人,但初尝情欲滋味,那美妙的缩紧实在难以想像,
姬平意实在再难压抑自己了,尤其在祝语涵幽谷之中,竟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吸
力,虽是疼痛的抽播辛苦,却还是将他的肉棒一点一点地往里吸入。

  他一边加紧了在祝语涵饱挺美乳上的温柔,一边慢慢地挺动腰身,肉棒温柔
却坚持地一步步突破了祝语涵的抗拒。一边享受着那曼妙的吸吮摩擦,一边逐步
地加重了侵犯的进度,在祝语涵难耐苦楚的婉转娇啼之间,终于触着了一层柔软
的防线。

  虽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身体的本能却让姬平意感受得到,那必是最令祝语
涵舒服又痛苦的所在,光看现在祝语涵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眸中虽满布春意,更
多的却是哀求和复杂难明的神色,姬平意便知自己触着了重点。

  只是时已至此,哪里还有退步的机会?他轻轻咬牙,下身缓缓一刺,在祝语
涵紧绷的幽谷和苦楚的喘息间,已将那层薄弱的防线刺破,肉棒整个陷进了温柔
乡。

  知道处子之身已破,再也恢复不了,祝语涵芳心虽满是苦楚,胴体也似被破
瓜之痛占满了,就连方才满盈体内的需求都似暂时退让了几步,但都已经这样了,
想弥补也已来不及,祝语涵索性抛开了一切,咬牙忍疼挺起纤腰,将娇躯整个贴
上了他,无言地表达她那难以言喻的渴望。

  虽知自己已占有了她,但祝语涵那哀吟呼痛之声,仍让姬平意稍有清醒,知
道身下的祝语涵正当苦楚,一时间竟能忍住那继续强攻猛打的冲动,微僵的身体
紧紧压住了祝语涵,温柔地吻吮着那已灼得酷红的肿胀乳蕾,双手像是有自己的
意识般,在祝语涵柔滑火热的娇躯上不住游走,安抚着她的苦楚与疼痛,即便她
已整个人贴了上来,竟奇迹般地还能忍着没有冲动。

  本来这破瓜的苦楚,除了初为君开的羞涩以及第一次承受男人侵犯的胀疼外,
多半就是紧张导致的问题,但祝语涵体内强劲的欲火,已渐渐烧化了她的羞涩与
紧张,加上姬平意动作问愈来愈温柔,酥软的触摸安抚之下,祝语涵只觉自己的
身心愈渐放松,竟连幽谷处撕裂般的苦痛,都像渐渐麻痹了一般,虽不像方才那
般有着自己也不懂的渴望,却已渐渐能够容纳他的火热。

  「对……对不起……」感觉到身下玉人的变化,姬平意心中弥漫着自己也难
以形容的爱怜,嘴唇轻轻地吻住她那火热柔软的樱唇,轻衔慢吻地道出了心中的
歉意,「真……嗯……真对不起……」

  「你……哎……姬兄……来……来吧……」不知是否药力已烧化了所有理智,
还是已经失去了贞洁,祝语涵索性丢掉了所有的矜持与抗拒,只任着体内淫欲的
本能操控着她,向他柔弱地献媚。

  她弓起娇躯,柔弱地贴紧了姬平意,那男人的肌肉与气息,浸润着祝语涵的
身心,让她愈发的无法自拔。「既然……既然都这样了……就……就狠狠地来吧
……呜……语涵……语涵已经……已经不痛了……真的……」

  方才若非心疼祝语涵的苦楚,加上身体里似有另一个自己在控制,只怕早难
以压抑那本能的冲动,此刻听得祝语涵含羞带怯的言语相诱,教姬平意哪里还能
忍耐?

  他慢慢地提起腰,逐步逐步地加大了提起下沉的动作,肉棒与幽谷的厮磨之
间,愈发觉得欢快,肉体的极亲密接触,让彼此的体热不住交流,姬平意甚至可
以感觉到祝语涵羞涩的窄紧之间,有种无穷无尽的柔媚吸引,将他愈吸愈深、愈
吸愈进去,他虽强抑着那冲动,肉棒却愈来愈大力,刺得愈来愈深刻。

  虽说动情已极,祝语涵一开始还有些许抗拒,肉棒进出之间,磨擦得幽谷中
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在媚药发挥之下,身体里的本能渐渐被唤醒,幽谷里泉水愈
加丰盈,温柔地润滑着彼此。

  那亲密接触的刺激,也渐渐从痛楚变成欢愉,混乱的感觉便如她混乱的心思,
将祝语涵的抗拒消磨殆尽,等到姬平意整个肉棒全根尽入,祝语涵已感觉不到苦
楚,柔媚地吸紧了他。

  感觉到肉棒被祝语涵彻底吞没那敏感的地方,好像整个被柔软地吸紧了,舒
服到只想继续沉没其中,再也不愿拔出来,可身体里又有种渴望,想要尽情地在
里头抽插进出,在厮磨之间享受那肉欲的美妙。

  姬平意深刻地喘息着,身体里的本能终于战胜了一切,就连身体里头那操控
一切的自己也终于被击败了。他伏在祝语涵曼妙的胴体上头,腰身规律地上提下
沉,抽插之间只觉感觉愈发美妙,好像有种征服一切的快感,再加上肉欲的快乐,
令他舒服得无法自拔。

  被姬平意深深切切地抽插了几下,祝语涵只觉痛楚尽消,肌肤与他接触的部
分,那男性的火热彷佛会传染,让她本已火热的娇躯愈发热得撩人,尤其姬平意
喘息之间,那热气就呼在她的颈中颊上,彷佛连同他的欲火一起烧进身来,跟幽
谷中的刺激同样火热,她不由自主地缠紧了他,感受着肉棒与幽谷的接触,欢愉
的滋味是那样美妙,令她无法自拔地抛弃一切,只想继续下去。

  迷乱之间彷佛连身体的感觉都出了差错,祝语涵只觉除了与姬平意亲密接触
的部分外,好像其他部分的肌肤,也或轻或重地受到了刺激,只是云雨正欢、情
迷意乱,别说她此刻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便有心思,可与男人交欢正浓的身子,
也没有余裕去分辨云雨之外的事情。

  祝语涵只能全心全意地投入云雨之中,感觉着娇躯被情欲刺激得什- 么都忘
了,整个人从内至外正渐渐地被男人占有,那舒服的滋味美到了极处,令人不知
不觉地沉沦其中,美得再也不顾其他,只想迷醉。

  年轻男女的肉欲本就热得撩人,尤其祝语涵体内的肉欲,在媚药、男人与心
动的三重刺激之下,更是直透心窝,不知不觉间她已到了顶点,只觉幽谷深处一
阵颤抖抽播,好像有什么从体内流了出来,整个人美美地瘫了。

  那滋味美妙至极,却是无法言喻,令初次尝试的她既喜欢又害怕,偏生那滋
味如此强烈,加上男人的肉棒正在她初开的幽谷中抽动着,即便被抽搞的幽谷紧
紧吸吮着也不放松,反而愈似胀大了些,让她便害怕也难以抑制,只能软绵绵地
享受那陌生的舒畅。

  陡地,一股无比的畅快感直袭心窝,那美妙的滋味本来只在幽谷里贲张,却
随着那快意在体内体旋冲击,无所不至地刺激着祝语涵的身心,茫然的快感令她
眼冒金星,整个人彷佛就要被快感所吞没。

  迷茫之间只感觉到,方才从幽谷深处流出的东西,好像被深入体内的肉棒给
吸了进去,那被吸吮的感觉,比先前的滋味更加奇妙,让身体深处的流泄愈发无
法忍耐,愈泄愈是舒服。

  也不知被他这样吸吮了多久,只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的祝语涵,终于感觉到身
上的他喘息猛地加重,就连深入体内的肉棒也陡地胀了一圈。

  正当她不知怎么办才好的当儿,一股强烈无比的火热,已重重地抽打在幽谷
深处,击得她一声哀吟,整个人都舒服地瘫痪了,美得人事不知……

  喘息一时未定,但精元既出,那舒服的滋味虽极强烈,让姬平意一时间只能
趴伏在祝语涵那迷人的胴体上头喘息不止,可神智也渐渐回归,见身下的祝语涵
美眸含泪,虽说眉宇问春情未消,显然方才的滋味很是舒服,到现在她人还在迷
乱享受之中,但媚药已消,神智渐复。

  失去了宝贵处子贞洁的苦楚,终于令祝语涵忍不住流下泪来,偏偏舒爽之后
手足无力,便想推开身上的男人也有所不能,而他发泄之后也是手足酸软,别说
下床,就连撑起身子都难,一时间只能撑着。

  「对……对不起……」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虽说身体仍迷恋于肌肤相亲的舒
畅,方才那肉欲交融的刺激也还在心底,姬平意终究撑不住良心的谴责,主动出
声道了歉,「是……是平意不该……」

  「起……起来吧……」轻咬银牙,身子虽还迷乱于高潮的余韵,芳心却已渐
复理智,祝语涵知道自己已永远失去了处子贞操,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对自己期望
甚高的师父。

  可方才的那一切,说到结果也只能怪曹焉此人太过阴毒,竟用上此种淫药来
算计自己,加上自己实在太不小心,才会着了道儿。姬平意只是为自己解毒,这
等结果无论如何也怪不得他,只是原谅的话却说不出口。

  见祝语涵嫩颊虽红,肌肤仍满溢着诱人的妍丽,眸中却满是凄苦,知她难过
至极,姬平意呐呐地没法开口,只得爬起身来,从祝语涵身上离开,整个人缩到
了床的另一边。

  只是人虽离开了,可眼前所见却是更为不妙。本来压在祝语涵身上时,他只
能看着祝语涵那端媚娇丽的容颜,现在离开得稍远一些,虽没办法再温那柔软娇
甜的肌肤触感,看到的景观却只有更加美丽,尤其祝语涵虽赶他离开,一时间却
无力下床取衣,只能软绵绵地挨在床上难过。

  祝语涵本就是天香国色的美人儿,赤裸的肌肤上情欲的嫣红未褪,更添三分
娇艳:加上姬平意目光到处,自不会只在她脸上巡游,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才
刚刚被他尽情占有过的幽谷。

  只见祝语涵修长的玉腿似还无力合拢,柔弱无力地瘫软着,股间那迷人的幽
谷半闲半闭,不时还如石中清泉般,不住涌吐着丝丝春泉,间中还夹带几丝殷红
和白腻的汁光,将那儿整个玷污了。

  原先祝语涵的绝世姿容之中,总带着一丝无以名状的矜贵,就算她没有表现
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那气质也真令人不敢稍起亵玩之心,与邵雪芋冰洁庄
严的神情又颇有不同,祝语涵的气质还带几分天仙般的清冷仙姿:但现在却是如
此模样,冰肌玉肤上隐约可见被自己尽情刺激过的痕迹。

  股间那诱人的汁渍,更令男人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方才在她身上驰骋时的快意,
此刻的祝语涵比之先前,竟有种无力的软弱,不让人怜惜的不敢妄动,反而使人
不由想邪恶地大加侵犯。

  虽说比之先前的清冷冰艳,现在祝语涵的柔弱有种格外的诱惑魅力,让姬平
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股间吸引,才刚刚发泄过的肉棒竟又渐渐硬挺起来,年
轻的身体不由欲火又旺,但姬平意终究是名门子弟,方才是为了解救祝语涵体内
淫毒,不得不为,此刻淫毒既去,想来只要好生调养,祝语涵早晚也会恢复,便
体内淫欲再旺,姬平意总还能撑持得住,不至妄动。

  微微缩起了腿,窘迫地坐在床上,微曲起身子的姬平意生怕被祝语涵看到了
自己下身的一柱擎天。

  虽是不敢失礼,双目却不能从祝语涵粉雕玉琢的胴体上移开,尤其那上头还
有自己留下的痕迹。光看到那儿就不由想到方才种种,姬平意暗吞了吞口水,一
时间想说话却不敢开口。

  他不敢开口,祝语涵也没作声,一时间更似下不了床,即便一身白裳便在床
边,近在咫尺,却是无力取衣遮身,甚至像没有发觉自己赤裸着的娇躯仍在姬平
意的视线之下。她软绵绵地卧在床上,甚至连侧卧都没转上一下,娇躯微微颤抖
着,只闭着美目,任得泪水直流。

  「对……对不起……」全不知目光要放到哪儿好,只觉祝语涵的身子每一处
都那般娇媚、那般完美,即便是刚刚被自己玷辱过的痕迹,完美不再,淫欲的秽
迹贴在肌肤上头,却比其他各处更多几分诱人之美,让他再移不开目光,腹下的
硬挺更难过了,姬平意连声音都抖了起来,一时间却是无话可说,连道歉的声音
都显得那般无力,「都是……都是平意的错……祝姑娘……平意会负责……」

  话声入耳,祝语涵这才像发现姬平意在身旁一般,娇躯冷颤了几下,比姬平
意话语中的颤抖更加激烈,藕臂微微一动,却没有取衣掩身,只无力地抓住被子,
稍稍掩住了自胸往股的春光,藕臂玉腿却仍留在姬平意的目光之中。

  肌肤上头汗光隐隐,隐约可见掩不到处的若隐若现,比之方才的完全赤裸,
现在这羞怯的祝语涵反而更添几分媚惑,看得姬平意好生难受,下体肉棒都硬得
快顶到肚子上了,若非他强自忍耐,要不他可真想再扑上去,与祝语涵重温方才
的曼妙滋味哩!

  「别……别这么说……」声音隐带凄弱,此刻的祝语涵一点没有方才力战曹
焉时的侠女英姿,整个就是个柔弱得让人想捧在手心中好生怜惜的小女孩,听得
姬平意怜意大升,差点忍不住想伸手安抚于她,「是……是语涵之过……不慎着
了暗算,才会发生此事……接下来,也只能回阁悔罪了……」

  「那……让平意陪你回去……」听祝语涵这么说,姬平意微微怔了怔,这几
日的相处,他虽感觉得出,祝语涵外表清冷,性子却极温柔婉约,不似母亲那般
冷静果决,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等事,祝语涵言语中竟似对自己毫无嗔怒,只把责
任揽在身上,心中怜意愈升。若说本来对她的感觉还多几分负责任的念头,现在
更多的却是爱意,「让平意将此间事向令师说明,同时……同时也……」

  同时也出面求亲,这话虽在姬平意心头盘旋,但见祝语涵如此伤感,他虽知
要负责任必得如此,话一时却出不了口,只伸手小心翼翼地贴在被上,隔被轻抚
着祝语涵发颤的肌肤。

  虽说入冬已换了厚被,但她身子的娇颤却仍隔被涌上,勾得姬平意的手也一
阵颤栗。

  祝语涵泪眼汪汪地睁开了美目,望着姬平意想安抚又带几分惧怕的目光,芳
心微微一甜,凄苦之意一时却是难以解消。他心中想什么其实她也知道,只是事
态严重,不只自己失贞而已,姬平意却是无从得知。

  迎上他关怀的目光,祝语涵芳心微颤,终究还是说出了口∶「这次的事……
不只是语涵失身而已,更重要的事还在后头……云深阁的规矩,阁主必得是处子
之身方得接任,当年若非」飘香仙子「韩彩蝶、」瑞雪梅香「简若芸两位师姑接
连出事破身,阁主之争恐难落幕:为了避免当年之事再现,阁主与卫师姑自幼便
选定语涵为下任阁主继承者,如今……如今语涵却……呜……」

  没想到祝语涵还是哭了出来,姬平意虽知不妙,心中怜意却更深,忍不住坐
近她身边,伸手便将祝语涵拉进了怀中。

  贴近他强壮的胸口,祝语涵的泪水愈发难止,埋在他胸前哭了起来。

  伸手轻轻地抚着祝语涵肌理纤细的粉背,姬平意满心怜惜,可心下却隐隐知
道不妙。无论何门何派,继任门主之争都极为激烈,即便是正道中人,偶尔也会
传出用上什么不正手段。

  君山派内夫明轩正当盛壮,还没为此事伤神的必要,但隐隐然也决定了自己
会是下一任掌门:云深阁中虽不知武裳盈年纪几何,就算要重新培育下任掌门,
时间上也该绰绰有余,但此事的确麻烦,说不定就算请夫明轩出面卖这面子,要
解决也不是这般容易之事,教姬平意如何不伤脑筋?

  若是换了数月以前,这其实还算不得大问题,那时栖兰山庄仍在,便不若姬
园在世能执威天盟牛耳,威势也自不弱,待自己接任后还能让君山派与栖兰山庄
并派,祝语涵嫁予自己,做为栖兰山庄下任的庄主夫人,也不至辱没了云深阁,
便武裳盈再有意见,也只能乖乖的另找继承人:可现在这个样子……光只君山派
的威名,未必能让武裳盈让步,恐怕还护不住祝语涵呢!

  怀中佳人泪水仍然难止,姬平意虽说心下踌躇,但要在心中玉人面前示弱,
这面子更加放不下。他一边轻抚着祝语涵粉背,感受着她柔软而触感绝佳的冰肌
玉骨,一边放轻了声音。

  「语涵放心……平意一定上云深阁求亲,必要让语涵有个好归宿:至于云深
阁的继承人,这……这个……平意虽无法插手云深阁之事,但家师久历江湖,武
阁主也是一方高人,加上吴羽前辈与母亲都颇有才智,大家商议商议,总会有解
决的办法……」

  「千万别……」虽说心中伤痛,芳心混乱得根本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但祝语
涵仍听出了姬平意话中之意,惊恐地抬起头来。

  在云深阁之中,除了卫纤如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武裳盈的性格,若姬平意
真打算带大队人马上云深阁求亲,只要稍稍露出一点恃众凌寡之意,这冲突便是
难免。

  「这次……只是语涵的错,算语涵求求你,平意……千万别带这么多人来云
深阁,师父会生气的……」

  「只怕……不带人去还是不行……」话语入耳,不只祝语涵娇躯震了震,连
姬平意都紧张了,连忙抓起被子便往身上遮。虽说被子足够厚实,两人又是验坐
床上,遮掩容易许多,但方才自己两人的话语恐怕都被听了去,心中的紧张让两
人一时手忙脚乱,险些没因此跌落床下。

  好不容易等到偎在被内的两人稍复平静,床上的声音不再慌乱,外头的声音
才继续传了进来。「此次云深阁来援,事后夫大侠总是得登门拜谢的……也正好
说清此事,若祝女侠独身回去,事后问题才多……」

  「吴前辈!」听出了吴羽的声音,姬平意不由恼怒,却不知自己真正恼怒在
什么地方。此人言语中虽没明说什么,但声音平缓中还带出了几分笑意,怎么听
都像是在取笑自己,尤其姬平意怒中还带几分羞意,也不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偷
听的,若只听了两人话语还是小事,如果连前面都被他听到了……

  「你……你在外面听了多久?这样未免……未免太过无礼……太过火了吧?」

  口中虽骂,却不敢有多少火气,怀中的祝语涵更羞得娇躯紧缩,偎在他怀中
再也抬不起头来,娇躯如初生小鸡般颤抖不已,那模样儿令姬平意大为怜惜,搂
得她火热的娇躯更紧了些。

  「你们在里头解媚毒,外面自然得有人护法,这么理所当然的事还需要先报
备吗?」吴羽话中的笑意愈发悠然,却听得姬平意羞怒不已,祝语涵簌簌发抖,
心中便再恨这厮,可现在的状况,明明长剑便放在床边不远处,两人却不愿下床
拔剑去找他的晦气,只偎着彼此,任他在外头语带笑意。

  「我回来的时候本来想进去帮忙的,只是听到声音就知道不能打扰,守在外
头让你好生为祝女侠解毒……现在你们的事情解决了,反过来怪我这好心的护法
者了,这世道变得真快……」

  虽说人在房外,房门隔绝之下根本看不到外面,即便如此,吴羽那耸了耸肩
故作无辜的欠揍模样仍似就在眼前,听得口中暗暗悴了几口,姬平意却是不敢反
驳。

  一来若自己再驳,让他有借口跟旁人好生埋怨,自己岂不变成了忘恩负义之
辈?这等恶名可不是好背的:二来听他话意,不只自己与祝语涵的言语,恐怕连
先前那不能传扬出去的床第间事,也全落到了他耳中。

  若换了自己的师弟在外头,姬平意还可以试试虚张声势,看看能不能吓跑人,
至少免了这般窘境,但这吴羽虽不知年纪,光看他先前那般平淡冷静的模样,却
知此人性情沉稳冷静,不是这般容易吓的,更不要说他跟邵雪芋与小妹的关系,
姬平意的话声愈变愈小,再不敢多什么话了。

  将姬平意的言语吓回了肚子里去,门外的吴羽淡淡一笑,声音平和地传了进
来。

  「姬少侠放心,前头一战吴羽在败了商月玄后才回来,虽不曾看到后头两阵,
但以令师造诣,要再胜那一戒僧一场该不为难,令堂手上功夫,与那霓裳子也是
五五之数,加上曹焉死在此处,前头的战况无论如何无须担心……反倒是祝……
祝姑娘这边的问题,才需要姬少侠多用点心,免伤了两家和气。」

  听到这话,姬平意不由悚然而惊,自己惊羞恼怒之下,竟连这最重要的正事
都忘了。

  本来先前算计战局之时,君山派就把三阵胜负的重心放在吴羽和邵雪芋身上,
夫明轩再战一戒僧胜算稍高,便那深浅难测的吴羽斗不过曹焉,邵雪芋与霓裳子
相较下经验武功都不输,若让对方有所误会,有心算无心下胜算更增,却没想到
曹焉竟在此处出现,虽让自己与祝语涵压力大增,但相对的夫明轩那边却轻松多
了,若非如此,姬平意也不致于漏了前头战场的要务。

  他一边这么说服自己,一边却不由羞得耳朵都红了,许久许久才呐呐地说了
声谢,不敢再多言什么。

  原先姬平意还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天经地义,就算祝
语涵是云深阁所选定的继承人,但男女之事都已做了,那层膜怎么也长不回去,
若云深阁不放人,最多自己请夫明轩与母亲出面,大不了再找威天盟的长辈,以
这等声势怎么也能让武裳盈让步,一时却忘了君山派与云深阁的交情,曹焉虽死,
黑道联盐威胁不减,此时此刻,可不是自断援军的时候啊!

  听两人的话题早已离开,祝语涵好不容易抬起头来,见姬平意眉头微皱,正
不知考虑着什么,纤手轻抬,温柔地拭着姬平意额间汗水,那娇柔的模样让姬平
意回过神来,很轻很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云深阁这边……平意自会请师父和母亲作主,上云深阁求亲,只是云深阁
地处悬远……」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打断了姬平意未出口的话,吴羽的声音里头带出
了一丝无奈。「虽说曹焉死了,黑道联盟退了,照说君山派已然无事,但战场之
事艰险难言,说不定你们前脚一上云深阁,黑道联盟后脚就杀回来了,商月玄的
心计谁也说不定,我自会留守君山派以防不虞……倒是你自己得小心,祝姑娘既
是武阁主钦定的继承人,事关重大,你们上云深阁可未必轻松……」

  「多谢前辈关心。」听吴羽这么说,姬平意也不得不低头致谢,两人都没说
出口的是,吴羽那张脸的伤损实在太重,乍看之下绝非善人,就算君山派与云深
阁都非初出茅庐的雏儿,早过了耽于外貌色相的时候,可他那张脸出现在云深阁,
吓倒了一票莺莺燕燕可绝非好事。

  尤其他与云深阁或自己关联不大,也不知要用什么身份上云深阁,既然他有
自知之明不去,姬平意也真的只能多谢了。

  至于黑道联盟的反扑……姬平意虽是不信,可事求万全,确实不能不小心应
付。

  只是在他怀中的祝语涵,却又是另一番心思。

  当日初见之时,她虽佩服这吴羽的武功高明,对他那色眯眯的目光却也颇多
不喜:事后吴羽虽指导两人联手,武功见识似都不输于夫明轩,但他便掩饰得再
好,祝语涵总直觉到他对自己非属善意,只是再无旁证,也真不好举发。

  可是方才自己与姬平意「解毒」之时,他非但没有打扰,反而在外护法,直
到两人云散雨收之后才开口,乍听之下虽令她羞得只敢偎进姬平意怀抱,连头都
不敢抬一下,但这样肉体厮磨缠绵许久,她心中却不由浮起一丝幸福的感觉,竟
对此人有了一丝感激。

  先前的误解和成见,使得现在她对吴羽的感觉好得太多,在姬平意怀中嘤然
轻语∶「其实……倒没关系,吴兄不如上一次云深阁,与阁主切磋切磋,相信对
彼此都有些进益……只是求亲之事,暂时……还是别去了……」

  「啧啧啧……有这么麻烦啊?」

  听祝语涵声软如棉,再没先前的清冷仙姿,感觉她火热娇柔的胴体便在怀中,
姬平意不由舒服得呆了,大手不由自主地在祝语涵背心爱抚揉弄,勾得祝语涵可
怜兮兮的目光水汪汪地望着他,既羞于他这般大胆地对自己动手,又似很喜欢被
他这般轻薄。只是吴羽就在外头,她便想骂也骂不出声,只能软绵绵地任君疼爱,
听外头的吴羽自言自语。

  虽说心神被怀中的美妙胴体吸走大半,但姬平意也不是白痴,吴羽那自言自
语与祝语涵的话中之意,他也听得出来,显然祝语涵并不看好自己等人上山求亲,
莫非那武裳盈真是如此不好说话的人?

  只是怀中佳人目光如此柔媚可怜,看得他不只食指大动,心中更满满的怜惜,
只想好生保护于她,此刻的他也不管若论真实功夫,祝语涵可比自己高明,更不
用说那武裳盈了。他低下头,声音温柔恳切∶「无论如何,平意都会娶了语涵进
门,便有再多难关,平意也必克服……」

  「嗯……」知道武裳盈的性子,何况卫纤如也不是好说话的人,祝语涵心中
微苦,若师父知道自己失身,也不知会火成什么样子?但自己现下一丝不挂,偎
在男人的怀抱中,虽说下体仍隐隐作痛,满心的幸福感却是曼妙难言,也真难以
出口阻止,只能唔嗯轻吟,在他怀中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心中的言语不由脱口而
出∶「那……语涵的一切……就都给你了……要好好……疼惜语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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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gyj8 2010-8-9 10:44

            第三章姑嫂之间

  听两人在里头好生缠绵,吴羽倒是没有打扰,好半晌待得里头肉体厮磨声息
渐止,才又开了口。

  「若真是如此……反正云深阁这次派姑娘下山,也是为了相助君山派,不如
这样好了,祝姑娘先不回去,由夫大侠和姬夫人联名回函云深阁,不只言谢并道
明此事,看看武阁主如何行止再说……毕竟姬少侠身上背着栖兰山庄之事,想必
夫大侠也不会吝于相助,此事亟须人手,若祝姑娘肯相助姬少侠,想来无论夫大
侠或姬夫人都会很高兴的,也不违了祝姑娘下山宗旨,这样如何?」

  「那怎么行?」姬平意还没来得及反应,祝语涵的话已脱口而出,显然跟姬
平意温柔缠绵之后,她的神智已恢复了过来,至少不像方才那般患得患失,像是
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这么严重的事……语涵若不亲回云深阁请罪,师父真的
会很生气的……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

  「无论有什么后果,平意都娶语涵娶定了,绝不后悔、绝不放弃。」伸手轻
抚着祝语涵粉背,羞得她满面红霞,这才发觉自己仍是一丝不挂地偎在他怀中,
只是姬平意的手那般温暖,语气那般坚定,让她不由自主地只想偎依着他,再不
肯挣出来,整个人软绵绵地挨紧了他的怀抱,纤手无力地紧搂着他,美目迷蒙地
望着床边散落的衣裳,也不知什么时候该穿上去。

  抱着怀中佳人,姬平意眉宇之间微有忧色,其实方才吴羽所说他也不是没在
考虑,毕竟自己家事重要,若有祝语涵相助,要找出灭栖兰山庄的仇人加上复仇
该可方便许多,只是祝语涵开口得快,加上语气之间对师门颇有惧意,想来吴羽
这拖延的主意未必是好。

  其实以他的经验,有些事表面看来很严重,但若事先以书信说明清楚,让对
方肚子里的气好生发泄之后,再亲身对他好言解释,气火过去理智渐复,就比较
好说理了,但看祝语涵这样,这主意恐怕未必能行呢!

  本来姬平意并不怕上云深阁,虽说从祝语涵身上,便可见武裳盈与卫纤如之
武功,绝对远在自己之上,但凭着两边的交情,加上两人成了好事之后,自己也
该负责,姬平意确实想上云深阁解释一番。

  可看祝语涵怕成这样,他虽雄心仍在,却不能不小心一些,搂着怀中佳人好
生安抚,许久才依在她耳边轻语∶「好语涵……那边的事,让我跟师父、娘亲讨
论一下再决定,好吗?」

  「嗯……」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祝语涵虽坚持要回云深阁请罪,但
依她所想,盛怒之下的武裳盈也绝对不是她想面对的,姬平意都这样轻声恳求了,
她又怎能坚持得下去?轻轻地点了点头,突地两人耳朵同时一竖,外头的人声已
渐渐大了起来,还带些许欢声叫喊。

  知道十有八九是前头应付黑道联盟的人回来了,祝语涵连忙从姬平意温暖的
怀抱中挣出,忍着股间疼痛便翻身下床,七手八脚地穿起衣服来。

  姬平意的动作虽慢一些,手忙脚乱的模样却也不遑多让,两人心中同道不妙,
自己的同门在前头打生打死,自己却在床上欢合享乐,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幸
好先前已令曹焉授首,否则面对师父和母亲,可真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快手快脚地穿好了衣裳,直立娇躯的祝语涵柳眉一皱,股间那痛楚又涌了上
来。本来以她练武之人,身体酸痛这等事所在多有,要忍住绝非难事,只破瓜之
痛不同一般,还多添了几分羞怯,自是更为难当,更不要说一感受到那疼痛,与
疼痛一起降临身上的快乐也浮上了祝语涵心头,既羞又喜、痛中含快的滋味,一
时间令祝语涵实在难以分辨。

  她咬牙苦忍,伸手轻轻推了站在一旁,还在慢条斯理整理衣着的姬平意一把
∶「快点吧!语涵也得去……也得去拜见长辈才成……」

  被祝语涵这一推,姬平意不由有些惊讶,本来他的动作可以更快许多,只是
前头才在祝语涵身上尝到了无比快美的滋味,不太习惯的肢体仍有些酸麻,加上
作为师弟妹典范的他向来洁身自好,此刻却与女子有了合体之缘,虽知那是因为
祝语涵中了媚毒,不得不为,可这私订终身的行动,却让他一时间真不敢面对师
父和母亲,动作不由自主地拖慢下来,怎么动怎么觉得不对劲。

  只是祝语涵这一推,却让他没法再拖延下去,心中念头一闪,马上想到了祝
语涵所急为何。

  本来以祝语涵淡漠清冷的性子,即便面对拂云子,虽是行礼如仪,丝毫没失
了礼数,神情中却是淡淡的不当一回事,完全符合云深阁高手的淡雅仙氛,先前
拂云子和夫明轩也与武裳盈见过面,知道云深阁出身之人多半都是这么个样子,
她既非有心无礼,自也不会见怪。

  可现在祝语涵却是情急之心溢于言表,姬平意惊后反喜,若非祝语涵已决定
嫁予自己,新嫁娘想到要面对婆婆、小姑和丈夫的长辈,紧张与羞怯满溢心头,
哪里会有如此反应?

  心中欢喜之下,姬平意动作也快了起来,脸上那笑意怎么也压抑不下去,只
是腿间黏腻的痕迹,令他不由回味起方才的种种,拂拭之间动作难免缓下,良久
良久才恢复了正常的装扮衣着。

  见姬平意笑的古怪,祝语涵冰雪聪明,自是知道他在乐什么。她垂首娇羞,
又羞又气地在姬平意身上轻槌了几下,却是柔弱无力,一点不像武功高手动辄断
石开碑的威猛,反倒像极了欢爱中的情侣互相打闹时的模样,被打的姬平意愈发
笑得开怀,气得祝语涵不住顿足,却没有办法。

  「……是吗?」

  厅外的弟子们欢腾喧闹的声音还没停止,向来爱静的夫明轩虽不喜如此,但
这回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自己竟能保得君山派无事,还让曹焉授首于此,无论
如何都算大胜,他心下的欢欣也非泛泛,就算自己不想这般闹法,但弟子们的欢
乐庆祝,他也就不多话了。

  何况与这相比之下,眼前低首聆训的姬平意,带来的还真是个大问题。看着
他和旁边的祝语涵一同垂首,配合得恰到好处,简直就像是夫妻同心那般,夫明
轩心下不由有些乱。

  这大弟子向来是他的骄傲,这回又立下了击毙曹焉的大功,自己这做师父的
也是面上有光:可来援的祝语涵竟也因此破了身子,听她所言只怕是不能继承云
深阁,想到为了本门之事,害云深阁失去了长久培养的继承人,这事可不好跟那
武裳盈交代,加上事关徒儿终身,夫明轩一时间也真没法反应。

  看着厅边被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的夫碧瑶一眼,夫明轩心下暗吁了一口气,
坐在旁边的邵雪芋面上却是笑意盈盈,显然看了这未过门的媳妇,可是愈看愈满
意。

  毕竟祝语涵原就有倾国之貌,此刻娇羞垂首,清冷如仙的气质一变而为娇羞
可人,哪能令人不心生疼惜?

  姬梦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若非见大哥和自己正在说话,只怕早要跳到这将
来的嫂子身边,好生问东问西一番。

  「既是如此,平意和语涵的亲事,就在本派办了吧!」见姬平意虽是低头听
训,和以往一般的乖巧模样,私底下却与祝语涵不住眉来眼去,也不知传递着什
么消息,又顾忌着自己的目光,想装乖也乖不了多久,那顽皮模样真是从不曾在
这严谨庄重的徒儿身上看到。

  夫明轩心下轻叹,即便是个孩子,早晚也是要长大的,「此事关乎女子名节,
不能不快刀斩乱麻,姬兄早逝,明轩也算平意的长辈,栖兰山庄既出了事,这喜
事就只好先在君山这儿办了,姬夫人意下如何?」

  「这自然是好的。」好不容易赶跑了强敌,心里悬着留守君山派腹地的儿子,
没想到赶回来之后,听到的却尽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好消息,儿子击毙了那恶名昭
彰的曹焉,立了大功不算,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个标致无比的儿媳妇,这祝语涵娇
美纤秀,当真美若天仙,怎么看都觉得喜欢,邵雪芋嘴角不由飘了起来,心中被
喜悦涨得满满的。

  只要儿子娶了媳妇,悬在心中的事也就落下了一桩,即便此时便婚有些太简
单,却也不想管到这么多了。

  「这件事……还请夫兄主持。」

  「这是当然,趁着大胜强敌,正好多办几件喜事,只是……明轩还有件事,
想请夫人俯允。」

  「不知夫兄有何要事?」见夫明轩竟似有些踌躇,不若一向的明快,邵雪芋
不由怔了怔,只是她向来信任夫明轩,否则姬园既亡,身为长子的姬平意哪有不
马上回到栖兰山庄接任庄主之理?

  看到儿子在夫明轩的教导下成材,邵雪芋心下愈喜,对夫明轩的要求自不会
否决,「夫兄有何希望,若雪芋之力能及,自是全力以赴。」

  看了看厅边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女儿一眼,夫明轩心中暗叹。一手把女儿带大,
又是亲传姬平意武功的师父,对女儿的心意他自是清楚,此刻见姬平意与祝语涵
眉目传情,他虽心喜徒儿有了妻子,但对女儿的伤感,却也是心中疼惜,若有机
会,自然也想让女儿的归宿定了下来。

  「这……平意与语涵的喜事,自然是得赶快办,定了名分才好……只是……」

  呐呐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夫明轩好不容易才说了出来,「只是小女碧瑶,向
来与平意也好,依着明轩的想法,不若你我两家喜上加喜、亲上加亲,让碧瑶也
一起嫁了平意,一次处理了两件儿女情事,如何?」

  「这……」此言入耳,邵雪芋不由犹豫地看了儿子一眼,祝语涵也是一惊抬
头,反倒是姬平意神情尴尬,毕竟他才与祝语涵有了肌肤之亲,眼看着长辈商议
让两边结亲,没想到师父话题一转,立时就要给自己再多添个妻子,还是向来与
自己相好,便没有明说也知其心在自己身上的小师妹!感觉到祝语涵的目光,姬
平意只觉背心微寒,不由低下了头,再不敢说话。

  其实儿子与夫碧瑶之间的关系,邵雪芋也不是全无所觉,本来她来此之前早
已盘算过轻重,便赔了清白,好让段翎与自己母女联手,再加上个儿子终究势单
力孤,敌人能一举击灭栖兰山庄,虽因为突袭成功,加上栖兰山庄自姬园死后,
声威堕了不少,但敌势绝对不弱,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想多找助力,偏偏敌人首领
用的竟是石渐「洪涛无尽」的绝学!虽觉那人绝非石渐,但她对威天盟内部的结
义弟兄却也有了怀疑,助力也只能先找上君山派,这话还真不得不允。

  虽觉夫碧瑶是夫明轩独生爱女,从小宠溺之下难免有些被惯坏了,但身为父
母掌上明珠的女儿家谁不是这样?邵雪芋本也觉得若撮合了两人,对栖兰山庄的
复仇大业大有帮助,没想到儿子如此本事,竟又与祝语涵有了关系,助力增加她
自是欣喜,一时却忘了夫碧瑶的存在。

  转过了头,求助的目光在吴羽面上一闪而过,却见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动作之小显是为了怕被看出来他与自己的关系,赞同之意却是毫不掩饰。

  虽不知吴羽为何赞同,但既有了同意者,总也不会觉得自己孤独,邵雪芋缓
缓起身,慢慢地走到祝语涵身边,牵起了她一边纤细柔芙,只觉掌中带寒,显然
祝语涵对此还不太能够接受。

  她轻轻地拍了拍那寒冷的小手,好生安抚之后才对着夫明轩开了口,「平意
与碧瑶自幼青梅竹马,喜上加喜之事,雪芋自然赞同无疑。」

  「那……明轩这就让弟子们去准备了,」听邵雪芋出言赞同,眼见另一边的
女儿终忍不住破涕为笑,夫明轩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虽也相信自家徒儿不
是喜新厌旧之人,但与祝语涵相较之下,自家女儿差得实在太多,不赶快定下此
事,教夫明轩如何能够放心?也幸好邵雪芋没把自己的要求当成趁火打劫,他心
下可真是快活,「至于云深阁那边,明轩自会飞书说明状况……」

  「可……可是……」虽知在座都是长辈,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但想到师父
听闻此事之时的怒火,祝语涵仍忍不住开了口,「师父那边……生叩涵非得亲自
请罪不可……若是拖延下去,也不知会……」

  「语涵放心,」夫明轩微微一笑,举手止住了祝语涵的言语,好不容易定了
自己女儿的婚事,他可不想再生枝节,「令师那边明轩与家师会一同上云深阁解
释,包保没有问题的……」

  虽觉这样下去恐怕不妙,但夫明轩既已信心十足地发了话,祝语涵可也不敢
多言,她偷偷地望了望旁边的姬平意,心下百感交集,也不知该想什么好。

  虽说她一颗心早黏紧了姬平意再也离不开,却没想到夫明轩竟决断得如此迅
速,自己马上就要和另一个女子分享丈夫,这等事她可是完全没有准备,一时间
芳心混乱,全没注意到一边的吴羽正眼中发亮地打量着自己的反应。

  坐在床上,玉手轻抬,将覆在面上的红巾取下,望着窗外明月高悬,一身喜
服的祝语涵美目迷蒙,樱唇微张却是不愿叹出气来。今儿个是自己的大婚之日,
无论如何也不该难过的。

  只是……教她不难过岂有这般容易?虽说自己与夫碧瑶一起嫁给姬平意,表
面上无分大小,但此处乃是君山派,夫碧瑶又是夫明轩的独生爱女,婚礼之上所
有人的着重自然都在夫碧瑶身上,就连邵雪芋都不得不在表面上故示公平,不敢
表现得对自己太过亲昵。

  反倒是姬梦盈那小姑娘不住黏着自己,亲疏之别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她跟
夫碧瑶一般是小姑娘,众人也不把她的反应当回事,若非祝语涵早知「人在屋檐
下,不得不低头」之理,这心中的难堪,可真是难过到了极点。

  相较之下,反倒是那吴羽表现的正常许多。先前第一次碰面时,对此人灼灼
目光祝语涵便本能有些不喜,事后被他指导自己与姬平意的联手时,虽说吴羽刻
意表现得不偏不倚,但祝语涵总本能地感觉到此人存心不良,可言行举止间却不
露什么痕迹,加上此人与姬家关系匪浅,姬梦盈更是黏他黏得甚紧,即便祝语涵
本能的不喜欢他,一时间却也不敢随便表现出来。

  只是……夫明轩这偏袒也未免太过火了,说什么先前姬平意与她已有过肌肤
之亲,这洞房花烛之夜,姬平意总得留宿在夫碧瑶房里,才显得公平,偏偏他说
得理直气壮,加上事涉闺房私讳,祝语涵便有一千个理,也不好开口辩驳。

  想到今夜姬平意就要与夫碧瑶一试当日与自己的云雨之欢,自己却得孤守空
闺,祝语涵不由芳心微凉。如果不是邵雪芋私下特意找过自己,好生交过了心,
请求自己为了姬平意退让一步,祝语涵可真不敢相信,未来自己的日子要怎么过
啊?

  虽知对姬平意而言,一来君山派才是他的根本,光看在夫明轩这师父的面上,
对夫碧瑶多加偏袒些也是难免:二来栖兰山庄被灭,黑道联盟既退,复仇之事便
属首要,现在的姬平意无论如何都需要君山派的鼎力相助,怎么样也不能让夫碧
瑶感觉难堪,邵雪芋之所以劝告自己忍让,也正是为了这理由,想到既嫁了人,
就得做个为他后盾的贤内助,祝语涵也只能忍住心中苦痛。

  也不知是否芳心的空虚凄然,使得武功退步,还是云深阁的吟松诀确须以处
子修练才能全功,破身之后,距今虽不过数日,祝语涵却感觉到自身功力已退步
了些许,大约只有先前的八九成元功:只是嫁都嫁了,心中又是空虚凄凉难免,
这个时候她也真管不到自己的武功如何。

  突地,一声叩门声从门上传来,祝语涵微茫的目光一转,也不管一身凤裳霞
披,整个人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立在房门口那含笑晏晏的脸,一身红色喜服夺
人眼目,不就是姬平意吗?

  只是冲动之后,祝语涵回神也回得快,先不说此时此刻,姬平意若非正被师
弟们灌得半醉,就该在夫碧瑶的房中与她共度春宵,远处夫碧瑶的房内喧闹不断,
他怎么也不可能分身到此,加上烛光之下,眼前之人虽与姬平意极其相似,但脸
上笑意盈盈,颊上都不由跳出两个可爱的小酒涡,那笑脸怎么看都与庄重沉稳的
姬平意不太相配,仔细一想,祝语涵便知来人是谁了。

  「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小梦盈?」看看月色,现在也已有些时候了,祝语涵
心知若非自己一心只挂着在夫碧瑶房中的姬平意,现在早该睡了。「还不去睡,
当心……当心婆婆生气管你……」

  「不玩了、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本觉得自己的打扮可以瞒过祝语涵的
耳目,毕竟自己与姬平意一母同胞,容颜自是肖似,加上大红喜服相衬,又在昏
黄烛光之下,与姬平意相识不过十余日的祝语涵该当认不出来,没想到嫂子见到
自己时虽是娇躯一震,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可第二眼便即认出了自己。

  姬梦盈撅着小嘴,七手八脚地把身上的喜服摘下来,一屁股便坐到了祝语涵
身边,「嫂子怎么这么厉害,一眼就把梦盈认出来了?梦盈还以为……自己扮得
很像呢!」

  「小梦盈扮的是像,脸孔装扮跟你哥哥一模一样,差点连语涵都认不出来,」
见姬梦盈已坐到了自己身边,祝语涵微微苦笑,伸指刮了刮她脸蛋儿,心下却不
由带甜!

  在云深阁时自己是钦定的掌门继承人,众师妹们见了自己无不礼敬,哪里碰
过姬梦盈这般可爱的小姑娘?「只是这笑得不对,你的好哥哥向来庄重自持,若
平常样儿也真能唬过人了,可这一笑……谁都认出来啦!」

  「哎……」伸手捉着嫂子刮搔自己脸蛋儿的纤手,姬梦盈小嘴微呶,说不出
的娇媚可爱,看得祝语涵笑意难掩,另一只手早搔到了小姑的痒处,姬梦盈想捉
都捉不住,两女便这样嬉闹起来。

  彼此逗玩了好一会儿,祝语涵只觉身上发热,毕竟冬夜虽寒,房里却弄得暖
烘烘的,也不知君山派怎么摆布出这么暖的房间来。当然也是因为姬平意的面子,
否则光看她横生一刀,跟夫碧瑶抢起丈夫来,君山派的人不搞个冰凉房间冻她才
叫有鬼!

  她娇笑地收了手,让被她搔弄得软倒床上的姬梦盈喘口气,心下却暖洋洋的,
若非为了安抚独守空闺的自己,邵雪芋怎会让她来?

  「呼……呼……嫂子你好厉害,哎……搔得梦盈痒死了……」衣裳不整地软
倒床上,不大服气地看着祝语涵,姬梦盈娇喘之间,却不得不佩服。明明彼此就
没差几岁,可祝语涵那丰姿、那气质,怎么看怎么惹人爱,姬梦盈可真的羡慕死
了,若自己也有她这份气质娴雅,该有多好?

  偏偏哥哥娶亲,除了她外却把别人也娶了过门,那夫碧瑶恃着身为夫明轩爱
女,向来娇蛮得紧,姬梦盈可真不喜欢她,若哥哥只娶祝语涵就好了……偏偏家
中大变之后,姬梦饮也知这不可能,却仍难以断意。

  「呵……小梦盈也别这么说,你……也很厉害呢……」表面上没怎么喘气,
但酥胸不住起伏,床上因逗弄而散乱的喜裳之间,内里白丝般的小衣已渐暴露,
祝语涵纤指轻梳,将几缕散乱的发丝收好,心想着若非自己与姬平意已有了肌肤
之亲,从处子成为妇人的手段,总比黄花姑娘家高明些许,否则这般玩闹,只怕
还斗不过姬梦盈呢!她伸手轻抚着姬梦盈柳腰,只觉脸也渐渐红了。

  「怎么……你这么晚还不睡?特意过来找语涵吗?」见姬梦盈呆看着自己,
一边平复着渐乱的心跳,祝语涵竟不由自主有点儿心惊,没话找话地开了口,
「冬里夜寒,若梦盈受了凉怎么好?」

  「不会啦!?」听祝语涵关心自己,连语气都这般柔和,姬梦盈可高兴得紧,
她自幼体弱,母亲和大哥虽是照拂自己不敢稍有差失,但长久以往,心下难免有
点儿烦躁,加上身为长辈,关心的语气间总难免带点说教意味,便知其心良善也
颇听不下去。

  现在被祝语涵这般轻声细语,姬梦盈可高兴了,「从那一天被段……被吴前
辈救起来之后,蒙他伸手帮梦盈激发体内潜力,虽说武功上头进步还不多,但可
没以前那般畏寒怕热,要让梦盈受风寒,可不是那般容易的事呢!?」

  「哦,是吗?」见姬梦盈说起那吴羽,兴高采烈之间还带几分娇羞意态,以
往的祝语涵不知其中含意,可现在的她尝过男女情意之后,哪会看不出那是女儿
家芳心牵系的象征?心下不由微带讶异。

  就算那吴羽武功再高,生得却着实太丑,这姬梦盈也不知怎么生的眼光,竟
会看上这般人物?祝语涵虽不否认自己对吴羽的偏见,是从初见时的不快衍生过
来,却仍是难改初衷。

  只是那吴羽身上着实有太多谜团,本来初见之时,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着实无
礼,祝语涵原还以为此人见自己姿色而起染指之心,因此对他着实提防:但事后
吴羽对自己全无无礼行为,便姬平意为自己「解毒」之时,他也在外护法,而非
妄动打扰,事后对自己两人的结合也全无阻碍,似是对自己一点敌意都没有,祝
语涵虽还本能地对此人敬而远之,敌意却没有刚开始时那般强烈。

  可敌意既退,好奇心便起。江湖上何时出了个这般高明的人物,之前竟是一
点名气也没有?

  「好梦盈,你那吴前辈……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跟你和婆婆走在一块的?
还有……还有辛前辈也是……」虽知江湖上这样打探旁人隐私乃是大忌,但她既
已嫁进姬家,这么点轻探该当算不得什么,何况光看到辛婉怡与吴羽间的夫妻和
乐,真令人觉得是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头,偏生那和乐融融,却让旁人想插都插不
进嘴去,「他们夫妻……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先前可全没听说过……」

  「这……这个啊……」虽说早知段翎之名若传了出去,随之而来的麻烦是怎
么也不可能排除掉,但一路上看他与辛婉怡卿卿我我,夜里还让邵雪芋也在床上
乖乖臣服,嘴上说是解药其实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人在姬梦盈心中真不知该怎么
说他,但被祝语涵这样问起,姬梦盈也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若是说实话嘛,深怕会引火上身,毕竟当年段翎的受害者中,「飘香仙子」
韩彩蝶便是祝语涵师门长辈:可若不说实话嘛,她也真不知该怎么瞒过祝语涵那
情真意切的温柔目光?

  「那一天,梦盈和娘被敌人震落崖下,醒来时已身在草茅,受前辈搭救,至
于前辈是怎么带回我们两个的,梦盈就不知道了……」嗫嚅半晌,姬梦盈还是开
了口,话语里头避重就轻,尽量淡化可能的联想,「娘所中的伤势,也是被前辈
施手才能稳定,后来……后来前辈说救人救彻,护送我们去找辛姨,梦盈才知道
辛姨跟他之间早已有情,只是其中细微处,梦盈就不知道了……」

  「喔……」虽听得出姬梦盈话里不尽不实,但看小姑刻意隐瞒重点,深怕被
看出端倪,却不知早已露出破绽的天真模样,愈看愈可爱,祝语涵也不忍戳穿她。

  说来只要吴羽站在自己这边,他的来历底细,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也
就是说……梦盈的吴前辈也教过梦盈几招罗?」

  「没……没有啦……」听祝语涵话语里把吴羽和自己扣到了一处,姬梦盈娇
羞上脸,一时间连话声都柔了几分,「他……他不过是帮了梦盈一点,为梦盈激
发体内潜力,好让梦盈功力进步了不少而已,其实……其实并没有教梦盈半点武
功,最多……最多是在梦盈练武之时,指出梦盈的不足之处,毕竟梦盈练家传剑
法已练了这么久,想练其他功夫也都晚了,他说梦盈的根骨已然定形,与其另练
他法,不若就自己习惯的武功深入钻研,得益会好得多……所以就没另外传什么
武功啦……」

  「这样吗?」姬梦盈话声虽柔,但此刻的祝语涵,可没办法将心思放在小女
儿的情怀上头。

  身为名门子弟,练武的起点高人一筹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受名师所传,
眼光可比一般练武者要高上许多,祝语涵自然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根骨
身体,适合习练的武功也不一样。

  若是不适合自己的武功,就算再高明练起来也是事倍功半,所以说「只有状
元徒弟,没有状元师父」,就是因为师父所传武功再高明,终究是师父自己练起
来的武功,未必与徒弟的根骨全然相符,因此就算师父再悉心传授、毫无保留,
这根骨的些许差异,便注定难以复制同等高手出来。

  但吴羽所言,却比她的所知更深入了一点。祝语涵从没想到,自幼练就的武
功,也会影响练武者的根骨,这般些微的差异,恐怕也是是否能成高手的要点。

  虽并不因此就认为吴羽的见识眼光比师父还高明,可就此推断,吴羽至少不
比名震江湖的武裳盈差得太多,恐怕比那曹焉也不遑多让,偏偏先前却是一点名
气也没有,不知不觉间,祝语涵只觉自己或许还是该对他戒备点。

  只可惜……这人实在生得太丑了,虽知吴羽脸上丑陋,多半非自天生,而是
不知怎么着受到后天的伤害,但光看到那张脸,祝语涵便不由自主地心生厌僧,
怎么也亲近不起,却不知辛婉怡为何对他倾心?甚至连眼前这小姑姬梦盈,一颗
心似也被这丑人给勾走了,真不知是怎么回事?

  知道江湖中人虽不比官宦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总还是有的,姬平意不就刚纳
了自己与夫碧瑶一起进门?只是吴羽已与辛婉怡结合,就算不在意这人的丑脸,
可辛婉怡与姬梦盈辈分悬隔,吴羽与姬梦盈无论如何也配不到一处,祝语涵心生
不忍,却不愿就此刺激,只轻拍着姬梦盈粉背,「既是如此,梦盈该很高明的…
…不若找一天,让……让嫂子来看看……看梦盈被他教出什么本领?」

  「那……切磋切磋其实也好……」见祝语涵俏脸含笑,刚进来时那凄凉幽怨
的模样已不知丢到了哪里去,姬梦盈暗吁了一口气。

  其实这段时日帮哥哥弄娶亲之事,也真累了她,这般冷的夜里,依姬梦盈本
心早该上床去寻周公了,可邵雪芋说的也对,才刚娶亲,就把祝语涵晾在屋里,
自己去与夫碧瑶洞房,怎么想都觉得祝语涵不会太好受,这才派自己出马,为的
就是跟祝语涵东拉西扯,让她别那般难过,也算是自己妹代兄职,好生安慰嫂子,
这下哥哥可欠了自己一笔大人情。

  只是说到吴羽教自己的东西嘛……其实真论武功,他可没教自己什么,最多
指出些不足处让自己想办法改进,不过旁的嘛,虽不是直接教导自己,可暗中旁
观之下,姬梦盈却学到了不少呢!

  灵机一动,想到不论是母亲又或辛婉怡,无不被吴羽在床上弄得服服贴贴,
男女交合之事姬梦盈虽无法仿效,但一些类似的挑逗手段,旁观之下姬梦盈也学
了七八分。

  他既能让娘亲和辛姨都如此舒服,说不定……说不定自己试试,也能让祝语
涵心中凄怨全消,跟辛姨一般快活。

  拉着祝语涵的纤手说着话儿,话中拉扯之间愈讲愈远,两女也愈依愈紧,事
情也不知是怎么发生的,总之当祝语涵发现的当儿,两女的衣裳都已渐渐散乱,
敏感娇嫩的肌肤滑露出来,柔软火热的胴体轻轻偎紧,整张床上不由都弥漫起冬
夜所不应有的热力,令她浑身香汗难止。

  虽说先前与姬平意交合之时,除了破瓜之苦及泄身之乐外,最多的感觉就是
娇柔纤细的胴体被男人爱抚把玩、亲密接触时的滋味,照说对肉体的亲密祝语涵
该当有些经验了,但同为女子的肌肤接触,与男人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那般的
轻柔纤细,偏偏又跟自己玉手抚爱周身之时全不一样。

  姬梦盈的小手虽带着些冬夜的寒意,也不像姬平意那般火热,可抚上身来,
却格外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又舒服又酥麻,与姬平意大手抚上身来的感觉既相
似又那么的不一样。

  隐隐觉得这样下去不妙,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妙。若换了是旁的男人这样抚
触自己,这般无礼的动作早让祝语涵伸手取剑了,可对方同是女子,还是自己的
小姑,从今以后就是亲戚了,虽说动作亲密一点,可这「无礼」二字却怎么也说
不上来。

  她不由轻扭娇躯,想从姬梦盈柔软的小手下逃开,没有想到身体却早已背叛
了自己,好似很享受被她抚摸般,软弱的再也不想逃开了。

  感觉到嫂子喘息渐娇,肌肤也愈渐火热了起来,那莹白如玉,与丝白小衣几
是难分高下的肌肤,不知何时已染上了艳红的彩光,看得姬梦盈愈看愈爱,心想
着那时母亲或辛姨,在他手下似也是这般反应,只是没有嫂子这般忍得住,只软
绵绵地任自己为所欲为而已,不由愈发大了胆子,整个人都伏到了祝语涵身上,
亲密地感受两女身体的不同处,抚触刺激间愈来愈是深入。

  「梦盈……嗯……别……别这样……」知道这样下去大大不妙,却不知会怎
样不妙,若姬梦盈是男子,这等行为完全是对姬平意的背叛,祝语涵自不能让它
发生,但姬梦盈与自己同是女儿家,这样挨挨碰碰,与贞节观念一点儿关系也没
有,祝语涵便想抗拒也找不到理由。

  更何况这样抚摸接触之下,竟有种异样的火热渐渐涌进体内,却又和媚药发
作时那熊熊烈火不同,温柔轻细如水,浸上身来却一般的温热感人,祝语涵竟不
由觉得自己正渴望着接下来的事,那推拒也就渐渐无力。

  听嫂子口中强撑,娇躯却早已背叛了她,火热酣红得像是可以拈出水来,柔
媚的肌肤不住与自己揩擦着,虽说身上小衣未褪,可那贲张的热力,却早已烧透
了两女。

  别说已有经验的祝语涵,就连还是处子之身的姬梦盈,都不由有些想入非非
起来,与祝语涵之间的肌肤接触愈发深入,不知不觉间小衣都已脱离关来,汗湿
的娇嫩肌肤不住互相摩掌,那气氛说不出的淫媚诱惑。

  光是自己这般不入门的技巧,都够让嫂子这云深阁出身,清淡飘逸的仙子女
侠这般情动,以段翎那高明火热的手段,也真怪不得娘和辛姨那般销魂、那般享
受,情不自禁地任他为所欲为。

  原本午夜梦回之中,姬梦盈也曾试用在自己身上,只是她不过旁观,自难习
得其中精髓,怎么舒服感觉上都似有层隔膜,没想到用在祝语涵身上,竟能让这
天仙下凡的美人儿这般享受舒服。

  姬梦盈不由胡思乱想起来,祝语涵的反应让她愈发有了自信,纤手抚触之间
也愈来愈大胆,弄得祝语涵愈来愈有感觉,肌肤摩掌之间,那舒畅也传回了她身
上,赤裸的肌肤相亲之间,竟有种销魂感受,让姬梦盈愈发大胆起来,纤手竟渐
渐滑进了祝语涵紧闭的雪股,直迫要害!

  「不……不行……」感觉到小姑的手实在太不规矩,祝语涵羞得脸红耳赤,
却不能不承认,小姑的这般手段着实令自己舒服难忍,感觉上甚至比姬平意还好
些,毕竟在破身之后,今夜成婚之前,他也曾偷偷与自己再尝禁果,只不知是媚
药效力已去,还是那般偷偷摸摸的影响了爱欲,感觉全没破瓜时那般欢快舒畅,
反倒是姬梦盈的手法,令她竟不由有种回到那神飘魂荡一刻的错觉。

  「没……没有关系的……嫂子……唔……梦盈好舒服……好喜欢跟嫂子这样
……嗯……」只觉纤手触及了一块无比温暖火热、又无比柔软纤润的所在,光只
抚摸都那般舒服,感觉上就和自己的羞人之处一般甜美,可自己还没那般火热呢!

  虽知这样下去,自己跟段翎那淫贼就差不了多少了,可看祝语涵被自己轻薄
的口是心非,嘴上虽仍抗拒,娇躯却本能地向自己靠拢摩掌,那火热连她自己都
快受不了了,哪里还会想收手?「我们都是女的……嗯……就算哥哥……也管不
了……这么舒服的事……」

  若换了数日之前,祝语涵还是处子之身,她的定力自然能让她拒绝姬梦盈的
无礼,可也不知是尝过甜头之后,连少女的嫩脸皮都变厚了,还是破瓜之后定力
大不如前,祝语涵竟本能地不想推开正在身上胡闹的姬梦盈,纤手柔弱地在她身
上滑动抚摸,技巧却远不如她,只能败下阵来。

  「快……嗯……快停手……好妹子……好梦盈……别这样……啊……」心中
两种思绪在争斗,祝语涵的心思也在挣扎,既觉得这样下去不好,又生气自己竟
然想抗拒这般舒服的事儿,只是身体的本能所向,让祝语涵的抗拒若霜消雪化,
渐渐软成了一滩水,随着姬梦盈愈渐熟练的手段荡漾着,幽谷竟渐渐沁出了泛着
甜香的春泉,那湿润令她好生娇羞,却又好生期待,偏知同样身为女子,姬梦盈
也变不出什么把戏,全然不知心中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覆在祝语涵身上,低头吻着嫂子那娇挺柔热的美峰,虽然还不及自己丰挺和
柔软,下口却也是美不可言,尤其靠姬梦盈自己,可吻不到自己胸前的丰盈,前
次触及这般诱人的丰润早是记忆不及的孩提间事,她自然不会放过。

  柔软稚嫩的小舌只在祝语涵胸前打转,勾得那嫣红乳蕾涨硬起来,在她小舌
不住地勾挑舐吮之间不住弹动,又热又润,说不出的美妙舒服。

  一边亲吻着祝语涵的美峰,另一边的丰腴自也不会放过,只觉无论是纤手抚
摩又或口舌吻吮,都是说不出的舒服,祝语涵更被她逗得娇躯发软,让姬梦盈愈
发大胆起来,更不肯收手了。

  刚成为人妇不久,祝语涵的肌肤仍敏感娇嫩一如少女之时,胸前那富弹跳力
的美峰更是最敏感的所在,哪堪姬梦盈愈来愈熟练高明的刺激?

  不过真正最让祝语涵又舒服又难受的,还是姬梦盈那已滑进她腿股之间的玉
手,轻柔地触及她的禁地,那扣关的感觉如此轻柔,全不似姬平意那般富侵略性,
可威力却是非一般的可怕,不知不觉之间那儿已成了一片泥泞,不由自主地分了
开来。

  当幽谷那被水润得火热的门扉,终于被姬梦盈的纤指突破的当儿,祝语涵娇
躯一阵紧绷,体内登时涌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快感,好像也只有破瓜之时的感
觉差相彷佛,却又是那么不一样。

  偏偏姬梦盈得寸进尺,纤指小心翼翼地突了进去,微微弓起的指节轻触着那
敏感的内里,抚触之间就好像进了根小型的男人肉棒,触得祝语涵芳心荡漾,酥
软的胴体再也抗拒不了她的侵犯,只软绵绵地呻吟着,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呻
吟了些什么,只觉整个人软软的,再不想要动作。

  姬梦盈的纤纤玉指却还不满足于探入,竟在幽谷里头轻轻巧巧地翻动勾挑,
柔嫩地刺激着同样柔嫩敏感的地带,勾得祝语涵香躯不住震颤,不由自主地弓起
又瘫软,甚至连腿都夹不紧了,只任那纤细顽皮的手指在里头不住肆虐,一点一
点地将她体内的蜜液勾出,一发不可收拾。

  若姬梦盈只是胡乱地扭动勾挑,或许祝语涵仍能抗拒,偏偏她的手指动作感
觉虽嫌稚嫩,可探着探着却是愈来愈胆大,在祝语涵能够反抗之前,已渐渐抓住
了要诀,每步每步的刺探,都逐渐咬住了她敏感的要点,令祝语涵香躯在情欲的
渴求中不住煎熬着,加上她的口和手,也一边一个地擒住了祝语涵傲挺的美峰,
三管齐下,挑岭了体内渴望的本能,教初尝滋味的她如何能够抗拒?

  全没想到这小姑子斯斯文文,言行看来天真娇怯,床上竟有此等手段,比之
姬平意可要厉害得多,不一会儿已令祝语涵陷入了茫然之中。

  若非女子相交的手段本就比男人温柔太多,虽说春雨润物无声,威力却小得
多了,加上姬梦盈的动作之间,很明显地看得出来是随着自己的反应逐步调整,
渐渐地从试探累积着经验,温柔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拉入情欲迷蒙,显然只
是初试啼声,拿自己当成试验节,祝语涵差点以为,自己是沦陷在一只如霓裳子
的女色狼手下呢!

  感觉到姬梦盈抚爱之间,自己竟渐渐感受到云雨情浓的愉悦,而且不是像姬
平意后来对自己的种种手法,反倒像极了自己被媚毒驱策之时,隐隐约约感觉到
的情欲炽烈。

  若非手段深浅之间相差太多,加上知道那日自己与姬平意对战曹焉之时,姬
梦盈可是一直都在前头战场上,心惊肉跳地看着邵雪芋与霓裳子之战,她可真要
误以为当日暗算自己的,便是这看似天真的小姑子。

  想到此处祝语涵芳心不由一动,无论如何姬梦盈也是名门出身,怎么样也不
可能从家门里头学到这狎玩女子的手段,真要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不知来历
的吴羽了。

  而且当日一战,吴羽在胜了商月玄后随即赶回君山派,若要说能够暗算曹焉,
破他一身横练功夫,使得姬平意能一击成功,又在暗中算计自己,使自己在媚毒
摧残之下,不得不失身于人,也只剩下吴羽有这本领。如此说来,也怪不得这人
在自己情欲难当,与姬平意交合之时,能够如此恰好地在外头护法了。

  只是祝语涵的思虑,也就到此为止了,姬梦盈所用的手法本就高明,加上自
己嘴上抗拒,身体却是本能地迎合着她的抚触疼爱,有了自己的合作,她的试探
自然是愈来愈大胆、愈来愈熟练。

  做为她的试验品,祝语涵又如何能够保持理性思索?娇喘之间她只觉自己的
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小姑的口手到处,飘飘然地舒服之至,忍不住搂紧了身上的她,
美得再也不愿意稍有松弛。

  整个人突地被搂得好紧,专心在祝语涵那柔软又坚挺的美峰上头,姬梦盈美
目一飘,只见嫂子媚目如丝,樱唇似张似合,香躯幽香四溢,说不出的火热诱人,
肢体更是紧筵住自己,不令两女的胴体间有任何间隙,显然祝语涵也已经被诱发
了情兴,姬梦盈不由又是得意又是伤感。

  得意的是自己旁观之间,竟也能将段翎的手段学个八成,如此令祝语涵销魂
快活:伤感的是自己已是如此,娘和辛婉怡被段翎痛快地玩过几十回,食髓知味
后,哪里还离得开这坏蛋淫贼?

  可惜姬梦盈所能学到的手段,也就到此而已了,终究男女有别,就算姬梦盈
再冰雪聪明,学习能力再强,终生不出段翎那令女子欲仙欲死的肉棒。

  她放松了娇躯,整个人贴紧了祝语涵,与她唇舌交缠,香唾不住交流,腿股
之间与嫂子紧紧贴合,不住摩擦着,虽没有深入的刺激,可那种柔嫩交缠的感觉,
却格外有种甜蜜的滋味,两女愈搂愈紧,下体不住厮磨,再也不肯分开。

  也不知是谁先泄的身子,又是或是两女一起泄阴高潮,迷迷糊糊之间两女只
觉眼冒金星,感官再也没有用处,只有愈来愈强烈的快感在体内奔腾窜动,洗礼
着彼此的娇躯,终于在两女同声嘶叫之间,都软绵绵地瘫了下来,柔嫩酥软的肢
体却仍甜蜜地痴缠着,好像想把体内热烈的火焰传达给彼此。

  床上热烈而旖旎的春光,虽已云散雨收,却仍不肯将粉嫩的春情给散了,一
时间床上散乱的美景,仍是那么的诱人耳目,柔润甜蜜地将两女的身心都结到了
一处……

[[i]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46 编辑 [/i]]

wsgyj8 2010-8-9 10:44

            第四章明石已落

  「哎……好梦盈……你好厉害……」虽说高潮已过,但祝语涵仍软绵绵地不
想起身,即便不像男女性爱那般的火热激烈,可同为女子的胴体厮磨,竟也颇耗
体力,祝语涵只觉整个人都似还迷醉在那浓情蜜意之中,一起深陷难起,感觉上
好像比姬平意的手段还厉害许多,弄得她不由娇喘难平,心中暗忖若姬梦盈是男
非女,只怕也是个让女人为他辗转难眠,相思难平的情场高手,幸好她还是个女
人,「嫂子……嫂子都差点被你弄得瘫了……哎……你……究竟从哪里学来这种
东西……唔……」

  「只是……只是平时胡思乱想的啦……没什么的……」被祝语涵那如糖如蜜、
清甜娇慵的声音逗得芳心荡漾,姬梦盈竟不由觉得已疲乏至极的身体里又有种甜
蜜的需求产生,暗自心惊这坏手段的厉害,光自己都能让祝语涵如此投入销魂,
怪不得辛婉怡对段翎难舍难离,连邵雪芋都将女子名节弃若蔽屣,对那香艳的
「用药」法子爱不释手,嘴上虽说只是用药,心下却早已臣服了。

  只是姬梦盈想归想、对段翎气归气,这段日子身遭剧变,也不致于像以往一
般天真,若真让旁人知道,自己从吴羽身上学来这挑逗女人的手法,就算不会因
此让他身份暴露,可有心人思索之下,邵雪芋与吴羽的事只怕就瞒不住了,她自
然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说出来。

  心下暗气自己功夫不到家,若换了吴羽在此,在他大展淫邪手段之下,身心
臣服的祝语涵只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问自己这种事情?

  不过想归想,光只他跟邵雪芋合体交欢,就让姬梦盈心痛如绞,就算辛婉怡
开解那苦痛仍是难消,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有机会对祝语涵下手?

  姬梦盈眸若迷醉,纤手却仍娇柔乏力地在嫂子身上轻抚慢捻,虽去了那挑逗
情浓的意味,仍是让祝语涵娇吟不依,床第间登时呻吟娇喘不休,一时间她竟没
听出姬梦盈话语里头的破绽。

  幸好姬梦盈的手段也就这些了,何况她虽也在自己身上试用过这手段,但像
现在这样与旁的女人爱抚勾引,却也是头一回。现下的她春潮方过,比之祝语涵
还要柔弱乏力,可没法再甜蜜地战上一回,不一会儿两女已软绵绵地倒到了一处。

  祝语涵娇瞠地亲了小姑一口,伸手将床被拉上,掩住了两女高潮过后春意绵
绵的胴体,免得再看下去,说不定又要搞出什么邪火来。

  虽说身上都覆着被子,但被底肌肤相亲,仍是情热融融,加上两女方才搞得
情浓意蜜,娇躯香汗淋漓,那幽香被掩在被底,格外显得脂香肤润,光只交触之
间都如此美妙,祝语涵差点压抑不住想再来一回的心,看着姬梦盈被情欲熬得嫣
红娇甜的脸蛋儿,竟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若姬平意在夫碧瑶房中完了事,竟鼓其余勇回到自己房中,他想再振雄风自
己自然非常欢迎,可若那时姬梦盈还在,岂不成了乱伦?偏生现在的小姑模样如
此娇美诱人,也不知姬平意会否忍得住?

  哎,自己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暗骂自己破身之后不知羞耻,夫妻床第合欢
也就罢了,跟小姑也来这么一套,便说不上什么坏处心下却也觉得不好,没想到
自己脑袋里竟也混乱起来,竟连这等念头都想的出来,难不成自己真的学坏了?

  祝语涵轻咬银牙,将那胡思乱想赶出了脑海,一边放轻了声音,探头过去亲
了姬梦盈一口,「好梦盈……这东西……是跟你那吴前辈学来的吧?」

  「不……不是啦!真的不是,不是他……」没想到祝语涵如此冰雪聪明,还
是想到了吴羽身上去,语气里还特地加重了「吴前辈」三字,羞得姬梦盈忙不迭
地开口否认,只觉芳心跳得好快,就好像深藏心底的什么东西被人看穿了一般,
「嫂子你别乱想,真的……真的跟他没有关系啦!」

  「别担心,语涵识得轻重,不会乱说的……」见姬梦盈如此娇羞,祝语涵不
由暗惊,现在的她哪里不知,姬梦盈如此反应,便是芳心早系在那吴羽身上的明
证,可那吴羽虽武功过人、见识高明,终究生的太丑,若姬梦盈真想嫁他,明摆
的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头……

  然而祝语涵心下却不由微凛。若姬梦盈方才的手段,真是从吴羽身上学来的,
先不管吴珊是否已对姬梦盈动过手,光有这本领,女人试过之后怕是真离不开他,
有这个代价,便被讥嘲讽刺怕也只得忍下来了。

  「讨……讨厌……」听祝语涵这么说,姬梦盈虽高兴这嫂子知情识趣,不会
随便乱说话,却也猜到自己方才的说词多半瞒不了她,心思乱转之下,不由想到
了一个羞人的借口,虽是羞耻已极,光说出口都够可怕了,至少能把这局面应付
过去,总比让祝语涵知道那大秘密的好些。

  她怯生生地看了祝语涵一眼,连声音都压低了。

  「这件事……嫂子真的……真的不可以说喔!我们打勾勾……」

  「好……」纤指跟姬梦盈的手指勾上了,等到松开时祝语涵才娇躯一震,她
这才发现,姬梦盈的纤指上竟还有着异样的湿润黏腻,多半就是方才在自己幽谷
里掏掏摸摸的成绩。看着自己纤纤玉指上的湿黏,娇羞之间竟不由有种想将手指
上黏腻吠吸舔舐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

  「其实……其实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是……」羞羞怯怯地嗫嚅连声,好半
晌姬梦盈才开了口,「是先前梦盈好奇,偷偷去看……嗯……去看吴前辈跟辛姨
行床第之礼的时候……不小心学起来的……」

  「是……是吗?」虽知多半如此,但听姬梦盈羞怯道来,祝语涵仍是大吃一
惊,纤手忍不住掩住了口,才能免得自己叫出声来,等到恢复过来,这才发现方
才沾染上湿润的葱指,早已在自己唇舌之间滑过一轮,那上头的黏腻已去,却又
沾染了口中香唾,那满怀的羞意在心中暗思那时情景的映衬之下,令她身子愈发
火热,「好梦盈……你还真大胆,竟然……竟然敢去看……看那种事?」

  「是……是啊!」听祝语涵这一说,姬梦盈的羞意也起来了,眯细的眼儿羞
答答地看着祝语涵,心思却也不由回到了那时候。

  看着段翎在床上弄得辛婉怡服服贴贴,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融化在他怀中确实
羞人,但怎么也比不上看到向来贞节自持、端庄矜持的邵雪芋,在床上被段翎几
番蹂躏,直到欲火尽去才肯歇手,舒服得再也起不了身时的震撼!

  但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宣之于口,姬梦盈也只能借题发挥,「真的……好
羞人呢……看他把……把辛姨翻来覆去……弄成那个样子……」

  「停……停停停,好梦盈……别说了,怪羞人的……」虽看得出辛婉怡与吴
羽间和乐融融,一点没有怨偶的感觉,想必夫妻相处之间甚为喜乐,但听姬梦盈
言述他们之间的床第之事,祝语涵不由羞进了骨子里,哪敢继续听下去?

  可心下却不由想到,连姬梦盈这偷窥者都能学到这些,若姬平意去跟吴羽讨
教一番,自己与他的床第间事,岂不愈发变得乐不可言?只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偷偷望了嫂子一眼,见祝语涵虽羞得脸红耳赤,但眸中却隐现欣
羡,姬梦盈不由暗叫不妙,刚刚嫂子似乎也被自己弄得很是舒服,若祝语涵也丢
下了矜持,学自己一般去窥视吴羽的房事,看到了吴羽与辛婉怡相好时的床上雄
风,也只不过是羞耻而已。

  但若让她看到了娘亲与吴羽在床上相好,那「用药」的借口怕是瞒不过她,
更别说可能会让姬平意也知道这件事,「可是……嫂子你可别去偷看……那次梦
盈被……被辛姨逮到,被打了好一顿屁股呢……痛死了……」

  「当然……当然不可能去偷看,语涵可不是你……嗯……我想,现在梦盈也
不敢去看了吧?」

  「那是当然……梦盈可不想又被抓到,打一顿屁股好痛的……」

  「不过……不过梦盈已经学到的东西……却也不能白学,」心知自己想说的
话羞人已极,可话到嘴边却是不吐不快,「好梦盈……教语涵几招……毕竟……
毕竟语涵也嫁人了,这东西……有用的……」

  「嗯……」

  听姬梦盈答允了,祝语涵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笑盈盈地伸手轻梳着姬
梦盈细长柔润的秀发,顺道轻抚着她柔润温热的肌肤,抚得姬梦盈美目微眯,轻
轻呻吟几声,显然颇为舒服。

  心思既定了下来,祝语涵看着姬梦盈舒服满足的模样,对邵雪芋不由多了几
分亲近之意。虽说身为长辈,对儿子的床第房事总不好插口,更不能对儿女的妻
子们厚此薄彼,但新婚之夜,丈夫就得留在别的女人房里,自己那压抑的哀苦想
必也在婆婆眼内,不然邵雪芋也不会遣小姑子来安慰自己。只不过邵雪芋恐怕也
没想到,姬梦盈会用这等手段来「安慰」自己吧?

  虽知自己不该再想下去,但同为女人,又是姑嫂之间,再多亲近也不嫌多的,
祝语涵倒也真不把这当回事。她娇柔地偎到姬梦盈身边,状似随意,「好梦盈…
…你那吴前辈……伤势如何?」

  「不算太轻呢……」听祝语涵问起吴羽,姬梦盈微微一怔,这嫂子向来与吴
羽不甚对盘,即便是先前吴羽教授她与姬平意联手之法的时候,祝语涵虽说乖乖
受教,对吴羽可没什么好脸色,直到后来夫妻联手除了那曹焉,祝语涵才算对吴
羽佩服了些,可也称不上亲近,怎么会现在问起他来?

  只是吴羽的伤势姬梦盈也关心得紧,有事没事的总会向辛婉怡探问,是以她
也清楚。「那商月玄功力深厚,前辈为了速胜,硬拼之下内创不轻,不过辛姨妙
手之下,应该已经恢复了……」

  「哦,是吗?」听姬梦盈这一说,祝语涵也呆了呆,她本以为那日烟雾之中,
唯一可能暗算自己与曹焉的,除了吴羽之外不会再有旁人,但姬梦盈没理由欺骗
自己。

  更何况那日出来见人之后,祝语涵也已发觉,吴羽虽是面色如常,行动之间
却有几分涩滞,显然伤得不轻,除非他连这事也能作假,否则抱伤之身,绝对来
不及回来暗算自己,那日之事,恐怕是自己多心了吧?

  「……若他能早日恢复,那就好了,到时候对栖兰山庄之事,也多分力量…
…」见姬梦盈美目娇柔软媚地看着自己,祝语涵不由微怯,倒不是因为小姑的目
光中有什么,而是她这状似平常的问题,其实是在打探吴羽的情况。

  虽说姬梦盈涉世未深,多半听不出来,但心中有鬼,祝语涵自然难以神色如
常,深怕一个不小心被姬梦盈看穿了,忙不迭地出言掩饰,「这次的事,夫前辈
虽是好心……但语涵思前想后,还是得回云深阁请罪,否则师父见怪之下,语涵
罪孽可就大了……」

  大车在官道上急急奔行,拉车的马儿虽是好马,但看鼻孔喷气、浑身汗湿的
模样,也知马儿渐有疲态,着实赶了不少路,挥鞭的车夫也知不能这样赶路下去,
但车里的几人都是君山派的贵宾,他一个小小车夫可是绝惹不起的,偏生他们都
急,要暂歇的话车夫可都开不了口呢!

  在大车之中,姬平意虽坐得平稳,但看他眉头紧皱,身旁的祝语涵不住体贴
地为他拭汗,却始终擦不干额间汗渍,便知姬平意心中有事,一时难以索解:另
一边的吴羽沉眉敛目,手指轻轻地扣在车壁上头,颇有节奏的声音令车内颇有些
渐渐入睡的气息,也不知正在考虑些什么:邵雪芋也是柳眉深蹙,车内气氛沉抑
得让姬梦盈与夫碧瑶都不敢出声,只任难堪的沉默继续下去。

  本来便发生再大的事,姬平意和祝语涵、夫碧瑶终是新婚,无论如何也该在
君山派待上个把月,尤其祝语涵坚持要亲上云深阁请罪,连夫明轩和拂云子都差
点拦不住她,照说是不该在这路上出现的。

  没想到君山派双喜临门的欢悦还未平息,紧接着的坏消息便传了过来。威天
盐众结义兄弟中排行第二刘濠的明石山庄,竟也被人所灭!山庄之中不仅无一人
逃生,刘濠的尸身也在火场中被烧得焦黑,连面目都看不清楚,若非石渐仔细勘
查尸身,怕还找不出兄弟的尸骨哩!

  虽说与刘濠的关系,远远不若与已故姬园的关系深厚,但刘濠终也是一方名
家,即便在其独子死后颇为灰心丧志,明石山庄的故人早已星离云散,但在姬园
与石渐的努力之下,这兄弟还是重新振作了起来,现今明石山庄的人手,绝大多
数都是姬园安排过去的,没想到竟也遭了毒手。

  若光只是刘濠被杀、明石山庄被灭,也不该打断姬平意的甜蜜新婚,但数月
之间,栖兰、明石两山庄先后被灭,怎么看都觉得是针对威天盟而来的阴谋,教
姬平意如何在君山派坐得住?

  尤其传言之中,威天盟的五弟、远雄堡堡主全极中已率了门下弟子,进了老
三石渐的怡心园,准备找出强敌一举击灭,身为栖兰山庄的后人,姬平意自然非
得马上赶去集合,才是人子之道。

  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敌人既有能力一举击灭栖兰及明石山庄,就算算上栖
兰山庄自姬园死后人手散离,明石山庄东山再起,势力并不稳当的因素,其实力
仍非泛泛,照说绝不是无名之辈所为。

  可就算邵雪芋与姬平意再怎么肠思枯竭,仍是想不到对手的身份:原先还以
为与黑道联盟脱离不了关系,但自君山派一战之后,在吴羽的进言下君山派上下
虽是庆祝,戒备之心却没放下,黑道联盟确实没有出动,只隐伏着等待反扑之机,
那又是什么人对明石山庄下的手?

  「娘,」犹豫了许久,姬平意终于开了口,「儿子实在想不出来了。江湖上
能有一举覆灭明石山庄能力的门派着实不多,可这里头与威天盟有隙,会下狠手
灭门的却没有几个:何况……何况二叔武功不弱,却仍战死在来人手下,江湖上
有这本领的便非屈指可数,也没有多少个,究竟是谁下的毒手?难不成……难不
成也是与攻击家里的同一伙人?那……那三叔岂不是……」

  「那批敌人,也不知与你三叔有没有关系,」邵雪芋柳眉紧皱,美目不由望
了望仍自叩指沉思的吴羽,头却不由摇了摇。

  她也想了许多可能的敌人,明摆的、潜在的都有,偏偏可能出手的却没有几
个,更不要说是与石渐有关系的了:偏偏先前为了栖兰山庄之事,石渐早与全极
中协调会合当中,连极少现身的老四杨挺都去找刘濠商量了,可说各兄弟都没有
嫌疑,线索如此稀少,令人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叹。「虽说是洪涛无尽的功夫
没错……但身形实在差得太多……哎……」

  「会不会……是弄错了?」看了看一旁没说话的辛婉怡,姬平意微微一怔,
虽然辛婉怡没什么反应,但听到这话邵雪芋却已怨怪地瞪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
不能不说清楚,这样下去误会可不成,「辛姨的眼光平意自然相信,娘所中的也
该是洪涛无尽没错:可是……可是当日兵凶战危,会不会……会不会是敌人故布
疑阵,刻意误导娘的眼光,或是用什么扩骨秘法来舒展身形?」

  「可能性太低,」回想当日战况,邵雪芋摇了摇头,「除非那人武功真已登
峰造极,与娘一战时还能保留功力运使秘法,否则娘当日所见,该是那人的真实
身形:而你三叔……那身形你也看过的,你爹与他兄弟做了几十年,从没听说过
你三叔有什么扩骨秘法。何况那」洪涛无尽「功力使来有些似是而非,又像是刻
意击出,如果不是那掌力已有」洪涛无尽「六、七分威力,显系受此功真传而非
偷学,娘也怀疑不到你三叔身上,如今仔细想来,栽赃嫁祸的可能性着实不少…
…」

  「既是如此,那就该是旁人栽赃了。」插进嘴来,夫碧瑶得意地瞟了一直沉
默的祝语涵一眼,心想你武功较高没错,但久在深山,对武林事可就不及自己了。

  「若说到威天盟曾经遇过最强的对手,又是最有可能偷学这功夫的……恐怕
就是当年被击落崖的段翎,那厮据说才智过人,又对威天盟有深仇大恨,若是他
暗里布置报仇,偷学洪涛无尽好分化威天盟,可能性还高上不少。」

  听夫碧瑶这般说,姬梦盈本想破口大骂∶这段翎与你同坐一车厢,还帮你君
山派退去强敌,一直都与自己这伙人同在一处,如何有机会行凶?但她还没来得
及开口,邵雪芋已暗中扯了扯她衣袖,着她安静下来,便连一边的吴羽也向自己
打了个眼色。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姬梦盈才想到不妙,若自己真脱口而出,也不知会否暴
露了吴羽身份?夫碧瑶只知瞎猜还好,祝语涵和大哥可都没有那么笨,若露出了
破绽,只怕车厢中人就要反目成仇,哪还能齐心对付那未知的敌人?

  「若没有证据,还是别乱猜才是。」好不容易压抑心中的波涛起伏,若非当
日眼见崖下段翎的惨况,加上这段日子他一直与自己等人在一起,显然绝无动手
可能,说不定邵雪芋也会怀疑到他身上。

  想到当日是自己等人将他迫入崖下,现在却得帮他辩明,还不能明说凶手不
是此人的原因,邵雪芋心中也真是百感交集。

  她摇了摇头,似是不满夫碧瑶的乱猜,「猜对了也不知该怎么找此人的行踪,
若猜错了……岂不让真正的敌人暗中得意?事关重大,碧瑶得小心说话才是。」

  暗中啐了啐舌,娇贵惯了的夫碧瑶哪被人这般数落过?偏偏对方是自己婆婆,
即便栖兰山庄已灭,威势远不若君山派强悍,但长幼有序,即便心下再多不服,
知道无论邵雪芋或姬梦盈,心里都向着祝语涵,但这口夫碧瑶却是不敢回的。咬
了咬牙,她只能乖乖点头受教,不敢多嘴。

  让夫碧瑶闭上了嘴,邵雪芋却没有半分喜意,君山派的夫明轩何等人物?即
便姬园在世,对其也是礼敬有加,没想到生了这么个女儿,竟没遗传到其父半点
温厚儒雅。

  虽知便不论君山派的实力和自己亟须助力的现况,光看夫碧瑶与姬平意的情
谊,这段姻缘邵雪芋便不想破,但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同在车厢中的夫碧
瑶与祝语涵,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差得太远。

  「当年那段翎虽来历神秘,却向来独来独往,在这世上消失了十几年,即使
他再出江湖,照说也纠集不了此等势力。」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夫碧瑶玉手以
示安抚,姬平意也知两个妻子之间必得一碗水端平之理,只是夫碧瑶刚刚那话说
得太匪夷所思,娘亲教训得很是。

  他虽觉得妹子的表情有些怪异,就连一旁的辛婉怡表情也都怪怪的,一时间
却想不到什么,只皱眉寻思∶「何况那洪涛无尽乃三叔独门秘学,属内家心法,
那段翎想要偷学也难,此事该当与他无关……咦?」

  伸手推开了车厢门帘,惊得车夫急忙勒马,姬平意却没理会车夫,只凝力于
耳,专心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虽说距的远了,但那兵刃交击,混着人声,显然
就在不远之处正有人在动手。

  虽说家事缠身,现在绝非该管闲事的时候,但敌人的身份相关线索实在太少,
姬平意的脑子都已转进了死胡同去,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烦躁的心自需要
寻个出口,连个招呼也不打,他飞身出外,向着声音来处冲了过去,耳边只听着
吴羽和祝语涵不声不响地也跟了过来。

  车内的邵雪芋一边令车夫原地停车,算是稍稍休息一下,一边按捺住了想跟
过来的姬梦盈与夫碧瑶。无论发生什么事,有姬平意与祝语涵两人一起,总不会
拾夺不下,更何况还有吴羽跟着呢!

  冲入了林中,只见不远处几个人正战成一团,立在当中被围攻的锦衣女子形
单势孤,额上已然见汗,一人一剑在几名绿衣人的围攻下不伉一声地默默苦战,
已渐渐难以支撑。

  但她剑法高明,虽说已是守多攻少,围攻她的人数虽众,身手也相当不差,
但要取胜还得再花一番功夫。

  眼见胜败将分,绿衣人也稍稍松了口气,显然这一战虽以众凌寡,却是耗了
不少气力,虽没停了手,口中斥喝之声却是不停。

  「尔已无力逃出,再战下去也是徒费气力,还不快快束手就缚。若你弃剑投
降,说不定吾等还可留你一条生路……若还负隅顽抗,当心性命不保……」

  绿衣人虽是言语逼斥,一副锦衣女已是俎上肉砧中鱼,只能任凭宰割的模样
儿,而那锦衣女苦战至此,即便对方已稍稍松了手,仍是有守无攻,显然气力已
然耗尽,再没法靠自己逃离,但仍是咬牙苦战。

  别说松口投降了,连一句稍稍示弱的话语或吭声都没有,眼神一如先前的冷
漠平静,彷佛即便苦战至死,也不会吭上半声的模样。

  见了此女,姬平意不由一惊,也不管正围攻她的是什么人,手中长剑已化作
虹光直斩而入,围攻那女子的众人虽听得旁边声响,但立在当中那女子剑法着实
不差,一时间还难分心应对旁人,被姬平意一剑攻入,阵势登时乱了。

  那锦衣女子正自苦战,难得有此机会自不会放过,长剑点黏卸移,已逼开了
围攻者的剑势,正欲退时见到姬平意,竟不由呆了,连那些绿衣人也傻了。

  见姬平意看清了那些绿衣人之后,也是不由自主地傻住,手中长剑凝在空中
动弹不得。祝语涵心知有异,手按长剑立在姬平意身侧,摆出了戒备的架势,另
一边的吴羽则似很有兴趣般地打量着众人,一时竟没有动作,场中只听得那锦衣
女子难以压抑的散乱喘息声,不住轻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清了交战双方面目,姬平意傻了半晌,呐呐
地正欲发问,绿衣人那边已先开了口∶「平意,你搞什么鬼?竟要护着凶手,到
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先介绍一下两边吧,姬少侠……看来该都是熟人,」嘴上微微冷笑,吴羽
漫步到姬平意身边,表面闲雅平静,手中却不住传来金铁磨擦之声,显然随时就
要出手,「不知这些以多为胜,欺负人家单身女子的正道高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能否请姬少侠介绍介绍,好让在下闻名一番?」

  听吴羽这般说法,姬平意不由脸上一红,心下也埋怨了几句却不敢出口。虽
说为了君山派和母亲的事,他确实颇承吴羽的情,但此人也不知跟名门正道有什
么恩怨,嘴上从来不怎么留情。

  在君山派的时候还好,毕竟夫明轩带领之下,君山派虽仍难免有些自以为是
之徒,实际上却没什么恶行,吴羽便想挑衅也没什么好挑:但眼前的这些人确实
都是熟人,听吴羽这般讥刺,姬平意不由讪讪的,偏生事实就在眼前,他想帮自
己人说话都无话可说……虽然实际上也不想帮忙就是。

  「夫君,能否给这几位高人介绍一番,也好让语涵知道该如何称呼才是。」

  虽说看姬平意一见那女子的面,连招呼都不打就出手,祝语涵心下难免酸意,
但同为女子,见那锦衣女虽是以寡敌众,即便已战得汗流浃背,却是一声不吭,
心下也不由有些敬意,对那些以众凌寡之人也多几分厌恶。

  只是她也看得出姬平意似在顾虑些什么,若这些人真是姬平意的熟人,吴羽
这般任意闻罪着实不是办法,何况她也极想弄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
是先送个下台阶再说。

  「这位姑娘,是平意四叔的义女,姓杨芳名柔依,」见那些绿衣人隐隐有合
围之意,竟似把自己也当成了敌人,姬平意心下生火,只是他早惯了这些人的作
风,知道若不小心谨慎,眼下一战难免,缓缓踏上了一步,护住了那杨柔依,丝
毫不落了下风,「至于这几位,乃是平意五叔的弟子,远雄堡高手远近驰名,这
位便是全五叔的二徒金贤宇,只不知自家人怎么动起手来?」

  「哼!」虽听姬平意称赞自己是高手,但那金贤宇紧绷的面色丝毫没缓了下
来,他的师弟们隐成合围,个个都有跃跃欲试之色,也幸好金贤宇伸手示意,否
则绿衣人人数仍占了优势,哪有不打的道理?

  「平意你愈活愈回去了,明石山庄之灭,便是那杨梃所下的毒手,杨柔依身
为仇人之女,我远雄堡自然不能放过:难不成你栖兰山庄打算庇护凶手不成?喔,
抱歉,我忘了现在早没什么栖兰山庄了,不知平意你仗了谁的势,竟打算为仇人
出头,视我远雄堡如无人耶?」

  被金贤宇的话气得脸色泛红,虽知道远雄堡的人向来眼睛生在头顶上,原先
在威天盟里便是出名的高傲,栖兰山庄既然落难,想必不会得他们什么好眼色,
否则邵雪芋出谷之后,早该去依全极中了,却没想到金贤宇竟这般不留情面地当
面讥讽。

  若非他身为君山派长徒,早知行走江湖不能冲动,怕早要跟金贤宇动手了,
即便这人武功已得全极中真传,又比自己大了近十岁,功力也深得多,但真要打
起来,姬平意自忖自己这边也是胜多输少,怎么算都吃不了什么亏的。

  踏出了一步正要说话,姬平意眼角一闪,耳边风声骤起,铁链声响中只听得
绿衣人中闷哼连闪,惊叫连连,待他发现时,除了金贤宇左手按着右手,钢鞭被
条铁链缠着,一时之间竟似举不起来外,旁的绿衣人掌中鞭均已落地,而一旁的
吴羽嘴角带笑,右手轻轻一挥,已将铁链收了回来,另一边的金贤宇钢鞭垂地,
一时间竟似已无法出手,只惊诧地瞪着吴羽,似见了鬼一般。

  虽知吴羽武功高明,左手握拳时铁制手套如铁盾护身,右手伸展时铁链随指
转动飞舞,那铁链紧系指上,与旁的用鞭者以手掌握鞭全然不同,虽是长兵器却
是说不出的灵活。

  虽说细了些,加上手指转动间甩鞭,力道上难免受影响,但灵动处却弥补了
这个缺点,尤其五指均有铁链,施将起来声旋飞舞,食指使鞭时比之长剑还要轻
灵翔动,姆指和无名指灵动稍逊,互相配合下却也灵巧多变,加上吴羽鞭上劲道
特殊,竟似带着道门以柔克刚的秘术,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

  知晓吴羽即使对上自己与祝语涵联手,两人联手之威虽盛,但要能胜他也得
要过一百五十招后,远雄堡的人必是讨不了好处,姬平意却没想到此人出手如此
迅快、如此出乎意料,突袭之下金贤宇等人竟是没能走过几招,若非金贤宇武功
也已不弱,只怕也要和师弟们一般兵刃脱手。

  只是……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便出手,跟偷袭又有什么差别?微怒地瞪了一眼
吴羽,却见他好整以暇地走了过来,手中铁链轻闪,已如伸手般将钢鞭「捡」了
起来,丢还给金贤宇众人。

  那闲适模样和方才显现出来的高明功夫,把金贤宇的气焰打了个七零八落,
他虽呐呐连声地在嘴里嘟念着,显然输在偷袭之下大是不服,但却也看得出彼此
武功差距,便怨意难消,一时间却不敢怎么出言相骂,「你……你这丑鬼,竟然
出手偷袭,全没正道中人光明正大风格……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吴羽,是栖兰山庄的人,奉姬夫人之命护卫少庄主身边,」吴羽声音
中带着冷笑,一点没有想要压抑掩饰的样子,「栖兰山庄落难时节已过,少庄主
刚击退曹焉等人,威名大震,本庄很快便要东山再起,金先生既说错了话,在下
自然要更正:若金先生想找过这场子,待本庄之人与威天盟会合之后,在下在威
天盟等待金先生大驾,若想请全堡主出手,在下也随时候教。」

  「你!」听吴羽这么说,金贤宇不由一惊。虽说远雄堡在威天盟中势力最强,
此时栖兰山庄和明石山庄灭,怡心园更非远雄堡对手,是以本就有的骄狂愈发难
抑,但他身为名门弟子,也不是没有眼光的。

  曹焉的黑道联盟败在君山派手中的消息虽未远播,他也已知道了些许,只不
知竟是姬平意主持,更不知连曹焉都死了,若此事真若吴羽所言,姬平意威名将
震,加上邵雪芋未死,便是全极中亲自到此,也不敢失了礼数,他自不能做的如
以往一般,「此事……之后再论……」

  「不知……金先生说杨四侠便是灭明石山庄的凶手,有何凭据?」暗里打了
个手势,让姬平意不要说话,吴羽的声音清清淡淡,像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乱说的,即便栖兰、明石二庄落难,贵堡
势力如日中天,也不能就此势压众人:毕竟灭明石山庄者与攻我栖兰山庄之人关
系未明,凶手说不定便是以威天盟为目标,金先生说是不是?」

  「我师父既然都这么说了,事实自是如此,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怀疑我师
父之言?」

  皱着眉头,金贤宇举起了手,重重地向后甩了甩,那发言的绿衣人见师兄神
色不喜,这才闭上了嘴,脸上却仍是忿忿不平之色,也不知是气方才被偷袭,还
是气吴羽竟敢怀疑全极中所言。

  虽然心中也觉吴羽所言甚是无礼,竟敢怀疑全极中所认定之事,但金贤宇毕
竟也是名门高弟,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先不说吴羽武功高明,说不定比全极中也
不遑多让,他既胆敢动手,光靠言语和威天盟的关系,怕是逼不住他不动手,光
他话中点明的两点,就不是金贤宇所能轻忽。

  虽说远雄堡人多势强,但若论真正高手,全极中虽然自傲,却也不认为自己
比石渐或刘濠高出多少,门下弟子限于造诣更不用说,若对手真是以威天盟为敌,
光靠远雄堡一堡之力,恐怕未必守得住,到时候还是得和栖兰山庄的「残众」联
手——这批残众说不定比自己所想还要厉害些——才能应付强敌,生死攸关,金
贤宇自然不能随意开罪姬平意,更别说这对自己意含轻视之人。

  何况眼前这丑汉话中之意还不只此,刻意点明了远雄堡在威天盟中独一无二
的地位,表面上是在说远雄堡威名无二,实际上却暗指栖兰、明石二山庄之灭,
仅余的怡心园势力不足,威天盟中再无旁人能威胁远雄堡的地位。

  虽说在威天盟中已是说一不二,但怎么看远雄堡得益都不少,便被人猜测这
等有利远雄堡的好事是远雄堡私下所为,便没有证据,不知者也真容易听信谣言。

  只是理智虽能理解,但真要向姬平意与此人低头,金贤宇仍有些低不下去,
毕竟远雄堡中人在威天盟中横行惯了,如今却要低声下气,怎么也忍不住这口气。

  若非师弟先开了口,虽令金贤宇心中微火,但也给了他冷静下来的空间,知
道就算真想冲突,也得由全极中来决定,自己可不想当这个坏人。

  他强抑着想要爆发的冲动,勉强冷静下来,声音中却压抑不住爆发与冷静冲
突间的挣扎,「关于此事,不若请阁下与我等回到威天盟,再由师父解说一切,
如此可好?」

  「这自然是好了,」见金贤宇竟服了软,以前一直被他压在下风的姬平意虽
难掩得意,心下对吴羽却更为佩服,即便是借了自己击毙曹焉的威名,可光以言
语就能令远雄堡落在下风,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非此人实在太丑,又一直跟小妹走1在一起,令人看了便心生厌恶,光靠
这才智武功,留在身边无论咨询或用武都是好事,「娘与小妹都在远处车上,我
们便一起走吧!」

  「杨姑娘可方便行动?」见杨柔依虽是停剑入鞘,却是一语不发,也不知她
是生性沉默,还是因着被冤枉而觉无语问苍天,又或者是已负了内伤,一时不敢
言语,吴羽缓缓探前,遮住了远雄堡众人的目光,「不若先一道走,内人颇精医
理,由内人为杨姑娘先行诊治一番可好?」

  「这怎么成?」虽说被金贤宇压下了气焰,但远雄堡中人向来说一不二,对
姬平意如此低声下气,没有对他横插一手斥喝怒骂已是特例,还是看了他新立大
功、威名正盛的分上。

  眼见差点就要被自己等人擒拿到手的杨柔依,竟要被来人出手诊治,金贤宇
几个师弟的气性可压不下去,趁着金贤宇还没来得及开口,已吼叫了出来∶「此
女与明石山庄灭门之事关系难辨,正该好生擒回受审,怎可以让人疗治伤势?姬
平意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难不成是想掩护凶手吗?」

  「真相未明、是非未分,杨姑娘既还是威天盟中人,栖兰山庄身为威天盟的
一分子,自不能放任旁人欺凌同盟,」看着祝语涵抢上几步,扶住了杨柔依,直
到此刻她才显露了一点摇摇欲坠的样儿,显然苦战至此,伤得还真是不轻,就连
祝语涵都看不下去了,吴羽声音一若平常的冷淡,「若贵堡真想强行动手,威天
盟也不会坐视,不如让在下看看,远雄堡的高手实力如何?」

  「你……」

  「够了!?」见师弟们气得脸都红了,一堆人挥拳挽袖想和吴羽见个真章,
金贤宇连忙吼停了师弟们。先不说刚才他们才被吴羽打得连钢鞭都脱了手,虽因
着吴羽出手偷袭,但此人武功却也着实了得,长鞭飞舞之间犹似变成了好几根,
绝非泛泛之辈:光吴羽话里的陷阱就够瞧了,竟这般容易就把远雄堡从威天盟中
摘了出去,偏生师弟们全无所觉,只想到要跟此人硬拼。

  虽说远雄堡在威天盟中实力最强,栖兰、明石二山庄灭后,远雄堡足可执威
天盟牛耳,但若真放到江湖上,远雄堡便可独霸一方,却也称不上威震四海:眼
下栖兰山庄的残部实力显然不弱,如果他们和怡心园加上杨柔依联起手来,恐怕
虽还不足与远雄堡相提并论,要死守一方却也不难。

  若这批联军索性抛开一切,干脆跟远雄堡分道扬镳,对远雄堡而言可也是不
小的损失,无论如何金贤宇可不愿由自己来做下这般麻烦的决定,这等事还是交
给师父来决定的好。

  只是想归这么想,若真让杨柔依好端端地回到怡心园,石三爷武功虽高却向
来是个好好先生,加上姬平意相护,杨柔依怕便给保下来了,这样下去自己这些
和杨柔依斗过之人,也不知会否被这女人恨上。

  杨梃向来孤僻高傲,这义女也和他同个性子,得罪了之后便得斩草除根,否
则让对手翻过身来,自己这些人绝没有好结果。

  「杨姑娘嫌疑未除,若不先行制住,怕又生枝节……」

  「此事不用贵堡担心,」冷淡平静地将金贤宇的话打了回去,声音虽是平和,
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见吴羽如此决绝,祝语涵与姬平意对望了一眼,前者伸手
将杨柔依扶着便往回走,只听身后吴羽的声音传来,「若真有异动,凭在下与云
深阁的高徒姬少夫人,要解决并无问题:何况姬夫人也在后面,以栖兰山庄的实
力,要保着个人不让旁人得手,乃理所当然之事。」

  「哼!」听吴羽这一说,金贤宇再没什么理由了,尤其吴羽话里透出的情报
可是大大不妙,对方既摆明要拂远雄堡的面子,只怕光靠势力威压难以折服对方,
偏生自己这边的人连吴羽都未必对付得了,更不要说姬平意与云深阁的高手了。

  再加上「冷月仙姑」邵雪芋仍然健在,她身为姬园的遗孀,就算对全极中而
言也是长辈,即便师父到此,也得礼敬三分,更何况身为晚辈的自己?金贤宇吐
了一口气,招呼师弟们拾起了落地的钢鞭。「既是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贤宇,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让人犯好端端地坐大车回来?」看着众人
从大车上下来,见杨柔依虽是脸色微白,却是行动自如,很明显的没有被制,便
真有伤势也已好了大半,站在怡心园门口那魁梧壮实的大汉登时震怒,甚至连跟
邵雪芋打个招呼也没有,对着刚从外头回来,一身大汗的金贤宇等人就骂了出来,
十足十的旁若无人。

  「那是灭我威天盟明石山庄者的义女,乃我威天盟仇敌,便未当场格杀,也
该制她穴道免得逃逸,你究竟把为师的命令当什么了?」

  「把人好端端的带回来,是我的命令,」见全极中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只对着金贤宇发火,邵雪芋不由心下有气。虽知这人向来如此,就连姬园在世也
让他三分,但栖兰山庄落难,一心想扶儿子上位,恢复栖兰山庄威名,此刻的邵
雪芋格外受不得旁人的轻视,更不用说杨柔依表面硬挺,心中着实凄惶,令她大
起怜惜之心,「若你全五爷有什么意见,不如来找雪芋发。」

  虽说从知道邵雪芋是中了「洪涛无尽」之后坠崖,在路上姬平意便和吴羽与
母亲谈过,知道此去威天盟不同以往,危险处不弱于临敌,十有八九敌人便在自
己身畔,尤其石渐与此事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再加上路上又发生了杨柔依的事,他本就在戒备当中,但姬平意怎么也没想
到,娘亲一下大车,便和全极中对上,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身旁的姬梦盈也是
如临大敌,反倒是要他小心谨慎的吴羽毫不紧张,只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完全一
副头一次见识大场面的乡下人模样。

  「你……这……」没想到邵雪芋竟如此硬气,全极中大吃一惊,但无论他再
骄狂自傲、目无余子,邵雪芋仍是姬园的遗孀,长幼有序这名目,可不是武功高
明能够扭转过来的。他气得哼了一声,一时间却无话可说,只拿眼瞪着金贤宇,
想着该怎么好生惩处这办事不力的弟子。

  「好啦好啦!」见场面僵住了,站在全极中身边那身形矮小、犹若幼童的男
子忙不迭地出面打了圆场,笑嘻嘻的脸上尽是养尊处优的富态,一团和气的全不
像武林中人,若非邵雪芋深知其根底,恐怕还认不出来这圆圆的富家翁,便是结
义兄弟中功力最为霸道刚猛的老三,怡心园之主石渐。

  「大嫂好不容易回来,大家何必站在这儿吹风?赶快进来,让老石给你们接
风洗尘:尤其平意你刚立了大功,做叔叔的实在为你高兴,只是……平意啊,你
也未免得罪三叔的太过火了……」

  「呃……平意若有得罪,还请三叔见谅,只不知……平意怎么过火了?平意
驽钝,还请三叔示下。」提着胆子听母亲出言抗衡全极中,本来从下车开始便暗
提功力,想着向来高傲骄狂的五叔也不知会怎么动手,没想到真和吴羽说的一般,
全极中虽是一脸怒气,却没有动手,甚至连大声点的话也不敢对邵雪芋说一句,
心中暗自腹诽全极中欺善怕恶的姬平意,没想到一下子石渐便说到了自己身上,
若非看石渐神情平和,彷佛只是开玩笑的表情,躬身施礼的他可真不敢回话哩!

  全没想到自己哪里得罪了人,若说压下金贤宇的火气,好端端的把杨柔依带
回来,或许是让全极中极为不喜,可怎么说……也牵不到石渐身上啊?

  姬平意躬身不敢起来,眼角飘处只见祝语涵立在身侧,表面上没有动手,纤
手却已握紧剑柄,像是随时都要出手,不由暗里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让祝语涵放松下来,恭谨的神态却不敢稍有变动,深怕真惹翻了长辈。

  「还说没得罪呢?」哈哈大笑地走到姬平意身边,石渐踏起足尖,手好不容
易才能拍到姬平意肩上,看得旁边的祝语涵心惊胆跳。即便她再自信,但石渐的
「洪涛无尽」威名太盛,这双手也不知击死了多少黑道高手,以姬平意的武功,
全无准备之下可经不起他一拍之威。

  偏偏石渐此刻的举动,完完全全是长辈跟小孩子开玩笑的样儿,即便她心中
再担心,再戒备石渐此人,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听石渐放声大笑∶「君山派那一
场,竟没通知三叔,你呀……未免太见外了……」

  「是平意的错,对不住……」听石渐竟说到这儿,平意心中不由一惊,方才
石渐言语间,显然对曹焉战死一事已经明了,他心下还只惊讶,没想到江湖上的
消息传得这般快,那一战不过月前之事,竟已传到了怡心园。

  可现在却听得一惊,原本君山派和栖兰山庄虽相交颇深,与威天盟其他人却
无甚交情,怡心园石渐更是向来最不想参与江湖事之人,是以君山派有事,全没
想到可向怡心园或威天盟求援,却没想到石渐竟会这般说话,他心中不由有些惶
然,更有些不由自主的疑惑。

  「拂云子那老爷子高傲得紧,不想求援也是可以想像:」拍着姬平意肩膀,
石渐刻意将眼飘向立在一边的祝语涵和夫碧瑶,嘴边笑意盈然,对祝语涵纤手按
剑的戒备似全没放在心上,「不过平意你这事却真做错了,娶亲这般大的事,竟
连三叔、五叔都蒙在鼓里,好歹我们也是长辈,竟连个帖子也没拿到,连杯喜酒
都没喝到,这么做可真太过火了,你说是不,嫂子?」

  「是雪芋孟浪了,还请两位小叔见谅。」方才虽提着胆子与全极中分庭抗礼,
心下却着实惴惴,只没想到全极中竟没有发火,邵雪芋心下不由有些得意,又有
些后悔。

  若先前自己便知会这样,也不知可以少受多少闲气,只闹得场面这般僵,心
下却仍有点儿慌,正好趁这个机会下台。「那一战虽胜,可那黑道联盟也非泛泛,
即便损了曹焉这龙头,余下的实力仍属不凡:君山派损伤也不轻,雪芋想先办了
喜事,也是为了冲冲喜,却忘了给两位小叔通知,都是雪芋的错……」

  「哎,嫂嫂别这么说,相公这是说笑呢!」见场面在邵雪芋与石渐的笑语间
融化开来,再没有方才的剑拔弩张,连臭着脸的远雄堡众人的手,也从钢鞭上松
了开来,石渐身畔的美妇也不由笑了起来,秀雅清丽的脸蛋儿飘出笑意盈盈。

  「难得回来,大伙儿赶紧进来,今晚我们大开酒宴,一是给嫂子和侄儿接风
洗尘,二是让侄儿、侄媳妇补一顿喜酒,好事成双,大伙儿庆祝庆祝。」

  「是,这自然,这是自然……」听三婶这么一说,姬平意脸上不由一红,忙
不迭地放开了祝语涵的手,又像想起了什么般,带着祝语涵、夫碧瑶与姬梦盈等
晚辈,重新向石渐等人见了礼。

  「那……就进去吧!?」脸上怒意仍然未消,但全极中却不敢发作。虽说许
久未见,但石渐和邵雪芋却默契十足地联了手,摆明了要跟自己为难,连石渐之
妻,温柔可人的「流玉夜霜」解明嫣也开了口缓解气氛,即便全极中不惧翻脸,
更不怕招惹众怒,但却也不愿把翻脸的责任全揽到自己头上。

  他一边拔脚便向内走,一边心想着等进去之后,再看你用什么理由交代杨柔
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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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gyj8 2010-8-9 10:44

            第五章掌剑双修

  众人入屋分别坐定,全极中冷眼看着立在邵雪芋身后,被姬梦盈与祝语涵翼
护住的杨柔依,冷冷地哼了一声,身后的金贤宇连忙俯下身来,在师父耳边低声
说了几句,让师父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全极中闻言之后,那不客气的目光直盯着吴羽,后者却是满面从容,丝
毫不忌全极中似可生吞人的目光,只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四周,便连石渐望向自己
的疑惑目光也不管。

  方才在外头得顾忌着众人形象,毕竟无论石渐或全极中均是一派之主,若是
争闹岂不贻笑大方?

  但此刻除了吴羽与辛婉怡外,均是威天盟的自己人,除了杨梃外仅存的头领
人物全数到齐,心知接下来便是讲正事的时候,解明嫣也不多话,只指挥着石渐
的几个徒儿出去戒备,让厅中消息不至外漏,自己则是坐到了石渐身边,颇带忧
心地来回看着邵雪芋与全极中。

  感觉到全极中目光怒火渐炽,虽说来此之前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说不定得
和全极中好生争论一番,但事到临头,积威之下的惧意仍难掩没。

  邵雪芋伸手阻住了想说话的姬平意,求救的目光望向吴羽,却见后者笑意盈
盈,一若在外之时,几乎全没把厅中紧绷的气氛放在眼中。

  「嫂子,这位是何方高人,怎不介绍介绍?让本座看看究竟是哪儿蹦出来的
人物,如此轻我远雄堡,难不成当我威天盟全然无人了吗?」

  见那人连眼都不望向自己,只不住打量着大厅中种种设置,尤其是石渐身畔
几上那棋桌,显然对石渐爱好围棋这方面的兴趣比对自己还多得多,轻视之意昭
然,向来受人奉承惯了的全极中不由愠怒,一拍桌案便开了口。虽没用力震动茶
杯,表面上不甚动怒,但光听那声音中隐隐的震动,便知全极中情绪正自激动,
只不想这般快便动手。

  「这位高人姓吴名羽,当日在崖下救我母女性命,又在对付曹焉一役中出了
大力,此来专为威天盟助拳,将来重建栖兰山庄,还得仗前辈大力,若有什么得
罪之处,还请五弟原谅。」

  「哦,是吗?」冷笑一声,全极中颇带挑衅地望着吴羽,虽听得金贤宇说明
此人武功不弱,但当时他之所以能够在数招内败了自己弟子,多半也是仗着突袭
之势,若论真实武功,全极中可不信自己对付不了这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人。

  但对方终究是邵雪芋带来的,就算全极中再目无余子,也不能失了礼数,
「那终究还是外人,怎么就敢这样无礼,干涉威天盟内事?」

  「与其怪我干涉威天盟之事,不如还是请全堡主明说,杨姑娘是如何与明石
山庄灭门之事扯上关系的?」吴羽淡淡一笑,伸手虚按,要邵雪芋安静下来,声
音平和客气,却是冷冷淡淡,完全不把全极中将发的火气看在眼内。

  「会对栖兰与明石山庄动手之人,可不见得就会放过远雄堡,杨姑娘单身一
人,剑法武功虽是不弱,要挑过石三爷或姬夫人可还差得远,倒不知全堡主怎么
这生忌惮,还派贵门金少侠率众千里追杀?莫非不派这么多人,就伤不了个女儿
家吗?」

  「哼!」没想到此人不仅对自己徒儿不客气,连对上自己也是话中带刺,全
极中哪曾被人如此对待过?登时气得一张国字脸面皮紫胀,手中钢鞭格格作响,
差点便要站起身来邀斗。

  「关于此事,还请吴兄听石某一言,」见吴羽和全极中都快杠起来了,石渐
挥了挥手,引来了两人的注意力,心下却不由暗笑,「真要说来,此事与杨侄女
本身未必有所关联,只是……只是事关四弟,乃我威天盟家事,老五不想对外解
释,也是情理之中,还请吴兄见谅。」

  「吴前辈的话,便是我栖兰山庄的话,」见全极中听到石渐言语后,冷冷地
哼了一声,一副不想和外人多嘴的样儿,邵雪芋不由有气。

  虽说全极中与石渐一个冷淡一个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殊无二致,都把吴羽当
成了外人……虽说他也真是外人,但就算不说他与自己的关系,光看他前来帮忙
的盛意拳拳,石渐和全极中的话语就令邵雪芋怒火微扬,「待栖兰山庄复建之后,
吴羽将是我栖兰山庄长老,此事雪芋早已决定,对吴羽无礼者,便是对我栖兰山
庄无礼!」

  哦了一声,石渐与全极中惊讶地望向邵雪下芋,虽说几个人相交数十年,但
他们向来只记得邵雪芋端庄大方中的宝相庄严,全没听过她如此斩钉截铁地为外
人说话。

  不过看一路上姬梦盈与吴羽极为亲近,两人不由对这吴羽留上了一分心:这
般貌丑之人,还能让旁人如此着重,想必是有真材实学,更不用说他竟能力挫污
衣帮那商月玄,一身武功只怕不弱于自己兄弟。

  没想到母亲竟如此看重吴羽,姬平意不由一惊,不过仔细想想便即释然,这
吴羽虽说容貌惊人——惊人的丑,但言语行动间并不惹人讨厌,武功才智也是一
流,就算不说他与辛婉怡之间无比密切的关系,栖兰山庄需要东山再起,正值用
人之际,正需如此高手相助,只要母亲不为了招揽此人,把小妹子也赔了进去,
姬平意对尊此人为山庄长老,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比之吴羽未来在栖兰山庄的地位,石渐方才所言更吸住了姬平意的注意
力。难不成明石山庄之灭,与四叔杨梃有什么关联不成?

  联想到栖兰山庄之难,说不定也与杨梃牵上关系,说不定还要牵扯出威天盟
的一个大秘密,姬平意不由身子微震,忍不住望了旁边的杨柔依一眼,却见后者
脸色苍白,也不知是伤势复发,还是想到了什么,若非靠得近的姬梦盈出手相扶,
只怕还站不住脚。他心下微动,手已按到了剑柄上头,一时却不敢妄动,只等着
场中石渐开解迷津。

  「既然吴兄是栖兰山庄的自己人,那老石再隐瞒下去,就真不够朋友了,」
哈哈一笑,石渐举杯就口,饮了口茶,姬平意却敏感地看到,三叔隐在袖中的手
微微颤抖,显然自己这边新添了这么个神秘高手,令他不由惊喜,难保往日平静,
只是石渐向来自负智计,便有惊动也不是这般容易暴露出来的,「当日至火场整
理状况时,把老二的尸首找了出来,却发现他面上中了一掌……」

  刻意放慢声音,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连早知此事的全极中都没
怎么作声,石渐才接了下去,「那一掌直击面门,是致命之伤,显见凶手存心取
命,下手狠极,将老二的面目都毁去了,若非我们兄弟做得够久,对彼此的身体
特征颇为熟悉,只怕连尸首都找不出来:最糟的是那一掌,哎……用的竟是兄弟
的」洪涛无尽「掌力,功力已有六、七成火候……」

  「既是如此,便与攻栖兰山庄的敌手多了几分共同点,据内人试脉所知,姬
夫人所受也是」洪涛无尽「之伤,只是伤势中还带着它门功夫,虽见火候却不精
纯,」手指轻轻叩在桌案上,吴羽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就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
敌人一般,「那……又与杨四爷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在这儿了,」摇了摇头,似不想相信自己要说出来的话,石渐的声
音中带出了一丝沉痛,「在明石山庄灭门之前,老四正在老二府上作客,讨论应
对大嫂那边敌人之事,同时我也与老五先行讨论一番。本来老二与我约定好,在
两边各自讨论出个所以然之后,便与老四一同到怡心园来,大伙会合之后,看看
该如何应敌……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会合,竟然就出了事……」

  「难不成……火场中竟没发现杨四爷的尸首?」闭上双目,也不知在想着什
么,吴羽的声音终于带出了一丝讶然,「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将此事牵扯
到杨四爷身上去?」

  「本来火场中没发现老四的尸首,我们最多只认为老四逃得一劫,不会想到
什么其他地方,」叹了口气,石渐双目微阖,眼角竟已见一丝泪光,身旁的解明
嫣连忙取过手巾,为自家相公拭泪,「可当时老石寻尸之间,见到老二身上的却
是老四的衣裳,本还以为找到的是老四,没想到仔细再看看,那衣裳却有着被旁
人硬穿上去的痕迹,显然……显然是有李代桃僵的嫌疑……」

  「既是如此……」听石渐这么说,邵雪芋也不由觉有疑云。刘濠与杨梃身形
颇为肖似,便是自家兄弟,如果只看背影,要误认都是常有的事,若是面容毁了,
要分辨出来还真是不易,光只是衣裳上一点痕迹,要假造也未免太容易了,光想
靠此来误导自家兄弟,或许瞒得过旁人,但以石渐之智,岂能上这种当?

  「记得二弟胸口有个印记,是与生俱来极难仿冒,莫非三弟是看到了这痕迹,
才知道尸首的真实身份?否则二弟和四弟身形相仿,没看到面容,如何认得出来?」

  「没有看到那印记,」摇了摇头,微带怒意地看了全极中一眼,石渐面上竟
似现出了些许老态,显然此事对他打击颇重,「尸首胸前被人用剑挖去了一块,
正好就在印记之处,显是凶手用来混淆的手段……当然,光看此处仍是没法辨认
尸首身份,只是故布疑阵的可能性也有。老石原本想先找杨侄女过来问问,弄清
楚情况,没想到老五还是那火爆性子,这般快就动手了。」

  「哼,事情明摆着的,何必多此一举?」冷哼了一声,似对石渐优柔寡断的
性子很是不满。这三哥智计过人,就是太爱力求万全,总要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才
动手,「那尸首不是老二就是老四,凶手既把衣裳都换了,又把那印记给挖了,
明明就是要让我们误认,还有什么好想的?」

  「在下倒有个疑问,」似没把全极中的话放在耳里,吴羽望向石渐,「明石
山庄满门俱灭,三爷如何知道当时四爷正在二爷府上作客?光只靠衣裳这线索,
未免太薄弱了吧?」

  「这个啊……」似没想到吴羽竟问这种枝节小事,石渐微微一窒,缓缓地说
了出来,「明石山庄虽然被灭,其实不是全部人都死在山庄里,有个庄丁负伤前
来报讯,只是他伤势太重,才刚说得一句明石山庄遇袭,老二和老四正在应敌,
之后便即断气,闻讯前来的老五甚至还来不及问到人呢!那时我与老五连忙率人
赶去现场,只见断垣残壁,敌人早都望风而逃了。」

  「那……就真是可惜了,」叹了口气,吴羽摇了摇头,「若是能够,吴某真
想向那位报讯者灵前致祭,毕竟他也是忠勇之人,拖着伤势赶往怡心园报讯,只
可惜仍是功亏一篑,可惜了……」

  「已经入土为安了,」石渐吁了口气,「是明石山庄的姬炎,原来也是嫂子
门下出去的。」

  是姬炎?听到这话邵雪芋不由一惊,原是从栖兰山庄出去的人,她也认得的,
只是那姬炎向来精滑,趋逸避劳的事干得才多,轻功也不怎么样,她怎也没想到
临到大难,这人竟会拖着伤势千里报讯,简直像换了个人。只是人都死了,死者
为大,邵雪芋也不会如此不长眼地胡乱评判。

  「此事……仍有疑义,」目光平缓地望向在座诸人,吴羽双目微眯,也不知
在考量什么,「先后攻击本庄和明石山庄,为首者用的是」洪涛无尽「的掌势,
或许可说是凶手暗地修练,好用来栽赃嫁祸。但杨四爷向来独行江湖,一人一剑
之威宵小辟易,虽说高明却难免孤傲:凶手那边的人员虽说不多,却是锻炼精良,
绝非临时成军,这票人马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若真与四爷有关,平日联络或训
练之间,该会有些线索,怎可能如此神秘地拉出一票精锐来?此事着实诡异……」

  此人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石渐轻吁了口气,询问的目光望向全极中与邵雪芋。

  全极中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邵雪芋却低头沉思,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
艰难地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此事乃威天盟中机密,便连平意侄儿也不晓得,也怪不得吴兄不知。」石
渐饮了口茶,目中泪光盈然,「威天盟其实除了栖兰山庄、明石山庄、远雄堡与
我怡心园外,还有一支隐藏的力量,是由老四带领训练的影剑门,与威天盟一明
一暗,作为奇袭之用,又或者有些不便由本盟出面的事也由其处理。说来若非明
石山庄事变之后,怎么也联络不到影剑门之人,便到了驻扎之处也是人去楼空,
我们还……我们还怀疑不上老四竟会与此事有关,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
…」

  看解明嫣轻拍着石渐的背,着意安抚,那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夫妻之间,反
而颇似母亲安抚激动的儿子,若非厅中气氛,恐怕真会让人笑出来。

  姬梦盈不由喟叹,石渐自幼便修练「洪涛无尽」这功夫,虽说苦修有成,掌
力之雄一时无二:但这功夫太过激烈,石渐过早修练,也使得身体四肢受到过重
的刺激,身形难以发育,虽已是一方之雄,模样看来仍如小儿,称雄武林的代价
着实太大了。以往便因如此,姬梦盈才没有好好修练武功,毕竟这等代价,着实
令人望而却步。

  相较于姬梦盈还有闲心看解明嫣安抚石渐,姬平意、祝语涵等年轻一辈却都
被惊讶冲昏了头。这等重要之事,自己等人竟是一毫不知,盟中长辈也真会保密,
不过由此也显然可见,他们究竟花费了多少心力在这影剑门中。为了在江湖上生
存,也真是好早好早就做下了准备。

  不过相较于年轻人的惊讶,邵雪芋心中却更是百感交集。这影剑门虽是威天
盟中的机密,但当年几次围剿段翎,虽没真的暴露出来,但以段翎之智,要说他
全没发觉影剑门的存在,邵雪芋可真是不信。毕竟就连影剑门之首,杨梃的手下
大将马轩,当年也曾跟段翎交过好几次手,没想到段翎竟会选这个时间点,刻意
将威天盐这支实力暴露出来,真不知他心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转过了头,见杨柔依面色发白,邵雪芋不由心生怜惜。杨梃这义女自幼也是
自己看着长大的,毕竟杨梃未曾婚娶,大男人要带女儿可真不易,真要说起来,
杨柔依与自己又或解明嫣的关系还要亲密些。

  既然身为杨梃义女,影剑门之事自不可能瞒过她,只是杨柔依大概怎么也没
想到,这种事竟然……竟然真的和她的义父有关!既然连石渐都这么认为了,恐
怕杨梃便是那神秘莫测的真凶,影剑门也已从暗中维护武林正义的宗旨,变成他
手中杀人之刀,这真相教她如何受得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楚楚可怜的杨柔依身上,转向自己的目光里全是
责怪之意,全极中火气愈增,只是犯不着为此小事发怒,「本来本座也非不通情
达理之人,若她不知老四之事,也不会为难她,碰上她的时候本座也问过她那几
日的行踪,没想到无论怎么问,她却是死不开口,全不晓得为自己置辩,本座自
然只好先行拿下她再为行止,你们倒说说这有什么错?」

  虽说全极中说的理直气壮,但在场众人都知他向来作风,即便开口询问,也
绝不像他所言那般客气,比之官家问案也不过少了官服和过堂刑具而已,除了吴
羽「哦」了一声,颇有点兴趣地打量起簌簌发抖的杨柔依外,旁人望向全极中的
目光竟是一点未变,气得全极中脸色紫的发红,别过头去再不肯说话,只留下侍
立在后的长徒朴锺瑞、二徒金贤宇二人回瞪众人,气氛一时紧绷。

  「不知那事发生之时,杨姑娘究竟身在何处?」询问的言语出了口,见众人
责怪的目光全到了自己身上,吴羽耸了耸肩,仍是一副不当大事的轻松模样,与
全极中的脸红耳赤恰成对比。

  「凡事总得弄个清楚,何况此事关乎杨姑娘清白,在下自是不能不问,只不
过……若杨四爷与影剑门的人都已消失无踪,全五爷却还能在外头找到杨姑娘,
想必这段时日杨姑娘必然不与杨四爷一路,只是事关重大,无论如何此间行踪,
还得请杨姑娘稍作交代以自清,各位说是不是这道理?」

  虽然是同样的问题,但出自神态平常轻松的吴羽之口,与出自全极中问案般
的口吻,效果确实大大不同,只没想到杨柔依仍是抿紧了嘴不肯作声,泛白的脸
上微染红晕,说不出的娇荏柔弱,全没一点侠女英风,看了只令人更加怜惜,全
然不会把她和灭门凶手想到一处。

  「看来……确实是有点问题,」察颜观色,吴羽似是看出了什么,他对着面
上狐疑的姬平意摇了摇手,着他不要妄动,「不过也未必是跟杨四爷有关的问题。
杨姑娘既不肯跟我们这些大老爷说,不若晚些跟姬夫人与石夫人私下说说如何?
有些女儿家的私房话,确实不适合让连妻子都没有的大老爷们听到,说来若与此
事无关,两位夫人也知此中分寸,不会随意泄漏出去的……」

  见杨柔依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和当初被自己逼问时咬紧牙关死不开口全然像
是两个不同的人,感觉自己被耍了的全极中大是恼怒,偏偏身份摆在这儿,也真
不好跟个小姑娘呕气:只他对吴羽的火气却更大了许多,威天盟的结义兄弟之中,
连那身段幼小犹若童子的石渐都娶了妻,只有自己和杨梃至今仍是孤家寡人。

  杨梃向来高傲独行,也还罢了,自己身为远雄堡之主,却始终没个夫人,早
是全极中一块心病,没想到这人边说边望自己还边偷笑,摆明了是说出来气死人
的!

  说来全极中也是威震一方的豪雄,又年当盛壮,本来绝不会没有姻缘,只是
他气性大,又喜迁怒,一不如意便又打又骂,堡中家丁星离雨散,转换之快比之
姬园过世后的栖兰山庄还要严重。

  家丁已是如此,枕边人更是受不住,原先虽也曾有过妻子,但没相处个几日
便下堂求去,久而久之连这么点机会都没了,身边除了徒弟之外,几乎没什么可
以和他相处过十来年的人。

  只是这等事终属私人小事,无论如何也不登大雅之堂,吴羽虽明讥暗刺,全
极中却不好发作,只冷澈地瞪着身后差点忍不住偷笑的两个徒儿,迫得他们都闭
了嘴,死气沉沉一如道学面目,这才转了过来,「难不成吴兄以为,这事……就
这么算了?」

  「五爷说的是哪儿话?此事如此重大,自然不能算了,」嘴边淡淡一笑,虽
说吴羽面上彷佛被土石磨擦过般难见真实面目,但一直笑意盈盈,将面目也减了
三分丑恶,「只是姑娘家的事,身为男儿未必能弄得清楚,若事涉私密也有所不
便,不若交姬夫人与石夫人探问,比之五爷或三爷来问要好得多……当然,若远
雄堡肯派女弟子出面,几方会议一番也不是不行……」

  「胡闹、胡闹……」把头摇得像波浪鼓,全极中虽是怒火冲天,却不能不承
认自己落在下风,偏生他向来性直气大,最是不耐女子细腻多变的心思。

  远雄堡阳盛阴衰,除了厨房中几个老年仆妇外再无女子,便是朴锺瑞、金贤
宇等徒儿,也都错过了姻缘,要说到女子私密之事,确实有些不便,只他没有想
到,吴羽竟敢借着这种似是而非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将远雄堡从审问中排除出去,
这吴羽至多三十出头年纪,怎如此心思诡谲?心想着现在不跟你争,晚些再找机
会发作。

  见全极中被气得转头没法说话,向来仗他势子的朴锺瑞等人也无话可说,姬
平意心中暗自得意,见石渐目光中也掠过一丝得色,心想五叔向来得罪的人多了,
让他吃个不大不小的暗亏,也算给受气太久的大伙出了口气,不由向吴羽投过一
道赞赏的目光,但厅中气氛却不能这样压抑下去,「不知二叔停灵何处?平意想
先行祭拜,以尽晚辈之礼,不知三叔可行个方便?」

  知道结义兄弟虽是情深,但全极中向来高傲自负,收拾尸首这种事是绝不可
能亲自动手的,若以个性而论,收殓刘濠尸首之事,十有八九是石渐亲力亲为,
想来刘濠的尸首也绝对远不到哪儿去。

  姬平意站起身子,一躬到地,声音中满是诚恳:虽说当年段翎事后,姬园和
刘濠间颇有心结,连带着姬平意也与这二叔不亲,但人都死了,身为晚辈,这等
礼数还是该尽的。

  「这……这个……」不知为何沉吟了片刻,石渐还没来得及说话,全极中已
先说了出来,「老二便停灵在后院,只是还没入土,平意你既然回来,确实该先
去上灶香,尽些礼数才是。」

  「既是如此,那我也去好了,」站起身来,吴羽轻轻地拍了拍手,声音平平
淡淡,好像说的是吃饭睡觉般的平常事,全极中甚至还没来得及反问一句「你去
干嘛」,耳中听到的话已让他气得差点跳起来。「顺道验一下尸首……这回的事
情着实出人意料,不亲眼看个详细,实在不能放心……」

  「你说什么!?」怒吼声震得桌上茶杯都格格响了起来,全极中一跃而起,
一双钢鞭已然在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除了震怒外,还外加一丝得意,方
才所受的气,彷佛都随着这一下发泄了出来,若非心知此人武功只怕不弱,以全
极中的个性,钢鞭只怕比声音还早打下去。

  也真不能怪全极中怒吼,就连向来不喜欢这五弟的解明嫣,听到这话也是怒
上心头。虽说还没有入土为安,刘濠终究已被收殓入棺,俗语说死者为大,你竟
然敢说要开棺验尸,身为死者家属如何能够不怒?

  就连一直支持吴羽的邵雪芋及姬平意,脸上也颇为尴尬,一时不敢面对旁人
愤怒的目光,倒是向来最怕这等剑拔弩张气氛的姬梦盈,却是一点色变也没有,
只好端端地留在当地,显然对吴羽信任至极,全然不想问他究竟为什么说出这种
话来,厅里只剩全极中的怒吼。

  「便还没有入土为安,老二终已入棺,你凭什么开棺验尸,徒扰死者安宁?」

  虽是怒吼,全极中眼神中却有自己也没察觉的一丝兴奋。入厅以来这吴羽虽
是言语带刺,可都是依足了理,让全极中便是受气也难以发泄,好不容易等到了
对方一丝破绽,教他如何忍耐得住?「原先你欺我远雄堡,本座便忍了,没想到
你妄自尊大,竟是不把威天盟放在眼内,看我如何教训你!?」

  「这……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复仇为大啊!不亲眼看看死者的伤痕,不亲眼
看看对手究竟有多少本领,教我们如何为死者报仇雪恨?想必死者在天之灵,便
被打扰了些许,但也真心希望同盟之人能为他复仇,此乃是必要之恶,为了满足
死者遗愿,这等事我等还是非做不可的。」

  听吴羽说的理所当然,解明嫣的满腔怒火才熄了一半,邵雪芋与姬平意也渐
渐面色如常。毕竟吴羽所言也是在理,敌人如此神秘,到现在众人也不知是否真
是杨梃和影剑门所为?

  即便证实了对手,但向来练剑的杨梃,竟会将石渐的绝艺偷学到六、七分火
候,连以智计自矜的石渐自己都没有察觉,其人隐伏之深可以想见,对上这种敌
人,能多了解对方一点就是一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追查对方一
点根底,便多一分克敌致胜的把握,这种事众人还是了解的。

  虽说如此,但石渐却仍是眉目紧皱,彷佛对这提议很不满意,也不知是否因
为怕打扰了自家兄弟亡魂,而全极中好不容易找到这机会动手,哪里有可能放过?

  吴羽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双钢鞭已打了下去,恰恰跟吴羽掌中细细的铁链战
到了一处,一时斗了个难解难分。

  只是两人边斗,旁观者愈发觉得佩服,自然被佩服的绝不是众人皆知其实力
的全极中,而是眼前这丑陋无比的吴羽。先不说吴羽在全极中狂猛的攻势之中,
还能好整以暇地说话,光只在说这几句话之间,语气竟没半分停顿,若是闭目听
来,便跟心平气和的坐着说话一般无异,决不相信他在说这几句话之间,已连续
闪避了全极中风声虎虎的四招猛烈进击,连表情都没动一下。

  虽说双方所用兵刃都以鞭为名,但相同的却也只有名称而已,吴羽掌中铁链
飘忽灵动,挥舞打击之间却不带劲风,即便全极中一开始攻击时直捣其身侧,却
是应付的轻松简单,竟将全极中迫了开来,显然所用的法子与长鞭类似,却是更
进一步,飘忽之间更为难测。

  而全极中所使的钢鞭,其形虽与长剑相类,却不似长剑以削刺为功,反而是
强攻硬打,以打击为主的兵器,一时间场中风声虎虎,混着全极中的吼声,打得
热闹无比,看得目瞪口呆。

  本来这类兵器,其形虽似长剑,使将起来却比轻灵飘动的长剑多三分刚烈的
战场气息,毕竟那是为了避免沙场久战之后,长剑锋钝刃折而减低威力,才发展
出来的兵器,以全极中气性之刚猛锐烈,使上钢鞭正好得其所哉:加上他震怒之
下出手,虽少了三分谨慎,却也多了三分刚猛,威力愈增,却没想到眼前这名不
见经传的吴羽,竟还是轻而易举地接下了他的钢鞭。

  看场中战得热烈,石渐一双眼只盯着吴羽的一举一动,似要把他的动作全然
印在脑海。以石渐这等眼力,自是早已注意到吴羽非以掌握鞭、以腕使鞭,而是
将细铁链束于指上,力道虽弱了一半,灵巧处却恰可弥补不足:加上人有五指,
现在吴羽不过是食指用鞭,偶而中指和姆指轻扬,似有若无地旁敲侧击几下,彼
此援护之下,在全极中毫无察觉中间带动战势。

  若他五指齐出,全无所觉的全极中只怕是非输不可,他一时看得呆了,竟是
全然忘记了要喊停阻止这场战斗。

  「够了吧?」心知石渐既不出言阻止,在场众人中若论武功身份,也只剩自
己能够挡下这一战,邵雪芋微微摇头。她知段翎身份,即便有金龙刺十余年摧伤,
这样单打独斗之下,全极中仍远非其对手,现在他在场中不过是耍着全极中玩而
已,只是全极中却是全无所觉。

  邵雪芋轻叹之间,人已观出空隙,闪到了两人之中,长剑连引带拨,将两人
兵刃荡开,「这可是在怡心园!」

  被邵雪芋瞪了一眼,吴羽收起手中铁链,退到了一边,被堵住的全极中只气
得脸红耳赤,但眼前之人是大嫂,又是出手息争,已隐隐感觉自己落在下风的他
自然不愿继续打下去,正好趁此台阶收手,只此人所言确实过分,他便收手也不
想住口,「难不成……大嫂也想打扰死者不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邵雪芋收起了长剑,她何
尝不知吴羽之所以出手,一来是为了试全极中的本领:二来若威天盟中隐伏有敌
人,也好让其误认他的真实本领。

  没想到吴羽为了隐匿身份,不只弃剑不用,将自家兵刃整个改了过来,连在
这等细节都做足了功夫,邵雪芋确实发觉,当年自己之所以几次擒不到此人,恐
怕也不是先前所想的老天爷不长眼,「为了看穿敌人的本领,有些事也是不做不
行……若二叔在天之灵有怒,便降到雪芋身上吧!?」

  「哼!?」邵雪芋的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全极中也知自己阻止不了,方才一
战他虽怒火中烧,但几十年的江湖路可不是白走的,吴羽鞭法灵动诡谲不说,当
中还隐有其他异处,战了数十合他也察觉到了几分,自知不是其对手,心下又气
又怒,栖兰山庄从何处寻了这么难搞的人物出来?尔后远雄堡只怕不能像先前那
般傲视威天盟了。知此时冲突不好,他索性也收了手,等待下次机会再定行止。

  众人在祝祷之后开了棺木,看着那显然技术还不娴熟的小家丁们弄得七手八
脚,好不容易才把棺木打开,本来还有几分好奇的姬梦盈虽同众人一起凑过头去,
却是一见棺中情景便吓地缩回了头,簌簌地发着抖,害得众人中本该负责验尸的
辛婉怡不得不空出手来,安抚着这小姑娘。

  也难怪姬梦盈发抖,数年前姬园过世,身为女儿的她虽也协助过处理亡父尸
体,但姬园终究是因病辞世,死相便不好看,也没可怕到那儿去:可现在棺中的
尸首,却被烧得面容焦黑,加上掌创深陷,便再高明的眼力也难看出死者形容,
显然凶手为了隐瞒死者真容,不只一掌击在死者脸上,还刻意烧毁其面目,为的
就是让旁人难以分辨死者身份,其机心着实险毒。

  只是老天有眼,那火未及烧毁死者全身便即熄灭,加上石渐灵目看穿衣裳上
的破绽,让凶手难以全功,有了这些线索,加上影剑门神秘失踪的事实,真凶已
是呼之欲出,便连邵雪芋望向杨柔依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戒备,更不用说一旁那
手仗钢鞭,怒目在杨柔依与吴羽身上不住流动的全极中了。

  反倒是石渐还撑得住,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棺中自家兄弟的尸首,退到了一旁,
空出位置来好让吴羽验尸,一边轻拍着身边全极中小臂,似是深怕兄弟一个沉不
住气,又再争竞起来。

  虽说尸首已被石灰炼过,加上时已入冬,尸首全无腐败之象,但棺中尸气仍
是令人颇为难受。闭住了气,深怕受尸气所侵,吴羽还没来得及俯身下去看尸首,
一旁姬平意已扑了上去,握着尸体的手放声大哭起来,那模样看得一旁的邵雪芋
柳眉轻蹙,鼻头一酸,泪水几也忍不住流下。

  说来自当年段翎坠崖,为了争那仅余的一颗「九转龙珠」,栖兰山庄与明石
山庄闹得不甚愉快,即便后来刘濠因此消沉,受姬园之助才能东山再起,两家仍
不如先前结拜时那般和睦,姬平意这哭,多半非因心感刘濠之亡,而是从此想到
了自家事。

  自姬园死后,栖兰山庄也渐有衰败,否则也不会这般容易受人所侵。原先人
在君山派,便有心痛也能稍忍,如此触景伤情,教姬平意怎不为之悲从中来?那
哭泣之哀,让原本一心想找麻烦的全极中也为之黯然,按鞭的手也松了。

  带着些许复杂的目光,吴羽瞥了姬平意意味深长的一眼,也蹲下身子,伸手
握住死者另一只手,仔细观察着死者伤势:只是那一掌盖在脸上,偏生死后又惨
遭火焚,便以吴羽目光之锐,要看出什么痕迹也是难上加难。他检视良久,终究
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子换辛婉怡上场。

  在姬平意的哭声之中,辛婉怡金针连发,刺入了死者几处穴道,她仔仔细细
地看着金针入肉时的反应,纤毫不漏地检视着死者身上任何一点痕迹,许久许久
才站起了身子。

  「是」洪涛无尽「的伤势没错,」轻轻吁了口气,辛婉怡摇了摇头,虽说身
在医家,见识过的尸首哪还少了?但这样验尸的经验,对她而言也是不多,尤其
死者死后又被毁尸,那模样着实堪怜,「与姬夫人所中同出一源,威力远不若石
三爷精纯,显是半路所练,只是功力与石三爷差距已不算太大,若非功体与三爷
相近,便是曾受修习此功之人真传,否则光靠偷学,实难有如此造诣……石三爷,
这功夫……确定真的没有其他的传人吗?或是……还有连三爷也不知的高手练过?」

  「该……该是没有了……」见姬平意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石渐连忙走近,
又哄又拖的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开来,好让兄弟尸首继续在棺中沉眠,这才回答辛
婉怡的问话,声音微微发颤。

  「我……我实在没想到……老四他竟然……竟然如此……呜……实在太过分
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没想到向来自负智计冷静的石渐,光只见了尸首便伤情若此,连话都说不清
楚了,旁人自然也不敢再多探问,生怕又引得他老泪纵横,只全极中气恨恨地一
掌拍在棺上,震得棺木簌簌抖动,动作虽嫌无礼,但众人俱知他生性刚烈,又因
着得开棺再看兄弟尸首的惨况,一时气急之下也是难免,连吴羽都没打算跟他牵
扯这一点,只听灵堂之中,全极中怒火中烧的吼声迥荡,「待本座擒得真凶,必
要将他千刀万剐,以慰老二在天之灵,无论谁挡、无论任何理由都没有用!」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连声附和全极中的话语,显然石渐也动了真怒,
但他智计高明,乃威天盟智囊,自然比之旁人多几分冷静,「好贤侄,还有吴兄
连同夫人,待会儿先去净身沐浴一番,洗除了尸气伤人,晚些才好说话……吴兄,
据你看,这验尸……可验出什么端倪了?」

  「边走边说吧!?」吴羽吁了口气,伸手礼请主人先行,边走才边说了出来,
「同样都是」洪涛无尽「的功夫,可以确定攻我栖兰山庄与灭明石山庄者同为一
人……当日此人对姬夫人出手,功力未必用的十足,但刘二爷功力还在夫人之上,
就算可能加上出其不意偷袭的因素,凶手也非得全力以赴不可,尸体所中的才是
其真实本领,到时候……恐怕还得请石三爷亲自出手才成……」

  你跑来验尸,结果就只是这句话吗?怒火中烧的全极中还来不及开口,石渐
已先出了声∶「要为兄弟复仇,老石自无退缩之理,只是……老石也有句话想问,
不知吴夫人可方便释疑?」

  「石三爷请问,婉怡无不奉告。」

  「吴夫人医术高绝,医伤治病的手段,老石自是信得过的……只是……」似
是想着该如何措词,石渐许久才挤出了话来,「只是老石深知此功之威,那人的」
洪涛无尽「功力便只有老石的六、七成,威力却也算不弱了,照说大嫂功力不若
众家兄弟,该当吃不消此招,便有吴先生相救,伤势也不会好的这般快,莫非…
…吴夫人已有什么灵丹妙药,足以克制」洪涛无尽「的功夫不成?」

  「这个……」带着几分犹豫看了前后一眼,辛婉怡心中暗悚。这段翎还真是
算无余策,竟连石渐会问出这个问题也预料得到,幸好自己也是早有准备,「此
事事关重大,不若晚上婉怡再向三爷明说如何?所谓法不传六耳,尤其或许还得
利用此点对敌,也确实不好……」议太多人知道。「」呃……是老石孟浪了,
「看了前后人众一眼,石渐也知自己太心急了,毕竟怡心园中的高手远不若威天
盟其他门派多,自己的几个徒儿中,也仅长徒太史轩的武功足以与姬平意等年轻
一辈相提并论,其余的弟子差得更多,若非靠着」洪涛无尽「这奇门功夫,要在
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可是难了。

  若辛婉怡所言之法是克制「洪涛无尽」功夫的要物,确实不能随随便便传扬
出去,「那就晚些……晚些再向夫人请教。厢房之中已备下热水,还请夫人先行
洗浴,晚些再论此事……」

  见石渐与众人去得远了,姬梦盈还没从刚刚那怵目惊心的景象中恢复过来,
只黏着杨柔依不放,两女一同簌簌地发着抖。

  虽然众人没有明说,但显然都把杨梃当成了凶手,只顾忌着邵雪芋的面子才
没对杨柔依动手,若非邵雪芋知道以杨柔依的性子,十有八九杨梃不会让她参与
此事,刻意嘱咐她亲近杨柔依,只怕现在的杨柔依形单影只,失踪了也没人管呢!

  「好梦盈……柔依没事的,没事的喔!柔依先回房了,晚些再见面吧!」见
姬梦盈死命黏着自己,杨柔依心下暖洋洋的,她也知道邵雪芋并不因此见怪自己,
否则也不会让女儿这般与自己亲近,只是她非但学了杨梃的武功,也学了杨梃的
性子,即使没有义父那般高傲,也是清清冷冷的:心下温暖,也不像姬梦盈那般
毫不在意地一脸天真娇态。

  她轻轻拍了拍姬梦盈的肩头,慢慢退了开去∶「先前之事……等……等到晚
些……柔依再向大伯母和三伯母禀告,必不……不保留……」

  见杨柔依也离开了,姬梦盈穷极无聊,尤其方才姬平意真情流露,别说祝语
涵,就连向来只有一脸骄态的夫碧瑶,眼儿都有些红红的,三人慢慢地走向客房
去,她索性走到了吴羽身边,却见他低头与辛婉怡谈论着什么,可不敢随意插嘴,
等他们说到一段落了,才插了进来,「嗯,前辈……方才验尸,可验出了什么来?
若什么都没看出来……三叔还好说话,五叔那脾气可麻烦着……」

  「看到好重要的东西呢!?」眼儿一飘,看向远去的姬平意背影,吴羽嘴角
飘起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当真是后生可畏啊!这姬平意比之其父,可要灵醒许
多,只是事关重大,可不好跟这小姑娘明说。

  吴羽慢慢放轻了声音,让姬梦盈本能地凑了过去,「你二叔掌剑双修,高明
得紧……」

  「什么掌剑双修?」闻言一怔,虽说姬梦盈向来最怕刘濠,一点不敢跟他亲
近,却也知道刘濠一生修掌,从不练剑,怎么到了吴羽口中,却成了「掌剑双修」
之人?

  「尸首的掌上有茧,右手生在虎口处,是用剑之人长久习练下所有,绝非惯
于用掌之人,」吴羽淡淡一笑,又想到方才种种,「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小梦盈
可不能随便乱说,知道吗?」

  「喔!?」虽不知他囊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吴羽既然都这般说了,姬梦盈
自是乖乖从命。

[[i]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49 编辑 [/i]]

wsgyj8 2010-8-9 10:56

                第五集

            [attach]1711562[/attach]

               本集简介

  身染嫌疑的杨柔依在众家女眷的温柔哄慰下,终於说出她不可能有嫌疑的原
因,竟是在道上被名女子诱入香艳之事!

  然而威天盟内仍是暗潮汹涌,远雄堡主全极中对吴羽积怨难消,而威天盟派
人前往医庐移植血蟾木时又折损数名要员,气氛一派低迷之际,全极中又想方设
法欲打压吴羽。

  一夜,邵雪芊闺房云雨欢散,兀自瘫软之际,竟是全极中领着姬平意、石渐
等人破门而入,直要捉奸,惩治吴羽!

  邵雪芊裸身惊怒之余,竟也无言以对……

[[i] 本帖最后由 皇者邪帝 于 2011-6-24 00:01 编辑 [/i]]

wsgyj8 2010-8-9 10:56

            第一章有心难诉

  那震耳欲聋的拍桌声,彷佛还在耳边回荡,杨柔依按着耳朵,轻轻地吁了一
口气,垂着头跟着邵雪芊与解明嫣走入房内,辛婉怡早在那儿等着了。

  知道即将来到的是三堂会审,杨柔依只觉耳边发烫,低着头坐在椅上,一时
间连头都不愿抬起来,只听着邵雪芊等人的笑语。

  本来接下来的话题一点都不好笑,照说邵雪芊的心情可轻松不起来,但一来
杨柔依垂着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儿,做长辈的便知接下来的问答怕是不妙,即使
与明石山庄灭门事无关也非易听之事,可看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也想
先安抚她,二来今儿个难得见全极中几次吃鳖,被吴羽气得脸红耳赤却又不好发
作,几个人中除了辛婉怡外,旁的也不知受过他多少气,好不容易见他三番两头
无话可说,这口气出的可真舒服,尤其邵雪芊更是笑语盈盈,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旁的不说,光只刚刚宴席之上,扭着脸不理人的全极中见席上众人言笑晏晏,
胸中怒火难抑,一开口便向杨柔依发作起来。

  所谓父债子还,旁人见他对杨柔依大小声也真没法,偏是吴羽冷冷地加了一
句:「父子兄弟相去一间耳,若杨姑娘得还她义父的债,全五爷身为凶手结义兄
弟,该还的又有多少?」

  气得全极中一拍桌子,偏又不敢大骂,只一扬袖便退了席,带着弟子回房。

  虽说兄弟情在,但远雄堡向来是威天盟中最强大的一支力量,也因此养骄了
全极中,连自家兄弟向来受他的气都受得不小,难得看他噎着气无处诉,邵雪芊
虽然担心全极中会不会豁出去退出威天盟,但想到他退席时的模样,心中那幸灾
乐祸的喜悦却是笔墨无法形容。

  「柔依放心,」

  虽说一群女人笑得快翻了,就连身在局外,没怎么直接受过全极中气的辛婉
怡也笑得花枝乱颤,但邵雪芊身为大嫂,总比旁人掌得住些。

  她笑了好一会儿,便慢慢平静下来,纤手轻轻拍着杨柔依背上,着这紧张的
小侄女安静下来,「雪芊相信,即便此事真与四爷有所牵涉,但柔依你绝对与此
事无关,只是先前出事时柔依的行踪总也得交代一下,是不是?」

  「这……」

  俏脸微红,杨柔依垂着头不敢望向长辈们,可一来彼此都是女子,二来邵雪
芊与解明嫣待自己向来好,即便问话,也不像全极中那般剑拔弩张,让她的抗拒
感不至于那般强烈。

  虽说一想到那时之事,杨柔依羞不可抑,可事关重大她也清楚,加上邵雪芊
问得如此温柔,纤手又在自己背上轻拍慢抚,温柔的滋味透心而入,那樱桃小嘴
可没法闭得那般紧了。

  「既是……既是伯母相询,柔依自然……自然不能不答。只是……只是此间
事……还请伯母万万别泄露出去,拜托了……」

  「这……这是当然,」

  见杨柔依未语先羞,小脸蛋儿红若烟霞,怯生生的满是少女娇柔,邵雪芊与
解明嫣对望一眼,心中有喜又惧。

  她俩都有过少女时节,自然知道如此神情必定牵扯到少女情怀,虽喜这小姑
娘与家门仇恨无关,但见她如此娇羞,也不知小姑娘是经了什么事,身为亲近长
辈如何能不关心?「雪芊知道分寸,其中详细情形……自然不能外漏的。柔依好
好的说……」

  「嗯……」

  也不知有没有听懂邵雪芊话中之意,杨柔依抬起头来,怯生生地望了众人一
眼,羞怯怯地说了出来……?走进了道旁亭中,杨柔依拭了拭汗,红扑扑的脸蛋
上却有一闪而逝的茫然不解。她练剑已久,虽说造诣未深,但杨梃的冷峻高傲风
范她已学了个八成,便是心中大惑不解,但若非此时无人在旁,怕还看不到杨柔
依脸上难得的惶惑。

  也真的难怪她疑惑,前些日子栖兰山庄被灭,「冷月仙姑」邵雪芊与姬梦盈
同时失踪,消息传来威天盟不由心惊。会将栖兰山庄灭门的势力,十有八九也会
对威天盟各门派下手,但敌人来历神秘,守密功夫又做的极好,事前没透一点风
声,事后没留一点痕迹。

  虽说杨梃也去了现场观察情况,回来却是一声不吭,也不知沉思些什么。杨
柔依虽看得出来义父有事藏在心里,但她向来温柔乖巧,可不像姬梦盈那般天真
烂漫,嘴上没个遮拦,是以义父不开口,她也不问。

  本来栖兰山庄灭、邵雪芊与姬梦盈失踪,但姬平意仍在,照理说该当先上君
山派寻人,看这遗孤该如何行止,只是对方终是晚辈,姬园虽是众人大哥,但他
既早死,做为兄弟的众人自然该先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是以杨梃去寻刘濠、全极
中上怡心园,便是要在姬平意出面之前,先尽量查询蛛丝马迹,讨论出个行动的
办法,同时也将自家势力集中,避免被敌人个个击破。

  照理说杨梃独行江湖,跟家大业大、各有据点的刘濠、石渐与全极中不同,
他既出面,杨柔依就该跟着他一起行动,无论如何也有个照应,但临行之前,杨
梃却先去了一趟莫离坪。

  杨柔依本以为义父是想将影剑门的势力调出,与威天盟众人配合,给那隐在
暗处的强敌一个好看,没想到杨梃却是孤身而回,杨柔依大为诧异,后来才知道
影剑门之人不知为何,竟已撤出了莫离坪!

  该当保持神秘的力量,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一直帮着义父协掌影剑门事务
的杨柔依不由吃惊,只是影剑门训练人手时杨柔依也在其中,深知这批人手的实
力,虽说人不甚多,但要将他们无声无息间彻底消灭,武林中还没一个门派有这
等实力。

  本还想着或许只是马轩发现了什么,带着门内人马追了下去,可看杨梃眉目
紧锁,心下既惊却不敢问,偏生杨梃却是不肯明说什么,只着她上君山派去找姬
平意,协助他处理这灭门之仇,自己则到了明石山庄,先行与刘濠会合。

  义父这命令来得不清不楚,杨柔依全然不知义父为何如此决定,只是她奉命
惯了,虽是一心惶惑,却是没有多问,独身一人上路去君山派,路上却听得黑道
联盟大败于君山派手上,姬平意大出风头,亲手击毙了曹焉那魔头,令杨柔依不
由又喜又惊。

  身为十二连环坞坞主,曹焉武功自是极高,便连杨梃与他几次交手,也占不
了上风,姬平意能胜可真称得上一句英雄出少年。

  只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姬平意结亲的消息,听到这消息时杨柔依不由微怔,
心头漫起了一股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压制着本来该愈走愈快的脚步,竟不由在
这亭中呆怔起来。——本来威天盟中不只长辈们都是结义兄弟,年轻一辈也是自
小一起长大,除了全极中那一脉的弟子继承了师父的眼高于顶,石渐的弟子们都
比较有点年纪,相处间难免有点代沟外,姬平意、姬梦盈和她相处得向来不错。

  听到姬平意结亲,两个妻子一个是云深阁高徒、一个是君山派掌上明珠,照
说杨柔依该快马上山,备下厚礼好生致意一番,便不论她们的情分,也得帮义父
致意。只是不知为何,这脚步总是快不了,步履间竟似有些踌躇,即便她怎么想
加快脚步都没办法。

  坐在亭中,纤手撑腮,入了神的杨柔依也不知脑袋里在转些什么,突地回过
神来,玉手飞快地握住了肩后剑柄,压抑着跳起来的冲动,凝神戒备地望着面前
的笑脸,一时却不敢妄动。

  她身为杨梃义女,剑法反应均已不弱,便是刚刚出了神,也不该被来人坐到
身前还全无所觉,心知面前此女虽未曾识面,武功多半比自己高明许多,若此人
稍有敌意,自己怕非送命不可。

  「哎呀哎呀,别剑拔弩张的,奴家会怕呢!」

  见杨柔依按剑戒备,人却未曾离座,一点破绽也没露出来,坐在她面前那宫
装女子掩嘴一笑,玉手轻挥之间,流云水袖飘逸中透出一丝娇美,似要挥去杨柔
依的敌意,那动作一点不似武林中人,只眼中不由透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赞赏。

  本来以杨柔依武功,便自己亲自出手,虽是可制必胜,却也得到三十招之后,
但也不知为何,她竟失神端坐于此。那女子虽也想出手,但她沉浮江湖许久,早
知杨柔依虽是后起之辈,然而剑法反应都不会太弱,即便自己突袭出手,她在无
神间的本能反应,也得让自己多费一番手脚。

  那女子本想刻意吓她一吓,若杨柔依惊得起身应敌,动作之间必有破绽,她
便可寻隙出手,数招之间便将眼前此女手到擒来,却没想到杨柔依竟有如此定力,
让她满腹计划竟无由施为。

  「不知前辈何人?还请示下大名。」

  方才握剑是本能反应,一定下神来,杨柔依方觉自己无礼。俗语说伸手不打
笑脸人,何况对面那女子白衣纱绣、发髻高盘,式样虽简单却齐整端正,神情中
有种圣洁的芳华,令人见了便不由自惭形秽。嘴角那盈盈笑意,却缓和了圣洁气
息中的拒人千里之外,令她敌意不由消失了大半,虽还握着剑,亭中却已没了那
一触即发的气氛。

  「小姑娘一定想知道奴家的名字吗?」

  娇柔地眨了眨眼,若换了年轻女子这样做未免有些轻挑,但不知为何,在眼
前此女做来,却有种令人放松心情的效果,让杨柔依原本悬着的心,不知不觉就
放了下来。

  尤其当那女子水袖轻扬,拂开了飘进亭中的落叶,不使沾染到杨柔依身上,
那毫无敌意的动作,让杨柔依的戒备放下了更多,便连手都不再紧握剑柄,只轻
轻搁着,好准备随时可以出手,嘴上却还坚持着:「晚辈不知前辈大名,称呼上
若失了礼数,那……可就不好了……」

  「别这么担心……奴家不会管小姑娘这种事的,奴家只是觉得奇怪。」

  笑吟吟地看着杨柔依,那宫装女子笑得好甜,看得让人心都暖了,就连声音
中都柔柔地带了几丝蜜,软软甜甜,杨柔依身为女子,也没曾听过几次这等动人
的声音。

  「照说君山派不过十数里之遥,姬少侠婚礼将开,小姑娘现身于此,多半是
要上去恭贺的,怎么……却留在这儿不肯上去?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是……是该上去了……」

  被那女子暖暖甜甜的声音沁入心房,本已没什么敌意的杨柔依戒心愈敛,尤
其她什么不好说,一说就说到姬平意身上去,弄得杨柔依芳心更如小鹿乱撞,乱
得一发不可收拾,早已忘了该有的戒备,芳心登时飘到了姬平意身上。

  看看这时辰,他该跟新婚的妻子们准备拜天地了吧?「只是……只是柔依没
有备礼……这样空手上去,实在……实在是于礼不合……」

  「哦?」

  似是看到了杨柔依踌躇之间若隐若现的心情,那女子笑得愈甜,声音其柔如
蜜,「江湖儿女,别在意这等事……何况姬少侠俊雅风流、气量如海,是成大事
的人,哪会关心这等小事?姑娘赶快上君山去,即使没备下礼物,但人到心意也
到,这杯喜酒……无论如何是该去叼扰的,他看到你去……一定很开心,拜堂成
亲娶了新人,还一次两位大美人儿,那是多开心的事啊!」

  听那女子言笑晏晏,只说着姬平意如何如何好,妻子如何如何美,杨柔依愈
听心下愈不知从何而来的沮丧。姬平意为人如何如何,她身为自幼一起长大的青
梅竹马,自然比外人了解的多,那女子怎么说也超不出她所知的范畴。

  如今姬平意娶亲了,那压抑心中的万般感情,令杨柔依的反应也不似以往的
迅快,甚至不知那女子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她只咬着牙,随着那女子的言语,
芳心想象着姬平意此时的新郎官模样,还有邵雪芊看着新媳妇儿时难抑的满脸笑
意。

  「别……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压抑着的声音,不知何时从杨柔依口中跳了出来,幸好杨柔依还记得此刻面
对的是陌生人,还不至于放声吼叫失了态,但她的自制就到此为止了,尤其那女
子的声音中似含带着魔力,将她的心思都引到了君山派的喜堂之中,芳心的凄苦
愈发难挨。

  「杨姑娘不想听吗?怎么了?告诉奴家……」

  见杨柔依虽垂着头没有放声,胸前却是不住起伏,彷佛正压抑着满心的激动,
只是杨梃所教的沉着发挥了效用,让杨柔依纵然满心凄楚,仍还保持着没有冲动
起来。

  只是这内敛的风格,却将杨柔依的心思完全压抑住,若待那情思的堤防崩解,
爆发出来就可怕了。她纤手轻抚着杨柔依背心,一开始杨柔依还微微一挣,但她
满心的酸楚正待安抚,那女子的声音和手又是那般温柔,抚平了她的抗拒,让她
偎依怀内,再也不愿挣扎。

  那女子温柔的声音,不只让杨柔依的芳心不由想象着此刻喜堂中的种种,大
红灯笼下的喜庆气氛,恰恰与她心中的凄苦成反比,便连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感觉
都渐渐释放出来。

  直到此刻杨柔依才确认到,原来自己的心中,姬平意早已占了一个位置,只
是此番情思非是少女平日能觉,专心练剑的她又一直压抑着这种感情,是以直到
现在,杨柔依才发觉自己心中竟有如此念头。

  若换了平日,这等念头一起,杨柔依必是努力压抑下去,毕竟彼此虽有通家
之好,可一来事关少女娇羞颜面,二来杨梃虽与全极中表现不同,却也是向来高
傲的性子,便有此心,也不可能由杨柔依提出,但现在姬平意都要大婚了,愈想
着他的幸福满足,愈想到自己的孤单,杨柔依孤独一人,凄苦满心不能诉,这才
在那女子的诱导之下,将满心的苦楚全哭了出来。

  不知何时,杨柔依已俯在那女子怀中放声大哭,泪水不住沁出,将那女子洁
白如玉的衣裳都染湿了,此刻天时本寒,加上杨柔依心情激动之下,体内气息不
由自主,本是最是容易受寒的时候,但直到杨柔依哭得没眼泪了,不知不觉间将
自己对姬平意的心意都吐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想到这女子根本是个陌生人,自己
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怎就伏在人家怀里大哭特哭,还把自己心里的事
都说了出来?正想起身时才发觉,她抚在自己背心的手正自缓缓运功为己驱寒。

  虽知对方该是好心,但杨柔依好歹也走过几年江湖,与那天真无邪的姬梦盈
大是不同,激动一过随即恢复冷静,知自己方才着实失态。

  虽说因着听闻姬平意娶亲后满溢心中的压抑使然,但也未免太过离谱,想到
方才对方话语中种种,她不由惊觉,难不成自己是着了道儿?

  只是杨柔依想要起身挣脱,却已来不及了,对方武功原就胜她两筹,加上彼
此香躯紧贴,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是再清楚不过,杨柔依的异动怎瞒得过那女子?
她才刚想动作,只觉背心一麻,几股异样的劲力透体而入,温暖之间带着几许异
样的酥麻,登时破开了杨柔依的内息,连制了她几处大穴,好些穴道甚至是连杨
柔依自己都不甚清楚的,见穴出手既准又快,哪得她抗拒?

  「你……究竟意欲为何?」

  虽是受制却是其心不乱,杨柔依几次运功冲穴,但那女子的制穴手法别具一
格,功力又在她之上,杨柔依几次运息,竟连一点内力都提不起来,反觉得意念
到处,一种如饮香醪的醺然之意升起,便在寒冬之中,周身竟渐渐暖了起来。

  1开始还暖暖的甚是舒服,但愈到后来,那醺然暖热顺着经脉游走,灼得杨
柔依浑身发热,有种汗湿的潮然不住在肌肤上堆积,甚至令她想要宽衣,好让亭
外的寒风冷却周身,也比这愈来愈潮湿暖热的感觉好些。

  「只是……想要你而已哪!」

  那女子声音一如方才的柔软娇甜,但杨柔依心意既变,那醍醐灌顶般的醇然
之味随即消失无踪,浮上心头的全是惶惧。

  那女子搂得自己这般紧,纤手不住在自己身上揉搓,便连自己已被制穴也不
稍松半点,加上这弥漫周身的火热,和传言中淫贼挑逗女子的方式相差无几,难
不成眼前之人不是女子,而是淫贼装扮,专门等在此处准备对自己动手?

  虽说满心惶惧,心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绝对是自己思所未思的可怕,但不
知为何,杨柔依心中那股不服气又羡慕的感觉,却比即将被淫贼淫辱玩弄的恐惧
还要来得强烈许多。

  若此人是传言中那种淫邪变态,连同性也不肯放过的女子也还好说,若「她」
根本便是男人所扮,那……可真是太过分了,除非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易
容之法,否则这等娇媚脸蛋、这等秀丽气质、这等柔甜声息,根本比女人还女人
的家伙竟是男子之身,岂不气煞了天底下九成九的女儿家?

  「你……究竟是谁?呜……」

  也不知那人施的是什么手段,除了穴道被制,1身内息提不起半点之外,杨
柔依还觉得格外的酥酸无力,似连动根手指都难,亭中和亭外彷佛变成了两个空
间,竟连外头的寒风飕飕,也影响不到亭内浑身发热的她,尤其此刻那人已搂起
了自己,仔仔细细地观赏着杨柔依含惊带惧,却又强撑着不肯求饶哭叫的容颜,
纤指轻轻刮搔着她娇嫩的脸蛋儿。

  「这般美的小姑娘,还带着一身冷傲剑骨,让人看了既爱惜,又想试试能怎
么挫折你的剑心傲骨,把你彻底搞上手来……可惜你是威天盟的人,真是可惜了
……不然把你收入门内,好生教导一番,保准数年之内,就可以多个让男人想入
非非的媚骨娇娃,实在是太可惜了……」

  被此人轻薄的动作弄得娇躯皆稣,好像那手指的轻搔,都能令人想入非非一
般,杨柔依甚至没法保持刚刚的平静,只觉那柔软纤细的手指到处,好像肌肤都
酥软了、毛孔都大开了,那舒服的感觉着实笔墨难以形容,若非深知此人恶意,
她还真本能地想继续被这般刮搔轻薄下去哩!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杨柔依的芳心反而定下了些,别的不说,光抚上自己脸
蛋儿的这几根手指,软柔纤细已极,绝非男子能有,便连女子之中,有这等柔软
葱指的也是凤毛麟角,若对方也是女人,再怎么样也没法对自己搞出什么祸事来
心思及此,杨柔依却不由一惊,先不说自己放心的太早了些,有这等心的恶贼对
女子而言绝对是可怕的。即使对方只是女子,可女子之间互相倾轧时的阴狠手段,
也未必就输给男人多少,史事斑斑在目,岂是自己可以放心之时?

  便不说史上汉初吕后着名的「人彘」,武周之时的「醉骨」等诡邪刑法,光
只武林之中,如此诡邪变态的女子虽是不多,却是个个恶名在外,令人不堪闻问,
其中最为邪名在外的,便是数百年前玄阴府府主虚红莲。传说她最喜狎玩女子,
甚至还自创一种邪法,可以颠倒阴阳,即便女女相交,也能采阴补阴,那时也不
知毁了江湖上多少侠女,惹起众怒之后终被武林同道连手击灭,到现在别说玄阴
府无后,那采阴补阴的邪法,更是连名字都没流传下来,更别说让人练习了。

  相较之下,近的如黑道联盟中那出名的淫娃荡妇,号称夜夜无男不欢的霓裳
子,可也没那般淫毒变态,但这不过是比较来说,现在江湖上虽没有那种连女子
也爱的淫邪妖女,但邪道之中龙蛇混杂,虽有恶名昭彰之人,但行事低调、大隐
江湖的人物也不是没有,若自己一个不小心,竟落到此等人手上,也真不知该说
老天不长眼,还是自己前生造了什么孽?竟落得如此下场。

  「哎……」

  虽说及时将求饶的声音吞在口中,但此刻受到的强烈刺激,仍令杨柔依忍不
住呻吟出声。那人的手指在她颊边颈上轻轻抚过的滋味已是如此难当,当那令人
又爱又恨的手指头,终于轻解罗衫,探进杨柔依衣内之时,教她如何能够承受?

  尤其先前自她的指尖探入体内的火热,已灼得杨柔依周身经脉好生难堪,此
刻被她一深入,彷佛诱起了先前潜藏的火热,杨柔依登时觉得浑身火热难当,明
明呵气成烟的寒冷天气,在她身上却是热如火炉,便连夏天也没这般离谱。

  虽知这火热只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是那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诡邪手段,但此
刻娇躯如入火炉,真恨不得将满身的拘束都剥光了才过瘾。

  杨柔依又惊又怕,无论此人是男是女,光看这等挑逗女人的手段,便知绝非
善类,偏偏她已全然无法抗拒,只能咬牙苦忍着一波接一波的刺激。

  见杨柔依咬牙苦撑,原本颇带几分阳光痕迹的麦色肌肤,已被体内的火热灼
得发亮,抚触之间柔润纤细,触感之佳乃是上等,全没有武林女子过分修练时粗
糙甚至带茧的痕迹。

  那人嘴角轻笑,手指愈发向内挺入,当她终于触到杨柔依小衣带结时,只觉
怀中的杨柔依娇躯猛震,显然这一触令她大觉羞意。那人嘿嘿一笑,做足淫贼模
样,「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点……」

  不听这话则已,一听到这句话,杨柔依差点要哭出来。这等话多么像淫贼欺
辱女子之前的好言哄骗,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表面上像是没受到什么伤害,然而
一旦见红,对女子而言便是一生苦楚,她不由挣扎了起来。

  可一来穴道被制施不出力,二来被那人搂得紧了,想挣也挣不脱,尤其挣扎
扭动之间,娇躯与那人的接触愈发频繁,那种肉体上的刺激,比之先前那轻巧纤
细的抚触,还要令人难堪百倍,娇喘之间,杨柔依的挣扎渐渐软了下来,只喘息
着始终不肯就范。

  见杨柔依虽还挣扎抗拒,却已无力回天,尤其挣扎之间衣带半解,带汗的香
肩已滑出了衣外,曲线之柔软令人一见难忘,加上她的手指已挑开了杨柔依小衣,
扭动之间杨柔依胸前峰峦已然半露,那饱满间的深邃,不由将人的目光整个吸了
过去。

  她恶作剧地轻轻刮搔,搔得杨柔依呻吟难止,虽还不肯出声求饶,但那自鼻
中不断透出的哼声,加上盈盈目光中的迷离,在在都表现出她的渴望,那人自然
不会放手,只见她娇笑盈盈,纤手却不住在杨柔依衣内尽情爱抚着。

  微眯双目,杨柔依死命咬紧牙关,却已难抑那透鼻而出的呻吟,双目早已是
一片朦胧,能看到的只有那人愈看愈妖冶诡媚的笑意,还有自己衣上起伏皱折之
间,透出那人手指在身上滑动的种种。

  虽是若隐若现,其中诱惑处却令人叹为观止,尤其她正亲身体验着被对方挑
逗的滋味,更是难堪体内春情,柔弱无力的纤手早不知是在推拒,还是在半推半
就,无言地引诱着对方。

  「不……哎……不要……」

  轻哼缓喘之间,杨柔依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毕竟对方的手早已滑上了她柔腻
高耸的一双美峰,纤细而轻巧地搓揉着她极其柔嫩的所在。

  虽说胸前一双美峰不算甚大,可少女的娇躯本就无一处不敏感,加上她自幼
习武,骨骼格外柔韧,肌肤更充满了健康的弹性,那处正是最有弹力的地带,给
那人灵活的搓揉几下,种种酥麻已直透杨柔依的少女芳心,弄得她身体里的热更
灼烫了一层,软绵绵的再没法推拒,纤手只软软地搭着对方,再没动作的力气。

  酥麻火热之间,杨柔依更敏锐地感觉到,即便外衣未褪,在衣裳贴体的狭小
空间之中,那人手指的灵巧动作竟是一点未受影响,轻而易举地挑逗着她敏感火
热的胴体,小麦色的微褐肌肤早被欲火烧得通红。

  不知不觉之间,杨柔依的小衣早已滑落下来,当她发觉之时,那人已取出了
她的小衣,轻轻地捣在杨柔依肩上,让那沾染了女体幽香的贴身小衣,味儿直截
了当地透入鼻内。

  被自己身上散发的气息熏得鼻塞目茫,除了那幽馥的香气外再也感觉不到其
他,杨柔依无力地轻扭着娇躯,此刻的她早已管不得这样的动作能不能阻止对方,
又或只是无言地挑逗着对方的淫欲,偏偏轻薄柔软的小衣离体,外裳再怎么纤柔,
总没有小衣来的妥贴,扭动之间肌肤与衣裳不住磨擦,还透着微微的汗湿,感觉
好像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她甚至已感觉到双股之间那潮润的感觉,正不住从身体
内蜂拥而出,感觉既羞人又火热,她真不知该去阻止抗拒,还是欣然承受。

  「别……不可以……哎……不要……」

  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杨柔依少女的矜持仍不是这般容易崩溃的,只
是两人搂得这般紧,扭动之间不只敏感的肌肤与衣裳相磨,更可感受到她紧贴着
的火热娇躯,其暖热竟丝毫不输自己,刺激的感觉更加强烈,火热得令杨柔依几
乎就要灭顶,不由自主地哭吟出声,再怎么示弱也不管了,「不……求求你……
别……别再继续了……哎……不要啊……」

  「放心……很快很快……很快你就不是不要……而是千方百计的想要了……」

  听杨柔依终于开口求饶,感觉她似欲透体而出的火热,那人知道此女已彻底
入彀,这下子再离不开自己掌中了。

  望了望四周,虽说时已入冬,亭外风声呼呼,微阴的天却是始终下不了雪来。
本来这等道旁亭中,绝不是好干事的地方,但人冬道路上极少人迹,加上此刻怀
中的杨柔依娇躯火热软柔,再也迈不出步子离开。那人虽不能不担心,若在这亭
中径自行事,也不知会否有人扰了自己的好事,但势已至此,可也不想多生枝节,
反正自己也不是想搞什么大事,最多是出出气罢了。

  心念已定,那人嘴角一笑,轻轻地吻上了杨柔依颈边颊上,灵巧的小舌到处
舐得杨柔依娇躯剧颤,被吻过的部分好像比原先更灼烫了几倍,那感觉说不出的
诡异却也说不出的甜蜜,弄得杨柔依娇喘不休,好像整个人都落入了火堆,在那
人的怀抱之中不住扭动着,迫切地将那纤细的手指迎入自己的身体,让动作之间
愈发方便,那刺激也愈发在她体内生了根。等到那人的手终于渐渐下移,逐步逐
步移向杨柔依处子的要害时,那处早已一片泥泞,只待来人开垦享用。

  「嗯……好香好软……好柔依的身子果真漂亮……光触感都这么舒服……」

  唇舌从不曾离开杨柔依的脸颊肩颈,尤其在耳壳间更是落力,连吸带吮、时
吻时舐,勾得杨柔依芳心都快跳出来了。

  听着那人羞人的言语,虽是愈听愈羞,却是一点推搪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只
能任那人愈来愈是无礼,「好柔依……慢慢来……嗯……奴家……奴家要脱你衣
裳了……让奴家看到……全部的你……好美……」

  「不……不可以……在这里……」

  虽已着了道儿,也被逗得欲火焚身,连羞人的呻吟声都如此娇甜诱惑,但杨
柔依终究还保着处子之身,那矜持可不是这般容易被破的。

  即便已是不免,但这等道旁亭中,岂是干这等羞人之事的所在?先不说被人
打断时杨柔依已不知该感谢来人救下自己,还是该气来人平白坏了自己的享乐,
光只想到自己这般动情的模样被人看见,杨柔依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别……别在这里……呜……如果……如果被别人看见……柔依……就不能
活了……求求你……」

  「放心……没人看见……柔依再怎么享受……再怎么舒服……除了老天之外,
都不会有人看到的……」

  见杨柔依如此娇羞可怜,那人心中不由浮起了一道庄严高洁的身影,气质高
华宛若仙子降世,想到若有机会,也不知自己可否让那个女人也变得像身下的杨
柔依一般,又乖又甜又娇又柔,媚得像可以掐出水来……?摇了摇头,将心中那
身影挥开,现下在自己怀中的是杨柔依而不是她。那人看着怀中杨柔依扭动难挨,
不由食指大动,在杨柔依身上动作的更加欢了,再也不肯稍息。

  本来杨柔依还是个娇羞柔甜的少女,即便情窦渐开,仍是不识男女滋味,只
那柔软的内在一直隐藏在如剑般孤独高傲的外壳之下。此刻被那人剥开了外壳,
巧妙柔软地诱发着了杨柔依本质中的柔媚春情,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杨柔依只觉随着那人纤手到处,每寸肌肤都烧起了火,熊熊地燃遍了她周身,
将她每一寸欲火都烧了开来,不由自主地在那人怀中喘息扭动,纤足无力地轻踢
着,也不知想踢着什么,只无力地挣动,像是代表她那处子矜持最后一点点的挣
扎抗拒。

  「别……」

  便不听那人言语,光从这一路上的经验,杨柔依也知多半不会有人经过,可
被那人这一点醒,心中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伤苦,在心底那不为人知的挣扎之间,
只觉那人的手既温柔又坚定地脱起了自己的衣裳。

  本来她已被逗得欲火焚身,又知绝不会有人搭救自己,芳心动摇之间,竟就
这么合作无比地轻屈玉腿、举手扭腰,让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落了下来。

  衣裳渐落、香躯渐露,本来该当羞耻或畏寒的本能,竟不知飞到了何处,杨
柔依心中只剩下解脱的喜悦。她迷蒙着美目,感觉自己赤裸的娇躯已完全暴露在
对方眼下,这感觉本已羞人,尤其那人丝毫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一边搂着自己
坐其腿上,一边上下其手。

  她一手轻抚着杨柔依胸前,感受着那美峰柔软又坚挺的弹跳力,一手则已直
捣黄龙,在杨柔依柔弱无力的呻吟声中,轻轻分开了她双腿,缓缓从泥泞间探了
进去,顺着她的湿滑渐渐探索起她娇稚的胴体来。

  本来还想叫不要的,但不知为何,一双玉腿却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一开始还
紧闭抗拒,可被那人纤手轻拨,便柔顺地分了开来,将内里羞人的濡湿潮滑全然
暴露,尤其当那纤细的手指轻轻顶入穴内,缓慢柔软地摩挲那火热的肉壁时,强
烈的刺激令杨柔依不由自主地哭了出来,身子却偎着那人偎得更紧,此刻就算天
打雷劈,也已经无法将她从那人的怀抱中拉离开来。

  「好柔依,奴家说过……会让你想要的……」

  见杨柔依如此合作、如此驯服,早已不复飒飒侠女英风,完全是个惹人爱怜
的怀春少女,那人不由大是得意。

  没想到自己的手段不只对男人有效,对女人一样效果显着,先前那一仗之败
所丢掉的自信,在杨柔依的婉转合作之下,又渐渐恢复过来。想到如果能让那女
人也在自己身下这般娇柔婉转,那时的得意可就比现在还厉害的多,那人一边得
意,一边在杨柔依峰上温柔地印下一吻,吻得杨柔依娇躯剧震,股间又是一股春
潮。

  「唔……」

  虽被那人的手段弄得头昏眼花、双目迷蒙,可那人的羞人话语,却还是不断
地钻进耳朵里来,真羞得杨柔依想死了。可那人的怀抱是这么火热,自己的胴体
这般灼烫,便连亭外的寒风都无法吹灭分毫,她又怎会想要逃脱?

  情欲的渴望早已战胜了一切,杨柔依只期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无论要付
出什么代价,现在的她都不想再管了,只柔柔地渴求着那人。

  「放心,奴家很公平……」

  一边亲着杨柔依坚挺如花朵初放的美峰,一边伸手在她娇美稚嫩的胴体上尽
情游走,感受她那火般的热情,那人淡淡一笑,也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把柔依剥得光溜溜了……奴家也一起脱……跟柔依一起……赤裸裸的成了
好事……保证柔依会爱上这档事……真的……」

  不……不会吧?

  一边被那人上下其手,摆布的神魂颠倒,一边看着那人衣裳逐渐滑落,杨柔
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这么厉害的手段,连像自己这般抗拒的侠女,都
被勾出了春情荡漾,那人竟还真的是女子!

  发髻解下,乌云披垂,那女子虽也精光赤裸,可在自己眼前的胴体,却与自
己完全不同,美得像会发光,令杨柔依都不由有些自惭形秽。若非那女子仍紧搂
着她,一边宽衣一边大加挑逗,也不知她是生了几只手能同时做这么多的事,怕
杨柔依早想逃了。

  同样赤裸的女体交缠一块,感觉着彼此的火热,尤其对方的纤指只在自己股
间滑动,探入虽是不多,却是步步触及自己的敏感地带,又或者是自己本就这么
敏感,只被她的手指触及时才有所自觉?杨柔依闭上双目,心中也不知是妒是羡,
可那女子的妩媚形容,却已深深地印入了她的心中。

  与邵雪芊的端庄高贵、宝相庄严不同,那女子神情中虽也有冰冷圣洁,令人
不敢亵玩的风韵,可不知是她才用在自己身上的动作,与「圣洁」二字再扯不上
关系,还是那女子的圣洁本就是外表,其实内里的冶荡妖媚才是本质呢?看她那
模样,杨柔依竟不由觉得有些心动,即便那女子的外表是那般冰冷圣洁又不可亵
玩,却令人不由有种想迷恋于她,任她尽情为所欲为的冲动。

  那高挺的美峰,似靠双手无法盈握,纤腰之细、雪臀之丰,曲线格外玲珑,
只说凹凸有致似还没法形容那惊心动魄,更不用说那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似都有引人想入非非的无言诱惑,彷佛她的每一寸都是那么完美,却在令人无法
稍起亵玩之心的同时,又有种想要和她尽情疯狂,与她全心投入,享受着那不堪
为外人道的种种乐趣的渴望,这等人物杨柔依可是头一次见到。

  只是她也没办法想得更多了,一来杨柔依已被那女子挑引得春情荡漾,娇躯
如堕火炉,再不能忍受枯待,二来那女子也不会让杨柔依有更多思索的空间。她
——把抱住了同样赤裸的杨柔依,饱满而充满弹性,比之杨柔依还柔软坚挺几分
的肉球,随着呼吸起伏,不住在她背心轻磨,樱唇轻吐香舌,舐着杨柔依颈后,
双手一扣胸一探底,只在杨柔依身上敏感处动作。

  「不……哎……不要……」

  被她那般上下其手,挑逗的欲火高扬,杨柔依娇躯酥软,整个人软弱无力地
偎在她怀中,只觉她的手和口都那般火热,诱得她整个人愈来愈热,连在背后不
住摩挲的火热酥胸,弹动挤压之间,也是那般令人想入非非。

  杨柔依娇躯不住颤抖,口中啼声似泣非泣,不知不觉间幽谷之中已是一波潮
水涌出,润得那女子纤细的手更好动作,只觉那潮濡湿气润透了心,彷佛让自己
愈发敏感。杨柔依反手搂紧了她,嘴里不自觉地哭叫着,也不知是迎是拒。

  「是不要……还是不要停?」

  彼此赤体相磨,再没有一点隔阂,杨柔依的身体里头的冲动自然瞒不了她。
虽说经验极是老到,但她与同性之间的挑弄爱抚,也只是偶一为之的游戏而已,
说来若非气不过前次输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上,她还未必会把稚嫩如杨柔依放在眼
里呢!

  轻咬着杨柔依小耳,她轻轻地吹着气,手上却是不停,还按着杨柔依的反应
调整力道和位置,勾得杨柔依情欲如焚,不住扭着娇躯,偏是将触顶峰时,便被
迫退了下来,想退又不能全退,那难过真不足为外人道,明知自己已完全陷入了
那女子的掌握之中,但身在局中的杨柔依,却已无力抗拒,甚至不愿意清醒,喘
息间只听那女子得意的声音耳边轻语。「不说清……可不行喔!」

  「是……哎……是不要停……呜……求求你……别停……啊……」

  被那女子勾得真心话不由脱口而出,杨柔依虽是大羞,但这等羞人言语出口,
将她体内最后一丝抗拒化做飞烟,杨柔依竟不由有种解脱的欢悦。

  若对方真是个淫贼,如此手段只为坏了自己贞操以求一快,或许杨柔依最后
一点点处子矜持还有用武之处。但彼此同为女子,又是赤裸相拥,想来她对自己
的处子身也没有什么坏处,杨柔依索性放开了自己,娇滴滴地喘息起来:「哎…
…坏……快点……给……嗯……给柔依吧……求你了……」

  见杨柔依如此合作,完全抛却了侠女的骄傲,成了自己掌中的俘虏,那女子
快意一笑,手上动作愈发加速,只觉随着杨柔依诱人的娇喘呻吟,还有赤裸酡红
裸躯的扭摇磨擦,指间潮气愈甚,甚至连寒冬天气都冷却不了亭中两人的火热。

  她虽也被杨柔依稚嫩的媚态勾起了火,但这一回本就不是为了毁杨柔依贞洁
而来,最多只是满足手足之欲而已,她慢慢地调整着手上动作。

  她这一调整,杨柔依可就惨了,稚嫩如她如何抵挡对方花招百出的手段?只
觉随着那女子口舌舔舐、双手舞动,加上赤体相磨之间的肉欲刺激,自己已化成
了一滩水,随着她的意愿荡漾飘摇,她要让自己快乐自己便爽上云霄,要让自己
难过自己便苦楚无边,这种完全被人操纵控制的感觉照说颇是不妙,但随之而来
的强烈欢乐,却让杨柔依不由没顶。

  她喘息着,随着对方的手段不住扭摇着肉体,只觉体内的快意愈来愈强烈,
终于在体内最深处强烈地爆发开来……

  只是她爆了开来,那女子却是毫不停手,明明杨柔依也感觉到,那女子身上
的火热绝对不输自己,却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控制?竟还能如此冷静地玩弄自己
的胴体,己身的肉欲虽旺,却是一点没有想被玩弄的冲动,可惜杨柔依也没法藉
此机会反击了,现在的她只能无力地喘息着,随着那女子的手段飘飘欲仙,除了
情欲的刺激外再也管不到其它,只觉那爆炸般的感觉一而再、再而三地袭击着自
己周身,每次都比前一次更火辣美妙,推着她体会更深、更美的无法自拔……

  茫然之间,只觉那女子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犹如纶音佛语一般,火热地烙进
了杨柔依心底,她无力地漫应着,喘息之间只觉自己已升了天,甚至也不知自己
应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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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gyj8 2010-8-9 10:57

            第二章分路行动

  含羞带怯地将当日之事说了出来,其中最羞人的部分杨柔依虽是含糊带过,
但她也知道,旁听的三女之中,辛婉怡与吴羽正自新婚燕尔,解明嫣与石渐也是
老夫老妻,邵雪芊虽已丧夫数年,终是身心都已完全成熟的妇人,便她没有明言,
三女也听得出其中关键,只是此事着实不堪言传,是以杨柔依娇羞语毕,房内竟
是一片静默,只剩下杨柔依激动的呼吸声最为响亮。

  羞得不敢抬头,杨柔依甚至连心中都没法胡思乱想。说来此等羞人事本不敢
从她口中说出,但一来事关重大,自己的行踪不交代清楚不行,二来义父背叛兄
弟,这等打击着实令杨柔依无法接受,甚至连那羞人之事都挡不住这等震撼,心
伤的她可不想再压件事儿在心底。

  何况那女子在自己耳边轻语之事,与邵雪芊关系甚大,她原还有些挣扎于该
不该说,现在鼓起勇气全盘道来,虽说羞人,心下却是痛快得多,让她不由暗笑,
自己先前的混乱迷惘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是她这一低头,却见到邵雪芊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拳,莹白如玉的手上竟
隐现青筋,显是甚为用力,用力到若指缝间溢出血丝都不奇怪,杨柔依不由吃了
那经历虽是羞人,那女子临走前又刻意留了话,要自己等着她的联络,也不知是
否打算对自己的亲友做些什么,多半是敌非友。但自己便被摆弄得羞人,终究没
真吃上什么亏,邵雪芊怎会气到这种地步?

  「伯……伯母……」

  忍不住抬起头来,见邵雪芊目光微翳,表面上虽还掌得住,但同桌之人与她
相处的都够久,自然看得出来,此时此刻,邵雪芊的怒火已是喷薄欲出,只还差
没爆发出来。

  不只邵雪芊,连辛婉怡的神情都颇有些不对,那模样吓得杨柔依真不知该如
何是好,若非方才自己和盘托出之时,辛婉怡一直伸手为自己试脉,确定杨柔依
确实没被那女子用上什么邪门手段控制住,杨柔依还真要以为,那女子在自己身
上不知不觉间下了什么禁锢呢……?只是真要说禁锢也不是没有,杨柔依扪心自
问,那亭中的感觉虽说羞人已极,但却也令人不由又羞又喜地向往,难不成所谓
男女之事,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这等话她可不敢开口问,只能等着邵雪芊先开口。

  虽没看到辛婉怡在桌上伸手过去,轻轻握了握邵雪芊握拳的手,但解明嫣也
非不擅察颜观色之人,见邵雪芊眉目之间渐渐化开,总算是选到了时间开口:
「嫂子……可知那是什么人?」

  「是霓裳子这淫妇……」

  咬着牙,好不容易才让那声音从牙缝中绷出,邵雪芊心中说不出的怒火高昂。

  虽说黑道联盟既找上君山派,就不会忘记因着姬平意的原因,极有可能将威
天盟也拖下水,双方是敌非友,霓裳子会找上杨柔依也事属寻常,但若不是因为
在自己手上吃了亏,霓裳子终究得顾着自己身份,不会这般纡尊降贵地亲自去弄
杨柔依上手,搞得这小姑娘这般难堪,甚至因着时间上的巧合,又不敢将此事宣
之于口,造成她差点没被远雄堡的金贤宇等人追杀送命!

  而且听霓裳子临去前对杨柔依的话意,以邵雪芊等人的江湖经验自是猜得出
来,多半霓裳子事前也没做下什么准备,之所以找上杨柔依,十有八九是在君山
派输了一仗,心情郁闷之下,便如男人失意时会藉酒浇愁,或上妓馆找个女子发
泄般,杨柔依不过是她临时出气用的玩物,否则以霓裳子的手段,要让杨柔依羞
耻到连自己都问不出话,因而误会更深,只怕也是易如反掌。

  「是她?」

  听得霓裳子之名,解明嫣也真吓了一跳,毕竟身为女子,对江湖上成名的同
性关心自然要多上一些,尤其霓裳子虽艳名在外,名声臭不可闻,但在女子之中
确实也是出类拔萃之人。

  解明嫣对她虽称不上是羡或妒,但听到此女竟然对自己视若亲生的小姑娘动
手,嗔怒之间也不由心惊。她自知武功不及,对上此女时多半只能逃遁,要为杨
柔依报仇可难了。

  「败在君山派手上也就罢了,怎会选上柔依来下手?这女人……也真不可理
喻,难不成真想与本盟开战不成?」

  「嗯?」

  听解明嫣之语,显然对君山派一战内容不甚清楚,邵雪芊与辛婉怡不由微惊。
照说在进怡心园之时,听石渐话意对君山派一战的状况可清楚得很,怎么解明嫣
却不知情?

  「当时君山派一战,双方约定三战两胜,除了雪芊与霓裳子拚了个和局外,
夫大侠与外子分别获胜,这才退了黑道联盟正面的攻势,」

  见解明嫣对那时之事显是不甚了然,辛婉怡忍不住出言解释,「至于曹焉之
死,乃是他率领人马背道突袭,暗攻君山派重地之时,被平意与语涵连手击毙。
怎么……三嫂子难道不知道这一点?从外头传回怡心园的消息究竟是怎么说的?」

  「是……是这样啊?」

  听辛婉怡虽不算巨细靡遗,却也是大略不失地说明了当日种种,即便辛婉怡
已刻意将种种惊险淡化,在她听来仍是历历如绘,解明嫣不由一惊。

  原先只因着事关姬平意,是以她刻意去将此事弄了清楚,只是事发不久,加
上黑道联盟不愿张扬己身之败,君山派又顾着姬平意的婚事,没特意宣扬此战之
胜,是以消息并不清楚,最多只知道黑道联盟大出意料之外的败北,甚至连曹焉
都送了命,哪里想得到其中竟有这般多的变化?甚至连邵雪芊都出手了。

  本来在见面之时,身为女子,对辛婉怡嫁了个那般丑陋的吴羽,解明嫣表面
不说,心下难免有些烦言,只没想到那吴羽竟有如此本领。黑道联盟中高手不少,
即便曹焉不在,无论霓裳子或一戒僧都是一方高手,商月玄也不输上太多,没想
到面对此等阵容,吴羽等人还能获胜,此人丑归丑,武功才智方面却真是令人不
由佩服,「明嫣只听说黑道联盟败退,回程后为曹焉发丧,然后由夏侯征继位而
已,本来还不知相公怎么会说平意在这一仗立下了大功呢?原来如此……」

  没想到石渐的消息竟似不是从外头的流言中而来,想来此人果然不愧威天盟
智囊之名,竟能从这等真假混淆的消息中厘清出真相来……?想到姬平意立此大
功,怪不得回来连腰都挺得直得多,面对全极中都不显弱势,杨柔依芳心微甜,
却又陷凄苦。自己被霓裳子下了这一手,便没真的失了贞,与姬平意之间的距离
可又比先前远了几分,不由目光盈盈,几要落下泪来。

  但邵雪芊与辛婉怡的表情就没有这么好看了,两女互望了一眼,似都从对方
眼中看出了什么,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解明嫣望着两女。

  很快的辛婉怡便转了回来,伸手拍拍杨柔依香肩,「好柔依放心,刚刚婉怡
看过了……那霓裳子虽然……虽然做了这等事,却没在柔依身上暗下什么手脚,
柔依不用担心,你仍然干干净净的,是一如往常的好孩子,那种小事……就当忘
了也没关系……」

  嘴上微微苦笑,杨柔依虽点头应是,芳心却愈发凄然,先不说那般震撼之事
怎么忘得了?光只义父一夕之间,竟变成了威天盟的仇敌,自己身为义女,也不
知该去帮义父,还是该帮向来对自己视如己出,珍爱怜惜一若亲女的邵雪芊和解
明嫣等人?

  何况在这些之外,光姬平意已然娶亲,妻子中夫碧瑶乃君山派掌上明珠,祝
语涵更是云深阁掌门爱徒,自己孑然一身,无论武功声名、亲友后盾都不能和她
们相提并论,与姬平意之间的距离,只怕是愈来愈远了,教她如何受得?

  芳心犹自纠缠,也幸好将那等羞人之事吐露出来,至少少了些许心中的压抑,
否则杨柔依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么大哭出来?她垂着头娇躯微颤,却被邵
雪芊一把拉入怀中,爱怜地拍了拍她粉背:「好柔依放心……别人归别人、你归
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好柔依永远是雪芊的好孩子,婉怡也是如此,是不是?
至于另一方面的事……雪芊自然会帮你想办法,不用担心的……」

  「大嫂这话就过分了,」

  微微嘟起了唇,那模样儿看来不似三十许人,反倒有些少女般的纤稚,解明
嫣玉手轻按杨柔依香肩,也搂了过来,「柔依也是明嫣的好孩子啊!怎么说的像
只有大嫂你们要疼她一样?不过说起来,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等闲之事,这……
该还好说话吧?」

  邵雪芊若明若暗地提了「另一方面的事」,杨柔依冰雪聪明,一听便知是自
己与姬平意之间的事情,脸儿不由羞红,现在又被解明嫣挑明得这般清楚,她不
由大羞,粉面垂贴在两女怀中,再不敢抬起来,连声音都不敢发了,只嗫嚅地轻
语着,声音愈说愈低:「可是……可是平意那边……该怎么办?就算……就算他
不想管柔依身上的事,可义父……义父那样……教柔依怎么面对他?」

  「有雪芊为你作主,柔依放心,只要……只要你好端端的,到此事解决之后,
雪芊自会让你好好的进门,做姬家的儿媳妇……」

  嘴上说的理所当然,邵雪芊心下却不由打鼓。

  虽说原先她心中理想的媳妇便是杨柔依,但此时正值用人之际,无论祝语涵
或夫碧瑶身后的势力都得罪不起,加上夫碧瑶虽是刁蛮骄纵,但祝语涵却温柔谦
退,作为儿媳妇虽还不若杨柔依亲近,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再加上杨梃之
事渐明,要让姬平意同意再接受杨柔依为妻,难度可真是不小呢!

  本来解明嫣说的也是,武林中人虽非官宦人家,三妻四妾也是所在多有,将
来重建栖兰山庄之后,多几个妻子也养得起,偏偏夫碧瑶气焰太盛,虽祝语涵极
力谦退争端仍然难免,夹在中间的姬平意都有些难为,光只两边的争吵原已经够
伤脑筋的了,自己还要给儿子再加上一个人,便不说杨柔依与杨梃之间的关系,
以及杨梃极可能就是灭栖兰山庄的真凶,这口也真不好开。

  若姬平意是那种唯母之命是从的乖顺儿子,或许他心不甘情不愿,邵雪芊还
可硬迫他接受,偏偏姬平意是栖兰山庄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也极有可能是君山派
的下一代掌门,为首者自然不能唯唯诺诺、毫无主见,无论栖兰山庄或君山派,
都没有意思将他培养成唯命是从之人,加上栖兰山庄被破,强敌当前,姬平意的
坚持和毅力更是重要,便是现在也已隐有独当一面之风。邵雪芊既心喜又心疼,
却也不好就此压抑扼杀他的坚持,强逼他娶亲根本是一条绝无可能的路。

  「好柔依,还不快拜谢婆婆?」

  见邵雪芊虽轻拍着伏在怀中的杨柔依,言语之间着意安抚,眉宇之间却有忧
色,解明嫣也知这嫂子心中在想些什么。她虽高兴姬平意敢于跟全极中旗鼓相当
的言语争锋,但这般强硬性子,也真让做长辈的不好说话。好不容易从邵雪芊话
里听出了由头,她自然不能放过:「婆婆都发了话,柔依这媳妇是做定了的,哎,
可惜明嫣没个儿子……」

  「是,多谢伯母……不,多谢婆婆……」

  听解明嫣插了话进来,又喜又羞的杨柔依猛一抬头,见邵雪芊面上仍有为难
之色,可对自己的爱怜却是一点不失,她心中既有姬平意在,对他的改变自然不
能放过,也猜得几分邵雪芊的为难。

  既然解明嫣都发了话,杨柔依正好藉这机会敲定此事。她羞答答地开了口,
一开口便觉不对,马上反应过来改口,那四个蚊蚋般的话语,却定得邵雪芊不由
苦笑。她轻抚着杨柔依秀发,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微嗔带怨地望了一旁偷笑的
解明嫣一眼。

  「只是……柔依还得忍耐些……」

  心知即便自己再爱杨柔依做媳妇,但先不问姬平意能不能接受,光要安抚先
入门的两个媳妇就得多花心力。祝语涵温柔大度还好说话,要安抚那夫碧瑶,可
就难上加难了。

  权衡轻重,邵雪芊也非得把这档事稍稍移后不可。「现在平意心中全是复仇
之事,柔依的亲事,恐怕得等此事了结之后……不过婆婆答应你了,这事绝不变
更,柔依大可放心……」

  「呜……柔依……柔依好高兴……谢谢婆婆……谢谢婆婆……」

  「哎……这是喜事,哭什么哭呢?」

  见杨柔依喜极而泣,泪水不住涌出,看得邵雪芊既心酸又心疼,忙不迭地安
慰着她,加上辛婉怡与解明嫣一起,好不容易才把杨柔依哄得破涕为笑。

  见杨柔依虽是低着头不肯抬,一副乖巧模样,却站在邵雪芊身后不愿出来,
而邵雪芊也是一副理所当然,全然不理自己目中似欲喷火,全极中怒火烧心。毕
竟先前颐指气使惯了,这几日却是不顺心事纷至沓来,不论邵雪芊或年轻一辈的
姬平意,甚至那不知来历的吴羽,对上自己都是分庭抗礼,一点不把远雄堡的威
势放在眼内,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加上名分在此,全极中便再高傲自负,也不能
全然无视辈分,一口气只能往肚子里吞,这等前所未有的经验着实令他不喜。

  「不知姬夫人讯问的结果如何?」

  见师父气得脸上发红,咬着牙不肯说话,全极中首徒朴钟瑞闪了闪目光,代
师父开了口,语气倒是客气许多,「若是无涉,还请夫人提出证据来,若杨姑娘
确与此事有涉,便请姬夫人交出恶者,此事关乎威天盟威信,盟中各派都待夫人
裁断此事。」

  「此事确与杨姐姐无涉,栖兰山庄与怡心园均愿担保,至于杨姐姐当日行踪,
事涉女儿家私事,朴师兄身为男子,恐有不便……还是请贵堡哪位女弟子前来,
正好将此事说个明白清楚,也免得坏了各家和气。」

  听朴钟瑞开了口,姬梦盈站了出来,微带紧张地将准备整晚的回答说出。

  本来这等回话之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但吴羽也不知怎么打算,在听辛婉
怡避重就轻地将杨柔依的遭遇说出来之后,便交代她好生准备,连应对之语都教
得一字不漏。

  姬梦盈好不容易有机会帮上忙,自然是尽心准备,虽是头一响应对如此场面,
却也说得明白清楚,只语气的微颤透露了些许紧张,但一回头看吴羽暗地竖起了
大姆指,心喜之下姬梦盈也就轻松了许多。

  姬梦盈是轻松了,全极中的怒火却更加高燃,本来他之所以不说话,而让徒
弟开口,一来是因为他真气得不想说话,二来也是藉晚辈言语,拉低栖兰山庄的
气焰,便是言语间出了点火气,也好收拾,没想到栖兰山庄早防到他这一招,竟
让姬梦盈这小辈出来对答朴钟瑞,两人同等辈分,虽说年纪有差,但朴钟瑞也不
好欺她年幼。

  给这话一堵,朴钟瑞怔了半晌,才继续开了口,「事无不可对人言,即便涉
及私隐,但事关杨姑娘清誉,不说个明白,无论何人担保都不行的……」

  听朴钟瑞追问下去,全极中嘴角微动,对这长徒的反应颇为赞赏,反倒是金
贤宇微微一怔。向来在远雄堡内,朴钟瑞虽为长徒,在全极中心目中却未必最是
重视,他识大体则识大体,可在全极中看来,稍嫌退让的作风,却难免堕了自家
威风,没想到今儿个应答此事,言语虽是有礼,却也咄咄逼人,全然不像他以往
作风,虽然为自家稍稍出了口气,心中却难免感觉诡异。

  眯细了眼,吴羽嘴角含笑,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招了招手,让姬
梦盈退了回来,后者樱唇微嘟,似是不满意自己没有表现的机会,可这等场面着
实也令她紧张,勇气一过能退自然就退了。

  「若朴贤侄真有疑惑,不若请令师赶快收个女徒,关于私隐之事也好说明…
…不过若远雄堡下,有些外表看似男子,实际上却是女人的人物,也可以提出来,
才有机会说明清楚……」

  「你!」

  听吴羽语含讥刺,若非朴钟瑞及时回身压住了师父,全极中差点没跳起来。
一开始他讥远雄堡没有女徒,全极中还可忍受,但他现在言语,摆明了要远雄堡
提出个类似宫中宦官的人来,对一世豪雄的远雄堡门人而言,斯可忍孰不可忍?

  但朴钟瑞压住自己时,暗中的言语也是有理,无论如何自己都得顾着身份,
光跟别人家的小辈争执,算得上什么?何况此时何时?威天盟的团结胜于一切,
心思及此,全极中也不得不抑着那一口气,脸红脖粗地坐回了位上。

  「那等类似女儿的男子,本堡没有,但若贵庄仍是打算护着杨姑娘,本堡虽
不能多口,但将来应敌之时,本堡却不能视杨姑娘为自己人,防范之间与敌同等,
事涉安危还请贵庄见谅。」

  没想到连向来持重的朴钟瑞都说出了如此重话,全极中微微颔首,颇为满意,
向来不服他的众师弟也再无不满之态,反倒是邵雪芊有点坐不住了。

  以往光因着全极中的性子,盟内各派便难免冲突,多是靠着石渐与朴钟瑞其
间折冲,此时连朴钟瑞都撂明了话,她确实有些难捱,可吴羽仍是一派轻松,
「贵堡既有此愿,本庄也不能干涉,到时候大伙各行其事便是了。」

  「别……别气成这个样子,」

  见远雄堡与栖兰山庄将近翻脸,石渐连忙出言缓和,毕竟威天盟各派之中,
以怡心园实力最弱,如果栖兰山庄与远雄堡闹翻了,威天盟实力大挫,对怡心园
可不是好事。

  但他也没想到,栖兰山庄刚经大难,态度竟如此硬挺,顶得远雄堡吞不下这
口气。「大伙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光为了小事争闹,给小孩子们看了像什
么样子?无论老五或吴兄都请稍停,光为了件小事争成这样,岂能续论大事?光
一两个人不成大乱的,别放在心上吧!」

  「哼!」

  知道石渐所言是正确的,但全极中犹然不肯松口,「可到时候列阵迎敌之时,
别把她编到远雄堡这边,本座可不想打着打着,还得瞻前顾后,小心别被背后冷
箭挨上一道。」

  「这……哎,算了,不若到时候远雄堡的人力,还由老五你自己调遣,如何?」

  知道全极中情绪一来,有理也说不清,石渐微带歉意地望了一眼邵雪芊,一
副无奈模样。

  「至于本园与大嫂的人马,才统由老石与大嫂、吴兄一起调动,到时若有需
要随时支持,至于杨侄女嘛……便守在老石身边,给老石护个驾,免得让对手有
可趁之机,这样老五你可满意?哎,我说,别老是跟个小孩子家过不去,反正等
水落石出之后,总能弄清楚事实的,老五你就先忍忍,别再说了好吧!」

  虽说全极中听了石渐的话稍稍平静了些,但邵雪芊的眉头却始终纠结。关于
情绪方面的问题,再也没有比将愤怒压在心底不管更糟糕的了,结总要解开才能
松弛,把结丢在一边不管,只会在心底愈结愈紧,到最后爆发时就更一发不可收
拾,这种事石渐总该知道的,怎么会这样硬迫全极中压抑?只是要为全极中解结,
这种事邵雪芊可不想干,这样看来石渐也是不得不为的选择。

  全极中冷哼了一声回了座,一双发红的眼睛仍不住瞪着杨柔依,幸亏后者一
直低头不抬,目光既不相对,便当没有看见这回事一般。

  气氛虽仍紧绷,但至少还可以说话,石渐这才发了话,「关于这回应敌之事,
老石倒有些刍薨之见,敌人既然也学了老石的『洪涛无尽』,即便没有十成功力,
实力也自不弱,如果说……如果说能将吴夫人医庐里的血蟾木移植过来,若此木
木质能对付『洪涛无尽』,利用此木的效能布下陷阱,多半能够对敌人多点儿威
胁,还请吴夫人俯允。」

  「这……这是自然……」

  见众人的目光望向自己,辛婉怡芳心一颤,不由往吴羽面上飘了一眼。

  她也知石渐之所以如此打算是为了应付敌人,毕竟敌人既练了「洪涛无尽」,
自知其功之威,若是同一种功夫,比的就是谁功力更深一点,敌人要对付自己这
边时,多半会先想办法避开石渐,有了血蟾木布下机关,应对敌人的把握就更多
了一分。

  但石渐更多的打算却是,将所有能够威胁自己的东西,都移到自己眼下好方
便控制,免得旁人偷用了来对付他,若非顾忌辛婉怡与吴羽,只怕还不会开口相
询,这种事所有修练秘招之人都会想到,辛婉怡自不会戳穿。

  「先师原先植了四棵血蟾木,便在医庐旁边,」

  一边说着,见姬梦盈张口欲言,吴羽连忙丢了个眼色制止了她,只是厅中众
人的注意力都在辛婉怡身上,也不会有人管到姬梦盈这边的异样,「这些是域外
所生的异种,其实极难养活,中原之境除了这四棵之外多半没其它的同种了……
只是既要移植至此,婉怡还想先看看怡心园的环境,好确定可以存活,还请石三
爷引领。」

  听辛婉怡这么说,姬梦盈本能地就想开口。她记得那血蟾木明明有五棵,旁
人或许会弄错,但血蟾木是辛婉怡一直以来精心照料,她岂有可能忘了血蟾木的
数目?

  但便不说母亲面色严峻,与吴羽不约而同地拿眼瞪着她,光只想到来此之前,
吴羽已刻意交代,在威天盟中众人不可多话,便听到有什么不大对劲的事,也不
要急着开口补正,万事都让年纪大些的人去处理,只没把「小孩子有口无心」这
句话挂在嘴上,姬梦盈虽觉不对,但见母亲如此,也只能乖乖闭嘴不多话。

  「啊……这当然了,」

  听辛婉怡这句话,石渐微微一震,似没想过这问题,全极中等人不由偷笑,
没想到智计如他,也会漏了如此关键的一点。

  只见石渐与解明嫣对望,眼珠一转便想到了地方,「这个嘛……怡心园东南
侧有间小庐,乃是祖先牌位所在,那处向称荫凉,与吴夫人的医庐相当,栽在那
儿多半不错,晚些老石与吴夫人前去探勘探勘,若是适合便派人前去医庐移植,
若不适合再另觅地方,反正怡心园也不小,要找到地方栽植这血蟾木该是不难,
吴夫人以为如何?」

  「这样……恐怕夜长梦多,」

  吴羽微微一笑,似就在等石渐的这句话,「敌人既花了大功夫去修习『洪涛
无尽』,目标想必就在石三爷身上,对于能克制此功之物必不会放过,此事虽属
秘密,除了厅中众人外再无旁人得知,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敌人一旦听得消
息,必会马上前往毁树,不若内子先留此探查地势,我前去照顾一下树木,避免
被敌人捷足先登,三爷以为如何?」

  「这样也好,吴兄想得周到。」

  点了点头,石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显然对吴羽的快速反应颇为满意上芳人
也想得到,智者所喜便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石渐难得遇上个头脑反应可与之
比拟的人物,自然是颇为满意的了。

  「不若我们分头进行如何?嗯……为了观察医庐风土,老石让长徒太史轩与
次徒司徒祥一起前往,也好有个照应,这一路上劣徒还请吴兄多多开导才是。」

  没想到光连这种小事上,吴羽也要占优,想到这回又让吴羽表现,全极中憋
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听石渐这么一说,不由马上开了口,「我这边也让起俊过
去,多些人多些助力,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出错。起俊,你这回过去要多加小
心,别误了事,把事情好好办成,知道吗?」

  「徒儿晓得了,」

  听师父把这重任交给了自己,全极中的三徒李起俊登时大喜。大师兄向来不
被师父所喜,二师兄又刚出了岔子,这等表现的机会岂能让给旁人?他连忙一躬
到地,这礼行得端整已极,「徒儿必不负师父所望。」

  「那……我也要去,」

  见怡心园和远雄堡都派了人,姬梦盈马上举手,「梦盈也想去看看。」

  「也好。」

  听姬梦盈这么说,全极中差点爆发开来,这可不是小孩子办家家,你个天真
无知的小姑娘去干嘛?便连李起俊也皱起了眉头,全极中既派了他去,就是要他
负起此事的成败责任,多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姑娘怎么会好?

  可赶在全极中与李起俊来得及开口之前,吴羽已先表态同意,「姬姑娘自幼
便去过医魔,对那儿的地形比在下还来得熟悉,也方便到四周寻找人手,毕竟移
植树木不是件小事,光靠武功高明可不太够,有熟悉地方的人同往也是好事。」

  没想到吴羽这般快开口赞同,全极中已到了嘴边的异议不由又吞了回去。他
向来高傲,极不习惯被人抢话或者反驳,加上自碰上了吴羽之后,老是被堵得有
气无处出,反应上已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竟没办法开口反驳,做师父的都不开
口,旁人更无插嘴处,只能任此事就这么定了。

  「若去医庐的人选定了,咱们再论论其它,」

  石渐轻轻地吁了口气,摇手着又气得脸红了的全极中坐下,「如若没有意外,
敌人的主力……便是影剑门中人了,原先大哥他们都还在的时候,影剑门的人手
大约有三十多人,由老四亲手训练,别的不说,个个剑法都颇有一套,联结的回
风剑阵一阵九变,更擅群战及困战,结阵威力绝非等闲,大伙儿研究研究,该如
何应对才是?」

  见石渐谈到了正事,本来已想离座的吴羽等人又坐了回来,邵雪芊则是皱起
了眉头。倒不是因为影剑门的实力太强,毕竟对方虽说实力不弱,但杨梃的武功
在众兄弟中并不特别高明,修练「洪涛无尽」虽能出奇致胜,但能练出来的人实
力也难因此精进太多,当日若非攻了栖兰山庄一个措手不及,加上杨梃实力比自
己高出不少,一开始就把自己与女儿迫离了战圈,让栖兰山庄失了领导,要大获
全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此刻威天盟有所准备,自不惧对方人多势众。

  只是好不容易将众人的心思从杨柔依的问题上头转开,石渐好死不死,又扯
到了影剑门身上,搞得全极中一边听话一边瞪眼,瞪的自然是自己身后的杨柔依。

  若非石渐所言是正事,邵雪芊可真想问问他,怎么会把话题这般乱带?把全
极中又惹火了,难不成安抚他的不会是你?

  但邵雪芊也已经足够成熟,知道现在可不是纠缠在此等事的时候,在座中人
除了自己与女儿之外,再没人跟敌人真正交手过,此时自己才是唯一的情报来源。

  她微微歪着头,回想着当日情景,缓缓地开了口:「当日来攻栖兰山庄的敌
人,大约有四十来人,几乎没有几个动剑,想来敌人为了隐蔽也花了不少功夫,
不过看对方的出手并不统一,就算加上想要隐匿的因素,我觉得对方除了影剑门
中人外,另外还有暗中培养的人手,只不过不是和影剑门的人马一起训练的。」

  「是吗?」

  听邵雪芊这么说,石渐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看了看力持平静的全极中——眼,
显然全极中一听到敌人的状况,便已气火填膺,只压抑着没有爆发。

  想来全极中也在担心,虽说威天盟此刻的人数远比敌人众多,但一来兵贵精
而不贵多,江湖争斗上人多未必就占了优势,二来杨梃既然有心培植人手,邵雪
芊在栖兰山庄所见,未必是对方的真正实力,只怕还得高估几分。

  更糟糕的是,相较于自己对敌人虽非全无所知,了解却不全面,除了影剑门
的实力说不定杨柔依了解一些外,能判断的部分也只能基于邵雪芊所知的情报,
也不知是敌人的真面目,还是刻意打算误导所抛出的假饵,但自家的实力,却全
在敌人眼内,眼下除了吴羽和祝语涵,最多再加上个夫碧瑶,其余的实力都在敌
人的掌控之中,除非能将君山派或云深阁的人马拉进战局,否则敌暗我明,乃兵
家第一大忌,「关于影剑门马轩所带领的人手……不知杨侄女对此了解几分?」

  「柔依也只知道个大概,」

  听石渐问到了自己,杨柔依抬起头,却正对上全极中通红的目光,她不自觉
地向邵雪芊背后靠了靠,借着邵雪芊挡住了全极中意欲噬人的目光,这才敢开口,
「先前无论……无论义父或马大叔……都没有刻意增加人手,柔依曾参加训练的,
也就是那三十余人而已,便再加上预备或准备补充的人员,也不满四十人,至于
其余的状况,柔依便不甚了解了。」

  「说来说去,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冷哼一声,全极中别过了头,「依本座看,在这儿猜来想去,也没办法伤敌
人半根毫发,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痛快……江湖争杀可不是伏案文卷,
没得你文诌诌的咬文嚼字的空间。依本座看,与其在这边瞎猜敌人究竟有多少人、
有多少隐藏的实力,还不如先划下区域分配,大伙儿各自看看该如何防守自己的
责任地带,等敌人真来的时候再给他们个迎头痛击,让他们来得去不得,总比在
这儿你猜我想,全都不切实际的好些!」

  「哎呀,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这等事老五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伙在这儿
猜想预估,也只是为了增加一点胜算而已,别这么不耐烦,好吧?」

  知道全极中的性子向来如此,要他好生猜估预算敌人实力如何,还不如叫他
提鞭上战场的快些,石渐也不把他的无礼言语放在心上,但这次事关重大,不小
心一点可不行,「到时候有得老五你打的,现在只是先合计合计而已。」

  「哼!」

  听石渐这般说,全然将自己当成了有勇无谋的莽夫,全极中心下愠怒,却不
愿这般轻易发作出来。若真是莽夫,岂能将远雄堡带的如此有声有色?武威独步
威天盟,连敌人都不敢轻犯,他只是觉得,石渐等人真是想太多了,江湖上以强
欺弱、优胜劣败,如此而已。

  与其多花心思在猜测对方的实力,还得冒着被敌人暗渡陈仓或者虚张声势的
风险,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但不论石渐和邵雪芊,显然都不听信自己,全
极中不由暗怒,石渐虽负智计,但向来优柔寡断,也还罢了,以往姬园在日,对
自己也是言听计从,向来不愿违拗,她却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令他不由心
中有气,若非顾忌着姬园名分上终是大哥,只怕他早要爆发。

  冷眼瞪向一旁带着诡异的笑意,注意力全放在石渐身上的吴羽,全极中愈看
愈气,此人也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丑成了这般多半非是善类,也不知使了什么法
术,不只娶了个辛婉怡进门,甚至连邵雪芊与姬平意,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若非此人拨弄,想来邵雪芊也不敢对自己如此不客气,他冷哼了一声,刻意
拉高了声音,「不知这位实力高深的吴大供奉,对敌人有何高见?」

  「既然能破栖兰山庄,又灭明石山庄,敌人实力想必不算太弱,不过大伙也
未必得这般风声鹤唳,」

  吴羽微微一笑,彷佛全极中那带着挑衅的声音和语调一点也不伤人,「一来
敌人虽占了先机,却还不能将包围网做得滴水不漏,总会漏出报信者来,想必实
力虽精,人手却是有限,二来他在明石山庄动手之时,该是先行暗算了自家兄弟,
接下来才一举成功,虽说光这一招便可看出此人实力不凡,但必须动手偷袭,显
然凶手对自己的实力也没自信,这便是极大的破绽。」

  「呃……是,你说的没错。」

  怔了一下,没想到吴羽话语之中,竟似站到了自己这边,全极中不由愕然。

  他本来开口询问,便是为了看看此人有什么看法,若此人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来,只和石渐一般言语,就好生嘲讽一番,好歹也出口气,没想到此人言之成理,
反倒抑住了他本已打算好的话语。

  虽知吴羽之所以如此说,虽有可能是为了贬敌抬己,振奋众人士气,避免在
战前就先弄得自己人疑神疑鬼,反而无法发挥实力,但看他如此行为,也似极欲
缓解与自己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显然这人也不是笨蛋,明知远雄堡乃威天盟中
重镇,自不敢太过得罪,这般示好自己便收下了。

  「敌人未必真的很强,只是擅于偷袭暗算的鼠辈罢了,只要好生准备,等敌
人来袭之时,再给予迎头痛击,看他敢不敢正大光明和我们交锋?总比担心这担
心那,活活吓死自己好上太多。」

  一边说着,一边向李起俊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头。原本他之所以代表全
极中前往医庐,除了移植血蟾木的任务外,就是要和那吴羽打上对台,时不时地
想法子让他吃点亏,一来出这两三天本堡所挨的这口闷气,二来也创伤栖兰山庄
一臂,没想到此人如此知情识趣,这般快便出言求和了,李起俊虽没断了给他找
麻烦的念头,却也不想致人于死,最多给他一点教训,也就是了。

  「这……」

  没想到从一进门便与全极中杠上的吴羽,竟会出言附和全极中之言,石渐倒
真吓了一跳,只他向来持重,虽知武林人争胜负便是一口气,吴羽所言与其说是
分析敌人实力,不如说是给自己人打气,免得未战先怯、自堕气势,但身为主事
之人,可不能将希望全摆在这般大话上头,「吴兄所说敌人是先行暗算了二哥,
才下手攻灭明石山庄,不知有何凭据?」

  「这也是简单之事,」

  虽是啜了口茶,但隐约之间,仍可看到吴羽唇边冷淡的一丝笑意,看得全极
中其心大快,他向来不喜欢石渐的想太多,却拙于口舌,嘴上怎么也压不了他,
如今看到老三吃亏,心下自是快意,「尸首的致命伤是在脸上,一击便即毙命,
其余之处却无甚伤痕,至少没有足以致命之伤,显然死前只挨了这么一击,便即
失去了抗力,而以死者武功之高,敌人再强胜他也不过半筹,竟在正面挨了招,
且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若非偷袭暗算,岂有其它理由?」

  「这……这倒说的是,」

  皱着眉头,看着意气风发的全极中和好整以暇的吴羽,以及被吴羽之言所振
奋,方才的紧张全然一扫而空的姬平意等人,甚至连解明嫣都松了口气,石渐不
由摇了摇头,「只是光以此点,就要证明敌人实力不强,未免太过薄弱了些……
迎敌之前,还是得多加小心为是,毕竟小心不蚀本,远雄堡与怡心园的基业,可
不能因你我一时疏忽而丢掉啊!」

  「知道、知道……」

  脸上笑盈盈的,全极中全然没把石渐的言语放在心上,毕竟连那难缠的吴羽
都向自己低头了,心7正自得意的他,哪里会理会这等小事?他挥了挥手,彷佛
先前之事都不放在心上,厅中的气氛登时沉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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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gyj8 2010-8-9 10:57

            第三章医庐乱战

  一行人晓行夜宿,离开怡心园后没过数日便接近了医庐,本来依李起俊所想,
众人该当不顾其它,赶快进入医庐,先保得血蟾木无虞再论他事,可太史轩和司
徒祥所言也是有理,一来敌人不知血蟾木之事,除非怡心园内便有奸细,否则杨
梃想赶在自己众人前面实是难如登天,二来众人武功是够高了,即便遇上杨梃本
人也有一拚之力,但会园艺的却是一个也没有,先往镇上去寻园丁好方便移植树
木才是正理,是以众人先入镇约好了园丁,准备好了一切,这才转向医庐。

  没想到才刚走近医庐,便听得树木倒落声起,众人互望一眼,均看出了彼此
目中的惊慌。医庐这儿住了辛婉怡,旁边镇上之人敬她医术,无人敢入此伐木,
这树木倒落之声,除了特地来伐血蟾木者外再无其它,而血蟾木能克「洪涛无尽」
乃威天盟中机密,除当日厅中众人外再无一人能知,杨柔依身处嫌疑,乃众目所
向,自是被看管得紧紧的,怎么还会有人能捷足先登?

  甚至来不及互望一眼打个暗号,也管不得暴露行踪,众人已飞身而起,直往
医庐而去。

  等到众人进入医庐范围时,看到庐外林木,心下已不由打了个突,在场的蒙
面黑衣人虽只三人,其中两人一个伐木,一个在血蟾木上淋着一种色呈青绿,说
不出恶心的液体,触及血蟾木时只见青烟升起,竞使得硬比金钢的血蟾木迅速腐
化,毁成那样无论制药或雕木都成了不可能。

  幸好众人虽有拖延,仍算来得及时,四棵血蟾木中还有一棵未倒,但三人听
到众人衣衫破风之声,下手更加快了,若非那液体毁木虽快,但血蟾木高挺拔天,
便倒下来也是好大一棵,要毁之颇花时间,只怕连剩下这棵都来不及救呢!剩下
一棵甚至来不及砍,众人已到了跟前,那停在外头望风之人一声呼哨,原本忙着
毁木的两人抛下了手中工作,拔剑迎了上去。

  望风那人似是为首者,与吴羽战到了一处,另外两人一对李起俊手中钢鞭,
一人则是单打独斗石渐的两大弟子,场中登时分了三处战团,彼此均知接下来孰
胜孰负,关乎各自大业,绝对轻忽不得,手上再无试探,一时间战了个难解难分。

  手中铁链与黑衣人手中长剑不住往还,吴羽开始时嘴上还挂着笑意,但战得
一会,面上表情便变得凝重。眼前这黑衣蒙面人一语不发,显是不愿让自己众人
有任何| 点看穿他身份的机会,但当另外两人努力毁木之时,他却在一旁看好戏,
只美其名曰望风,显然身份还在两人之上。

  吴羽本知此人多半是三人中武功最高明的一个,但当真动上了手,方知此人
招式之精、力道运用之妙,更重要是剑法中的气势,若论实力只怕还在邵雪芊之
上,想来若非马轩,便是杨梃亲至。

  本来若论当年实力,便是杨梃与马轩连手,要胜他也是难上加难,但两边所
修都是正道功夫,年纪愈长功力愈深,但吴羽身受金龙刺之创,所中又是琵琶骨
要害,便连运功都难,虽说他自己摸索出了一套运功路子,少受伤创干扰,但功
力却打了不少折扣,面对眼前此人光以功力相较竟是难占上风,只靠着长炼挥舞
诡异莫名,加上运使精妙,一时之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偷眼望向别处,石渐的二徒太史轩、司徒祥连手威力虽是不弱,但他们的对
手显然也是影剑门中的头脸人物,以一敌二虽是落于下风,却仍能苦苦支撑,采
取守势的剑法于苦守之中时出奇招攻敌,往往迫得太史轩、司徒祥两人非得退守
再重组攻势,虽是以众凌寡,但要获胜却还得花上一番功夫,至于单打独斗的李
起俊,手上却已渐渐落到了下风,只是他受全极中真传,实力当真不弱,钢鞭挥
舞间风声呼呼,迫住了对手长剑进袭,便最终必要落败,也非数十招内之事。

  看清了场中局势,吴羽嘴角微泛冷笑,手中铁链突地一转,从灵活游动变成
了威猛霸烈,他的对手不由吓了一跳,只那黑衣人剑上也真有高深造诣,竟能在
铁链与一旁钢鞭构成的风声呼呼,几难听到旁声之中,纯以直觉感觉出吴羽手中
铁链已由一分为二,一根舞得威猛,不输金贤宇手中钢鞭,另一根却是灵巧若蛇,
配合之下威力愈增,手中长剑变招相应,虽处下风仍是难败。

  「呼呼呼,这剑法果真不弱,」

  冷冷笑着,吴羽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压过了猎猎风声,场中众人都听得清清
楚楚,「光看剑法,已是第一流高手境界,只可惜无论阁下是哪位,终究是遇上
了在下,若光只有这等造诣,要胜在下只怕是难……何况我们这边还有援兵,留
在镇上的人晚些就过来了,如若阁下再无救兵相援,等在下这边的人到了之后,
别说是毁树了,恐怕连全身而退都难,阁下何不痛快的束手就擒?也免了在下一
番辛苦,说不定石爷那边,还可留你等全尸。」

  本来正被对方的剑法迫得手忙脚乱,只觉对方剑法着实高明,灵幻变化之间
便不若杨梃等人高明,也差不了太多,自己能守到此时,已看得出全极中实力之
高深,该当已在威天盟众人之上。

  李起俊闻言心中大喜,虽知吴羽只是虚张声势,留在镇上召集园丁的姬梦盈
武功实不足道,便是及时来此,对战况也无多少帮助,但对方却未必知晓此事,
闻讯之下岂不心惊胆跳?

  虽说专心应敌,钢鞭与长剑连番交触,化出金星点点,李起俊再无余裕观察
旁人,但听身后风声,显然太史轩、司徒祥两人闻讯心喜,掌风愈发激切,迫得
那黑衣人有守难攻,待得两人得胜后援护自己,想必眼前此人也可轻易解决。

  心喜之下手上愈发起劲,钢鞭本就是刚烈威猛的兵器,李起俊心情奋发之下,
手中钢鞭使来格外猛烈,若非眼前那人剑法亦高,轻柔飘忽之下虽与他的手段恰
成反比,但以柔克刚,却恰恰制压着李起俊的战术,只待劲气一过便即动手反击。

  眼光飘飞,见李起俊起劲之下,钢鞭渐渐扳回了局势,另一边太史轩、司徒
祥以二敌一,渐渐也占了上风,尤其为了避免被敌人趁虚而入,三人渐渐调整战
圈,互相背靠着应敌,太史轩、司徒祥出手敦实沉稳,李起俊威猛的战法也是步
步为营,这般打法反倒是敌人无法发挥剑法灵幻飘动的本质。

  虽说腾挪进退之间难免不便,但背后交给了自己人,只须全心应对面前敌人,
无后顾之忧下实力愈增,倒也是面对实力在己之上的强敌时最好的方法,名门高
徒,果有真实本领。

  见己方占上风,吴羽嘴角飘笑,但他所面对的那人却是不焦不躁、阴沉至极,
即便知道已占劣势,吴羽手上也占不得优,仍打得进退有节。虽被吴羽灵巧变幻、
无所不至的铁链环在当中,彷佛被困蛛网的蝴蝶,反扑的劲道却一点不弱,像是
随时都能够破网而出、鸿飞冥冥一般。

  见那人虽已势弱,仍是苦苦支撑,吴羽微微皱眉。用铁链的是他,他自然最
清楚其中威力,手中五指皆炼,现在也只用了姆食二指,貌似威猛凌厉,实则虚
张声势多于实质攻击,本打算一旦那人意欲脱围而出,当施出绝招突破围困之时,
身形动作间必有破绽,到时候他再施一炼,便不能留下此人,也要他吃不了兜着
走,但对方虽被自己所惑,却选择了苦苦支撑,只守不攻,全无脱困打算,也不
知是在等待援军,还是另有秘招,吃定了自己现下的手段绝对收拾不了他?「别
再等了,没有人来的,」

  见那人仍在苦撑,吴羽心知这样下去自己虽是必胜,但也得花上不少功夫。
他倒不以为多花力气是坏事,只夜长梦多,敌人竟能得到如此秘密消息,想必在
威天盟中必有内奸,早知道来此护血蟾木的人手,除了抢在前头毁木之外,说不
定还另外安排了人手,只是吴羽早在进林之前,便已上心此点,边行边顾虑四周,
确定整个林中除了眼前这三人外再无旁人,想来敌人便有准备,也不在后续的援
军,「与其继续苦撑,何不放手投降?」

  听身后李起俊虽是冷哼一声,显然自己这般婆婆妈妈的多言,着实令他听了
不喜,毕竟修练武功到了如此程度,心志必坚,要以言语磨却敌人斗志,令敌人
不战而降,当真是书呆子的空想言语。

  只是李起俊虽扳回局势,敌人武功仍实胜他半筹,要拚得平手已花上了全力,
根本没空来跟他吵嘴。吴羽心下了然,但他之所以多言,却不是为了消磨敌人斗
志,而是为了多加刺激。

  凡有刺激,必有反应,江湖经验的多寡差别,便在看了敌人的反应之后,能
够研悉敌人的心态到什么程度。眼前这三个黑衣人听了自己话语,面对自己这人
剑法全无波动,显然心态澄平如镜,心理的修为确属江湖第一流高手境界,但另
外两人剑法虽是不及,却全没有应有的动摇,反而更见沉稳,彷佛在嘲笑他的言
语一般,手上丝毫没有放松,反迫得更加紧了,吴羽心念电转,不由觉得敌方的
心理,与自己先前所虑真有些许差异,或许原先料敌之中还真出了点差错。

  眼角飘了一旁犹然挺立的血蟾木一眼,吴羽心中盘算着对方的打算,陡地一
个念头浮上心湖,吴羽冷冷一笑,手中铁链攻势突变,威猛凌厉与变幻无方配合
无间,即便对手剑艺高深,但遇上他这似鞭似铁,既柔软又威猛的攻势,一时间
仍难以抗御,只能以守代攻,尽力拖延时间。

  只是吴羽这一凝神应敌,对自己人的防护就差了许多,连原本暗中使炼,打
乱与李起俊相敌那人脚步的手段都不得不收了起来,只吴羽动作太过微细,竟连
被他暗中相护的李起俊都没发觉此事,只觉得手上压力又重了几分。

  若非李起俊兴奋之下,使发了钢鞭愈见其刚猛威烈,八成实力加上两成气势,
竟发挥了十成功夫,以拙破巧、以刚胜柔,迫得敌方长剑难施其威,只能巧变以
应,虽说这等猛药只有一时之效,难以撑持到最后,但比之立刻败下阵来,仍是
好得太多。

  至于与太史轩、司徒祥相对的那人,一来武功似较高些,二来两人传承了其
师的风格,掌风虽是猛烈,迎敌的手段却以稳为主,虽是力胜于敌,但要这样不
出奇招,只稳稳当当地取下胜利,要花的时间却是不少,期待他们提早破敌,只
怕比希望李起俊独力胜敌还要难得多。

  便在吴羽铁链变幻,困得那人欲振乏力,渐渐守不住的当儿,身后异变突起!
吴羽只听得一声含悲怒喝,心头一凛掌中铁链精招尽出,恰到好处地破开眼前黑
衣人突地反攻的长剑飞舞,即便敌人已施出了全力,仍被迫退了几步,还信手一
挥打掉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枝袖箭。

  吴羽猛回头时,却见李起俊七窍溢血,满脸怨怒不甘、不敢置信的神情,整
个人连人带鞭,直往身前那黑衣人扑去,竟是全不顾黑衣人指向自己胸前的长剑,
一副打算与敌偕亡的样儿。

  而在李起俊身后,本与他相背应敌的太史轩、司徒祥两人似想要救应盟友,
整个人都转了过来,甚至连眼睛都忘了留在敌人身上,犯了如此大忌,那黑衣人
自不会放过,长剑似收势不住向前一递,司徒祥还没来得及回身,那长剑已自他
胸口穿出,一时鲜血泉涌,显是致命之伤。

  垂头看着突出胸口的长剑,司徒祥脸上的表情,便与李起俊一个样儿,身旁
的太史轩更是满面惊惶,彷佛不敢置信自己所见,与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在石渐
门下习艺的师弟,竟就这样丢了性命!

  「你……你竟然敢……」

  满面惊惶地转回头,原本以二敌一时脸上连汗水都不见一滴的太史轩,此刻
已惊出了满头大汗,只汗水还闷在体内,尚未溢到背心,与酣战中全身汗湿的李
起俊成了极端的对比,但师弟被杀的震惊令他手脚渐慢,单打独斗下更非敌人对
手,更不要说原本守在他背后的李起俊已扑向敌人,背后放了空城,一时间太史
轩也被攻得手忙脚乱,掌法大失常规,功力甚至难施一半,若非敌人似也耗了不
少力气,难尽全力,怕太史轩早要与师弟一同毙命了。

  知道李起俊已败、司徒祥又死,眼看太史轩也非黑衣人对手,若自己再不加
油,待三个黑衣人缓过手来,连手应敌之下自己的胜算更微。吴羽轻叹一声,手
中铁链如灵蛇舞动,荡开了面前那黑衣人长剑,随手一挥,姆指铁链挥击太史轩
的对手,硬迫他不得不退开几步,放松了对太史轩的逼杀,食指铁链则是灵巧流
动地递往被李起俊扑向的那人,轻缓飘逸地封住了他的退路。

  「不好!」

  被吴羽灵幻变动的铁链逼退,三人中为首的那黑衣人退步之间,长剑连忙摆
开架势。方才那一战中他已发觉,吴羽的武功只怕比之石渐、全极中等辈还要高
上半筹,要败自己绝非难事,一旦自己剑势一偏,接下来便是胜败分明。

  没想到吴羽不续攻自己,反而对自己同来之人暗施阴手,与太史轩对决那人
也还罢了,毕竟他已占了绝对上风,逼杀太史轩只在数步之间,大不了退上几步,
先避开吴羽的杀招再说,而吴羽如此下手,也只是为了帮太史轩解危而已。

  但吴羽对李起俊对面那黑衣人的下手,却是狠辣莫名,李起俊那豁开一切的
搏命一击,原本就不好对付,毕竟李起俊功夫走的本就是威猛一路,虽是身受致
命重伤,功力消散,但全然断绝后路的一击,却更显威猛难当,他对面的黑衣人
使的是长剑,走的是轻灵一道,本就不适合应对重兵器的搏命猛攻,遇上这等对
手须以循环游斗之法应对,消耗敌人力气才是正理,偏生吴羽这一手,硬是断了
那黑衣人所有的退路,只能硬对硬搏李起俊的杀招,前后夹击之下岂有活路?

  偏偏吴羽的时机选得太妙,他发觉时已然无救,即便丢下不该暴露言语的顾
虑,那一声不好仍是改变不了战局,只听得李起俊对面那黑衣人一声沉哼,身形
向后猛退,拚着挨上吴羽一炼,也要避开李起俊的致命一击。

  没想到背心触到铁链后,那黑衣人身形却是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前猛扑,恰
好迎上了李起俊那一鞭硬搠,虽说他的长剑同时也穿透了李起俊心窝,却是同归
于尽。

  没想到自己才被迫退几步,场中战况已变化如此,面对吴羽的那黑衣人不由
一恸,他今日所带出来的全是最亲近的高手,可以说除他的命令外再不听其它,
便是杨梃也难指挥,没想到却被吴羽下手阴了一个,损失可非区区李起俊之命所
能弥补。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非吴羽对手,何况方才自己的亲信?可挨上一炼也要退开,
却变成了向李起俊——鞭扑去,想来该是吴羽炼上施力的手法诡异,借力打力的
手法改变了自己亲信的趋退方向,如此功夫他自叹弗如,再拚下去可不行。

  本来若以他与余下那人之力,加上久经习练的连手之威,要对付一个吴羽该
还有胜算,但司徒祥与李起俊虽死,可还留下了一个太史轩,亲眼见到了师弟之
亡,想必太史轩接下来必是全力以赴,这样打下去胜败难定,与其继续苦撑,还
不如先退再说。

  心意已定,那黑衣人扑向吴羽,同时一声鹰唳,同党随即会意,舍下了太史
轩,长剑径自递向吴羽后心,竟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搞……搞什么……」

  被场中急剧的变化弄得心神大乱,被丢在一旁不管的太史轩动作足足慢上了
一步,眼见吴羽被两人前后夹击,心知吴羽若败,光靠自己别说护不住血蟾木了,
恐怕连活下去都难,他啐了一口,也冲向吴羽身边,好与他一同应敌,先退了眼
前强敌再说。

  眼见太史轩已冲到了吴羽身边,黑衣人对同党使了个眼色,脚尖点地变了方
向,身形突如其来地从前冲变成上升,只听吴羽叫声不好,「中计了,太史兄赶
快……先护血蟾木要紧!」

  「咦?」

  全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太史轩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半空中黑衣人一声冷
笑,方才用以毁木的异色汁液泼洒而出,直往血蟾木洒去,从冲前、变向到泼洒
汁液,动作全然一气呵成,显然这便是黑衣人之计,一边想办法脱身,还不忘了
要毁掉血蟾木。

  虽说树身高大,这一临时泼洒的效果,绝不像刚刚将血蟾木砍倒后慢慢毁坏
般彻底,但那汁液毁木之效显着,这一下若泼得实了,留下来能够使用的部分怕
也不多,要有足够的分量来克制「洪涛无尽」更是休想。

  「啊……」

  眼见那汁液就要泼到血蟾木上,突地众人面前人影一闪,一道人影已冲了过
来,挡在硕果仅存的血蟾木前,让汁液整个泼洒在他身上,竟是以身护木,挡住
了黑衣人意在必中的一击,只看得那两个黑衣人一怔,差点连逃离的身形都跌到
了地上,竟是太史轩以身护木!

  虽说汁液沾身,整个人顿时消蚀,啊啊连声之中,没一会儿已蚀得连声音都
发不出来,只剩下被蚀到肌肉化水、骨头露出,模样看来颇为吓人的他,却让血
蟾木一点伤势也没有。

  「太……太史先生,」

  似也没想到太史轩竟会如此壮烈,吴羽像是想阻止都来不及,只怔在当地,
好不容易才迸出话来,「没想到你……竟然会……回去在下一定如实向令师禀报,
太史先生壮烈成仁,护得血蟾木不失,先生英灵不只怡心园,我栖兰山庄必也追
念,香火永续不断……」

  听吴羽这般说,脸上已被蚀到了骨头,连眼都快看不清楚、话都说不出来的
太史轩只能勉力伸手,指向立在血蟾木前的吴羽,啊啊连声,似是临死之时,都
在关心事关重大的血蟾木下落,连高飞远走的两个黑衣人都不由自主地互望一眼,
脚步都慢了几分,显是难以想象石渐的弟子之中,竟有如此壮烈人物,若非吴羽
还得护着血蟾木不失,要追敌人该是可以追得上的。

  便这须臾之分,远处已传来了人声,原来是姬梦盈与找来的园丁们终于驾到,
两个黑衣人心知要毁木已是难能,立时便退了去,只余好不容易赶到的姬梦盈望
着场中种种,尤其是地上只剩下一副黑骨的太史轩,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扯着吴
羽衣袖只是簌簌发抖,连话都问不出来了。

  「放心、放心,小梦盈,没事的……」

  见姬梦盈犹然悚惧,牵着自己衣袖只是发颤,吴羽也知不能指望姬梦盈接手
护住血蟾木,好让自己径自追敌,两个黑衣人早不知逃到了哪儿去。

  他指挥着在旁看好戏,眼中几乎都写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园丁们开始
移植作业,一边伸手轻拍着姬梦盈的小手,好生安抚着她,「是敌人早来一步毁
木,总算我们来得及时,好不容易救下了一棵,只可惜……李兄与司徒兄战死、
太史兄更为护木而壮烈成仁,千古流芳,实令我辈感佩。」

  「呜……」

  虽知行走江湖,总会遇上生死场面,姬梦盈自己虽没有亲手伤过人命,但死
尸总也见过许多,可死时犹然怒目睁眉、满是不甘的李起俊,与一脸不信惊讶的
司徒祥不说,太史轩竟落得死无全尸,只剩下黑黑的骨头挨在地上,那等模样实
在太过可怕,教她如何不惧?也不管旁人目光,只牵着吴羽衣袖不住发抖,「究
竟……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

  蹲了下去,仔细检视了李起俊与司徒祥的尸体,至于太史轩这边一来死相实
在太糟,令人不敢靠近,二来那汁液显然有毒,自不敢随意碰看完了伤口,吴羽
咋了咋舌,「刚才真的好险,没想到那黑衣人竟也习得『洪涛无尽』这功夫,我
倒是小瞧了他,若非我遇上的不是马轩而是他,猝不及防之下只怕还得吃亏……
没想到敌人之中除了首恶之外,竟还有旁人修了这功夫,造诣显然还不弱,这下
子回去得跟石三爷好生商议,有此修为,敌人可不简单呢!」

  「那……你没伤到吧?」

  虽知他即便因金龙刺拖延了武功进展,仍不是全极中等辈能够轻易伤之,敌
人之中除了杨梃外,旁人只怕要和他平手相争都难。马轩虽也是高手,比之杨梃
总还差了一截,自不可能伤到他,但关心则乱,眼前景况太过吓人,姬梦盈想不
担心都不行。

  「没事没事,」

  轻拍着姬梦盈纤手,着她放松一些,吴羽微微一笑,眼角轻飘瞄到了一丝似
有若无的黑色人影,随即站到了血蟾木旁,看着园丁们的作业,「接下来……就
得将这宝贝移到怡心园去,让它放在石三爷的眼界之中,到时候再看石三爷与婉
怡如何处理,总之会让那票黑衣人吃不了兜着走。倒是小梦盈你回去时得小心,
敌人势力不弱,说不定还会来个回马枪,你我两人未必能护得住血蟾木,接下来
……恐怕得日夜赶路,赶快回到治心园是正经,你先休息一下吧!」

  「梦盈不小了,」

  听他总挂个小字在嘴边,姬梦盈小嘴微嘟,总算是放开了他的袖子。虽知吴
羽如此言语,表面上是告诫自己接下来担负重责,实则是要她自己小心。虽还是
不喜欢他把自己当成小孩,但这般关怀言语,即便母亲也很少说出口来,姬梦盈
自然高兴,语气也放缓了,「这趟回去,梦盈一定能保得血蟾木周全,毕竟这是
唯一能够对付『洪涛无尽』的宝贝了……」

  一边说着,一边俏皮地向吴羽眨了眨眼睛,彷佛在告诉他她也不笨,知道要
在言语上配合他作戏。吴羽会意一笑,低头下来检视已被蚀得全然漆黑的血蟾木,
却见其中一棵蚀得比其它几棵都要快些,嘴角不由飘起一丝笑意,心中的念头又
多了一层印证,接下来回去……就要大战了。

  「怎么回事?」

  见吴羽看着地上黑木发笑,姬梦盈偷眼望了望一旁工作着的园丁们,一边悄
悄靠近了他,悄声问道,「这些被毁掉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会不会……还
有毒?」

  「没什么不对,只是李代桃僵的手段,不只我用而已,敌人也会……这可精
彩了。」

  虽不知吴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见他如此开心,不知怎地姬梦盈也开心
起来。虽说自己这边也是损失惨重,但总算是护住了血蟾木,回去能向石渐他们
交代了,即便是太史轩等人的死也有了代价。

  她虽不太敢想象看到徒儿之死,石渐和全极中会有什么反应,但总归是完成
了一件事,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一半,总算能向母亲证明自己不是败事有余
的小孩子。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将徒儿活生生、好端端地送了出去,没想到回来竟变成了尸首,全极中根本
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冲着吴羽便是一声怒吼,「为什么起俊会……会死?你说
啊!」

  看着一旁的石渐,似不敢相信般,颤着手去触碰司徒祥的尸首,以及另一边
太史轩的骨灰坛子,抖着的嘴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后的解明嫣虽是伸手按
在丈夫肩上意欲安抚,樱唇上下碰了碰,却也无话可说。

  吴羽轻吁了一口气,即便将血蟾木带了回来,但威天盟损失却不少,这一仗
也真难说是胜了:「不知为何消息走漏,我们到时敌人已先动了手,好不容易才
阻止了敌人的行动,李兄和司徒兄却因此而殁,太史兄则是为了护木,以身挡住
敌人毒物壮烈而亡。」

  「怎……怎么会?」

  听到吴羽话语,本来还沉浸在哀伤之中的石渐不由醒了一醒,只是全极中魁
梧的身躯挡在吴羽身前,身形矮小的他可抢不过义弟,便问也只能颤着声音。他
可全没想到,太史轩竟如此壮烈身亡?虽说这等行为为他争了不少脸,但却掉了
性命,教他如何承受得住?

  「你……那为什么你什么事也没有?这小鬼头又干什么去了?」

  一来伤徒儿之死,二来吴羽言语之中颇着重太史轩护木身亡的功绩,反而将
徒儿的功劳淡化了,原已一肚子怒火的全极中自然吼得更是大声,戟指指向一旁
瑟缩的姬梦盈。

  他虽也知道吴羽武功极高,敌人该当伤他不得,姬梦盈小姑娘的实力还上不
得战场,不参与战斗的结果自然是一身无事,但怒火已烧透了心,看着毫发无伤
的吴羽和姬梦盈,是怎么也看不顺眼,「却害死了……害死了我的徒儿……为什
么?」

  「不只因为消息走漏,敌人捷足先登,」

  见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只有瑟缩的姬梦盈躲到了母亲身后,吴羽站前
了半步,眼瞪眼地把全极中的气势打了回去,「而且来的还非是小辈,虽只三、
四人,却是敌人的高手,与我相争那人剑法不凡,交战中却没用上掌法,若非杨
梃蓄意隐藏,便是马轩与在下交手,而与几位小兄弟交手之人的功夫也是不差,
才有这等结果……」

  「是马轩亲至?」

  没想到不只消息外漏,竟还引来了敌人为首高手,石渐不由吃了一惊。

  想了想吴羽的话,邵雪芊等人不由摇了摇头,相视间皆有惧色,不过这也解
释了这场战的结果。

  若是马轩或杨梃到了,随身之人必是其亲卫好手,吴羽也还罢了,太史轩、
司徒祥与李起俊的实力却差了一截,姬梦盈更不足论,能保得一棵血蟾木回来,
已算是极好的战果。

  但这除了证明威天盟中有内奸外,还证明了敌人对血蟾木的重视,从听得这
消息到吴羽等人出发,威天盟并未花上太多时间,便有内奸传讯,除非影剑门的
总部就在左近,否则怎也不可能赶得上。

  石渐叹了口气,虽仍有哽咽,声音却渐渐恢复了正常,「不过马轩带的人却
是不多,显然到的也甚是仓促,否则吴兄等人也赶不上,只是这内奸的问题,还
得好生参详,毕竟两军相争、军情为先,若敌人对我们的消息了如指掌,我们却
对敌人一无所知,这一仗也不用打了。」

  「没错,先捉出内奸,看看是谁害死了起俊!」

  气得脸上生火,脸红耳赤的全极中怒目瞪视,却在邵雪芊身后找到了正主,
若非金贤宇拉住他,怕他早要跳过去揪住那人领口了,「就是杨家这小贱人放出
消息,才会害死起俊,这回无论谁护着她都不管,我非让她为起俊偿命不可!」

  「话可不能这么说,」

  从听说消息外漏开始,邵雪芊就揪着心,没想到全极中果然把矛头指向杨柔
依,她虽不想面对盛怒中的全极中,却不能不护着她,「这几日柔依都在雪芊眼
下,不然就是婉怡或明嫣照顾着,可说看管得滴水不漏,这消息外漏,怎么也不
可能是从柔依这边出去的,老五你硬要把罪名安在她身上,难不成是当大嫂和三
嫂都是瞎子,管不了事吗?」

  「我哪知道你们怎么看管的人?」

  怒到了极点,没想到邵雪芊还是护着杨柔依,就连解明嫣也站到了畏缩的杨
柔依身边,全极中手按钢鞭,几乎就要动手,「消息是走漏出去了,在这怡心园
中,除了杨家这小贱婢外,还有谁会是内奸?你们若还要包庇,休怪我不顾兄弟
情义。」

  「哎,老五你冷静冷静,」

  虽说语音哽咽,但石渐却明显比全极中冷静的太多,早已恢复了平日之智,
只目光却不敢再往徒儿的尸首身上看去,「从吴兄他们出发之后,你我就把怡心
园的防务调整过了,内围是怡心园的旧人,外面则是由你远雄堡的人马固守着,
便说不上滴水不漏,除非是你我的身手,否则要进出个人也是不易。何况小姑娘
一直在嫂子们的看护之下,怎也通不了消息的……何况若……若他筹谋已久,早
先便伏下了人也是可能,也未必是杨侄女的问题……」

  「哼,」

  被石渐这样安抚,全极中的性气算是平复了些,他何尝不知在大伙儿谨慎小
心之下,身为众矢之的的杨柔依绝无与外走通消息的可能,只这火气还是平复不
了。

  他恨恨地瞪着杨柔依,霸烈愤怒的目光似要穿透翼护她身前的邵雪芊与解明
嫣等人,「这回的事,就当……就当不是她好了,可小……小姑娘你给我安分些,
若让本座看到你有什么异动,到时候休怪本座无情丨,」

  见全极中虽是退了回去,还不忘撂下狠话,石渐摇了摇头,那模样就像是对
这结义兄弟的性子很是不满,只是众人早习以为常,却是不想再多话什么了。他
转过了头,对着纤手轻抚血蟾木树干,盈盈双目中似要滴泪的辛婉怡发了话:
「四棵血蟾木中还保得一棵,也算是苍天不绝本盟了,吴夫人请莫悲伤,先跟下
人去把血蟾木移植好,再论该如何利用此物,如何?」

  「是……」

  听辛婉怡声音之中带些苦意,邵雪芊与解明嫣也知她心下伤悲,只抑着不肯
表现出来,毕竟这血蟾木是辛婉怡的先师自域外带回,便不说这宝贝有多么贵重,
终究会令人睹物伤情,何况又被毁得只剩下一棵1辛婉怡虽是医者,对病人的生
死早看得惯了,心性终还是女儿家的多愁善感,看到这东西如何能不伤感?邵雪
芊轻轻拉过好友,温柔地给了她一个搂抱,解明嫣则是暗地里递了手绢过去,之
后便走回了石渐身边,毕竟丈夫丧了徒儿,伤心怕也不在全极中之下吧!

  「接下来……就看这东西怎么用了,」

  冷目瞪向吴羽,只觉这人的丑脸比以往更加讨厌,毕竟若非此人带队,换了
自己亲往,也许徒儿就不用死了,只是此人才智不弱,便论武功也不在自己之下,
全极中满腔怒意一时间还是得压抑着,「吴夫人,接下来就看你的手段了,千万
别让本座徒儿之死白费,本座可等着你赶快把对付敌人的东西备齐,好为吾徒报
仇雪恨,可别疏忽!」

  「这是自然……」

  脚步微颤,一不小心向后一倒,正落在吴羽怀抱之中,辛婉怡雪靥微红,却
偎紧了丈夫不肯出来,连全极中那似带挑衅的言语都像没听在耳里,「婉怡必会
努力的……」

  让辛婉怡自去研究药物,吴羽与石渐等人回到广厅中,众人才刚落座,石渐
已忍不住问起:「这次护木之役,吴兄居功厥伟,才能保住这最后一棵血蟾木,
老石在此先致过谢意。只是这回又遇上了敌人,说不定还是那马轩出手,不知敌
方实力若何?还请吴兄明说,以为应敌之算。」

  其实不只石渐,众人心中都有这疑问,毕竟这批敌人实力太过高深莫测,虽
已确定是影剑门中人,但杨梃、马轩既能将自家兄弟瞒得这么久,可见心机之深,
众人所知的影剑门实力,说不定就是杨梃、马轩等人放出的烟幕而已。

  除了当日栖兰山庄里的邵雪芊与姬梦盈母女外,就只有吴羽有直接迎敌的经
验,众人自不能放过这般直接的消息来源,方才若非心伤徒儿身死此役,怕性急
的全极中早要问了,只没想到竟会被石渐抢了个先,脸上不由又红了一块,只没
哼出声来。

  「关于此事嘛……在下得要先说,当日之战虽有交手经验,但敌人心机既深,
也不知使出的是否真实本领,又或只是迷惑我1烟幕,」

  吴羽吐了口气,摇了摇头,「毕竟若非敌人刻意故布疑阵,突如其来对血蟾
木下手,令在下措手不及,太史兄也不必以身护木,死得如此壮烈……」

  「是啊……」

  听吴羽又提到了徒儿,石渐口中一窒,虽说行走江湖长久如他,对生死早已
看得开了,但一仗就死了两个徒弟,光看司徒祥死时那又惊又惑、不甘不信的脸,
他便老怀难安,更不用说太史轩虽死得壮烈,却是连具全尸也没有。

  虽知那是对染毒的尸体所不得不为的办法,但只能看到骨灰坛,他对吴羽却
不是没有怒意,只是光太史轩会为此壮烈身亡,就令他难以相信,心痛之下更不
可能对吴羽没有质疑。「但……总归是条线索,还请吴兄巨细靡遗地说明清楚。」

  「这是自然,」

  吴羽点了点头,手指轻叩桌案,似在回想当日种种,「当日遇上敌人时,在
下面对之人剑法高绝,显然在这方面已下了不少苦功,应对起来颇为吃力,也迫
得在下无力应援几位小兄弟,是以在下以为,那人十有八九是敌人首脑,但对方
从未吱声,何况在下也没听过杨四爷或马掌门的声音,自也无法辨认,只是那人
乃为首之人,旁人皆听他调度,加上剑法上的造诣,虽差全五爷一截,却也不输
得太多,是以在下大胆假设,那人该当是马轩马掌门无疑。」

  「接下来便是对上太史兄与司徒兄连手的那黑衣人了,此人武功也不弱,但
对石三爷两位门徒的武功,却像知晓不深,是以单打独斗或能取胜,但两人连手
便令他落在下风,只是剑法高明,是以打到最后,仍是输不太多,难以速胜,也
牵制两位无法应援李世侄……」

  「所以你就让我徒儿单独面对强敌了?」

  听吴羽说到现在,还没讲到自己徒弟身上,加上言语中过于看重太史轩,令
全极中不由怒火中烧。太史轩是壮烈成仁了没错,可自己的徒弟也是英勇战死,
怎么这人却像完全看不到自己徒儿的功劳,只一直说太史轩怎么好怎么好?

  「这也没办法,当时姬姑娘另行召集镇上人丁,好方便移植作业,我方人数
实在不够,实在无法在激战当中,还能抽出人手援护弱者,加上马轩实力不弱五
爷多少,难不成五爷以为,在下的武功足够在应付马轩的当儿,还能帮上令徒一
把?」

  听全极中如此言语,吴羽忍不住反唇相讥,气得后者脸上更红,可看旁人望
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善,同样是面对强敌,怎么你全极中的徒儿就这般娇贵,
要旁人得另眼相待不成?心知自己嘴快犯了众怒,全极中不得不安静下来。

  「李世侄单独应对强敌,也战得颇为辛苦,只是敌方实力过人,只怕不输给
马轩多少,」

  知道不能迫全极中太紧,吴羽放缓了声音,「本来在下还想稍稍帮手,但马
轩逼得颇紧,何况在下也没想到,李世侄那对手竟也练了『洪涛无尽』之功,而
且功力不弱,竟似不输石三爷太多,又深知潜藏之道,待在下与马轩战到要紧之
时才突出杀手,一举夺胜。如果不是那人一直都听着马轩号令,又不惜与临危搏
命的李世侄以命换命,留下了尸体,在下还以为是杨梃亲至哩!」

  「什么!」

  听吴羽这么一说,全极中不由大惊。他虽是高傲自负,但石渐那「洪涛无尽」
的功夫极是奇门,若当真遇上,全极中可没有必胜把握,否则何须对吴羽如此低
声下气?

  原以为敌人之中不过为首的杨梃修此功夫,本想着石渐该可制他有余,却没
想到影剑门内竟有旁人修此奇功,功力甚至不输给石渐太多,敌阵之中竟有如此
造诣的高手,可真令全极中惊出一身冷汗。

  照说此人已与李起俊同归于尽,该不须再予担心,但全极中望了一眼表情既
愕然又放松的石渐,心想着自己与老三竟想到了一处。有如此造诣之人,竟也敢
亲身赴险,除了李起俊不惜以命换命的决绝,才将此人性命留下之外,马轩等人
对这人并不特别顾惜,该也是原因之一。

  只是真正的问题还在后头,照这样看来,难不成在影剑门中,修练「洪涛无
尽」有成之人,还不只杨梃一个?否则怎会这般轻易地就丢出一条高手的性命?
敌人实力如此,全极中比任何一刻都感受到威胁,比什么时候都希望辛婉怡真找
出克法,却不知石渐那放松的表情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他当真以为,影剑门中死去的那人,就是唯一练成「洪涛无尽」的高
手,一死之后他便后患尽去,只需要面对杨梃那厮了吗?要说掉以轻心也实在太
掉以轻心了,照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全五爷也不必太过担心,」

  看石渐虽是震惊得目瞪口呆,直到现在都还说不出话,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丝
无法掩饰的放松,吴羽心中暗笑,出言宽慰场中心思混乱的众人,「虽说敌人在
『洪涛无尽』上的修为了得,但他的身手却远不若石三爷高明,若非看到李世侄
的身上伤势之重,在下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由此看来,想必对方是用了什么手
段激发体内潜力,才爆发如此强悍的威力,此法可一不可再,只要别弄到逼虎跳
墙,遇上的机会该是不多,小心便可。」

  「是……是吗?」

  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石渐显然更轻松了些,在场众人也知他的心思,毕竟
一个以独门功夫称雄江湖许久的高手,一旦听说了有旁人与自己所修同等功夫,
连造诣也相去不远,甚至还可能不只一个,要不因此震惊确实困难,如今听说敌
人只是用了什么特殊法子激发潜力,并非真实本领,这心自然就放了下来,「如
此……也只能期待吴夫人炼药有成了……没想到……」

  听石渐竟有些答非所问,显然心思早飞了出去,解明嫣轻拍了拍丈夫的肩膀,
着他回过神来,「若真是如此,也去了外子心中大患,只是敌人实力非凡,何况
那种激发体内潜力的法子,也不知有多少人会用,长此以往终是麻烦,若是可能,
还得请吴兄定计,早日解决此患方可。」

  「石夫人所言甚是,」

  淡淡地笑了笑,吴羽想了想,「何况敌人的实力,也未必如我等想象中强悍。
毕竟血蟾木关乎『洪涛无尽』此功的威力,对敌人而言亦是大患,照说敌首该当
亲自出面,他之所以未来,而是由马轩来此,一种可能是因为他有旁事,困得无
暇分身,第二种可能便是他对血蟾木之威还有疑问……也就是说,敌方对于血蟾
木是否能克『洪涛无尽』并不确定……」

  「怎么可能?」

  眯细了眼,全极中语中颇带惊讶,毕竟当日辛婉怡明说血蟾木可以克制「洪
涛无尽」奇功,在座众人都是听到的,而且大家都是威天盟的高层,若里头真有
内奸,这消息来源对影剑门而言绝对可信,怎么会对此事还有存疑?

  何况连马轩这第二号人物都出面了,虽说带的人不多,但却是个个精锐,不
只足以与李起俊、太史轩等人平起平坐,实力甚至过之,便称不上全力以赴,也
是甚为重视,吴羽此言,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胡思乱想,「真是胡说八道!」

  「在下如此推测,自是事出有因,」

  也不管全极中脸上的冷笑,以及话语中的咄咄逼人,吴羽的声音仍一如平常
的沉稳,彷佛不把全极中的话语听在耳内,那模样却比针锋相对的冷嘲热讽还令
全极中怒发冲冠,「一是敌方虽然出了高手,却只来了三人,照说若真的重视此
事,又知我们去了四、五个人,以影剑门的实力,又有以众凌寡之机,该当大举
出击,设伏以待才是。」

  「一?难不成还有二?」

  听吴羽这般说,全极中火气愈升,他倒也不是不知吴羽话中有理,但不知为
何,当看到吴羽那带着淡淡嘲讽的笑意,听他平稳沉静的言语,火气不由得就上
来了。

  「不只有二,还有三,」

  像是刻意要气死全极中一般,吴羽话中笑意愈浓,虽没笑出声来,却极其刻
意地让全极中感觉到他暗含讥讽,气得他额间青筋一跳一跳的,「当发觉我等出
手之时,敌人并没有让放风那人缠住我等,争取时间毁掉仅余的最后一棵血蟾木,
反而是全力应战。如果不是他们真有把握,能够一举歼敌,就是他们并非真知血
蟾木的影响,纯粹只是执行任务。」

  「那……三呢?」

  听吴羽这么一分析,全极中虽咋了咋舌,显然意甚不屑,却吐不出什么反驳
言语,毕竟吴羽之言便是半真半假,也是为了鼓舞己方士气,能在心态上怎么压
抑敌人的威风就怎么压抑,这等士气论法不只用于两军对阵,武林中人相争其实
也差不多。

  但他怎么也不可能出言赞同此人,只让皱着眉的石渐开了口,「光只是这几
点理由,要说明敌人消息不正确实在不够,若敌\ 对这消息真这般不在意,除非
真的没有内奸传递消息,但对方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第三点理由,就是处理了血蟾木移植之事后,在下曾进入内人的医庐一探,
发觉内中被翻乱过,显然敌人的目标不只是血蟾木,还有医庐中的种种医药之方,
只是其中精要都在内人脑智之中,敌人想来该是无功而退,只能推测血蟾木与
『洪涛无尽』之间的关联而已。」

  手指轻轻叩着桌案,有节奏的笃笃声响,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众
目之下的吴羽仍是一派沉稳,像是早知道众人会这般注目自己,「从这些迹象看
来,在下大胆推测,敌人并不知血蟾木的真正用途,最多也只是从医庐中遗留的
只字词组,猜估到血蟾木对『洪涛无尽』的功力有所影响,但马轩仍是亲身至此,
还是有备而来,想来若在下等人晚到一步,医庐怕已在大火中灰飞烟灭了……由
此而见,威天盟中并无内奸,敌人的消息纯粹只是推测而来,如此而已。」

  「怎么可能?」

  听吴羽这一分析,石渐与全极中不约而同地开了口,两人也只有在这时候的
默契,才真像对结义兄弟。

  听到对方的声音,两人不由对望了一眼,全极中心中倒是信了吴羽之言,只
是若真没内奸,自己的徒弟就死得更不值了,却没想到石渐也会对此存疑,全然
不管大敌当前,该保持内部和谐的要点,显然他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像吴
羽这般轻忽猜测便定。

  「……若真是如此,敌人又怎么会把焦点放到了医庐上头?」

  满面疑惑,石渐不由开口追问,全然不管旁人几乎从来没在自己脸上见过这
等表情的惊讶,「他们……总不会随便就过去吧?」

  「想来……该是敌人的眼线探到了姬夫人亲自到此,还有内人陪伴的缘故,」

  沉吟了片刻,吴羽这才回答石渐的疑问,同时望向了一旁没有说话的邵雪芊,
「敌首当日以『洪涛无尽』这功夫伤了姬夫人,迫姬夫人坠崖,想必以为已经逼
死了夫人,如今却发觉夫人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还跟着内人一起,若对方想不
到是内人下手医治,那可就奇了,因此而想到对医庐动手,也非难事……只是血
蟾木只剩下一棵,能否应对强敌,就要看内人能否在短时间内找出克制之法了。」

  见石渐面上颜色变换,众人都噤口不言,就连全极中都安静下来。其实石渐
心中的百感交集,众人也非不能想象,明明是他的独门功夫,却落在敌人手中,
落得自己一方得要寻方设法地克制「洪涛无尽」,他还得出言帮忙,好想出能够
对付自己的手段,怎么想都觉得不好受。

  思索良久,石渐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吴羽的话,毕竟吴羽所言
合情合理,也恰好与影剑门的反应相符,便不说是否实情如此,自己再追究下去,
若是不能当真找出内奸来,就变成了强词夺理,只能破坏内部团结,这等事除了
全极中外,旁人可真不想干,「既是如此,想必我们之中真无内奸,这也是件好
事……既是如此,大伙就商议商议,该如何应付强敌吧!」

  「想方设法的事交给我们,石三爷的工作才是最重的,」

  微微地摇着头,似乎连吴羽都不认为自己的提议是个好话,只是事已至此,
他也没法藏着掖着,「与内人一同研究,看该如何克制『洪涛无尽』这功夫的工
作,也只剩三爷能够了,可惜太史世侄与司徒世侄身死此役,否则以他们的修为,
连手起来该当可与石三爷并肩,也可分担这工作,现在却只能请三爷劳心……」

  张了张口,似乎不太喜欢这任务,但石渐也真无法抗议,毕竟这是他的独门
功夫,在场众人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人能担负得起这工作,若太史轩和司徒祥
还在,两人加起来还可抵得自己。

  可两人俱殁,石渐其余的弟子年岁造诣不足,连帮忙都帮不上,如此想来,
医庐的这一战,威天盟这一边的损伤,比想象中大得可太多了,甚至让他们连专
心于战殁众人的丧仪都没有办法,石渐不由喟然而叹,「既是如此,老石也只能
勉为其难了,接下来还得请吴兄多加协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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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gyj8 2010-8-9 10:58

            第四章淫语瓢香

  会议终散,回到房内的邵雪芊一声轻叹,爱洁的她虽已沐浴过,肌肤都透出
1丝甜美的红润,可谁又知道,衣衫底下的胴体,竟是一阵阵难以想象的燥热拂
过?偏生这等难受的感觉却是不能诉、无处诉,唯一知道的辛婉怡又和吴羽在一
房,这等事只能独自忍耐,教她如何受得?

  若邵雪芊单单只是狼虎之年的妇人,那身体里本能的需求也还罢了,偏偏前
些日子与吴羽几可说是夜夜合欢,体内沾染的淫蛊与他巧妙熟练的手段融合成一,
将邵雪芊肉体的渴求尽情开发,比之一般淫娃荡妇的需求还要激烈。

  邵雪芊甚至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堕落成了霓裳子那般淫荡的妖女淫姬。
先前她与霓裳子会战之时,之所以全没把心思表现出来,已耗尽了邵雪芊所有的
忍耐,偏偏人在怡心园,怎么也不敢像在外头一般肆无忌惮,旷了许久的滋味可
真不好受。

  本来她早知到了怡心园后,不会再有让吴羽肆无忌惮地为她解蛊的机会,邵
雪芊早已做下决定,忍耐不住的时候就用自慰解决,最多是用上辛婉怡深藏行李
之中的压箱宝贝,这等物事几乎可说每个独守空闺的妇人都用得上,也称不上什
么怪事,但前几日听杨柔依娓娓道来,当听说这小姑娘被霓裳子肆意玩弄之时,
邵雪芊怒火之中,竟也有种异样的兴奋,只隐在体内没有发作。

  在听的时候还好,但回到房中,夜阑人静的当儿,床上的邵雪芊却不由辗转
难眠,脑里想的尽是杨柔依娇羞描述的画面,但画面里被霓裳子肆意玩弄,搞得
神魂颠倒的,却从年轻稚嫩的杨柔依,变成了娇躯火热的她。

  虽说同为女子,又没有异物辅助,难以真个销魂,但霓裳子艳名远播,在这
方面的功夫只怕不会输段翎多少,光想到自己被她搂在怀中,被她上下其手,逗
得欲火高烧,一次又一次地攀上绝顶,让她把那次被欺的火全发泄出来,邵雪芊
竟不由有种异样的渴望。

  就在那一夜,邵雪芊忍不住取出了珍藏的假阳物,一边在自己纤细又火热的
幽谷中抽送,一边纤手在自己各个敏感处抚玩,也不知是脑中的种种景象太过鲜
明,还是自己的胴体已被段翎那人逗弄得敏感愈增,竟是比先前更快更火热地登
上了仙境。事后的邵雪芊娇喘之间,只觉胴体虽已疲惫不堪,子宫里的渴望却是
倍增,偏又不敢去找吴羽发泄,苦撑的滋味可真是难当。

  也因此,在吴羽和姬梦盈前往医庐的这段期间,邵雪芊特别保护着杨柔依,
时不时地与她搂搂碰碰,旁人只以为是婆婆与媳妇间的亲近,就连全极中虽看她
与杨柔依亲近时便不高兴,却也无话可说,但只有辛婉怡知道,邵雪芊心中究竟
打的是什么主意,回眸一瞥或偶尔唇边的笑意,都令邵雪芊羞不可抑,偏生与杨
柔依同受如此折磨,心中那亲近更是难以压制。

  而杨柔依虽说才被霓裳子侵犯过,但至少保着童贞未失,对未来婆婆如此亲
近,即便心中难免与那霓裳子的动作想到了一块,可一来彼此关系非同一般,二
来她才失了义父的关心,有邵雪芊对自己亲近,杨柔依实在不愿主动脱离这温暖
的怀抱,是以对邵雪芊的亲密动作,也只半推半就地承受着。

  也幸亏邵雪芊虽是情欲如焚,可一来在人前邵雪芊还能强忍,二来杨柔依对
此也是一知半解,否则光看这躯体上的亲密接触,换个知晓情欲滋味的人,只怕
早要看出问题来了。

  偏偏被段翎享用过之后,邵雪芊的本能需求,已经深植于子宫之中,午夜梦
回间那渴望的需要愈来愈强烈。白天里与杨柔依的摸摸碰碰虽是舒服,却缓解不
了深植体内的需要,反而在夜里梦中更加饥渴,却又不敢去寻解脱,真教她难受
死了。

  虽说愈羞愈想、愈想愈羞,但邵雪芊心中对段翎的恨意却没有加深多少。当
年的他正自春风得意之时,却有这般大的问题隐藏体内,那时段翎身体里的淫蛊
未经「九转龙珠」压制,渴望起来只怕比自己还难过百倍,也怪不得那时的段翎
会将辛苦建立起的少侠名声弃若敝屣,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淫徒,不经这淫蛊迫害
过的身子,想要体会此事可都是难上加难,心思及此,对于这淫贼坏了自己贞洁,
令邵雪芊明里宝相庄严,暗里淫乱饥渴的手段,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只是……现在自己想着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就算知道石渐正专心在研究该
怎么以血蟾木应付「洪涛无尽」上头,就算知道与自己不睦的远雄堡众人,在石
渐的安排下住处都相距甚远,便自己房中行云布雨,他们也听不到声音,可人终
究在怡心园,邵雪芊可没有胆子去寻吴羽稍解蛊毒。辗转反侧,也只能在床上靠
假物安慰自己,邵雪芊不由叹息,人……可真是难做啊!

  坐在床上,想象着那时吴羽对自己上下其手、大逞淫欲的模样,虽说邵雪芊
顾着面子,死命告诉自己这只是解蛊,虽说身子被他摆布地成了一滩水,随着吴
羽的手段荡漾飘摇,在高潮的仙境中舒服得欲死欲仙,快活得难以自已,邵雪芊
表面上仍是不假辞色,即便床笫之间也苦忍着遍布体内的愉悦,咬牙苦忍着那欢
快的刺激,直到蛊毒诱发的体内春情抒发殆尽了方罢。

  偏偏那吴羽……可比想象中更加过分呢!想到那时的种种,邵雪芊的芳心不
由陷入了迷离。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吴羽难得好心,即便在床上为自己解蛊的时候,
还在言语中不断提醒着她,她终究是姬园的遗孀,即便姬园已逝数年,在天之灵
总还看着她的种种,让邵雪芊还能勉强保持自己,不被那强劲至极的快感击溃身
心,完全变成他的胯下俘虏,却没想到愈是这么想,行房间甚至感觉姬园亡灵旁
观,红杏出墙的羞意,反令她更难忍耐,到最后总有种彻底被他征服的错觉。

  偏偏再怎么说,那都是吴羽的好意提醒,即便邵雪芊已隐隐觉得,他这「好
意」其实是不怀好意,只是用她的羞意来令她愈发难以自拔,好观赏着她的逐渐
臣服藉以取乐,但这等事只能在心里想着不能明言,邵雪芊可没办法要他闭嘴,
只能乖乖任他摆布,纵然觉得自己已着了道儿,还是只能任那肉体的无上快乐与
心中的娇羞挣扎,迫得她一次次降服,柔顺地承受这一切。

  心思混乱之间,彷佛又回到了前头与吴羽床笫交欢的那几次,即便邵雪芊死
撑着一张端庄高贵的脸孔,也真有心反抗,但到了最后,仍被他挑起感官的欢快,
心甘情愿地与他行交合美事,直到最后任他予取予求。

  若非他言语之间还把自己当成了姬园的遗孀,甚至在她高潮之时还不忘提醒,
令她愈发羞耻,只怕邵雪芊真要打从心底认为自己只是个红杏出墙的淫荡贱妇。

  心思乱转之间,邵雪芊这才发觉自己已忘了形,坐在床上的她衣带渐解,内
里的鹅黄小兜早已半露,暴露出来的肌肤虽是不多,却遍布桃红,色泽之润说不
出的挑逗,尤其她胸前那高傲饱挺的美乳,原已是诱人的极品,在吴羽的百般挑
诱之下,敏感程度倍增,甚至比先前更加高挺,即便小兜都没法遮掩内里的峰峦
曲线,不知不觉间竟已隐现沟谷之美。垂头看去的邵雪芊只觉脸红心跳、娇羞愈
增,却更加爱不释手,她羞答答地伸手入衣,纤指轻挑掉衣带,渐渐探了进去。

  纤指轻触之间,已令邵雪芊不由娇躯一震,没想到光只是想着他先前的种种,
身体的反应已如此不堪,火热的肌肤间浮起了一层细汗,将原已细致的肌肤润得
更为柔滑,光只抚摸之间,便有种酥麻的感觉直透心底。

  尤其邵雪芊纤手到处,正是胸前要害,被吴羽尽情「滋润」过的胴体,较之
先前也不知敏感了多少,竟将她的纤纤玉指不住吸入,揉得邵雪芊不由自主地轻
哼起来。

  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甚是羞人,但欲火便是这样,不起则已,一旦被挑了起
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尤其邵雪芊胴体早已成熟,正是最娇艳欲滴的年纪,不是
不知此味的青稚少女,情欲一起更是难以忍耐,偏偏先前举手可及的他,现在却
是寻不得,邵雪芊一边心中又妒又羡。

  辛婉怡也不知得了什么好运,名正言顺地与他有夫妻之实,想怎么干都无人
可管,自己偏偏却是这样……一边模仿着他的手法,手指在胸前不住揉动抚玩,
触手而及一片灼热暖润,说不出的舒服畅快。

  只是自己的手段再好,又哪及得吴羽的手法于万一?何况被吴羽这般把玩之
时,她脸上死撑着,心下还可期待接下来的云雨之欢,无论是狂风暴雨,又或细
雨滋润,滋味都美得难以想象,现在却只能靠自己那纤细的手指。即便用上了木
制假物,可以深入内里,与他的雄风相较之下也难及万一,邵雪芊心下好苦,却
不想止了手上动作,便只稍稍缓解,总比光在脑中想象的好。

  垂下头,看着浮在肌肤上头的小兜之上,不断起伏的皱折正自表现着她手指
的种种动作,精彩无比地展现出她爱抚自己时的种种方法,逗得邵雪芊欲火渐升,
尤其这般挑弄之下,兜上竟不由突起了两个诱人的小点,将她的饱满诱人若隐若
现地展露出来,看得邵雪芊芳心浮躁难受,芳心又想又羞,手指却不肯暂停,只
呼吸随着那愈来愈急促的芳心不住鼓动,再也难平。

  感觉到体内愈来愈旺盛的需要,邵雪芊芳心不由发苦。以往自己变得这样时,
总有吴羽在旁,即便她心下对红杏出墙之事再羞,可他能赐予自己的快乐,却也
令她像上了瘾般难以抗拒,到最后总是乖乖败下阵来,现在却只能在脑中回忆,
即便此事完了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再尝那美味的机会……?一边想着,邵雪芊
索性娇躯抖动,将虚披身上的外裳抖了下来,只留下那鹅黄小兜无力地伏在身上,
另一边手指早已渐渐向下探去,触着了那最湿润最柔嫩,也最令她难受的地带。

  月下渐渐透入窗内,虽没照到床上,却也让房中的气氛旖旎了许多,尤其床
上的邵雪芊只剩小兜在身,一双修长玉腿轻轻分开,好让手指渐渐探向柔蜜的桃
源,那模样儿说有多挑逗就有多挑逗,只可惜邵雪芊自己,却已没有心思赏玩了。
她双手一上一下,在胸前和股间揉弄不休,探向下体的手虽不敢深入,可在外头
的动作也没小上多少,把自己挑弄得浑身发热、眉目含春。

  若他在这儿……该多好,想到此事,邵雪芊的身子不由更热了,只可惜这个
时候,即便吴羽不在娇小可人的辛婉怡身上努力动作,将她干得上天下地,自己
也不敢提这胆子去找他。

  就算已抛却了羞耻之心,甘心做那淫贼的玩物,也得小心不能让这事外泄出
去,光是在他手下一直受气的全极中,都不知花了多少心力在看他,只想给吴羽
找点麻烦,好杀杀他的锐气。

  「哎……」

  正当邵雪芊自慰到紧要当头,逗得一番小高潮将至,只在心中暗恨这等小小
满足,不能将心中渴望宣泄于万一,反而让她的需求更加狂烈难抑之时,突地一
双大手从身后搂上,有力的双手一上一下,轻轻握住了邵雪芊皓腕,强行迫停了
她的动作,口鼻呼吸的热气直熏到了邵雪芊香肩之上,肌肤接触之间,邵雪芊已
可感觉到那人浑身赤裸,强健有力的热气不住传来,烘得体内春意盎然的邵雪芊
愈发情动,即便羞意也升到难以压制,却已难挨这般火辣辣的挑逗。

  「你……你怎么来了?给旁人发现了……怎么办?」

  从淫蛊发作之后,已不知和吴羽这淫贼好过了多少次,这般亲密的肌肤接触,
邵雪芊哪不知来人是谁?轻轻地摇着头,让颊上嫩肤触到他伤痕累累的脸,虽说
他的到来恰合她的需要,但在这等地方,这人也未免太艺高人胆大了!也不知是
喜还是怒,邵雪芊轻轻地呻吟出声,「这儿……可是怡心园……不能……唔……
不能随便这样的……」

  「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吴羽邪邪笑着,一边用粗糙的脸孔摩挲邵雪芊娇嫩的脸蛋,一边手指轻捻,
边握着邵雪芊皓腕轻揉,边探出手指轻试着她的肌肤,美乳火热暖湿,股间潮润
微颤,全是动情已极的表征,令他不由食指大动,搂得邵雪芊愈发紧了,光只呼
吸之间的身体律动,似就让邵雪芊承受不住地轻声喘息,「姬夫人如此动情,想
必是那事儿又犯了……在下身负为夫人解蛊的重责,自然不能不小心谨慎……非
得好生努力,让姬夫人的需求满足不可……你说是不是?」

  「你……」

  听他竟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好像他到这儿来侵犯自己,是为了自己好一般,
若换了平常邵雪芊早羞怒得一剑下去,但现在自己娇躯半裸,又兼动情之至,被
他一搂便整个人都酥了,尤其他勾在乳上股间的手指,更老实不客气地了解了她
的渴望,邵雪芊便想气也气不起来,「先……先说好……这……唔……这只是解
蛊而已……你可别以为……别以为可以就这么欺负雪芊……唔……坏」是是是…
…在下自然清楚……不知夫人可准备好……让在下为你解蛊了吗?「

  交合也不知交合了几次,吴羽哪还不知邵雪芊心里真正的呐喊,方才的口头
言语,不过是邵雪芊最后的一层遮羞布,他也没想要这么快便扯掉她的最后一层
防线,反而是这等自欺欺人的侠女,享受起来那种欲语还休、欲迎还拒的模样,
格外有种异样的快乐,在辛婉怡身上可享受不到,「如果夫人准备好了,那在下
就来了……这几日让夫人独守空闺,想必夫人渴望得紧了,在下自当格外努力才
是……」

  「坏……啊……」

  听他虽还尊称自己为夫人,可口头上那挑逗的意味却愈来愈重,邵雪芊冰雪
聪明,只因为着了那淫蛊才不得不任他为所欲为,自然感觉得到他言语中的真实
意图,是为了让自己陷于挣扎,好欣赏她到了最后不得不臣服的神情变化。可那
极美好的滋味都尝过了,她又岂拒绝得了?最多是嘴上抗拒个几声,在心中告诉
自己这只是解蛊的手段而已,身子可享受得很呢!

  现在邵雪芊的敏感倍增,毕竟是好一段时间没干这乐事了,又被杨柔依的娓
娓细诉挑动了情思,熬了这几日可真难过得紧,一旦落入了男人的怀抱,那本能
的需求变得格外殷切,格外无法自拔。

  何况这般姿势前所未有,她娇躯扭动之间,只觉雪臀上头触及了一根滚烫无
比的物事,那火烫的感觉、异样的形状,几乎是立刻便让邵雪芊的欲望爆发开来,
显然吴羽也已是箭在弦上,那肉棒强硬勇壮地立在那儿,只待自己道声好,便要
翻身上马,将自己尽情享用占有。

  这般巨伟的肉棒,虽说邵雪芊也不是头一回尝试了,但这几日的空虚使得她
情思异常活跃,加上头次被他这样搂抱,雪臀的触感令她愈发酥软渴望,虽在心
中想到了不妙的事儿,仍是难熬春情荡漾。

  她柔弱地在吴羽怀中轻扭娇躯,似是抗拒他的抚弄,又似让敏感圆翘的雪臀
更加深切地接触那火热肉棒的刺激,连呻吟声都变得如此甜美娇柔,「你……在
外面……偷看了多久……唔……」

  「不是偷看喔,夫人……」

  听邵雪芊声音如此柔媚,吴羽也知她的需求已快要破体而出,想来杨柔依被
霓裳子欺负的消息,对苦守空闺的她确实是种难堪的刺激,「谁教夫人没有关门,
就这般热情的抚慰起来……在下只是从外面看到,就好好看了场好戏,差点忘了
帮夫人解蛊的大事……」

  天……天啊!知道吴羽所言不尽不实,除非他早已打算要对自己大行非礼,
否则怎会有如此闲心溜到自己的房里来?可想到方才自己忍不住在细致如雪的肌
肤上大行爱抚的举动,完全落在这好色人的眼内,体内需求已然殷切的她,正觉
得他的到来如久旱逢甘霖,自己的胴体正苦待着他的施予,对接下来的淫事期待
已极,又怎起得了抗拒的念头?

  「你……你这坏蛋……别……别尽占口舌便宜……你既知道只是为雪芊解蛊
……就别……别扯这么多……快……快点……不然……嗯……雪芊很难受的……」

  「若夫人想要,在下自当尽力……」

  嘴上嘿嘿笑着,刻意让邵雪芊感觉到他的淫邪,羞得这美妇人脸红耳赤,想
推却又推不开他,尤其搂抱扭动之间,他故意让肉棒滑进邵雪芊臀瓣,在那凹陷
处轻轻滑动,肉棒顶端几可触及幽谷口,近水楼台地感染了她的潮湿,这般挑逗
令人不由自主联想到男女性事,令邵雪芊忍不住欲火大盛,差点要开口求饶,
「只是……夫人也不能瞒在下……」

  「不……当然不瞒……」

  被他这般撩拨,只觉体内的熊熊烈火烧得更加旺了,彷佛再没有一个地方能
够幸免,邵雪芊轻咬银牙,既恨他还刻意煎熬自己,又渴望着他的赐予,那苦处
还真不足为外人道,「哎……你……坏蛋……你还想……想知道什么?连影剑门
的机密……都不瞒你了……你还想……」

  「在下只是想请……请夫人说明清楚……那日杨柔依杨小姑娘……究竟怎么
交代的行踪?」

  吴羽嘴上邪邪一笑,其实那日杨柔依所言之事,他早从辛婉怡口中知道了大
概,只是辛婉怡一来心疼小姑娘,二来她本性婉扭娇羞,这般事可不敢说的太清
楚。

  吴羽虽知了大概,但想到这种淫事从向来正经的邵雪芊口中说出,那种刺激
就让人不能自已,「说愈清楚愈好……在下想听听呢……」

  「你……哎……太过分了……」

  没想到吴羽竟会有如此要求,邵雪芊不由大羞,差点想从他怀抱中挣脱,只
是两人正抱得紧,邵雪芊身上只着小兜,更注定了后背赤裸得只剩衣结,赤裸相
亲之下,想用力也没得用。

  更何况那肉棒已陷在雪臀之间,一用力便觉下体被火热地一烫,酥得她登时
软下,心中虽仍在挣扎,但肉在砧上,结果却早已注定。厮磨半晌她便软绵绵了
下来,「你这坏人……难道……难道婉怡没说给你听吗?竟然要……要雪芊说这
种事出来……好……好可恶……呜……」

  「婉怡只说了大概,不清不楚的……在下只是想……想听听夫人怎么说……
如此而已。」

  嘴上邪笑着,吐舌在邵雪芊耳下轻舐,舐得这情动的美妇娇躯剧震,整个人
酥软得再没半分力气,便想推拒也已无力,甚至连喘息都软了,只能在他怀中不
住轻扭,无言地鼓舞他的侵犯,「夫人也不用担心,在下不会过分到听夫人说的
精彩才肯动手解蛊……最多只是边解边听,图个好玩而已……」

  「你……」

  早知道淫邪之人多半都有些变态的手段,吴羽既属淫贼,那手段也绝不是良
家妇女能够受得,却没想到他解蛊时只似床笫之能胜姬园数筹,竟会有这般邪恶
的嗜好。

  要她边说杨柔依被霓裳子所欺之事,边在她身上取乐,那种关乎床笫之事的
话题,简直就跟传闻中娼妓床笫放浪间的言语差不了多少。若他竟有这嗜好,也
不知辛婉怡床上承欢之时,得要花多少心思在口语取悦上头?邵雪芊不由脸红,
可事已至此,她也真没有办法了,「雪芊说……说了就是……哎……」

  答允的话才出口,吴羽已将邵雪芊翻了过来,一把拉下邵雪芊仅余的蔽体小
兜,弹跳不已的美乳登时呈现,丰腴嫩滑地跳动着,便连那两点微带褐色的乳蕾,
都胀得如此可爱,羞得邵雪芊连忙闭上美目,口中却是呻吟不绝,将杨柔依当日
含羞带怯的言语,一字一句地说了出口,心里暗自祈求,希望被自己卖了的媳妇,
永远不要知道这件事,更希望他只藉此取乐,别多生事端。

  「哎……哎呀……」

  才刚说到杨柔依与霓裳子亭中相见,邵雪芊猛不防一声娇吟,即便闭着眼儿,
她也感觉得到,他一双大手有力地分开了自己玉腿,随即那肉棒温柔地溯溪而上,
顶端缓缓地破开了幽谷口那似有若无、似迎还拒的防卫,火辣辣地探首而入,光
只这刺激,已令她舒服得浑身酥软,幽谷享受着那许久未有满足的同时,饥渴的
子宫却正在里头翘首盼望着接下来的进犯。

  若原先还有三分惧怯,现在身受的滋味,便让邵雪芊完全放开了一切,她柔
弱地轻拱纤腰,玉腿娇羞地环到了男人身后,被动地迎接他的侵犯,却又主动地
引诱他的侵犯。

  吴羽也真不愧应了邵雪芊激烈的需要,那粗壮的肉棒虽是缓缓探入,但行动
之间却是时而盘旋转动、左右逢源,将邵雪芊的汁液一滴滴地引出,时而前后抽
动、上下勾挑,逗得邵雪芊神魂颠倒,玉腿勾紧了他再不肯放开,表现得诱人已
极,连口中边呻吟边叙述的言语,都抹上了一层粉嫩娇艳的色彩。

  本来邵雪芊的身体本能,便已被吴羽连番开发、加上这般言语相诱,邵雪芊
虽是极羞,身体的本能却也极端地爆发出来,被吴羽那肉棒深入浅出地抽送一番,
稣麻酸软的滋味纷至沓来,转瞬间便袭卷邵雪芊周身,美得她无法自拔,一边挺
腰承受他的亲密侵犯,一边放任身体里面那本能的索求,好让他的侵犯更适切地
满足她的需要,一边却不由想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否则光只淫蛊
的影响,加上杨柔依的遭遇,怎会让自己如此忘形地享受着被侵犯的感觉?小别
胜新婚?自己想到哪里去了!在心中暗骂自己,难不成真的忘记了羞耻之心?可
肉体的快乐,却让邵雪芊不由放纵起来,以最适切地姿势迎合,好让他能更深刻
地占有自己幽谷的每一寸。

  虽说他的粗壮已令她没有一块地方能够逃脱他的侵犯,但这般主动迎合,滋
味却比纯粹的承受更加美妙强烈,邵雪芊心中不由有些哀怨,若是姬园在自己身
上这般放纵,该有多好?

  意乱情迷之间,邵雪芊只觉体内一阵曼妙的抽搐,不知不觉间已经泄了出来,
那拽身的滋味如此美妙,令邵雪芊不由神迷情荡,偏又知道自己这回泄得比以前
都快、都刺激,心神混乱之间,她一边贪婪地享受着那肉欲的快乐,一边不自觉
地想着,是因为身体愈来愈不堪挑逗,还是因为将杨柔依的羞人遭遇挂在口中,
才会让自己如此没用,这般快地在男人胯下臣服,或者……是因为那羞耻的「小
别胜新婚」之念?难不成自己已真的将姬园抛到了脑后,变成他的女人了吗?

  只是心里还在想、在挣扎,身体的反应却无比诚实,尤其吴羽也似知道邵雪
芊心的挣扎,在一阵强劲的快攻,迅速地将邵雪芊送上高潮之后,竟也变了手段,
在她幽谷之中缓缓厮磨,勾挑逗弄着她柔弱的精关,弄得高潮之后原该稍稍泄了
火的邵雪芊,竟是没几下子就又快乐起来,心神皆醉地拱腰扭摇,承受着他再一
次的美妙侵犯,连口中诉说的言语,都浸透了蜜般香甜。

  本来在淫蛊愈渐深刻的影响之下,身为女子便会愈来愈容易高潮泄身,不只
是因为那淫蛊让肉体敏感倍增,也因为在淫蛊刺激之下,精关愈发脆弱难守,加
上邵雪芊口中讲述之事着实香艳,不只引得吴羽大展淫威,胯下肉棒使出不少前
紧闭的美目睁开了一缝,看着身旁也一身是汗,正自调匀呼吸的吴羽,那伤痕累
累的丑脸上,满足的神情再轻松也没有了,邵雪芊心中虽也感慨万千,可哀伤自
苦之意却没有一开始那般强烈了。

  毕竟这只是解蛊而已,他既在话里还当足自己是姬夫人,无论是好意恶意,
所未见的手段,叩得邵雪芊精关难守,连她也受此刺激,不只情动异常,连精关
也在心态的影响下洞开,以最脆弱的一面,承受着那令她爱不释手的情欲刺激,
就在一次次快乐的高潮之中,连言语都透出了情欲之美,恍惚间令她愈发享受。

  一边受着刺激一边乖乖招供,即便杨柔依没有明说的部分,情动的邵雪芊也
不由自主地添油加醋进去,听得两人愈发爽快,肉体愈发欢合,等到邵雪芊终于
忍不住阴精尽泄,美到了九重天外,整个人都快乐地崩溃下来时,吴羽也到了极
限,那火般滚烫的阳精,灼得邵雪芊身心俱爽,禁不住搂得他更紧,幽谷贪婪地
缠紧了肉棒,深怕漏掉了任何一滴令她舒服到心花怒放的精元……?总比得意洋
洋地将自己当成是禁冲强,至于此间事完了之后,自己究竟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还有姬梦盈的事儿,也就到时候再决定吧!万事总有个轻重,不能一口气全都处
理了。

  「你……究竟来干什么?」

  不敢让他发现自己偷偷看他,邵雪芊轻轻瞥开了目光,美目不由自主地飘到
床旁的梳妆镜上,却见镜中的自己娇躯赤裸,正自香汗淋漓,虽有被褥遮掩,可
粉臂玉腿大半暴露于外,肌肤上娇美诱人的酡红一时间却散不去,在在表现出自
己方才是怎么享受男女间事的美妙,邵雪芊不由大羞,美目却不愿离开镜中神态
诱人的自己,「要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倒不用担心,」

  吴羽哼哼一笑,伸手拉过被子,温柔地覆着邵雪芊娇躯。明知邵雪芊内伤已
愈功力尽复,即使寒冬冷气也没法感染她半点风寒,这等温柔手段仍是令她芳心
微颤,「石三爷是清楚轻重的人,何况无论怡心园或远雄堡的人手,都在外头巡
行,怎也不敢私自来此重地……何况夫人这般久没有解蛊,那淫蛊之威在下也受
过,可不是这般容易忍耐的,不解怎么成?」

  「可是……全极中可一直等着找你麻烦呢!千万别看轻他,这人可没他长徒
朴钟瑞那般识得轻重,你又一直得罪他,到时候什么事他都干得出来。」

  仍是难免幽怨,邵雪芊轻轻哼着,本来她便与全极中不睦,该说是全极中那
个性,威天盟中能与他处得好的一个也没有,加上来此的这段时间,全极中简直
当势力大损的栖兰山庄不存在那般,傲得眼都长到了头顶上。虽说正逢落难,邵
雪芊脾气却小不了,对他更是怒火高燃,只抑着不发,「说来朴侄儿还算好些,
可惜掌不得大权……」

  「我对那朴钟瑞却是不熟……可怎么看他的作法,都不像全极中的弟子,跟
远雄堡诸人的行止更是格格不入,反而是跟石渐的行事风格像得多,总不会这人
其实是石渐的徒弟吧?」

  「说来也差不多……朴侄儿原本是三弟所拾到的孤儿,本来三弟打算收他为
首徒的……只是朴侄儿天生的体质与『洪涛无尽』不合,后来才会交给全极中锻
练,可幼时的种种已在他心中生了根,才会那般像三弟的作风……」

  想着当日种种,邵雪芊虽是黯然,却也不禁微笑,「当日若非老三与老五赌
斗胜了,只怕老五还不会愿意收已经被老三教到一半的人呢!也真累了朴侄儿…
…」

  微微地摇了摇头,邵雪芊转回头来,看着吴羽的神情,踟蹰了一会儿,还是
问了出来,「你……怎么会对小柔依的事儿那么关心?还要从雪芊这边将她的事
全套出来?雪芊可不信婉怡受得了你的逼供……你总不会对她有意思吧?雪芊丑
话先说在前头,柔依是雪芊认可的媳妇,迟早要让平意收入房中的,你若胆敢对
她动手,就算是……就算是会让雪芊身败名裂,雪芊也非阻止此事不可,你若不
信就试试看,知道吗?」

  「放心放心,夫人尽管放心,在下还不至于对小姑娘动手……」

  嘴上微微一笑,那笑意看得邵雪芊芳心一颤,虽得了他一诺,这心却放不下
来。

  倒不是邵雪芊以为吴羽会轻易毁诺,或者恃着他武功高明来个硬干。在邵雪
芊看来,这人倒不是那样的强梁,可这样的想法,却让邵雪芊更不能放心,若他
明明对杨柔依无意,却还硬迫着自己将杨柔依与霓裳子间香艳的种种说明清楚,
除了这人有着人所不知的变态习性,想听这等羞人事儿以为取乐外,哪里还有其
他的可能?自己都落到了这人的手里,才知他有这等性子,将来的日子还可怎么
过啊?想到方才自己竟乖乖供述那事儿,邵雪芊都羞得不知该躲到哪儿去了。

  「夫人真的放心,在下这不白之冤可是冤枉……」

  看邵雪芊神情,吴羽也知道她想歪了,差点没要举手讨饶。说来若非辛婉怡
所言的那事最多只是骨架,便听出其中羞人,可娇羞温柔的辛婉怡却不肯说得更
明白,又知不在这等状况下,邵雪芊也不会乖乖供出,说不定吴羽还会选其它的
法子得知此事,「在下只是想探探霓裳子的状况,毕竟当日之事,黑道联盟未必
脱得了嫌疑……」

  「莫非……你还是认为,杨梃率影剑门叛出威天盟,跟黑道联盟会扯上关系?」

  虽说先前的种种甚是羞人,但邵雪芊也是冰雪聪明女子,吴羽既提了个头,
她自然不会漏掉这等重要之事。

  当日在君山派听说黑道联盟进犯,邵雪芊头一个想到的,不是夫明轩与一戒
僧的恩恩怨怨,而是此事是否与栖兰山庄遭灭一事有关?只是黑道联盟众人根本
就没提到此事,甚至连自己都没认出来,从那时候邵雪芊便只以为两件事不过巧
合而已。

  加上后面有姬平意的婚事、威天盟之事加上医庐之事件件烦心,她便将此事
抛到了脑后,便连杨柔依诉说她被霓裳子好生「非礼」的时候,也只想到那香艳
的羞人事儿,全没把两件事想到一块,「这……不太可能吧?若是杨梃……」

  点了点头,知道邵雪芊想的是什么,即便杨梃作成敌人之实已甚为明确,知
道这人连谋害结义兄弟的事都做得出来,但虎毒不食子,邵雪芊终难想象,杨梃
竟会纵容霓裳子对杨柔依下手?

  「在下知道夫人心中所想为何,不过苦肉计的可能性……也不能这般快排除
就是了。」

  「可……可是……」

  虽知江湖上各个门派的彼此倾轧,其间阴暗诡毒之处,比之两国相争也差不
了多少,苦肉计这等诡谋,使将出来也是平常事,但邵雪芊始终不信,从小看到
大的杨柔依,竟会欺骗自己?这小姑娘可不是会作戏的人哪!「女子名节之事何
等重要?无论如何……岂能拿这等事当苦肉计用?何况看柔依那模样,种种言语
出自真心,也绝不会……绝不会骗雪芊的……」

  见吴羽听了自己的话兀自沉吟,邵雪芊芳心微慌,却又想到了一个理由,
「而且……而且霓裳子临去之前,还刻意要柔依准备,说是迟早要她帮上忙,找
雪芊……找雪芊下手……若柔依当真是敌人细作,这等事……怎会如此明说?难
不成真以为雪芊有备之下,还会这般容易上当?」

  「苦肉计的可能性虽不能排除,但当日夫人在君山派出现,一时间竟能瞒过
黑道联盟众人,在下倒不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嘴上微微一笑,当日种种不由又出现眼前。

  那时吴羽之所以让邵雪芊冒祝语涵之名出现,一是为了惑敌,二也是试探敌
人的反应,若黑道联盟真与灭栖兰山庄之事有关,众人神情言语之间,总会露出
些破绽,只没想到会那般顺利地骗倒他们。「想来这次的对手,与黑道联盟的关
系……只怕没有那般明显,说不定黑道联盟也未必知道他们的存在……」

  「怎么说?」

  虽说基本上已排除了黑道联盟与灭栖兰山庄之人的关系,但听吴羽这么说,
邵雪芊也不由犹豫了起来,便连对杨柔依的信心,都没那般十足了,江湖诡谲,
非同一般啊!

  「从黑道联盟的反应,他们确实对夫人不熟悉,但往攻君山派的时机实在太
过巧合,事若反常即为妖,如果说不是整个黑道联盟都与对手勾结,而只是暗中
互通消息,说不定通的还只是特别重要的情报,黑道联盟的反应就可以说得通了,
他们对栖兰山庄之事漠不关心,对他们而言,栖兰山庄出事,也只是君山派少了
一道助力,因此并不放在心上,而背后策谋之人的目的,也只为解决威天盟一支
可能的援军,黑道联盟是胜是败无关紧要,只要让君山派无暇外援便好。」

  「那……柔依的事呢?」

  「有可能是苦肉计……不过小姑娘不够沉稳,弄出来的事又太……太不能宣
之于口,想来确有蹊跷……不过若是黑道联盟与这次的对手并无直接联系,也就
说得通了,霓裳子只不过是不服那一场,才刻意找上小姑娘,好生出气的同时,
也顺便在夫人身边伏下一支暗流,能够找机会向夫人下手。若能将夫人也搞上手,
那一仗的气可就全出了……此事说不定连黑道联盟的旁人都不知道呢!」

  「若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吁出了一口气,想到杨柔依那凄然哀怨的眼神,比之先前简直像杨梃化身般
孤独高傲的剑士眼神,可说是判若两人,邵雪芊便不由一阵心痛。若霓裳子竟是
奉杨梃之命对杨柔依下手,她可真要说这人泯灭人性,连这等手段都用得出来。

  心思既定,念头忽地一转,邵雪芊望向吴羽的目光又多了一丝复杂,只是嘴
角飘笑掩饰了过去。若霓裳子当真不知黑道联盟与影剑门之间的关系,吴羽又问
的这般清楚干嘛?

  想到杨柔依说出自己被霓裳子玩弄时的神态,就好像自己那日被迫在吴羽胯
下失身时一般,吴羽这淫贼和霓裳子那荡妇也正好配成一对,也不知谁的功夫高
明些?说来若非事关于己,邵雪芊可真想看看,这对奸夫淫妇在床笫上比拚淫功
的样儿,虽说想想都觉羞人,不过……一定是很精彩的一仗。

  「夫人可别乱想,在下可不是那般离谱的人,」

  见邵雪芊眼儿一转,嘴角笑意微诡,吴羽转念一想,便猜到邵雪芊心中所思,
不由苦笑起来,「若真如在下所想,搞霓裳子上床与现下要面对的正事一点关系
也没有……只不过黑道联盟既对君山派动手,想来与栖兰山庄迟早也是敌非友,
若能藉此打进去,从霓裳子那边探得些许消息,将来对少庄主的兴复大业,该也
是有好处的……」

  「是吗……那也随得你。」

  心知吴羽所言不是空穴来风,黑道联盟若想再对君山派动手,必是以雷霆万
钧之势一举破敌,君山派可能的援手多半都会计算在内,若说他们不会对栖兰山
庄下手干扰又或强攻,连邵雪芊自己都不相信。只是吴羽此言,如果说不是为了
他自己的情欲之快,邵雪芊也一样不信就是了。

  「只是万事小心,先不说你能不能胜过那妖女,现在对付敌人的事就在眼前,
可别横生枝节,多生事端对眼前之事未必是好,何况……也不能让婉怡伤心,你
知道的。」

  「这我自然知道,」

  吐了吐舌头,知道女人一旦嫉妒起来,可就真的不可理喻,不论是眼前的邵
雪芊或该已熟睡的辛婉怡都一样,吴羽也只能举手投降,「其实关于此事,我已
经先跟婉怡报备过了,何况……到时候若要对付霓裳子,还得请夫人与婉怡协助,
光靠我一人可未必成得了事,所谓众志成城,若要从霓裳子口里逼出真正的消息,
非得大伙儿一起动作不可……」

  众志成城?听吴羽这么说,邵雪芊不由目瞪口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众志成城、团结合作之理邵雪芊自然明白,但那说的是沙场应敌,甚或江湖武争,
怎么会连男女之事都扯在一块?

  即便吴羽要设伏擒那霓裳子,也只是自己下场配合,最多再加个杨柔依相助,
怎么会要连辛婉怡一起?只是她自信才智输不了这人多少,若论诡诈,吴羽之才
却是邵雪芊拍马难及,要应付霓裳子那诡计多端的淫妇,看来也只能以诡制诡,
到时候就看看吴羽要怎么算计那淫妇吧!

  不过这人显然早已安下陷阱,只等着自己落进去,明明是他打算弄霓裳子上
手,却硬是加了个「栖兰山庄兴复大业」这等正大光明的理由,自己开始时不察,
没有打断他的言语,现下便被迫得非得帮忙不可,便要杨柔依忍羞相助,也是不
得不然,这人的心思之诡,实在难以想象。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打算的,邵雪芊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反正身子早被这人污
了,为了儿子再多加件羞人事也算不得什么,但杨柔依还是纯洁的小姑娘,可不
能因着吴羽一时贪欢,把这未来的儿媳妇给拖下水去。

  邵雪芊微微咬牙,纤指轻点着吴羽额间,「你若定了计,雪芊自然帮忙,婉
怡也不会多话,但你若要拖柔依下水,雪芊可就不答应了。小姑娘先前被霓裳子
害得甚惨,到现在还垂头丧气的,连平意好生抚慰都还没恢复过来,你若想搞什
么鬼,雪芊可绝不答应!」

  「他……去抚慰杨柔依了?」

  皱起了眉头,吴羽微微咋了咋舌,竟似陷入沉思,那模样看得邵雪芊好生诧
异。这几日里全极中忙着布置防务,石渐、辛婉怡忙着研究「洪涛无尽」的解方,
连姬梦盈与解明嫣也抽不得手,只剩吴羽四处游荡,好像什么地方都看得到他,
却是任事不管,但他身份特殊,邵雪芊也管不得,白日里又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没想到这等事他竟会不知?

  「那是当然……柔依被霓裳子那一害,弄得颇有些萎靡,似乎连睡都没法好
好睡,精神都不怎么好。她终是雪芊看着长大的,何况又是我姬家未来的儿媳妇,
无论如何也得让平意好生安抚于她,也好培养培养感情……」

  啐了啐舌,对于此事邵雪芊虽暗中鼓励,但全极中却似颇看不得杨柔依身边
有人关怀,明里暗里也不知找了多少麻烦,迫得邵雪芊好生拆解,差点没有翻脸,
好说歹说间对这五弟的印象愈差,光只会找小辈的麻烦,也不知全极中的日子是
不是过得太闲了?

  「是吗?」

  嘴角飘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吴羽点了点头,「夫人可真有个好儿子……」

  「柔依可没有惹你,别说的这么阴阳怪气的!」

  听吴羽这么说,邵雪芊不由有气,倒不是吴羽说的语气有多过分,而是这等
评语,今儿一早她才从金贤宇口中听到,当时全极中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颔首,
像是此言深得他心,气得邵雪芊真想发作,若非石渐及时出言阻止,硬是将两边
分了开来,说不定还得斗上一阵口!没想到同样的话,竟会从他口中听到,邵雪
芊哪会不火?

  「不,我说的不是她,而是夫人的好儿子,」

  眼儿一转,吴羽摇了摇头,嘴角飘起的笑意似赞赏又似嘲谑,「少庄主比我
想的要精明太多,嗯……这下可好、这下可好了……」

  「什么意思?」

  早上听全极中那边的人阴阳怪气的说这句话,只让邵雪芊认为是故意说反话,
嘲讽姬平意见色忘事,看杨柔依可以亲近,就连正事都不管了,但同样的话在吴
羽口中,那赞赏之意却是听都听得出来,邵雪芊不由狐疑,姬平意究竟做了什么
事让吴羽这般看好?「难不成你以为……平意之所以亲近柔依,是为了从柔依口
中套出杨梃那边的机密?这可太过分了……」

  想到儿子或许为了家仇,真会做出这等事来,邵雪芊心下一苦。虽说儿子对
此事矢志不移,务要报仇雪恨是件好事,但杨柔依却是无辜的,再怎么说,也不
该对这孤独的小姑娘使这等心计!偏偏事关重大,邵雪芊便想开骂,却是开不得
口:「平意不会做这等事的……你想太多了……」

  「不是不是,夫人想歪了,少庄主的心计……可不是使在小姑娘身上,」

  吴羽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飘到了邵雪芊身上,目中的火热让邵雪芊不由打
了个寒颤,想到被内的娇躯仍赤裸,以他的手段要令自己再次臣服并不为难,不
由缩起了身子,却听得吴羽轻声细语,「夫人请等着看,少庄主的高明迟早会脱
颖而出,年轻一辈能有如此心计确属不凡,到时候……说不定在下还真得乖乖地
在栖兰山庄当这个供奉……不过为了夫人身上的淫蛊着想,在下也得当得心甘情
愿才行……」

  「你……你少来……」

  听吴羽提到此事,邵雪芊只觉浑身发烫,脑海里却不由描绘起那未来,光只
是在心里想着,便令她又喜又羞,又怕被人发现,连声音都发颤起来,柔弱地似
要哭泣,「你这淫贼……别指望到时候还能……还能迫雪芊被你……被你予取予
求……这淫蛊……早晚是要解掉的……到时候你就乖乖当你的供奉,别再想……
想对雪芊那般肆意无礼……雪芊可不是……不是那样的人……」

  听邵雪芊还在坚持,娇嫩的脸蛋儿却不由酡红,吴羽倒也没有强撑舌辩,很
多菜总是要慢火细炖才有味道。他在心中想着姬平意那看似俊雅平易的脸,想着
按照计划,接下来的发展……

[[i]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54 编辑 [/i]]

wsgyj8 2010-8-9 10:59

            第五章捉奸在床

  「说到最近这几天的事……」

  听吴羽没有继续下去,只笑咪咪地看着自己,邵雪芊羞不可抑,偏生对方毫
无反应,她的羞怒就好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打空的手好生难过,偏又没有办法
反应,咬着牙跟吴羽那无所谓的目光对视,好半晌邵雪芊才开了口,话语间似已
恢复了平静。

  但看她樱唇微呶,眼儿水汪汪的像要哭出来,便知她只是硬转移话题,「你
到处晃来晃去,什么正事也不做,究竟是在干什么?别忘了老三不在意,老五可
一直对你眼红,当心他找你麻烦……」

  「关于这事嘛……夫人你就先别问了,反正若全极中胆敢来找麻烦,在下自
会担住。」

  「那样就……就算了……」

  知道自己绝管不住此人,邵雪芊其实也清楚,全极中武功虽高、势力虽雄,
但若论心计比起吴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真要争闹起来,胜负早已明显,只是此
时此刻,却不是自起纷争的时候,全极中就算再惹人厌,好歹总是威天盟中的一
份子,将来要对付敌人,还得靠他出一分力,口头上小小争闹尚可,千万别搞到
分道扬镳的地步,「你得知道分寸……」

  「夫人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在下吧?」

  嘴上微微苦笑,吴羽转了话题,「少庄主去抚慰杨柔依,摆明了要让杨姑娘
变成少庄主夫人,其它人不说话,全极中可不会保持缄默……」

  「这是确实……不过雪芊也不惧他,毕竟柔依在雪芊与明嫣的双重保护之下,
就算嫌疑未消,也没有与外界通联的机会,当做细作的可能性早已不再,何况便
如你先前所说,若父债子还,杨梃的帐做为结义兄弟的也有着一份,确也不该专
找小孩子的碴,除非全老五找到了证据,否则雪芊要平意多照应柔依,他可管不
着栖兰山庄内部之事,这等小事雪芊还担当得。」

  「说来也是……不过另一个问题,夫人却不能不想想……妻妾之间的争宠,
可也不是小事啊!」

  「这……雪芊也有了预备,看来效果还不差……」

  听吴羽提到这一点,邵雪芊不由口中发苦。

  其实从姬平意在君山派结亲之时,邵雪芊心下便已担忧此点。虽说身为栖兰
山庄的少庄主,有个三妻四妾实乃平常事,祝语涵也知道此点,至少到现在在外
头还没明显地表现出醋意来,但另一边的夫碧瑶向来骄纵,光要和祝语涵分享丈
夫已经很不高兴了,再加一个杨柔依,她岂不暴跳如雷?更不用说杨柔依还背着
个义父是栖兰山庄灭庄凶手的嫌疑!只是杨柔依原就是邵雪芊钦定的媳妇人选,
无论是对杨柔依的疼爱,又或是身为婆婆的威严,都不容此事平生波折。

  姬平意倒是对邵雪芊的安排没什么意见,祝语涵也还好,所以前面一段日子
为了不让夫碧瑶吃醋生事,邵雪芊也是煞费苦心。

  每当姬平意去安抚杨柔依的时候,若非姬梦盈,就是邵雪芊自己刻意将夫碧
瑶带到一旁,绝不让她有参与其中的机会,否则杨柔依到现在还是萎靡不振,似
还未从义父背叛结义兄弟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哪还堪夫碧瑶那骄蛮恶劣、无所不
至的言语讽刺?

  虽然一开始被瞒过了,但远雄堡那些门徒的冷言冷语,仍难免传进夫碧瑶耳
内,一次两次或她还没发觉,可到了后头,她也感觉到了不对,大概也清楚姬平
意是到了哪儿去。

  但一来不论婆婆或小姑都得罪不起,出阁前夫明轩可再三交代过她,二来前
些时候邵雪芊将她支开的理由,便是为了传授她持家之要,尤其七出之律中不可
妒忌这条,更是反复交代。

  发觉此事后夫碧瑶虽恨得牙痒痒的,却是不好发作,只抑着不知何时就要爆
发,邵雪芊也只能期待爆发的时候晚一点。

  「有所预备就是最好了……」

  见邵雪芊似在沉吟,吴羽暗中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夫碧瑶那等个性
一时半会绝难改变,若非她身后还牵涉个君山派作为栖兰山庄强援,这等骄蛮姑
娘要嫁出去都难,若依吴羽的想法,这等危险情况还是先行排除为是,偏偏不能
随意动手!

  「那……霓裳子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想到夫碧瑶之事,邵雪芊便觉头疼,若非夫明轩深明大义,即便夫碧瑶回君
山派讨救兵,夫明轩多半也不会对小辈的家事多所置喙,怕她的头疼还得再多几
倍。

  这等事愈想愈难过,偏又无法解决,她也只能暂将此事放在一旁,另外变了
话题,「如果可以,最好是拖得一会儿,毕竟对方也不知什么时候要动手,暂时
还是别生枝节……」

  见邵雪芊虽说的正经,脸蛋儿却是愈发嫣红,比之先前更增几分娇媚,吴羽
也知她多半是想歪了,只这方面他虽尚未定计,但要对付霓裳子久经战阵的采补
淫技,得用上的法子确实也要抹上一层香艳淫靡的味道,邵雪芊的胡思乱想,倒
不全是空穴来风,「在下所想也是一样……医庐一战后,对方该也猜到了些许,
目前其实彼此都在厉兵秣马,只待开战契机……」

  「既然这样,你还敢去撩拨全极中?」

  听吴羽这一说,邵雪芊不由一惊。原本她还以为双方之所以没有开打,只是
因为威天盟这边还找不着影剑门的踪迹,毕竟威天盟目前集结了三家实力,与影
剑门相较之下,谁胜谁负可说一目了然,只待找到了敌人行踪,便可一举破敌。

  但听吴羽此言,影剑门竟似已集结了足以与威天盟对决的实力,只是双方既
旗鼓相当,先攻击的一方虽操控主动,但先动手对付已有准备的敌人,伤亡也必
可观,才要等待敌人露出破绽,再一举得手。

  若真是如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内部的稳定,纵有意气之争,在这大前
提下也非得压制下来不可。

  晓得其中的严重性,邵雪芊甚至已做好准备,若吴羽真能证明他的论点,她
第一件事就是要姬平意暂时放下杨柔依那边,转而向君山派求援,一来先找出援
军,增加己方胜算,二来也暂息全极中之怒,可看吴羽这样,对全极中竟是不肯
松手,邵雪芊岂不怒气冲冲?

  「放任全极中为所欲为,事情未必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摇了摇头,吴羽暗中叹息。邵雪芊虽是武功高手,在心计方面却是稍弱,比
如内奸等事,一些事情他实不敢对她说的太明白,生怕被内奸看出了破绽,那计
谋便付诸东流了,「你看石老三就知道了,若放着他不管是好事,石老三早就退
让了,哪里还有我与全极中冲突的可能?与其让他骄狂下去,不如直撄其锋,只
要不闹到分家,稍稍的强硬反而比全盘退让更能保持平衡……等着看我们做吧,
会给你成果的……」

  「喔……」

  知道若论智计,自己不只比不得吴羽,更比不得一直是威天盟智囊的石渐,
石渐既然很有默契地与吴羽一搭一唱,压制着全极中的锋芒,想来必有他们的考
虑,自己也真只能旁观而已,「那你们……可要注意一点,别弄假成真了,全极
中虽然讨厌,总还是自己人……」

  说到此处,邵雪芊芳心一颤,这才想到自己说不定漏了件正事,只是这「正
事」实在太也羞人,偏又与她真心的希望背道而驰,若非眼前这看似什么都智珠
在握的吴羽,偏偏像全没发觉这等危险性,她可真不敢主动宣之于口,「既然如
此,你……你暂时……也别来找雪芊了,关于……关于淫蛊之事,雪芊自己……
自己苦忍一下,也就是了……若让全极中发现此事,即使只是一点点蛛丝马迹,
闹将起来可不是玩的。这等事情……老三可未必能帮忙压抑得下,你……可得好
生注意……」

  「那……可就苦了夫人……」

  「你……」

  见吴羽嘴上说的同情,脸上表情却淫秽恶心,那目光一副想钻进被里,看穿
她赤裸肌肤内的腾腾欲望,邵雪芊虽连忙拉紧了被子,尽力掩住春光,可那有若
实质的目光,却像可以看穿到里头似的。

  邵雪芊可真没想到,光只被「看」,就可以看得自己芳心荡漾,子宫里竟似
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彷佛连欲望都苏醒了,她不由暗叹,所谓淫欲的魔力真是可
怕啊!已经陷落过的自己,究竟能不能从他的怀抱里头挣脱?「别……别使坏…
『,雪芊……雪芊暂时够了……够满足了……」

  「哦……」

  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满意,吴羽手指轻拂,从邵雪芊还带湿气的发梢间拂过,
她竟是没法躲闪,只任他的手指轻薄地飘过,也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更不知
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反应,微僵的她只能听吴羽慢慢地说着,「可这等事……开始
时确实还可忍耐……可愈忍耐积压愈深,等到了极限的时候,反弹的力道也愈来
愈强,我可是过来人呢……到时候,夫人可就要很辛苦了……」

  「那……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听吴羽此言,邵雪芊脸儿不由一红。当年的他可被淫蛊操控的变成有女人就
好的淫贼,种种邪淫举动令人不寒而栗,幸好他体内的淫蛊已被「九转龙珠」消
化了大半,自己所受着也只是剩下的部分而已,否则……邵雪芊也真不知,自己
能不能够忍得下去?

  「若真是没有办法,雪芊自会……自会想方设法处理……」

  羞得不敢抬起头来,邵雪芊也不是没让体内的淫欲爆发过,那时候的她可被
眼前这淫贼吃得死死的,舒服得差点没疯掉,也因为这种解方如此美妙舒服,才
真会令人爱不释手。到现在邵雪芊甚至已有点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体内淫
蛊的催动,才与吴羽交欢,还是她已当真爱上了那床笫间的无上美妙?只是这问
题却是打死她也出不了口的,「到时候……再求你帮忙吧!偶尔一次……还是可
以的……能避人耳目就好……」

  时已深夜,两条人影伏在树丛之中,看着不远处房舍里光芒微动,虽说也有
着监视者目光敏锐,又是专心致志观察的原因,但显然里头的人动作不小,甚至
已大到可以影响明月折射的反光在屋内颤动乱射,否则月夜中又没有点明火烛,
外头的人目光再敏锐,也休想看穿房内种种。

  微微咬着牙,窃听着房内的声音,女子娇嫩妩媚的轻呼,时不时地在房内回
荡,听的人不由荡气回肠起来。监视的两人虽说年纪不小却未娶妻,但偶尔还是
会上妓院解决,自然听得出来房内的人在做什么好事,只是妓院中的女子便着意
服侍,却是火热过甚娇羞不足,比之现在房中女子羞涩柔媚的轻哼曼语,给人的
感觉全然不同,愈发令人心跳加速,差点没法暗伏下去。

  「好你个邵雪芊,什么『冷月仙姑』?根本是个没男人不行的荡妇!饥不择
食到连那等丑汉都吃的下去?」

  听房中声息不止,金贤宇不由啐了一口,暗骂了几句,回头望向师兄的目光
中却是讶异间带着佩服。

  虽同负保安之责,但怡心园自有系统,远雄堡众人远来是客,负责的也只有
外围防务,怎么也管不到怡心园内部之事,更不用说邵雪芊等人起居之所。何况
远雄堡众人都是赳赳男儿,没个婚配的,对江湖仇杀之事个个习以为常,可对男
女之事却是认识不深,休想从神态之中看出端倪。

  此番若非朴钟瑞眼光毒,看出了邵雪芊庄重高贵面上那微不可见的娇慵满足
之态,从而判断出即便人在怡心园内,丧夫的邵雪芊竟还尝到了男女之事,只怕
所有人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知道这回必是大功一件,金贤宇丝毫不让,在全极中面前将功劳全吞了下来,
而朴钟瑞也不知顾忌着什么,明明功劳被师弟吞了,却是缄口不言。若非金贤宇
也发觉了邵雪芊容姿举止的不同处,有了六七分把握,怕还会以为是朴钟瑞设了
个陷阱诱自己跳下去哩!

  本来武林中人对男女之事,并不像官宦之家那般避若蛇蝎,但邵雪芊身份特
殊,即便算上全极中和石渐,她仍算是长了半辈,又向来端庄高贵得不染尘埃,
如今却有了男女之事,教看她不顺眼的全极中哪忍得住不戳穿她的真面目?

  然而远来是客,加上也不知与邵雪芊有好事的是什么人,是以也不敢擅自发
作,只让朴钟瑞与金贤宇隐伏于此,打算来个捉奸在床,看你如何强辩?

  只是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伏在这儿这么久了,进出邵雪芊房中的人竟没一个
看得出有什么异样,多只是怡心园所派的侍女丫鬟,除了前面进去的那女子看不
出身份外,竟没一点状况。

  偏就正在两人以为自己扑了个空,打算回房睡觉的时候,邵雪芊房中却隐隐
透出销魂之声,听得两人目瞪口呆,忍不住留下来多看了一会,却见邵雪芊房中
火烛已熄,原先进去的那女子一直没有出来,反倒是窗影晃动、莺声燕语不断,
只隔得远了,便以两人修为,也听不出究竟是谁在说话?

  事已至此,虽知进去的那女子多半是哪个人所假扮,也真亏他小心谨慎,甚
至要扮了女子才敢进入邵雪芊房内,树丛间的两人暗骂对方小心到见鬼,但全极
中对此也不是全无准备,今儿个他刻意找了石渐与姬平意,说是要讨论「洪涛无
尽」之事,早把两人扯了出来,其余男子的位置也在算中,除吴羽外,再没其它
男人有可能与邵雪芊搞这种事,金贤宇紧张中不由有些兴奋。

  「别太兴奋了,」

  听房中声音愈发销魂,即便距得远了没能听清楚,仍有令人难以镇静的刺激
在,更不用说窗上剪影晃动不已,可见床上男女之事已到了高潮处,短时间平歇
不下。朴钟瑞勉力移开目光,望向了师弟,「那厮武功甚高,光靠你我两人未必
留得下来,若是打草惊蛇,当心被对方反咬一口,说不定他还会杀人灭口呢!贤
宇你先放出信号,让师父到这儿来,连同石三爷与姬少爷一起,大伙儿一起冲进
去,捉奸在床拿人拿赃,看看那吴羽还有什么话好说?」

  「也好……」

  拿起小镜子,对着远方反了反光,等到确定有了反应,知道消息已经传了出
去,金贤宇忙不迭地转了回来,望向邵雪芊房中,只觉胸口跳动不已。

  「冷月仙姑」邵雪芊天姿国色,若非分属长辈,平日又是一副庄严不可轻犯
的模样,早该是小辈男子妄想遐思的对象,没想到却委身给那丑汉,也不知她赤
裸着桥驱在吴羽身下扭动呻吟之时,是怎么样一个美态?

  光想着已经兴奋,虽知此女身份特殊,无论如何自己绝惹不得,但想到待会
儿冲进去,也不知可以看到什么样的春光,金贤宇差点忍不到师父众人到来。

  他望着房中,没话找话地开口,「待会儿说不定还得动手,可不能让奸夫淫
妇逃了出去……到时候看姬平意还敢怎么样摆脸色?不过这吴羽还真厉害,进房
这么久了,却还没缓下,看来他也是淫贼之属,否则怎可能弄这么久?」

  「这个嘛……确实奇怪,」

  看着窗上影动,朴钟瑞眯起了眼。他也不是没上过妓院,自然知道此刻房中
的怪异处,这吴羽也不知是太有耐心还是怎样,虽与邵雪芊在床上起起伏伏搞个
没完,动作却不激烈,反而像是细水长流型的,体贴厮磨间弄个不休,怎么看怎
么不像有男人气概。

  不过这可不是他所该担心的,即使吴羽真有床笫熬战之能,自己总也不可能
去跟他学习吧?这回全极中也只是想好生打掉吴羽和邵雪芊的气焰,如此而已,
「当心些,等师父来此再做决断……」

  「知道知道,」

  晓得朴钟瑞多半又在想什么大局之类的事,金贤宇微微摇头,这回的事便不
能将邵雪芊打落谷底,也要她难以翻身,日后便灭了敌人,栖兰山庄也只能做远
雄堡的附庸,他可不想再被吴羽冷冷的言语压着难起。

  不过这等顾之大局的念头,没有旁人在时他自得负责,但大师兄既在,他就
不必花这等心思了,「到时候把她关起来,大伙再看怎么解决栖兰山庄……」

  「别想这么多了,」

  看金贤宇的表情,朴钟瑞也知师弟意淫到了哪儿去,不由摇了摇头,「为了
平息此事,到时候师父说不定会把栖兰山庄收为本堡附庸,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姬
夫人收进房来……毕竟师父身为堡主,却连个夫人也没有,对声名确实不好……
你可知道在外头还传说过,师父之所以一直没娶夫人,是因为有变童之癖……这
等事传出去怎么好?」

  「这事我也听过,那些多嘴的家伙都好好教训过了。」

  也在外头打滚,与一直在全极中身边护卫的朴钟瑞比起来,这等闲话金贤宇
听的更多,只是远雄堡向来豪雄霸气,哪受得了如此闲言闲语?一听到立时便一
顿拳脚下去,早把这些闲家伙震住了。

  毕竟豢养变童这等同性互爱行为,在武林中虽不常见,比之已婚女子偷情却
要让人可接受得多,但远雄堡一方豪雄,便有此事也容不得旁人乱传,何况全极
中从来没对变童动心过!自不能容闲话,「不过这法子倒也不错……」

  没想到朴钟瑞竟会想到这等办法,金贤宇不由刮目相看。虽说邵雪芊居长,
但武林中原就不把长幼有序这等事看的太严重,只要不跨越辈分,平辈中人的婚
娶也不在话下,何况姬园已逝许久,若全极中将孀居的邵雪芊娶进门来,不仅远
雄堡名正言顺地吞了栖兰山庄,连在外头的名声也不会坏,以结义兄弟之名照顾
寡居大嫂,美名传扬之下什么闲言闲语都要烟消云散。

  何况这一段姻缘,远雄堡所得还不只此。虽说栖兰山庄只余姬平意等人,但
个个都是高手,便那祝语涵的武功,跟自己这几位师兄弟相较之下也不逊色。纵
是身手稍差的夫碧瑶,身后也有君山派为后盾,除了那吴羽好淫犯上、非诛不可
外,其余的人手并入远雄堡,远雄堡的势力必有极大的提升,在威天盟中更是威
风八面,到时候石渐也非得乖乖听话不可。想到将来威天盟就要变成远雄堡独占
雄风,若能解决影剑门的问题,更是威震天下,教这些弟子们如何能不得意?只
是佩服归佩服,明知这等主意是打死自己也想不出来的,若非石渐教导,远雄堡
中也没旁人能想出这等好主意,但金贤宇轻视石渐一系惯了,嘴上却不是这般轻
易称赞,「给师父找个伴儿,又能大涨我远雄堡威风……只是那冷月仙姑金玉其
外、败絮其中,不过是个淫荡妇人,将来我们却得乖乖叫声师娘,这口气实在难
咽……罢罢罢,为了师父的大业,我们也只能接受此事……」

  「真要说来,这事还得小心谨慎才是……那吴羽嘴上轻薄,脑智却是过人,
待会儿我们还得小心些,莫要被他反咬一口才是……尤其石三叔也是多智之人,
绝不会看不穿此中利害,到时候我们还得当心,若石三叔干脆站在吴羽那边,硬
是要把此事压下来,我们的计划还未必能成……」

  「啊……你放心啦!」

  虽知朴钟瑞所思非是无由,但想到若此事能成,远雄堡便是威风大震,将来
自己出外行走江湖,可说是走路也有风,得意之下金贤宇哪还会让煮熟的鸭子飞
掉?

  光想到能把吴羽踩在脚下,把先前因他而受的气全吐出来,金贤宇便绝不放
松。「师父跟石三叔和姬平意一起,到时候必也是一起到场,既然捉奸在床,哪
容吴羽废话?石三叔有什么话说,我们便当他东风过耳,让师父跟姬平意那厮交
涉,看他嘴上无毛的年轻人如何抗衡我远雄堡的威风?」

  「那就好……」

  眼见筹谋将成,金贤宇愈发兴奋,反倒是朴钟瑞面色微带凝重,显然有些紧
张,毕竟待会儿的事若成,远雄堡的威风将无远弗届,可若有疏虞,为了避免秘
密外泄,也不知吴羽一方会用上什么手段?

  虽说自家实力在威天盟中别无抗手,但若论高手,全极中、自己加上金贤宇,
可未必挡得过吴羽、石渐和邵雪芊的连手啊!到时候还是得以言辩说理为先才行。

  「啊……师父他们过来了!」

  见远处全极中等人洋洋而来,全极中兴奋的脸上通红,一旁的姬平意却是满
脸狐疑,像是不知全极中硬拖着自己来母亲的居处是为了什么,反倒是石渐一脸
沉稳,还保得那富家翁似的笑容,像是发生什么大事都变不了色一般,看得金贤
宇又妒又喜,他也知道这等沉稳靠的是修养,修养愈好性气愈沉,用武之时也愈
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大计将成,到时候你也得乖乖听远雄堡号令,看你石渐还能
不能保得这等沉静?「我们也下去吧!」

  「别忙,咱们先绕到另一边去,」

  见师父等人愈走愈近,朴钟瑞抑住心中的紧张,确定另一边窗纸之上,床上
交迭的人影还没下床的迹象,这才与抬起头的几人交换了个眼色,随即拉住了金
贤宇低声吩咐:「捉奸要在床、拿贼要拿赃,现在奸夫淫妇还在床上,可若他们
发现状况,吴羽破窗逃出,便要再多一件工程,你我先绕到另一边窗旁包抄,若
吴羽不逃也罢,若他真敢逃出,我们便连手将他留下来,反正这奸夫败坏我威天
盟名声,也是该死的,你我何必留情?」

  「啊,师兄说的是,」

  极难得地点头附和,倒不是金贤宇当真服了朴钟瑞,而是他对吴羽的恨意不
浅,若真能手刃此贼,这等机会他可不会放过,何况朴钟瑞所言也有理,吴羽确
实极可能逃之夭夭,到时候拿不得赃,邵雪芊言语之间也好混赖,想来石渐也不
会放过这机会出言相助,远雄堡大计是否能成,自己的责任可大得紧呢!「咱们
立刻就过去吧!可不能逃了大鱼。」

  「是啊……」

  向着树下点了点头,朴钟瑞一拉金贤宇,两人悄无声息地从树丛间遁了出去。

  大床之上,邵雪芊赤裸着娇躯,兀自轻轻喘息,酡红的肌肤上布满了汗水,
整个人似刚从水里爬出来般,没一寸肌肤不是湿漉漉的,加上床上被褥零乱,淫
靡的香氛浓烈得似可目见,正不断地从她成熟的胴体间喷发出来,在在可见方才
这张大床上,是怎么样的一场性欲缠绵。

  侧卧过身子,只觉股间湿润酥麻,那高潮之后的余韵说不出的畅快,同时竟
也有种说不出的空虚,嫣红柔润的肌肤上头,还透着意犹未尽的渴望。邵雪芊美
目轻飘,身旁之人早已钻进了被中,整个人都躲着,别说肢体皮肤,就连一根头
发也不肯露出来,那模样儿只看得邵雪芊既羞且喜,说不出的疼惜爱怜之意油然
而生。若非她也是娇躯酥软,美得连根手指都不大想动,可真想伸手过去,好生
爱抚揉弄一番,若在床上再起风云,也好解了她那从子宫深处涌现的无尽需要。
神色间微带些复杂,邵雪芊美目轻眯,虽说身子犹然沉醉那未尽的余韵,心思却
已渐复清明,也幸好体内淫欲从方才的美妙之中稍稍褪去,否则以淫蛊之威,要
这般快平复心思可难了。

  虽说从血蟾木运回怡心园后已过了十来天,可辛婉怡与石渐的研究,却遇上
了瓶颈,即便知道血蟾木之果实乃是疗治「洪涛无尽」伤势的万灵药物,但这次
回医庐移植血蟾木,树上却不见几颗果实,也不知是被敌人摘去,还是结果的时
候已过。

  就算知道若果实能克此功,想必树木里的成分也该有影响,但或许是药不对
症,总没个进展,幸好辛婉怡早有心理准备,石渐也知兹事体大,不能不加紧合
作,若换了耐性稍差之人如夫碧瑶等,只怕早要放弃此途、另谋他法了。

  也因此,就算这几日全极中也不知哪来的好心情,竟刻意放松了与吴羽的言
语对立,好像换了人一般专心在怡心园四周的防务上头,不只约束子弟不来纠缠
吴羽,就连对杨柔依的冷言冷语也松下了许多,让姬平意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
气,邵雪芊的心情还是开朗不起来,也搞得体内淫蛊难耐,先前还能强忍的需求,
竟是愈来愈压制不住,也真难过了她。

  好不容易今儿个稍稍抒放一下,虽是云雨刚过,整个人酥酥软软的甚是舒服,
可一来身体里的需要没有完全满足,只能算是稍稍解放,二来那大问题仍是没有
解决,邵雪芊仍是轻松不起,偏又知道面对的这几个问题,眼5的自己全无解决
之方,无能为力之下,她不由长吁短叹起来,纤手却不由自主地探向被中人那同
样松弛的身子,抚动之间轻滑柔软,一点没有使力。也不知她是欲求不满,还想
再来一回,又或只是不自觉的身体动作,被中人一时之间竟是一点反应也无。

  舒了舒酸软的柳腰,邵雪芊柳眉微皱。这几日虽说全极中对栖兰山庄众人挑
衅的举动言语少了许多,但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就好像暴风雨前的
平静一般,看来愈是平静,愈显得风波蠢蠢欲动。

  偏偏全极中不说话,对众人而言便是好事,她可真不想刻意去打破这等平静
的局面,又不能不顾心中那不对劲的感觉,忍耐得可真是辛苦,让体内的渴望愈
发高涨得难受。

  正想从被中爬起来,突地门外人声顿起,和方才的寂静无声恰成反比,邵雪
芊猛地一怔,可她还来不及喝问,房门竟已「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烛火已熄
的房内被外头的火把一照,登时亮若白昼,羞得邵雪芊忙不迭地捉过锦被,遮住
自己的身子,一时间连骂都骂不出来了。

  也因此,当全极中会同石渐、解明嫣及姬平意等众人破门而入之时,映内眼
帘中的,竟是无比春光烂漫的一幕:床前女子衣物纷乱交迭,缠到了一处,可见
解衣时的混乱迅速,彷佛急色得像是一刻也等不得,粉嫩得似可透出女体香气,
加上方才床上的云雨似是甚为激烈,飞溅的汁液竟溅上了混在床前的衣物,半湿
半干之间,印痕尤其明显,愈发显得娇嫩诱人、令人不由心动。

  床下已是如此,床上的景象愈发诱人,只见侧卧身子的邵雪芊满面惊愕,却
掩不住眉梢眼角酡红润泽的光彩,只要稍有经验之人,便可看出她才经历过一场
云雨欢爱,尤其邵雪芊虽及时取过锦被遮身,但情急之下却是难以尽掩春光,上
半身香肩粉臂裸露,曲线说不出的柔滑可人,甚至隐约可见胸前峰峦起伏之美,
下半身则只掩住股间雪臀,一双修长玉腿并在一处、半隐半露,让人的目光不由
自主地向上而行,似想用眼睛剥开那蔽体锦被,好看到那销魂蚀骨的桃花源地。

  虽说全极中与石渐都早已褪去了年少青涩,早是迈入中年的武林豪侠,便看
到全裸女子也不会这般容易忘形,但邵雪芊实在太美,又是自家结义亲眷,身份
格外不同,大伙一向见她端庄贵雅、宝相庄严如若仙子惯了,难得见她如此裸露,
又是云雨之后,脸上酡红未褪,乍看之下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即便两人不像
弟子们目光轻薄,却也离不开邵雪芊那妩媚诱人的胴体。

  虽是止住了目光,不像徒弟们那般只顾着向上攀升,恨不得钻进邵雪芊被内,
但光只目光所见的一双玉足,便已令人想入非非。

  邵雪芊那露在被外的玉足,玉耻圆细、踝圆肤嫩,端的惹人目光,柔嫩得犹
若婴儿一般,还沾染了方才云雨间喷泄的汁液,粉雕玉琢、精洁柔细之间,格外
有种令人心动的诱惑。别说石渐,竟连一心生事的全极中,都不由自主地吞了吞
唾沫,给那无上美景吸住了目光,再不愿将眼睛移开,一时场中声息尽敛,好像
方才破门而入只是虚幻一般。

  「娘……」

  好不容易,身子微微动摇,得靠着门扇才能稳住身子的姬平意终于挣扎地开
了口,却是除了一声娘外,再说不出其它的话,毕竟现在床上风姿万千、媚若鲜
花的,是生己养己的母亲啊!

  姬平意可全没想到,向来端庄高顺的母亲,即便已为人妇、为人母,仍不减
当年「冷月仙姑」端丽风姿的母亲,竟会被捉到赤裸裸地偎在床上,疑惑惊怒的
脸儿也无法掩饰云雨激情后的柔媚冶艳,如此重大打击,教姬平意如何承受?一
时间竟似立不住脚,好像就要倒地了一般。

  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丈夫,祝语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俱在,
却不由得她不信,但姬平意所受的打击如此重大,她却不得不强自支撑起来,心
中对婆婆的怒气还没来得及爆发,现实的思索已在她心中盘旋。

  全极中之所以将这种私密之事搞得这么大,无非是为了报被吴羽压在底下的
一箭之仇,偏生威天盟的头脸人物均已在场,躲在被里簌簌发抖的男子,除了吴
羽之外不会有其它人,光想到接下来全极中可能的言语,她便不由芳心发凉,不
知该如何应对。

  环顾四周,祝语涵暗叫可惜,偏偏就在这紧要关头,辛婉怡却不知到了哪儿
去,要是她在这儿,眼见丈夫与密友竟然有染,吃醋起来也不知会闹腾成什么样
子。

  祝语涵自不是想旁观看吃醋闹将起来的样子,但眼下已是如此,而得意洋洋
的全极中就要开口,想必接下来的话必甚为难听,除了让辛婉怡来闹个场,一时
之间她竟是想不到其它办法,可以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姬平意这一声出口,不只打破了房中压抑的沉默,也让石渐与全极中从邵雪
芊若隐若现胴体的魔力中解放出来。已有娇妻如解明嫣的石渐还好,毕竟解明嫣
的姿色比之邵雪芊虽是稍差,也没差到哪儿去,可连夫人也没有的全极中却是看
得呆了。

  妓院里的庸脂俗粉,跟邵雪芊不啻云泥之别,这般天香国色、这般羞耻意态,
都是他头一回见着,若非心知要将栖兰山庄打落尘埃就是现在,想逼得吴羽在自
己眼前低头求饶,这更是不可或缺的机会,只怕他一时间还清醒不得。

  见姬平意目瞪口呆,在祝语涵的扶助下仍是摇摇欲坠,床上的邵雪芊则是惊
惶失措,一时间竟然连话都出不了口,而那向来仗着口舌便给,强将自己压在下
风的吴羽,则是连头都不敢露,只躲在被内簌簌发抖,全极中不由大是得意。

  得罪我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今次他不只要将栖兰山庄彻底打落下风,让邵
雪芊和姬平意以后在自己面前再抬不起头来,更要将吴羽击毙当场,好一出先前
所受的气,至于朴钟瑞的那个建议,他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反正事后总会处理好
的。

  不过这吴羽的胆色,也真是小得出人意料之外,平日看他面对自己时仍是侃
侃而谈,全极中虽讨厌这人,总以为这人还有几分胆色,没想到现在给人捉奸在
床,竟是连起身面对的勇气也无,只躲在被里不住发抖,也真不知他好大个子一
个人,怎么缩在那小小的锦被之中?全极中冷哼一声,踏前了一步,便如约好似
的,两边窗下同时有人冒起了头,将房间困得再无一条逃路。

  见左有朴钟瑞、右有金贤宇按鞭以对,将逃脱之路封得死死的,此刻那吴羽
纵有通天本领,赤裸裸的也难脱生天,石渐神色不由有些难堪。

  虽说姬园已逝,邵雪芊留给他的绿帽子也不虞人笑了,但这段时日那吴羽与
自己无言的默契之中,将向来心高气傲的全极中压制得锋芒尽掩,一直以来所受
的气也出了不少,他着实有些承这人的情,没想到如今却亲眼见识到如此丑事,
教他如何言语?好半晌石渐才开了口,「姬世侄,这是你家私事……就交给你自
行处置了……老五……」

  「那怎么行?」

  石渐招呼的言语还没出口,全极中已性急地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捉奸在床,
眼见立刻就有理由可以把那看不顺眼的吴羽毙于鞭下,全极中哪容石渐阻自己的
好事?

  「大哥虽逝,英灵犹然不远,这贼却色心不死,竟敢污了嫂子清白,如此大
辱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本座非要把吴羽这淫贼毙于鞭下,否则将来九泉之下,
如何能面对大哥英灵?老三你莫再阻我!」

  斜眼瞪着全极中,不只石渐,解明嫣和几个知他过往的弟子们无不侧目。以
往的全极中骄横无比,碰上姬园时称声老大而没有连名带姓的叫已是万幸,要听
他叫声大哥可是千难万难,便连姬园的丧礼上也没叫的这般诚笃,现在却叫声大
哥,还说怕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姬园?真是见了鬼!

  但此刻全极中正自得意,差点便要仰天长笑,一副谁敢挡他就要动手的模样,
偏偏此事又是邵雪芊绝对理亏,哪里有人敢挡在全极中身前好翼护邵雪芊?众人
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避。

  见吴羽竟没有选择破窗而出以求脱困,朴钟瑞与金贤宇交换了个眼神,无不
对吴羽的胆怯大吃一惊。身为男儿,遇上了事情总要面对,尤其还是在刚跟自己
好过的女人面前,如此畏缩岂是男儿傲骨?

  为了给师父挣脸,同时也给房中人一点压力,两人不约而同地破窗而入,按
鞭立在四周隐成包围之势,此刻纵吴羽提胆想溜,除非他连上床也带着兵刃,否
则怕也难全身而退。

  「别这样,老五。」

  看全极中得意洋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下了,若非众人尚在,只怕早要得意
地笑了开怀,哪有一点想主持正义、解决淫徒的侠士模样?石渐虽知邵雪芊理亏,
自己若想帮忙十有八九会被拖下水,却是不能袖手旁观。

  他缓缓退到全极中身后,声音无比苍凉,「结义兄弟已然凋零,威天盟只剩
下你我几家,若这等事传了出去,栖兰山庄再无复兴之望,光靠你我两家如何应
付强敌?你若真想九泉之下能面对大哥,好歹也要以大局为重,别闹的这般……」

  「哈,要我以大局为重?」

  怒睁双眼,却是不敢回头去看石渐,毕竟他与吴羽交过手,深知此人武功不
凡,此刻虽躲在被内只知发抖,但也不知他是否仅是示弱,只待自己注意力一转
便即发难?

  全极中按鞭直立,丝毫不敢放松心神。「那这厮跑上嫂子的床,难道就是顾
全大局?老三你可真会胡说八道,照本座来看,将淫徒宰了为先,咱们再看看是
否要掩饰此事?对不起大哥就是对不起了,那里能够随便处理?」

  听石渐此语,姬平意不由回过神来。母亲竟与旁人有染,这等事虽对他大是
打击,但石渐言语间却提醒了他,这般丑事若传了出去,邵雪芊侠名扫地,从此
惹人唾骂,自己在外也要抬不起头来,别说兴复栖兰山庄了,就连君山派怕都没
有自己容身之所,此事确实不能不谨慎面对。

  只是这一回过神来,却听得全极中声音更响,彷佛是要所有临近之人都听到
房中之事一般,「嫂子竟干了如此丑事,我们若平白放过,才真是对不起大哥在
天之灵,依本座看便不把淫妇捉去浸猪笼,好歹也要先宰了那奸夫,再让淫妇负
荆灵前,好好悔罪,让天下人都看看,沉迷淫欲、背叛亡夫的淫娃荡妇,要付出
什么样的代价?什么顾全大局,哪里是我江湖中人应为之事?」

  「师父所言甚是。这种行为辱我威天盟太甚,绝不能轻易放过,不只要杀奸
夫、浸猪笼,还得捉去游街示众,让奸夫淫妇生前死后,都得好好悔罪,否则那
能扬我威天盟的纪律?」

  「这……这怎么成?」

  听全极中愈说愈激动、愈说愈得意,连金贤宇也在旁帮腔,石渐不由惊惶。
若真照全极中与金贤宇的话去做了,这等丑事必难掩饰,传将出去不只栖兰山庄
丢光了脸,身为姬园结义兄弟的他与全极中怕也没什么好处。

  但他也深知全极中性子,晓得他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将吴羽打落尘埃的机会,
绝不会轻易放过,即便要让远雄堡也挨上一阵痛苦,也在所不惜,「搞得这么大,
别说姬侄儿没面目见人、栖兰山庄再难复兴,我们的脸面也不好看……老五啊…
…」

  「别说那么多了,老三,难不成你是受了吴羽这厮什么贿赂?竟这般帮这票
奸夫淫妇说话!」

  听石渐还要阻止,全极中差点忍不住回头痛骂,却不能轻易放过被中的吴羽,
场中的景象登时变得甚为有趣,全极中两眼怒瞪锦被,话却是跟石渐在说,「吴
羽这厮辱我威天盟太甚,本座今日绝不放过他,至于栖兰山庄的脸面?哼哼,脸
面是他们自己丢的,关本座何事?有这么个淫妇母亲,是他上辈子不修德,这辈
子才会丢人现眼,所谓的脸面,要挣就得靠自己挣回来!」

  「别说成这样,老三。」

  见全极中执意要把事情搞大,石渐不由摇了摇头,转眼向姬平意看了看,目
中满是怜悯,后者却是双拳紧握。

  全极中说的实在太过火了,逼得年轻气盛如他将近爆发,只靠着身旁的祝语
涵强自压制才没失态,石渐不由暗叹,也真难为了年轻人,「把事情搞大,坏得
是我威天盟威风,你总不能搞到我们非得杀你灭口,才能护着我威天盟不丢人吧?」

  「你敢杀就来杀啊,看我远雄堡可会皱皱眉头?」

  听石渐竟说的如此严重,全极中却不放在心上,这回自己可是占了全理,何
况就算他不占理,光看远雄堡的威势,天底下也没几人敢对他喊打喊杀,石渐虽
是深怕栖兰山庄就此不起,把话说的这般重,但他吃准了怡心园势力不及远雄堡,
怎也不怕石渐会搞什么鬼出来,「本座就是要把事情搞大,看看谁敢阻我?」

  听师父话说得气势磅礴,金贤宇不由大是得意,相较之下仍躲在被中不肯出
头的吴羽,那畏缩模样更令他兴高采烈。天下豪雄舍我其谁?任你吴羽、邵雪芊
平日如何得意,此刻也只能乖乖听师父喝骂,任师父宰割再无抗力,更不用说一
旁虽想阻止,却是极尽好言能事也挡不住师父的石渐了。

  「师父放心,看那吴羽好了,穿个女人装束才敢过来此处,又只敢躲在被子
里不肯抬头,十足一只乌龟样儿,也不知哪儿的女人瞎了眼,才会看上这等金玉
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哎呀不对,」

  话才出口,便觉自己说错了话,金贤宇连忙更正,「那厮丑到不行,称不上
金玉其外,该是内外皆败絮,没有一点可看的地方,徒儿心急口误,还请师父原
谅!」

  听这师徒两人愈说愈是离谱,姬平意气得手按剑柄,只强忍着不肯出手,他
虽也知道现今之势,要护着栖兰山庄之名,说不定真得下手杀人灭口,但光以自
己和祝语涵的武功,对付全极中虽有胜算,也得花上一番功夫,除非母亲出手,
又或石渐真肯相助,否则这一出手,十九求荣反辱。他不由转向石渐那边,竟见
石渐沉着脸,对着他求恳的目光艰难无比地点了点头。

  显然石渐也听不下去了,有此强援,姬平意把心一横,按剑便向全极中身后
滑动,注意到这点的朴钟瑞忙不迭地移向全极中身后,挡住了姬平意目光,另一
边的金贤宇也发觉气氛不对,不敢再和全极中一搭一唱,连忙与朴钟瑞并肩,生
怕吴羽还没有动,姬平意便先行发难了。

  似完全没有发觉到气氛不对,全极中竟连看都不看身后,只对着床上拉着被
子,虽是咬牙切齿却不敢回嘴的邵雪芊轻蔑地一哼,「怎么,吴羽你这乌龟,连
头都不敢探出来吗?还是要本座一钢鞭下去,打碎了你的乌龟壳,你才敢探出个
乌龟头来?这回可没有别人敢来帮你了,你是识相点自己爬出来让本座给你个痛
快,还是要躲在女人背后等死?爽快点给个回答吧!」

[[i]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55 编辑 [/i]]

wsgyj8 2010-8-9 11:00

                第六集

            [attach]1711563[/attach]

               本集简介

  利用邵雪芊艳事余波,让吴羽及石渐捉住机会,对全极中「清理门户」!

  新任远雄堡主却在扶柩归乡的路途上,被一名黑衣人以普通剑招所杀。

  为报师仇,远雄堡众人再次返回怡心园,欲与栖兰山庄众人合作。

  当日黑衣人自言影剑门人,而恰巧石渐託言闭关却不知所踪。

  疑点重重,矛头指向老谋深算的石渐……

  终於等到石渐返回,怡心园同时逢遇影剑门众袭击。

  此时怡心园大厅上,蒙面的杨梃威风凛凛、恨意深重的现身。

  姬平意努力拉拢的杨柔依,在面对义父的威胁利诱下,做出选择……

  一触即发之际,吴羽及姬平意身后的石渐,猝不及防击出掌势!

[[i] 本帖最后由 皇者邪帝 于 2011-6-24 00:02 编辑 [/i]]

wsgyj8 2010-8-9 11:01

            第一章鲜血阋墙

  就在场中全极中愈发得意忘形,言语之间愈发伤人,一开始只是气怒交加的
姬平意,都已经在考虑是否真的要杀人灭口的当儿,一个冷澈平静的声音,从门
扇处响了起来。

  指节轻轻的叩门声一起传来,登时将全极中的声音逼回了口中。

  「我只不过是睡得晚了些,不像你们一般三更半夜的不想休息,只知道聚在
姬夫人的房内吵得不可开交,跟缩头乌龟又有什么屁的相关?光只会趁女子没有
着衣的时候,到别人房里喊打喊杀,这等欺凌弱女的乌龟,也只有阁下而已……」

  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极中呆呆地转回头去,却见吴羽斜倚房门,满
面毫不在乎的模样,手指正轻轻地叩着门扇,有节奏的响声轻轻地在房中传着,
将众人浮躁的心都定了下来。

  「你……你……什么时候?」

  没想到原该躲在床上发抖的吴羽,不知何时竟已到了众人身后,斜倚门扇的
模样看来无比轻松,身上衣衫整齐如常,只微微打着呵欠,当真就是一副刚被吵
醒的样儿,闲适的仿佛房里刚发生的事都只是初闻而已。

  从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床被,深怕他起而发难,没想到不知何时,人竟已到了
自己身后,全极中大吃一惊,转回头却见邵雪芊身边被内仍是不住发颤,完全可
以确定里头的人从来没有变动过。「你……你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怎么可能?」

  「什么跑出来?真不知你全极中到底在扯什么?」

  有些厌烦地揪了揪头发,仿佛床上种种美景全不放在眼内般,吴羽冷冷地瞪
着全极中,「我好好睡着,却被你吵得睡不着,难不成你全极中当真穷极无聊到
不扰人清梦就受不了的地步?若真有这么多工夫,怎不好好研究该如何加强此处
防务,难不成你当真以为,对方杀进来之后,只有你远雄堡能幸免于难吗?」

  没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捉奸在床,此刻奸夫竟好端端地站在远处,全极中惊
得连下巴都差点落到了地上,转回头原还想再抓邵雪芊的毛病,毕竟此番即便没
能逼得吴羽身败名裂,好歹也得把邵雪芊打落尘埃,否则自己这般劳师动众却不
能得逞还是小事,光只吴羽现下的责问,便有些让人受不了,更不用说在旁虎视
眈眈、脸上表情动摇间还带几分佩服,精彩得让人难以相信的石渐。

  以石渐的性子,抓住了这个机会非得好生整整自己不可,全极中不由还想挣
扎个几分。

  只是他的努力,在邵雪芊身边被内之人于众人千呼万唤中,终于探出头来的
时候,仍变成了徒劳无功。

  探出头来的辛婉怡脸儿红扑扑的,也不知是闷在被中的燥热,还是羞于见人
的耻态,甚至是刚刚与邵雪芊翻云覆雨的余韵犹在,这一探头让所有人悬着的心
立时都松了下来。

  若邵雪芊真与旁的男人上床,全极中可是早已备下大把理由让她吃不了兜着
走,但现在与邵雪芊床上紧偎着的,却是同为女子的辛婉怡,连官宦人家对女女
同床而眠、磨镜相戏的行为也不忌讳,毕竟女人与女人再怎么搞,也搞不出事来,
官宦道学人物已是如此,更不用说行事不护细节的武林中人,这等女女互戏,跟
名节一点无关。

  真要说来除了身为辛婉怡丈夫的吴羽有资格说话外,旁人都只是狗拿耗子多
管闲事,甚至连金贤宇都只能摸摸鼻头,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我说姬夫人啊,」

  见妻子与邵雪芊偎在一处,吴羽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好笑还是苦笑,却是一
点动摇也无,只摇了摇头,闲闲地说了几句,「你跟婉怡好友做了一世,要搞什
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这么点闲事,也要闹得人尽皆知,搞出这么大的阵
仗,未免离谱了些……」

  「我……我岂想闹得这么大?」

  见吴羽终于现身,羞窘交加的邵雪芊好不容易才开了口,「旁人这般……这
般小题大作,岂是雪芊愿见?你……你也说得太过火了……看婉怡羞成了这样…
…」

  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姬平意原还以为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没想到不只是他,
连一旁的祝语涵和解明嫣等人都同时舒出了一口长气,积沙成塔下,这一声放松
的长吁登时响到人尽皆闻,场中气氛不由有些尴尬。

  他不由苦笑起来,拍了拍祝语涵的纤手,示意她已不用再扶着自己了。

  虽说现在状况有些尴尬,但姬平意的心情,却远没有方才破门而入时那般震
撼动摇。

  若母亲当真偷了男人,身为儿子的他可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张脸也不知该
往哪儿搁。

  但现在却证明了方才床笫之间,不过是辛婉怡与邵雪芊的一场游戏,同为女
子之间搞不出什么大事,何况邵雪芊与辛婉怡相交几十载,早就是好得蜜里调油
的老友了,同床共枕的这么点小事,也真算不得什么,静下心来的他不由苦笑,
方才慌乱之间他竟真的想到了杀人灭口的法子,也真是想太多了。

  辛婉怡既探了头,还了母亲清白,姬平意不由讷讷地垂着头,方才心慌意乱
之间,连他都不由暗地里怨恨母亲,竟搞出了这档子事,还被那唯恐天下不乱的
全极中捉个正着,让身为儿子的他丢脸到了极点。

  现在真相大白,对自己的想法不由大是羞耻,垂着头的姬平意正打算退出房
去,却猛地被一把拉住,他不由惊愕抬头,见是石渐牵住了自己衣袖,惊诧的他
猛地一挣脱了开去,转头却见吴羽冷笑地望着脸上阵红阵白的全极中,也不知什
么打算,令他不由止步。

  策谋全然成空,那种从极端兴奋到极端失落的巨大落差,令全极中难受到了
极点,眼睛瞪成了铜铃般大,可就算瞪得眼珠都掉出来也已无法可施,全极中只
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吐将出来。

  原先当金贤宇喜孜孜地告诉自己,他发觉了邵雪芊与吴羽的奸情时,全极中
还没全信,但在朴钟瑞与金贤宇百般追踪,终于给了他个准信儿时,全极中不由
大为兴奋。

  即便不能像朴钟瑞所言,将邵雪芊收归私房、将栖兰山庄收为附庸,光只能
名正言顺地杀了那吴羽,就够让他开心了。

  没想到事与愿违,吴羽竟从后面包抄自己。

  虽说邵雪芊与女子相交之事传出去也非好话,但跟红杏出墙比较起来,却是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至少自己就没什么资格去干涉。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床上的邵雪芊,却见后者也已恢复了镇静,虽还没有着衣,
至少将锦被遮蔽得严严实实,便连一点春光都看不到了。

  心知这回自己栽了个大跟头,若非此事出于金贤宇之口,明知这徒儿胆子即
便不小,也不会欺师灭祖,全极中还真以为是石渐与邵雪芊设了局来坑害自己!

  他恨恨地啐了一口,一挥衣袖,转身便走了出去:「这一次……算你逃过了
一回!早晚本座还是会揪出你的狐狸尾巴,哼!」

  没想到全极中还真是潇洒,一句道歉都不说便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石渐不
由傻了眼,全没想到方才房中还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会动手的气氛,竟给吴羽
一现身,几句话便冲得淡了。

  说实在话方才闹成了那样,全极中又不依不挠的,完全是一副不管大局,存
心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模样,眼看姬平意握拳苦忍的样儿,他还真差点以为立
刻便要上演一场内争的好戏呢!

  气恨恨地从吴羽身边挤过去,全极中正要跨出房门外,猛不防一股巨力从领
后拖住了他,全极中还来不及运力以抗,那力道已将他整个人拉回了房内,身形
动作之间一股诡异的力道从领后透了进来,直冲全极中四肢经脉。

  虽说后颈要穴被拿,但全极中功力也非泛泛,忙不迭地运功以抗,但对方似
早防着他这一着,劲力到处连牵带引,将全极中的内力带开,迫得他脚下一软,
整个人立身不住,登时摔倒房中地上,连那从不离手的钢鞭,也被吴羽横脚一踢
踹到了一旁。

  「你……你怎敢如此无礼?还不赔礼道歉?」

  知道这一回自己远雄堡丢的脸可大了,见全极中转身就要出房,金贤宇摸摸
鼻子便想跟在其后,心想着等会出去师父不知要怎么处分自己。

  早知道就不争这功劳了!

  若一开始他便明说,这消息原先是从朴钟瑞那儿得知,就算受罚至少还有个
大师兄挡在前头,却没想到吴羽竟是一把将全极中拖了回来,狠狠地掷在地上,
连钢鞭都踢走了。

  这般直截了当的挑衅,远雄堡已几十年没见过,他不由从大羞转为大怒,立
时便大喝出声。

  「无礼?怎也没有你远雄堡这般无礼,」

  冷哼一声,吴羽不屑的目光扫过了倒坐地上,脸上既红且青,似是随时要发
作的全极中,「明明没什么大事,却兴师动众擅闯女眷房内,明知错了却连一句
道歉也没有,还以为可以堂而皇之地逃出去,难不成这就是你远雄堡的礼吗?」

  「我……我……」

  被吴羽这句话堵得死死的,金贤宇一张嘴连开带合,张了也不知几次,终是
无话可说。

  这回确实是远雄堡理亏,也真怪不得吴羽理直气壮,虽知他不过是藉题发作,
好彻底杀灭远雄堡的锐气,偏生自己一方不占理,便想争辩也是无话可说,气势
尽挫之下,金贤宇甚至连上前扶起师父都忘了,只乖乖站在当场,被吴羽训得连
头都抬不起来,旁人更不用说。

  「你……你这家伙……竟敢……」

  被掷在地上,只觉体内经脉像倒转了一般,一时间功力竟是运转不灵,全极
中虽是惊异吴羽的武功之高,只怕还在自己想像之上,当日他与自己那一战,摆
明了是隐藏实力,但羞恼之处被人硬生生地揭开,全极中的怒火早压过了一切,
却是不敢向吴羽发作。

  转过头的全极中原想口头说句话便算,但看邵雪芊虽将娇躯隐在被内,可她
身材修长,整个遮掩住便蜷缩得一点气势也无,这道歉言语竟是说不出口。

  「老三,你就看人这样欺凌兄弟?」

  虽知吴羽占了理,但他这般做法实在太过火,全极中本想着兔死狐悲、物伤
其类,石渐便看自己不顺眼,总也不会让外人这般欺负自己这结义兄弟,没想到
石渐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悲哀。

  「五弟啊五弟,你……你做得实在太过火了,教做哥哥的如何回护于你?这
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还这般不顾大局,存心挑起纷争?惹得威天盟分裂又对你有
什么好处?」

  听石渐这番话,不只全极中惊得瞪大了眼,旁人也似被吓得目瞪口呆,尤其
以向来知道石渐风格的邵雪芊为甚,险些连抓着锦被的手都松掉了。

  以往不只石渐,威天盟的几个结义兄弟鉴于兄弟情义,从来对全极中都没有
一句重话,即便他再无礼,也只全心包容,尤其石渐更是温和,哪曾听到石渐说
出如此重话?

  除了姬平意讶异地与成竹在胸的吴羽对望一眼外,旁人莫不了然,显然这回
全极中真的太过分了,让石渐都忍不下去,积年的怒气一口气全都爆发了出来。

  全没想到此时此刻,石渐这做兄弟的不只不出言挺自己,反而摆足了兄长姿
态,大模大样地对自己说教,全极中怒火高燃。

  兄弟做到了这个份上,不如不要算了!

  他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连被吴羽踢走的钢鞭也不要了,瞠目大喝一
声:「你说什么屁话!做兄弟是这样做的吗?只帮外人,像你这种人哪配做全极
中的兄弟?钟瑞、贤宇,叫上所有人走!再也不管他们了。」

  怒瞪着嘴角犹挂冷笑的吴羽,全极中运功护住周身,从他身边硬挤向外走去。

  方才是他一个不慎着了道儿,绝非他的武功不及吴羽,这回全极中已有准备,
任你吴羽武功再高、出手再诡,想留下自己也是千难万难!

  全极中心下暗自低骂:竟敢如此开罪本堡,到时候就看少了远雄堡,区区势
力不强的怡心园与栖兰山庄的残军,如何应对杨梃所部强敌?到时候你们便没输
得彻彻底底,损伤惨重之际,也非得来求我远雄堡不可,到时候还要不要出手帮
忙,就要看我高不高兴了!

  似是看穿全极中已有准备,吴羽冷冷一笑,却不出手阻挡,只让开了一条路,
让全极中硬挤过去。

  门外已走了几步的全极中猛地发觉不对,扭回头一看时,却见朴钟瑞双手抱
胸、闭目颔首,脚步似生根般牢牢钉在地下,哪里有半点想举步的念头?便连金
贤宇虽是一脸惶然,也乖乖地站在朴钟瑞身旁,嘴巴徒劳无功地张合了几下,却
是一语不发,就和被制住了穴道一个模样。

  「钟瑞、贤宇,你们两个造反啦!叫上所有人,我们回远雄堡去!听到了吗?」

  见朴钟瑞与金贤宇纹风不动,全极中不由一惊,口中虽怒声喝问,语尾却不
由微微颤抖。

  远雄堡虽说人多势众,即便当真兵戎相见,区区怡心园与栖兰山庄的联手还
不放在眼内,但先前为了调整防务,将门下弟子都调到了外门,此刻除了朴钟瑞
金贤宇两人外,其余弟子都不在身旁,全极中哪里想得到,这两个徒弟竟趁这个
时候造起反来?

  「还站着不动干什么?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

  「所谓言教不如身教,」

  瞥了一眼全极中,朴钟瑞的声音冷冷森森,在这冬夜之中冷得仿佛可以冻透
心魄,全然不像徒弟面对师父,简直像仇人相见一般,「师父怎么对长辈有礼,
我们做弟子的就怎么礼敬师父,既然师父连长幼有序的浅显道理都不懂,我们又
如何尊师重道?」

  「你……你竟然敢……竟然胆敢如此……」

  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全极中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大弟子,只是当年碍于
结义兄弟情义,才把朴钟瑞收归门下。

  做为长徒的他,向来没有一一徒金贤宇或三徒李起俊待见,没想到向来逆来
顺受的朴钟瑞,竟然选在这个时候反叛!偏偏李起俊已殁,金贤宇又不知吃错了
什么药,对朴钟瑞的话竟连一点反驳也没有,气都气死了全极中。

  「你不敬长上、存心挑惹纷争,全然不看这是什么时候?连大嫂都敢如此欺
侮,不好好教训如何成事?」

  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竟是一副不打算动手模样的吴羽,石渐不由微微一惊。

  他本以为全极中如此言行,气到炸的绝不只床上的邵雪芊,以吴羽向来对全
极中的态度,加上刚才那一摔之狠,想来吴羽该会主动找全极中的碴,没想到见
全极中众叛亲离,吴羽却是一毫不动,只在旁看着好戏,石渐不得不自己出头,
「五弟啊五弟,三哥实不得已……今日便要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石老三你有没有搞错?」

  没想到事态变化如此之快,转瞬间自己竟从唾手可得的权势威风上滑落,变
得非得苦战求生不可,全极中怒极地瞪着背叛的徒弟。

  就在石渐开口的当儿,众人身形带风,都已穿出门外,朴钟瑞转了过来,与
姬平意成品字形,加上石渐领头,将自己围在当中。

  全极中心念不由电转,登时想到以朴钟瑞与石渐的关系,显然这长徒早已投
到了石渐麾下,只待机一击,彻底毁掉自己。

  一念通百念通,事已至此,全极中终于想通,此事乃是朴钟瑞与石渐所设下
的局,只待自己起心捉奸,便即落入了陷阱。

  如果不是金贤宇仍站在门口不动,神情看来显然被封了穴道,而邵雪芊方才
的羞怒出乎自然,他还以为这回的阴谋连金贤宇和栖兰山庄都掺了一脚呢!

  只是面对石渐,身后又有朴钟瑞这叛徒,全极中便知难以取胜,但要全身而
退也非难事。

  栖兰山庄若没参与阴谋,姬平意围在身后,想来也只是虚应故事,战心不坚,
正好从他那儿突破,除了自己只身退离外,说不定还可顺道给这小鬼一下重创。

  只要自己脱出生天,会合远雄堡的其余弟子退回堡内,任石渐与吴羽再有通
天本领,也难伤自己分毫。「石老三你筹谋多时,以为可以把本座留在此处吗?
别妄想了,要来就过来,本座一鞭在手,看谁能挡得住?」

  话声刚落,耳边风声便响,全极中猛一回头,右手伸出,险而险之地接住了
钢鞭,只见一旁的吴羽双手抱胸,倚着门扇,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儿。

  虽说兵刃回手,但全极中心上的压力却反而更大。

  若吴羽仍扣着自己兵刃不还,代表石渐等人虽有杀己之心,总还顾忌着自己
武功,若自己能在动手之初便从朴钟瑞手中抢得钢鞭,即便是难以获胜,要全身
而退总还有机会。

  但现在吴羽却大大方方地将钢鞭还给了自己,而且钢鞭上头全没动什么手脚,
这绝非是他善心发作,而是摆明地告诉自己,今日无论自己有无兵刃在手,这批
人杀己之心已然坚定,即便全极中全力以赴,他们仍极有把握击毙自己。

  全极中心下微微发苦,握着钢鞭的手隐隐出汗,他虽向来看轻石渐,却也知
道石渐脑智过人,既决定对自己动手,想必留在外头的远雄堡人众身边必留后手,
自己就算奋力杀出重围,接下来面对自己的也只是重重险关,要逃出生天恐怕不
易。

  何况朴钟瑞这厮虽不受自己看重,名义上总还是众弟子里的大师兄,除了金
贤宇与已逝的李起俊外,在远雄堡中再无旁人能在名目上挑战他的权威,看金贤
宇的模样又似被制了穴道,一旦自己在此倒下,石渐便可透过朴钟瑞将远雄堡接
收,到时候栖兰山庄势孤力弱,又看不透石渐这厮的真面目,威天盟只怕会变成
石渐的掌中玩物。

  心思及此,全极中愈发不忿,陡地灵光一闪。

  从李起俊尸首运回起,其实全极中便有疑惑,看李起俊身上的伤势,除了与
敌偕亡时的重伤外,真正的致命之伤,却是威力绝不输石渐的「洪涛无尽」秘功,
与先前吴羽和邵雪芊所言对手的实力相较,竟似更高一些。

  本来他也被吴羽的解释骗了,想来影剑门虽有如此高手,却没选择对付自己
或石渐,反而因李起俊而死,吴羽的解释恰如其分,可现在敌我之势既分,若想
到石渐早有准备,细细想来,真凶应该不是影剑门中人,而恰恰是当日战死的太
史轩与司徒祥!

  本来便当真面对石渐,李起俊的武功虽是不及,但要败下阵来也得数十招光
景,全极中对自己的武功与传授弟子之道有绝对的信心,但看李起俊身上伤势,
却是毫无阻拦地硬挨了一招,想来该是太史轩等两人在激战之中暗施黑手。

  虽说两人武功不如石渐远矣,但李起俊既然无备,两人联手出击,单以功力
而论,合起来也该不输石渐太多,也怪不得李起俊猝不及防下要着了道。

  想到此处,全极中不由啐了啐舌。

  本来杨梃暗害自家兄弟,影剑门众人在他眼内,都该千刀万剐而死,但无意
之间,却是影剑门中人给自己徒儿报的仇,光想到太史轩死得尸骨无存,加上石
渐看到太史轩及司徒祥尸首时那苦楚神情,全极中竟不由有些感谢起那马轩来。

  冷眼瞪着石渐与朴钟瑞,全极中对一旁包围的姬平意和在外面冷眼旁观的吴
羽,反而战意没那么强烈,毕竟他们也一样是受骗的笨蛋,全看不出石渐那和善
面下的险恶心肠,今日自己死了,早晚就要轮到他们,虽说吴羽与自己不合,他
们的生死不关己事,但全极中也想给石渐扯扯后腿,加上若能说动他们,说不定
自己便有机会逃出生天,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你们可别在这儿幸灾乐祸,」

  冷冷看着姬平意与吴羽,后者神情冷淡平静,前者却是颇带几分踌躇,全极
中双手一挥,钢鞭带着风声摆出了架势,「早伏下朴钟瑞这叛徒,这石渐可不是
什么好货,你们等着看,今日若是本座战死在此,明日就要换你们栖兰山庄倒楣!」

  「死则死尔,何必多费口舌?」

  吴羽冷冷一笑,打断了全极中的话,甚至还不忘向刚穿好衣裳,正站在门口
也不知该不该出来的邵雪芊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干涉,「把你全大堡主的钢鞭
还给你,是要你死得甘愿些,别到了九泉之下,还只记得埋怨赤手空拳、死的不
甘,至于威天盟嘛……少了你全大堡主在,没了最不稳定的因素,以后大家自会
处得和乐融融,何须你来担心?」

  听吴羽竟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不留情面,姬平意不由一怔,他迟疑地看了看
全副心神都放在全极中身上,甚至连全极中的挑拨言语都不回应半句的石渐一眼,
随即转头看向吴羽,却见后者也正望向自己。

  目光相对之间,他的迟疑偏遇上了他的坚定,姬平意无声地吐了口气,握紧
了手中长剑,对着全极中摆出了架势,也不用什么清理门户之类的理由,光想到
全极中以往对母亲的态度,姬平意便觉手中长剑杀意凛冽,对着全极中发威发得
毫不保留,想法再不用言语说明。

  「哼!」

  没想到姬平意与吴羽愚蠢若此,竟连石渐这厮的威胁都看不出来,全把自己
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全极中怒火中烧,不再多费唇舌来说服这两个笨蛋,心想
着等到掌握怡心园与远雄堡,势力大增的石渐暴露出真面目,把你栖兰山庄收在
手下的时候,看你们能怎么办?吴羽这厮武功够高,姬平意身后有君山派支撑,
都极有可能危及石渐地位,想必是留不了的。

  但石渐之妻解明嫣也长得如花似玉,这厮多半也是好色之辈,等栖兰山庄被
他收在掌下,邵雪芊接下来的命运,怕只剩下被石渐压在身下,含悲忍辱的婉转
承欢一条路可走。

  不过看刚刚邵雪芊在床上的风情万种,想必这「冷月仙姑」外貌庄严高贵,
实则也是欲求不满的女人一个,想到她被迫在石渐的床上百般献媚,全然变成这
厮的玩物,全极中竟不由有种异样的兴奋。「白痴一堆,竟自毁长城,等你们后
悔也来不及了,本座倒要等着看看,你栖兰山庄会有什么下场?」

  「老五啊,你竟还不认错,难不成你以为空口白话,徒逞口舌之利,就可以
逃避一死吗?」

  摇了摇头,似很不满意全极中的反应,石渐喟然长叹,语气中满是对不知长
进的结义兄弟满腔的愤怒,只是言语之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飘了起来。

  「本来三哥还想留你一条活路,没想到你却不听劝,竟定了心要搞得这般大,
难不成……难不成你那般想要看到威天盟分裂不成?」

  「好教三爷得知,」

  见全极中钢鞭在手,须发俱张,威武得仿佛天神下界,石渐则是冷目以对,
双掌也已摆好了架势,劲气涌动之间,场中气息早是冷凝逼人,知道双方动手就
在眼前。

  向来难得开口,今天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朴钟瑞咳了一声:「堡主向
来不将旁人放在眼内,也只是桀骜不驯了些,但这几日看下来,堡主竟是铁了心
要迫威天盟分裂,甚至早已准备要让远雄堡置身事外。先前三师弟身亡消息传回
后,便令我与一一师弟早做准备,好退回远雄堡……」

  「你说什么?」

  闻言陡地一惊,石渐的架势却是一点都没乱掉,连注意力都没移开,也不知
他真如此镇静到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还是对全极中的种种举动早有心理准备,
只有声音尖了起来,在夜间彷若鹊枭高鸣,「难道……这是真的?金贤侄,你说
说,难不成这真……真的是……」

  「咳……咳,是真的没错,可是……」

  听石渐竟问到了自己,脑中犹自一片混乱,甚至没发觉自己竟被封住穴道的
金贤宇猛地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忙不迭地回应了石渐的问
话,只一开口便觉不对,当日全极中确实说了这些话,可那是在知道李起俊身亡
的情形下,气愤伤心间的一时气话。

  自己虽然没怎么劝,全极中一冷静下来便撤回了此令,没想到朴钟瑞却拿了
出来做文章,他甚至没想到石渐的问话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只觉腰上一麻,穴道
竟又被封了。

  不知何时站到金贤宇身边,石渐的三徒饶千羿对着师父点了点头,手这才从
金贤宇腰后收了回来,只见石渐身形微微摇晃,似对全极中竟有如此命令大为震
撼,但面对全极中的气势丝毫不减,连如此震撼之下,似都没令他已浑融一体的
精气神有所动摇,「老五你……你竟真的……」

  咬牙切齿地瞪着全极中,石渐好半晌才顺过了气,接了下去,「三哥原以为
你只是骄傲自大,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而已,毕竟这只是武林中人的习性,原来三
哥也不当回事,没想到你……你竟然早有此心……其实从消息传回,三哥便心里
有数,盟中必有内奸,只怕伤了兄弟和气,才先将此事压下去,只暗中访查,看
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没想到竟然是你……是你透的消息,否则哪会这般早就
有所准备,前脚听说敌人露了馅,你后脚立刻就准备撤退,你……实在令我太失
望了……」

  「你……你胡说!」

  原本便知石渐既有杀己之心,为了便利朴钟瑞接收远雄堡势力,必会往自己
身上猛泼污水,什么罪名都安下去,全极中本想着先忍下去,待逃出生天再作澄
清,没想到石渐竟连这等污名都冠到自己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全极中那时也只是一气之下说的气话,说完连自己都忘了,哪想得到却变成
了对方无耻构陷自己的理由?偏他本就不像石渐那般善于言语,气怒之下口舌更
是笨拙,一时间只气得脸红脖子粗,戟指指向石渐,却是连辩语都说不出来。

  「哼,事实俱在,你没话说了吧?为了对得起大哥、一一哥在天之灵,今日
石渐便清理门户!」

  见全极中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石渐打蛇随棍上,双掌一立便劈了过去。

  他知道此役非同小可,为求活命,全极中必是全力以赴,是以一出手便是极
招,「洪涛无尽」使发了十成劲,威猛罡风登时压得旁人连喘都喘不过气来,甚
至连朴钟瑞都退了几步,一转头却见姬平意退得更远。

  虽说以往兄弟之间也曾比试切磋,但那时总顾着兄弟情义,也只点到为止,
可不像今儿个这般精招尽出、使尽全力,不杀对方誓不收手。

  两边一交上手,便觉敌人气势扑面而来,全极中不由一惊,他虽知石渐的
「洪涛无尽」乃一代奇功,威猛刚烈之处几可说是武林独步,但一来石渐向重智
计,在武林中难免惹人轻忽,一一来全极中自己的钢鞭走的也是威猛一路,是以
原先并不怎么放在眼里,没想到一交手,才知石渐的武功之高、出手之烈之霸,
竟是超乎自己想像之外。

  原先全极中还想保得三分力道,好寻觅机会从姬平意或朴钟瑞这边打个开口,
逃出怡心园,毕竟除了吴羽和石渐外,就连邵雪芊的武功也低自己一筹,只要摆
脱了这两人,要逃出生天绝非难事,没想到石渐却看穿了他的心意,一开始便是
全力奋击,一副打算数招内便将他了结的味道,竟是没几招就将全极中迫在下风,
逼得他不得不变了主意,使出全力应对起石渐的杀招来。

  本来若当真全力以赴,全极中并不弱于石渐多少,但一来全极中料敌有误,
今儿又上了大当,心下难免挫折,二来一开始没用上全力,待发觉不对时已落在
下风,便尽了力也难挽颓势,六、七招后全极中竟觉自己钢鞭极招难施,被石渐
招式间的劲风迫得抬不起头来,吃惊之下不得不把压箱底的功力都展了出来,他
在钢鞭上头也真有高深造诣,一时间两人竟打得难解难分。

  表面上打成了平手,全极中心下却是毫不得意,毕竟结义兄弟做了几十年,
彼此知根知底,若石渐当真有心,自己的钢鞭功夫除了些极少使用的秘招外,对
他而言已没多少秘密可言,而这些压箱底的秘传功夫,是连朴钟瑞、金贤宇等人
都尚未获传的高深功夫。

  本来全极中一开始还打算突然使出,杀他石渐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看看能否
击毙这强敌,一口气扳回局面以武功迫得旁人不敢多言,没想到石渐却是险而险
之地接招应招,虽让自己扳回了局面,却是难以脱逃。

  本来若只有两人相争,即便难以脱逃,大不了两边消耗下去,看看是石渐的
「洪涛无尽」高明,还是全极中的钢鞭骁勇,但现下石渐可以消耗下去,他却没
有办法,毕竟旁边还有好几个对手在虎视眈眈。

  朴钟瑞这叛徒和姬平意这小辈也还罢了,就算激战下消耗再多,全极中也不
认为自己会输给这几个小辈,就算那云深阁的高手祝语涵加入战局,全极中也有
获胜的自信。

  但现在就连邵雪芊也已整理好了衣裳,提剑站在一旁观战,虽知邵雪芊的武
功还逊自己一筹,却也不可忽视,平时自是不惧,但全极中可没有自信到以为自
己胜过石渐之后,还有余力与邵雪芊争锋。

  当日杨梃之所以能迫得邵雪芊落崖,想必除了武功差距与突袭之下令邵雪芊
心神慌乱外,姬梦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得邵雪芊得多花心思护她,不能全
力应敌也是原因之一。

  何况就算不论邵雪芊,还有那不知深浅的吴羽在呢!

  虽说两人不是没交过手,但他那铁炼使的古怪,劲力虽不深厚,却是诡异莫
名,虽说纯修机巧,难免落了下乘,但也不是自己可以忽视的对手。

  更何况全极中沙场经验丰富,自知道平日武功不可使尽,不能让旁人看穿自
己底细之理,也不知吴羽当日是否留了什么后手,此人既敢如此看轻自己,若非
栖兰山庄还有余力未出,就是他还保存了些实力,否则光是纯粹的虚张声势,绝
瞒不过自己双眼的!

  只是现在的战况,已不到自己去思索吴羽实力究竟如何,毕竟全极中钢鞭的
战法走的也是刚猛威悍一路,变化并不多,精招尽出却没能将石渐击退,全极中
便未气馁,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加上再怎么精纯的变化,多来个几次总会被看穿,
渐渐的石渐也已捉到要诀,变化渐难取胜,变成了纯以力道相争,时间一久全极
中又渐落下风,偏偏这回他却已再无新招可用。

  邵雪芊见石渐渐渐占了上风,全极中手中钢鞭虽猛,却已无力回天。

  虽说以往也常被这人气得头痛,但他总归是自家兄弟,何况以她的想法,全
极中便骄恣高傲,总也不是里通外敌的人,见石渐竟是毫不收招,摆明了要将全
极中毙于掌下,她心下一阵不忍,正想出声喝停此战,却见姬平意挡到了自己身
前,表面上是怕场中翻天覆地的罡风扫到了母亲,但眼神思量,却是请求她不要
说话,邵雪芊不由一凛,想到先前全极中对自己儿子和杨柔依的态度,也真能理
解儿子为何如此。

  喊停的机会本就一闪即逝,邵雪芊这一迟疑,场中气氛已变,石渐一声清啸,
掌上两招虚势一带,迫开了全极中钢鞭,随即一掌直趋而入,直印全极中胸口,
掌还未至劲风已到,迫得全极中难以呼吸,他心知石渐杀己之心已炽,此番必难
逃出生天,竟索性不再闪避,硬挨上一招。

  掌力印到全极中心口,石渐的表情却是不喜反惊。

  他原就知道彼此实力,虽知全极中心已沮气已衰,因着朴钟瑞背叛加上被自
己算计,怒火高燃下鼓起的熊熊战意,已被时间渐渐磨灭,此战已是必败之局,
但以全极中的武功,真要豁出去与自己决一死战,胜负至少还得再多个三十招,
这一掌可不是这般容易印上去的,偏偏一掌上去却不觉劲气反震,显然全极中不
打算反抗,这等反常之事大出石渐意料之外,一惊之下摧枯拉朽的掌力仍是毫无
阻挡,直透全极中心脉。

  「你……」

  一掌轻易得手,石渐虽惊仍定,右掌按在全极中心口加摧「洪涛无尽」掌力,
左掌却已收在身前,留了三成力防着全极中临死前的反扑,却没想到全极中反扑
是反扑了,却不是对着石渐而来。

  只见他冷哼一声,右手一挥,那钢鞭化做一道精芒,直向场边飞去。

  看石渐得手,场边的朴钟瑞双手一抱,钢鞭护在胸前,却没想到全极中的最
后一击,竟不是对他而来,反而是往旁边金贤宇那边疾飞而去,直撞向石渐的三
徒饶千羿胸口。

  完全没有想到,临死之前的全极中,这饱含被背叛的狂怒与有口难言苦处的
最后一击,竟不是对着石渐,更非背叛他的朴钟瑞,而是直向自己而来。

  饶千羿发觉之时,已失了闪避的先机,偏偏他为了制住金贤宇,一开始便站
在门口,右边有金贤宇,左边有不知何时溜过来的吴羽,身后门口处又立着邵雪
芊,闪避的空间受到限制。

  他本想将金贤宇拉过来挡在身前,没想到手一拉却拉了个空,只见姬平意竟
已将金贤宇拉了过去,偏生说时迟那时快,他想闪躲都来不及。

  迫得无奈,只得蹲紧马步、运力于掌,硬接全极中这含忿一击,但饶千羿的
武功不只比不上石渐,甚至连已逝的太史轩与司徒祥都颇有不及,情急之下力道
又只运到六、七成,偏生这一击是全极中含忿带怒的最后一击,全身功力都集中
在这钢鞭之中,换了石渐也得先避其锋,更遑论饶千羿?

  只见那钢鞭虽是无锋,却仍是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饶千羿,直直地在他胸口刺
了个对穿。

  见钢鞭直透饶千羿胸口,光看那伤口便是致命之伤,全极中嘴角浮起一丝笑
意,随即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正向面前的石渐而来,后者原就忌着全极中的临危
反扑,左掌一挥,袍袖舞动之间,将鲜血全挡了下来,漫天鲜血飞舞,却是只湿
袍而不透衣,显然全极中这一击的力道甚微,甚至没能击穿石渐衣袖。

  毫无受伤的石渐心下反而更是凄凉,全极中连一点余力都没留下来对付自己,
显然攻击自己徒儿那一记有去无回,已用上了全力,饶千羿硬接这一击,哪里还
有生望?

  想到虽是击毙了全极中,透过朴钟瑞自己也等于将远雄堡收于掌内,但自己
悉心栽培的徒儿,却也已一个不剩。

  朴钟瑞虽忠心于自己,可体质本就不适「洪涛无尽」此功,难不成自己虽是
策谋得逞,强敌已灭,却也因此失去了所有传人?想到自己的年纪,就算从现在
开始寻徒授徒,除非自己活得长命,否则要看到弟子承接自己的衣钵,怕是此生
难能,石渐不由一声长叹。

  没想到全极中临死之前,竟看得这般透,杀了饶千羿看似只是泄忿,却让自
己失去了最后一个传承衣钵之人,石渐满心大恨,但名分仍在,即便他能以清理
门户之名杀了全极中,却不能毁尸泄愤。

  恨怒之下石渐双手微微发颤,倒退了两步,靠着解明嫣及时相扶,才不至于
倒下去。

  「师……师父……」

  原还以为这回捉奸在床,远雄堡声名更振,没想到短短半个时辰,情势却已
完全翻转。

  眼见全极中虽仍须发俱张、威仪不减,却是确确实实地身亡了,金贤宇几步
抢出,扶住了全极中已无生机的躯体,声音都带着哭音,「石……石老三,你…
…你竟敢杀我师父……你……」

  「你……你以为我就愿意?」

  身子微微颤抖,靠着解明嫣相扶才不至于软倒地上,此刻的石渐哪里还有方
才威猛刚强的模样?不只身子发软,连脸上也是老泪纵横,显是伤痛已极。

  「他是你师父,可也是我老石的兄弟啊!若不是……若不是他存心挑动威天
盟分裂,连对大嫂都这般无礼,于公于私老石都没有饶恕他的可能,我怎会想…
…想亲手杀了自己兄弟?我怎会想这样……呜……」

  见石渐也是泪流满面,心下虽仍腹诽着,也不知你石渐伤心的是全极中之死,
还是你那仅余徒弟的饶千羿之亡?

  但形势比人强,别说全极中已去,接下来理所当然执掌远雄堡的朴钟瑞分属
晚辈,在石渐面前未必能保得住自己,即使他有心保自己这师弟,可眼前之人无
论吴羽、石渐又或邵雪芊,武功都非自己师兄弟能应付得了,便是武功再次一层
的姬平意和祝语涵,自己师兄弟要胜也是艰难,金贤宇不得不收止哭声,扶着师
父遗体慢慢退后,恨恨地等着石渐接下来的处置。

  强人已逝,自己再无人能护,先前有多么自以为是,此刻便有多么失落畏惧。

  金贤宇又惧又恨地看着朴钟瑞,后者虽也是一脸悲色,却是怎么看怎么假,
只见朴钟瑞对着石渐一揖到地,声音中也发着颤,却没听出什么悲痛之意:「人
死如灯灭,师父之死小侄不敢追究三爷之责,但分属师徒,钟瑞只望先将师父遗
体送回远雄堡,好隆重发丧,以尽师徒之义,还请三爷俯允。」

  虽说向来不太喜欢朴钟瑞,可一来他是师兄,师父既去师兄便是自己唯一的
长辈,一一来朴钟瑞此言合情合理,金贤宇胸中怒火再炽,也挑不出错处。

  他张了张嘴,却是无话可说,便再不满朴钟瑞对着石渐太过谦恭,全没有全
极中在世时的威风,但此时此刻,可也不是说这等事的时候,只听得石渐发颤的
声音传了过来:「朴贤侄,你所言也是对的……唉,只是……只是老石虽迫不得
已清理门户,可……可也不想看到这后果,五弟……哎……不如……让五弟在此
入殓,以利追思……」

  「多谢三爷厚意,只是……只是师父身亡,钟瑞忝为长徒,不能不立刻回退
远雄堡处理一应事务,虽感三爷兄弟情深,但慎终追远乃为徒之孝,钟瑞万万不
敢轻忽,还请三爷放行。」

  「这……这个……」

  没想到朴钟瑞竟会回绝自己的提议,石渐眉头一皱,随即想到了朴钟瑞心中
所思。

  虽说名分上朴钟瑞系属长徒,但全极中向来不甚待见于他,众师弟对他也是
口服心不服,此刻全极中身死,虽说若论名分朴钟瑞是理所当然的远雄堡堡主,
但在武林之中,门主堡主继位之事,取决武力者所在多有,名分反而不甚重要,
朴钟瑞急于回堡稳固势力也是理所当然。

  虽觉这样下去朴钟瑞多半要脱离自己控制,但想来他也不至于背叛自己,石
渐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可是……」

  石渐点了头,反倒是邵雪芊站不住了,全极中之死她虽也甚为哀痛,但这五
弟做人实在太过分,邵雪芊虽伤他殒命,芳心深处却也有一丝理当如此的快感,
只是远雄堡若去,在怡心园里的人手便又少了一大块,若敌人趁隙来攻,光靠自
己与石渐等人,可未必应付得来。

  邵雪芊还来不及开口阻止,衣袖已给牵了牵,她垂头望去,只见辛婉怡的纤
手正牵在自己袖上,抬头却见吴羽眉头紧皱,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她虽不知吴羽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向来服此人才智见识,邵雪芊也只暂时休
了声。

  只听石渐颤颤地开了口:「朴贤侄所言甚是……只是强敌当前,贤侄安排了
五弟丧事后,还请尽速来怡心园商议大事,免得敌人趁隙而入,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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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gyj8 2010-8-9 11:02

            第二章古庙惊变

  「你……你都害了师父,还这么说……」

  心痛全极中之死,又见朴钟瑞应对石渐之时,再不复全极中在生时的威风气
焰,金贤宇心中既伤且苦,听石渐还要干涉远雄堡之事,口气虽客气,却摆明要
朴钟瑞简便处理全极中丧事,再回来讨论如何应对杨梃,全然把朴钟瑞当成了自
己下属,心痛之下不由颤声反驳。

  「生死大事,我远雄堡自有丧仪,七七之间务要让师父走得光彩,难不成…
…难不成连这最后一程,你石三爷还要多加干涉不成?这难道……难道就是身为
兄弟的作法?」

  「师弟说的是,」

  见金贤宇竟赞同自己,朴钟瑞虽稍稍吓了一跳,心下却不由暗思,自己这不
惜反驳石渐的坚持还真没做错,否则以金贤宇向来对自己横挑眉竖挑眼的,无论
怎么做都有意见的风格,要等他同意自己的做法,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这一
下至少让金贤宇站到自己身后,回去也好压制不满自己的意见,「远雄堡内自有
丧仪,师父入殓之事绝不可能马虎……」

  「不过钟瑞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见石渐还要说话,连邵雪芊也是柳眉微皱,似想提出反论,朴钟瑞忙不迭地
先开了口,「与其分散战力,让沉潜暗处的敌人有可趁之机,不如集中人手,外
防突袭内防突变,这道理钟瑞还是了解的……不若三爷与大夫人先到远雄堡一行,
为师父扶灵且处理丧礼一事,既尽到了兄弟情义,又避免敌人有隙可趁,如何?」

  「这……」

  若换了先前,石渐虽心伤徒儿之死,却也知道这是一举将远雄堡收入掌中的
要紧时刻,便是虎穴也要行一遭,但先前朴钟瑞出乎意料地反驳自己言语,却让
他发觉此行不妙之处。

  远雄堡众人向来骄狂自大,却被自己以清理门户之名击杀了全极中,对自己
不满之人想必不少,若朴钟瑞可以控制,自己此行虽险实安,要压下没有全极中
在的远雄堡众人,他还有七分把握,但若连朴钟瑞都可能违抗自己,这次的远行
就等于把自己送入一条死路,石渐可没有这么傻。

  「钟瑞所议好是好,只是……只是老石虽得清理门户,却也是心痛如绞,一
时半刻之间……怕是难以远行,」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石渐颤抖着走到金贤宇身边,随手挥掉了像看见敌人
般的后者的阻挡,伸手在全极中的脸上抚了抚,「罢了,你们带老五的身子回去
吧!接下来……老石或许得闭关数日,好好地……好好地伤怀兄弟之殁……等老
石出关了,再往远雄堡拜祭老五……唉……」

  「不用……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本还想骂几句老贼之类的话,但看石渐泪光盈然,显是颇为失意,加上在场
众人没一个是自己对付得了的,抱好了全极中的遗体,金贤宇张了张口,也只能
很没气势地说了几句,「我……这就带师父遗体回去,还请……还请石三爷放行
……」

  「这是自然,哎……金贤侄,你也……也节哀顺变,呜……你们都去了,老
石却不能送行了……」

  待邵雪芊等人也上来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类的话,朴钟瑞与金贤宇这才领着远
雄堡众人,将全极中的尸首带上了路。

  虽说远雄堡众人见全极中的尸首,虽知石渐出手有理,却也个个怒意冲天,
甚至有些人还打算当场与怡心园算算这笔帐,但有朴钟瑞的强力压制,加上金贤
宇竟也和朴钟瑞联手,压住了反抗的力量,远雄堡众人便是口服心不服,也不敢
不服两位师兄的指挥,远去的路上虽仍难免言语冲突,但却没有人打算动手,一
旁监督着的解明嫣这口气才松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已散去,邵雪芊却没有回房安歇,直追着远去的吴羽和辛婉怡两人。

  她本来想揪着自己儿子问个清楚,但才刚散场,姬平意便与祝语涵和杨柔依
先行退了开去,也不知在讨论着什么,转眼间便不知溜到了哪儿,邵雪芊不得不
去找最难搞的自己人。

  本来自己与吴羽和辛婉怡的事,原就不能为外人道,但前些日子明知如此的
吴羽,仍是找上了自己,甚至不管在怡心园腹地之中,就硬是抓着自己「解起蛊」
来。

  一开始邵雪芊意乱情迷,又因体内确实有这种需求,半推半就间也就随他去
了,但看今儿个的状况,明显的必有阴谋在内,如果不是今夜来的是辛婉怡而是
吴羽自己,现在抚尸痛哭的说不定就是辛婉怡和姬平意,而非金贤宇了。

  想到自己竟变成了阴谋的棋子,教邵雪芊如何不火?何况算计的还是自家的
兄弟!

  「知道瞒不过夫人,」

  走到了树下,警醒地望了望四周,确定再无人能窃听到自己这边,吴羽摇了
摇头,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石三爷和全五爷彼此倾轧,两人之中必有一人是里
通影剑门的内奸。在下刻意让朴钟瑞探到些消息,便是为了让两人之争表面化,
好看看两边究竟暗里布了什么手段,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场以徒叛师的好戏……好
个石三爷,这暗棋可布得真够久的。」

  「是……是吗?」

  柳眉微皱,邵雪芊纤手轻叩着树干,发出了笃笃之声,一来这样可以试出树
上是否伏得有人,一一来也正应了邵雪芊此时心慌意乱的心境。

  她原就知道全极中看什么人都不顺眼,即便是结义兄弟,对他也是颇有微辞,
却没想到石渐竟这般早就在远雄堡里布下了暗棋。

  朴钟瑞今儿这一反叛,才是对全极中最严重的打击,否则以远雄堡的威势,
即便全极中弄错了什么,旁人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便做得再过火,也无
人敢予追究。「可你竟……竟这样……」

  「哎,好雪芊别生气……」

  嗔怪地望了一眼吴羽,见后者仍是一副无辜的样子,辛婉怡不由一叹。

  虽说身为淫贼,接触过的女子也不知多少,但这相公仍是不懂女人心啊!自
己躲在被内,所受的惊吓已够恐怖,更别说是众矢所向的邵雪芊。

  「相公你也真是的,这等大事……事先也不透露一声,你可知道当他们破门
而入的时候,婉怡在床上可真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

  双手合十作无辜状,吴羽低下头来,对着两女一阵打躬作揖,「其实对石渐
的计划我原先并不知道,只是想到现下的状况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剑拔弩张,
石渐和全极中两边其实都准备撕破脸,全然不管外敌了,若这样下去,偏偏在两
边翻脸的时候影剑门来攻,状况就全掌握不住,不如让他们两边早些撕破脸,即
便当真起了冲突,总也比现在这样面和心不和的情况好得太多……何况,这次一
试也真试出了不少东西,算得上大有斩获……」

  「还大有斩获呢!」

  想到全极中死时那怒气未息的脸,虽知他的死自己没什么责任,但他仍是自
己的结义兄弟,邵雪芊心下着实不好受,对吴羽的怒气虽消减了些,心下的火却
没怎么减。

  不过这回的事变化之快,可真令邵雪芊颇有难以适从之感。

  方才在床上时她只羞涩难当,全没想到破门而入众人话语间的破绽,可现在
一定下心来,又从方才石渐对付全极中的手段中看出些许不对,联想到石渐在房
中的言语,邵雪芊都不由背心发寒。

  原本想来石渐也没发觉床上竟是辛婉怡,可在全极中捉奸在床的得意之中,
石渐话里表面上是在劝和,实际上却是声声句句都在告诫姬平意,要他考虑杀人
灭口的可能性,偏偏全极中却是全无所觉,这般迟钝也真是……?想到方才若非
吴羽及时出现,看到自己赤身裸体在床上,只着一床锦被掩身,羞怒之下的姬平
意也不知会否真的选杀人灭口这条路?有他与祝语涵出手,加上石渐相助,还有
个朴钟瑞暗地策应,全极中猝不及防下也是难脱生天,可那样子除了自己的事外,
还多了以侄弑叔之事,有了这两大把柄在石渐手上,姬平意与自己再难脱石渐控
制,只怕一夜之间,石渐便能一统威天盟。

  虽说全极中也确有取死之由,不过这样算计自己兄弟,吴羽也实在太过分了!
若非全极中已殁,石渐又暴露出了非属善类的一面,威天盟虽大却已是分崩离析,
不论要应付敌人又或兴复栖兰山庄,自己都非得倚靠吴羽不可,以邵雪芊的性子,
这火早已经发了出来。

  「竟然……把全五弟都害死了,老三也真的是丨…雪芊真的大出意料之外,
没想到朴钟瑞原就是老三伏下的暗椿,把我们全都给瞒过了……可远雄堡已去,
若杨……若影剑门那边突来攻袭,怎么办才好?对方终究人多……」

  「关于此事,夫人倒不用担心,」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吴羽轻轻地摇了摇头,转移话题,「夫人该庆幸的,是
今儿个三爷和五爷决一死战之时,影剑门没有适时出现,否则五爷身亡之时,三
爷体力亦有耗损,加上五爷身亡,远雄堡中人心浮动,战力难免削减许多,若那
个时候对手出现,一战之下我等可未必占得了上风。」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吁出了口长气,只觉脑中各个想法纷至沓来,说不出的复杂,尤其不只吴羽
神神秘秘,今儿个的事仿佛儿子也自有想法,邵雪芊总觉得这儿子与自己的距离
愈来愈远了。

  即便知道姬平意也不甚喜欢全极中,但无论是他或吴羽,对石渐杀全极中之
事都采取置身事外的态度,偏偏在那形势分明的情况下,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就跟支持石渐没个两样,不过这等事愈想下去,愈觉得会有问题,邵雪芊制止自
己的念头,转向吴羽的话题,「真是幸好……」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见邵雪芊陷入沉吟,辛婉怡的目光不住在丈夫与密友身上来回,终于开了口。

  这等勾心斗角之事,辛婉怡可不擅长,她干脆放弃,一切听丈夫指示行事,
「石三爷闭关苦修,此事多有不便,那……婉怡还要不要继续研究对付『洪涛无
尽』的法子?」

  听辛婉怡说到此处,见四下无人,吴羽和邵雪芊的嘴角不由都勾起一丝诡异
的笑意,前者微微摇了摇头,「还是继续好了……可惜石三爷的几位弟子接连身
亡,三爷又伤感结义兄弟之叛,想来心情甚是低落,虽说闭关,但夫人身为亲属,
偶尔还是该去看看。虽说三爷现下的状况,一时间只怕连三夫人都难缓解,但该
做的总是要做……至于外头的防务嘛,就得请少庄主费心了。」

  听吴羽说到石渐的心情,别说邵雪芊,连辛婉怡的心情,一时间都不由自主
地低落下来。

  虽说看石渐早早就把朴钟瑞这暗椿埋进远雄堡中,想必对今夜之事早有准备,
方才听石渐言语,似将全极中打成了与敌勾连的叛徒,这才清理门户,但邵雪芊
深知自家兄弟,全极中骄恣高傲、目中无人是有的,但要说到里通外敌,却是怎
么想怎么与此人搭不上关系,不是对他信任,而是以全极中那性子,天底下哪有
人有这耐心愿与他通连?这般想来,全极中这罪名多半也是欲加之罪,石渐早伏
暗椿,趁今儿一口气将全极中打落尘埃之举,也就没表面上那么光明正大了。

  可一来邵雪芊心中,着实不愿将自家兄弟当成敌人,何况姬园、刘濠先后丧
亡,今夜连全极中也死了,杨梃又叛,邵雪芊实不愿将仅存的石渐都当成敌人,
一一来石渐所受的打击,也确实不小,太史轩、司徒祥与饶千羿先后逝去,「洪
涛无尽」再无传人,唯一的可能竟只剩下偷学此功有成的杨梃而已,想来石渐策
谋虽成,心情却未必好得起来,邵雪芊也真不愿怨怪于他。

  「老三伤感兄弟、徒儿之亡,心情想必不会太好,看他连事情也不交代,直
接闭关便知其心,若此时过去看他,雪芊也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不若交给明
嫣伤神好了……至于我等,还是得强打精神,应付敌人可能的举动。」

  深深地吐了口气,邵雪芊竟不由觉得,自栖兰山庄事变之后,自己叹气的频
率是愈来愈高了,自己既难受,就不要再跟伤心的石渐搅到一处,伤心人见伤心
人,除了长吁短叹外,怕也没什么建设性的好事,「钟瑞他们此去……消息怕是
瞒不住了……」

  「可不是吗?」

  微微点了点头,吴羽也知邵雪芊话中所指。

  全极中既死,表示威天盟的擎天柱又折一根,影剑门得到消息,哪不喜翻了
心?偏偏朴钟瑞、金贤宇等人却要回远雄堡,扶灵之事需要杂物不少,听金贤宇
话意又不愿草草了事,便不盛大处理,消息也是绝瞒不过旁人的,影剑门若要入
侵,绝不会放过此等机会,这几日怕姬平意和自己,都得多花心神在应对敌势上
头。

  「晚些雪芊再去吩咐平意,让他多加留意怡心园防务,还得请明嫣一起帮忙
……」

  摇了摇头,邵雪芊虽强打精神,但眼前可真是个好大的烂摊子。

  远雄堡既退,威天盟的人手少了一大半,光靠怡心园的人马要守住,非得收
缩防线不可。

  偏生就在这个时候石渐闭关,他所传的三个弟子又先后丧亡,怡心园可说是
群龙无首,解明嫣又得照顾着石渐那边,一时间难以分身,否则邵雪芊虽是大嫂,
终究外来是客,哪能让姬平意出面指挥怡心园的人马?

  「麻烦还真是不少……哎……」

  挥了挥手,不想再打扰吴羽夫妻,正要离开去找姬平意,顺道问问这儿子究
竟是什么打算,才走开了几步,邵雪芊突地止步,转回头去看向吴羽,满面惶惑
之意,连身子和声音都不由发颤,「段……呃……吴兄你说,会不会……影剑门
那边会不会不攻怡心园,转而去对付远雄堡众人?」

  「这……倒是个问题,」

  似没想到此事,听邵雪芊这话,吴羽不由微微一怔,一张嘴像金鱼般张了张,
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许久许久才似想到了回应言语,「偏偏石三爷又去闭关,
让少庄主非得接手怡心园防务不可,看来大伙都没有空去提醒他们……只是远雄
堡不论对我栖兰山庄又或石三爷这边,观感都不怎么好,若是摆明了去,说不定
热脸贴冷屁股,还要被讥讽一番,不若让在下累上一累,暗地里照拂他们,至少
也让全五爷的尸首安心退乡,夫人看这样如何?」

  「如此……便辛苦供奉了,」

  听吴羽这话,邵雪芊轻轻吁了口气。

  虽说全极中之死令她颇有些难受,但想到他生前种种,这难受也难免淡了些,
但朴钟瑞、金贤宇这些人都算晚辈,不论邵雪芊对全极中有什么观感,也牵不到
晚辈身上。

  只是吴羽所言也不错,此刻前去只会激化被朴钟瑞等人强压下去的矛盾,而
这等暗中照拂,也得要吴羽这等人去才行,自己向来光明正大行事,便不适合这
等行动,「一路上还请当心,要好生照顾自己才是……我是帮婉怡说的,别乱想
……」

  叫别人别乱想,自己却不由脸红,邵雪芊只觉脸上发热,甚至连方才床上缠
绵之时,与辛婉怡之间的肌肤之亲压下的淫蛊热力,又渐渐鼓了起来,只是夜色
已深,吴羽似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只拱了拱手:「哪儿的话……若非夫人思虑
周延,在下还想不到此事,说来若对付强敌之时,少了远雄堡这支战力,确实也
是件损失呢!此事宜早不宜迟,在下便先行告退了……在下不在的这段时日,还
请夫人帮个忙,别让旁人发现住下不在怡心园内,以免消息外漏,万事拜托了…
…」

  话才说完,人已经去得远了,眼见丈夫走远,辛婉怡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了
邵雪芊皓腕,后者娇羞一颤,想拉回手却没有动作,只听密友轻轻嘻笑着:「这
般关心我那淫贼相公,婉怡多谢你啦!时刻已深,不如婉怡陪你……再回床上去
叙叙话如何?婉怡可不想冬夜里孤床独寝呢!」

  「别……别说了,羞死人啦!」

  低着头再不敢抬起,甚至不敢像辛婉怡般目送吴羽远去,邵雪芊只觉浑身发
烫,嘴上嗫嚅轻骂。

  这淫蛊还真是害人,光只是言语里稍涉暧昧,连自己都是说完才发觉而已,
身体里头就迳自起了反应。

  现在万事杂乱之时已是如此,尔后击退强敌,重兴栖兰山庄,让姬平意主掌
事务之后,空闲下来的自己岂不是更离不开男人了?

  那种远景她真是又不愿想又不愿从脑中割舍,「我们……回去吧!雪芊也…
…也好想跟婉怡你同床夜话……别光冷着……」

  见邵雪芊如此,辛婉怡嘴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说实在的她也不是禁不住身体里的热切需要,毕竟身为医者的她,比常人要
更多知道些如何应付身体的本能需求,但方才看男人们如此勾心斗角,好像一句
话、一个举动都有着令人细细玩味的含意,光想着这些头就痛了起来,这般事情
就留给吴羽他们去伤脑筋,自己跟邵雪芊回到床上去搂搂抱抱、勾勾搭搭的还比
较好玩。

  古庙之中,远雄堡众人或坐或卧,护着位在庙中央的棺椁,即便走了这三日
仍是一点伤损也无,显见众人多么用心。

  紫玉棺、黄金椁,乍看之下虽有些俗气,但在远雄堡众人心中,却恰恰正是
最适合全极中的待遇,毕竟他一世英雄,临死之际也真不能就这样草草埋葬。

  只是棺木看似豪气,却没法把远雄堡众人的士气提升起来,一部分人交头接
耳,言语间颇有忿忿不平之色,大部分人却是耷拉着头,像是一点精神都提不起
来,即便有些强自撑起精神,又敬又惧地望着棺椁,像是希冀全极中在天之灵给
自己一点力量,但望了又望,终究是望不活棺中死尸,气氛沉闷到难以想像。

  加上时值冬日,此刻又已入夜,山间气候更寒,众人虽都不惧寒凉,但心中
的沉郁,却让这气氛愈发地难以振奋,庙中着实死气沉沉,一点不像聚集了武林
人。

  看了看众人的情况,金贤宇摇摇头,回到后头去寻朴钟瑞。

  离开怡心园才只三日,但对金贤宇而言,却好像过了一生一世般遥远。

  就在数日之前,他还是远雄堡二徒,因着自家威势而自矜,别说石渐或邵雪
芊了,便连那已叛离的杨梃都不放在眼内,毕竟杨梃虽身兼两家之长,但先前出
手都是偷袭,根本不敢硬拚,以远雄堡的人多势众,哪还惧他杨梃的寥寥人手?

  但全极中既死,在他心中彷若擎天巨柱倾颓,眼前所见虽都是自己人,但却
已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个个颓然,除了朴钟瑞还能强打精神处理事务外,其余
人等除了几个还忿忿不平,极想杀回怡心园去找石渐报仇,大部分人却是死气沉
沉,不过数日之间,他所处的世界就好像天地颠倒一般,这般气氛之下,他岂敢
继续留在怡心园,任凭姬平意等辈欺凌侮辱?

  但离开怡心园后,心中仍是空落落的,言行都不由颓丧起来,若非还有个朴
钟瑞强撑着全堡,只怕众人都要散了。

  金贤宇虽然向来看不起这师兄,但临到大事,却发觉自己再无人可以依仗,
他对唯一的尊长就再不敢违抗了。

  这三日以来,金贤宇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只在朴钟瑞身前身后招呼,
再不像以往敢和大师兄争辩论理的远雄堡一一师兄,简直就像朴钟瑞的徒弟一般,
这般转变看得远雄堡中人人称奇,若非大伙心中都有事,只怕讥嘲讽刺的斐短流
长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

  金贤宇自然也知道周遭气氛的变化,但以往有师父可以依靠,他自然跟着师
父一起意气风发,仿佛天下英雄都不放在眼内,现在他却只能倚靠大师兄,是以
众人的目光他也只能忍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师兄……」

  走入后进,见朴钟瑞望着窗外正自思索,金贤宇不敢打扰他,直到后者转回
头来,微带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金贤宇才开了口,「大家意志消沉,一点精神
都没有,这样下去就算回到远雄堡,也只会给人看低了……虽说大师兄决定众人
迳走山路,不招人注意是件好事,但大伙都振奋不起,这样软绵绵地回去,岂不
难看到了极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皱眉苦思的朴钟瑞摇了摇头,显然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

  令众人绕走山路,大违以往风格的偃旗息鼓正是他的主意,虽说为了给师父
送灵,要表现出庄严肃穆的风格,但这般掩匿行踪,大违远雄堡向来风范,不少
弟子都有怨言。

  若非这几日金贤宇转变得太多,换了以往他还以为这师弟又一如往常地在挑
自己毛病呢!现在却是看得清楚,金贤宇确确实实在为自己着想,朴钟瑞一时间
还真难适应,「栋梁已折,若敌人趁此时来攻,很是难挡的……」

  「这……难道石老三真会不管结义誓约,率众前来攻袭?」

  虽知那人难惹,杀师父也是理直气壮,但亲眼见师父之死,金贤宇着实不愿
原谅此厮。

  如果不是朴钟瑞坚拒石渐的挽留,硬要带着全极中的尸首回远雄堡安葬,显
然成为远雄堡之主的同时,也已意识到要摆脱石渐的控制,金贤宇还真不愿对他
如此俯首帖耳,「便他敢来,难不成邵雪芊他们也会由着他?」

  「此事难说,」

  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着,发出了笃笃的声音,朴钟瑞吁出一口长气,也不知
想到了什么,「师……他向来自负智计,行事总要搞得理直气壮、名正言顺才会
出手,所以多半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来。

  但如果说他对我们没有动手的准备,我也是不会信的。

  至于邵雪芊她们……若他们对本堡真有好心,也不会放任他对……对师父下
手。

  我所怕的就是,万一他故意把消息放出去,让影剑门那票人前来突袭,以我
们现在的状况,恐怕是难以阻挡,毕竟……士气难振啊!

  「先前离开怡心园,就是为了摆脱……摆脱他的算计,而我之所以让众人从
山僻小路行动,便是为了要掩饰痕迹,现在已走了三日,就算……」

  讲到影剑门,朴钟瑞自嘲地一笑,金贤宇也知他的苦,换了以往全极中还在
时,哪里把影剑门那批藏头露尾的家伙放在眼内?如今却是……?「就算影剑门
当真得了消息,一时间也找不到我们,只要回到远雄堡与众人会合,就再不怕他
们了……」

  「原来如此……」

  点了点头,金贤宇面上忧色未去,却不由浮起一丝忿怒。

  远雄堡众人全不认为石渐所为当真理所当然,毕竟全极中算是木秀于林、风
必摧之,石渐之所以对他动手,根本是出于对杰出结义兄弟的嫉妒所为,就算全
极中得罪邵雪芊真的有错,也非致命之过。

  至于与外贼勾连,更是无耻构陷!甚至已有好些人猜说真正与影剑门勾连者,
乃是石渐自己,只是太史轩等人战死医庐,便说是苦肉计也难说服众人,是以这
等猜测还兴不起风波来。「师兄果然高明……」

  「别夸了,」

  狠狠地摇了摇头,甚至连束好的头发都微有散乱,朴钟瑞吐了口气,「我那
日原想着师父之所以拚着开罪邵雪芊也要捉奸,一来为了压制那吴羽的气焰,一
一来也是做好了与这票狗男女分裂的准备,本来已想着若事有意外,便跟师父一
起杀出怡心园,带众人回远雄堡,哪想得到……想得到他竟以此为由对师父动手?
师父九泉地下,必然恼我愚蠢无智……哎……」

  「师兄别难过了,」

  听朴钟瑞声音里微带哭音,金贤宇心弦剧震,原本对朴钟瑞还有的一点点隔
阂也烟消云散,「那石渐诡计多端,师兄难免中他的计,想来邵雪芊多半也只是
被他所骗,说不定……到时候我们杀回怡心园前,先暗地里跟邵雪芊联络一番,
让她知道之所以被抓奸在床,搞得沸沸汤汤的,全是石渐这厮的阴谋,说不定还
可以让栖兰山庄站到我们这边……我们再跟邵雪芊研讨一下,反冠个罪名给石渐,
看他被理所当然的清理门户之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这个……」

  听金贤宇愈说愈起劲,甚至连打算冠给石渐的罪名都准备了,朴钟瑞眉头微
皱,边听着金贤宇诉说要怎么对石渐下手,眼中边闪烁着迷蒙,像是在心里挣扎
着是否要依金贤宇的话去做。

  毕竟他原先也是石渐的徒儿,即便已准备好执掌远雄堡,与石渐的关系再不
可能像以往那样,但要这么快便与石渐翻脸,朴钟瑞心中仍难免挣扎。

  只是朴钟瑞也清楚,远雄堡众人表面安静,实则暗涛汹涌,即便自己已经收
服了金贤宇,旁的人是否会像金贤宇般对自己俯首听命还是未定,加上全极中死
于石渐之手,远雄堡对石渐的恶感实是难以压抑,反倒对于可能设下陷阱诱全极
中上当的邵雪芊,却是没什么人想找她报复。

  好男不与女斗还是其次,此回之事石渐虽以邵雪芊为理由对全极中下手,但
邵雪芊一方却全无参与之意,虽说也不偏帮己方,但至少做到了表面上的公平,
要说报复至少不会先选栖兰山庄下手。

  虽说心下仍有迟疑,但朴钟瑞也知道,留给自己的选择其实不多,想要在最
短时间内安定内部,最好的办法就是立个强敌,能不能打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
是转移众人的目光,好争取时间安定人心。

  何况远雄堡内也不是每个都跟全极中一般高傲自恃,就算人数不多,懂得放
眼大局的人该是还有,有个像石渐般的强敌在外,至少可以争取一些人暂时放下
内争,全力对外。

  「师弟说的极是,但是……」

  左思右想,朴钟瑞终于下了决定,听他说到那句但是,金贤宇原有些不快,
以为这大师兄又要想理由推拒,但听完朴钟瑞的话,他却不能不承认,朴钟瑞的
顾虑还是有些道理的,「但是要跟邵雪芊联手,就得跟那吴羽打交道……到时候
我们可要当心,此人虽是貌丑无比,可无论才智武功都属上乘,其心计未必输给
……输给那人多少,何况此人深浅莫测,对我远雄堡未必有好感,如果一个不慎,
恐怕吴羽会将我远雄堡也给卖了,此事实不可不防……」

  「大师兄所言也是……也是属实。」

  吐了一口气,想到吴羽那张总是言笑晏晏,虽然丑陋却不显得恐怖的脸,金
贤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与这人打交道金贤宇从来没占过好处,就算全极中也受过此人不少的气,偏
生这人又深知分寸,明明几次刻意挑衅,却总不与全极中正面交锋,唯一打过的
那一场也不知是否真用上实力?这等深不可测的对手,确实不好对付。

  「可难不成……」

  「师父的仇,总是要报的。」

  想了想,朴钟瑞摇了摇头,目光中射出冷酷的气息,令金贤宇看了都不由颤
了颤。

  以往的大师兄可没有这等凌人的目光,难不成这就是当上了远雄堡主的进步?

  「只是时机要选好,不能随随便便动手,毕竟现在本堡已失栋梁,实力大挫,
万不能轻举妄动……嗯,等师父移灵回堡之后,我们可藉祭拜为名,引邵雪芊来
此,所谓唇亡齿寒,想必她不会缺席,到时正好跟邵雪芊与吴羽好生商讨一番,
看看如何应付师父去后,实力大涨的怡心园……」

  「那……若是石渐也来了呢?」

  听朴钟瑞这么考虑,金贤宇可喜翻了心,只要有机会与吴羽合作,以他不逊
全极中的武功,加上其妻辛婉怡又正在研究克制「洪涛无尽」的方法,众人合计
之下,要败石渐绝非难事。

  只是石渐好歹也跟全极中是兄弟,若他也厚着脸皮来了,要跟邵雪芊等人商
议可就不便许多,「那厮脸皮极厚,若他硬要跟来,讨论事情岂不是很不方便?」

  「看他敢不敢过来?」

  哼哼地笑了一声,朴钟瑞不由握紧手中的钢鞭,随手挥了挥,劲风四射而出,
「便不说影剑门的威胁还在,他未必敢离开怡心园,若他当真来了,难不成以我
远雄堡的人多势众,还拿不下他一人?到时候我们再看看,堡中谁是贪生怕死之
辈?待大仇报过,这等无用之人,也该好生清理清理,再加上对付影剑门的事、
与栖兰山庄争上一争,好重掌威天盟牛耳,要干的事情还多得很,将来这些重责
大任,就要请贤宇助钟瑞一臂之力了。」

  「这……这是当然,贤宇必然尽力襄助。」

  听朴钟瑞这么说,金贤宇虽是受宠若惊地应答如流,心下却也半喜半惊。

  喜的是接任远雄堡之主,朴钟瑞的作风大异平常,果断处几与先前判若两人,
惊的却是听他话意,若石渐当真敢只身入虎穴,竟是不惜牺牲,也要让石渐的命
留在远雄堡!虽说他也恨石渐入骨,但此人武功确实高明,要杀他也不知得耗掉
己方多少性命?

  金贤宇也发现,若石渐当真有胆量来远雄堡,先不论他来的名正言顺,远雄
堡杀他未必师出有名,更不用说邵雪芊会不会转而帮他,光只远雄堡门下众人是
否能忍得住,都是一个问题,说不定到时候还不用朴钟瑞和自己登高一呼,光看
到石渐来此,远雄堡众人便已忍不住出手。

  「不过若要对付那厮……也不能光靠本堡自己出力,威天盟可是所有人的威
天盟,盟内家事总不能只靠本堡动手,那时候就算吴羽还想着置身事外,我们也
非得拖他下水不可,否则让这人坐山观虎斗,待我们解决了石渐那厮,说不定马
上就得和这人动手了……」

  摇了摇头,金贤宇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语气仍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要
是我们自己动手,事后也不知他会否以替石渐报仇为名,转而对本堡下手,万事
……总还是得讲究个名正言顺才是,此事还请师兄三思。」

  眯了眯眼,颇有点怀疑地看着身旁的师弟,朴钟瑞心中不由觉得滑稽,自己
变得激动果断,还可说是身负远雄堡主之任,不得不做出的转变,但看金贤宇竟
变得深谋远虑,做事情前还会先考虑到后果,朴钟瑞不由苦笑地想到,两人的角
色和思考方式,这不是完全对调过来了吗?

  「贤宇所言甚是,不过……这些都是后头的事情,我们现在还是先想想,该
怎么好好地把师父的灵亲平安带回远雄堡才是……」

  摇了摇头,把那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逐出去,朴钟瑞望着窗外,月零星稀,
除了房内烛火之外,几乎是没有什么亮光。

  虽说在荒郊野外,这也是理所当然,尤其自己之所以选择山路,便是要保持
隐密无人察觉,但身处其境,仍不由有些异样的恐怖感。

  突地破窗声响起,眼角飘处只见一点精芒直逼而来,竟是硬点朴钟瑞喉间,
发觉时离他已不足数寸。

  虽说房内的两人都是高手,事先却是丝毫没有察觉竟有人躲在窗外,也幸好
全极中为人虽骄狂,教授徒儿却是悉心传授、毫不藏私,当来人破窗而入时,朴
钟瑞还来得及举手中钢鞭硬挡,金贤宇一时间却连提鞭都来不及,竟是一双空掌
便劈了过去,也幸好两人反应得及时,钢鞭与肉掌齐出,虽被劲风迫得站身不稳,
不得不后退了几步,却总算挡开了来人意在必杀的长剑。

  一招交过,两人不由色变。

  眼前这人全身都隐在黑衣之中,也不知塞了多少东西,鼓鼓囊囊的怎也看不
出身形,留在外头的只有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透着冷冷的杀意。

  手中虽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但方才一剑之交,就算去掉两人遭到突袭,
没能聚力万全的原因,这人的功力也当真不凡,一剑之威竟令两人都不由感到背
心发寒,只觉眼前此人竟似比全极中还高明些。

  不知究竟从哪儿钻出了如此高手,方才那一剑金贤宇虽只在旁斜挡,最多挨
上了三、四分力,却已震得他胸口血气翻涌,手中钢鞭遥遥作势,尽力争取时间
缓和血气的金贤宇正自纳闷,全不知来者何人,却听到朴钟瑞高喊:「大伙儿小
心,护住师父棺椁,是影剑门的贼子来了!」

  听到这句话,金贤宇不由一惊,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偏偏在全极中已逝
的现在,远雄堡众人却遇上了影剑门的突袭,眼前这黑衣人,难不成就是那与吴
羽斗个不分上下的马轩?还是说影剑门如此看重自己,竟由杨梃亲自对付自己师
兄弟?

  手中钢鞭正自威武作势,金贤宇却听得外面一阵慌乱,显然众人正自意气颓
然,又听说强敌来袭,一时间竟是慌忙有之、惊乱有之,却没几个人能够静下心
来,好生准备应敌,光听都听得出外头的兵荒马乱,全没一点节制之师的沉稳。

  偏偏眼前此人虽未出手,只长剑遥指作势,但剑尖冷光所向,却迫得两人不
得不提起全力,好应对敌人可能的攻势,即便只是遥遥相对,都令两人心中一凛,
光应对眼前此人都很吃力了,又哪能分出手来指挥外头的师弟们?

  事前全没想到,光只杨梃或马轩一人,就能迫得两师兄弟非得联手应对不可,
金贤宇不由心寒,若石渐也与此人实力差不多,自己的复仇大业只怕还远。

  似是看穿了两人色厉内荏,黑衣人冷冷一笑,沉沉的声音在蒙面巾上皱起了
一丝诡异的波纹,长剑不动则已,一动便似从天际刺来,一出即收,每一下剑若
闪电般出击,立时便收回了原先的姿势,却是剑剑攻敌不得不救之处,不过数剑,
金贤宇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的朴钟瑞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是那黑衣人的主要攻击目标,每一剑上接
下的力道比金贤宇所受还要强得多,不过接得数剑,嘴角竟隐现血丝,若那黑衣
人不是一剑一剑的来,而是连番出手,怕已非死即伤。

  唯一令金贤宇感到好些的是,外头的混乱过得一会儿之后,竟已渐渐平息,
虽说慌乱之中众人难免自相冲突,似乎已有几个师弟带伤,但却听得出来,并没
有外敌趁隙出手,是以渐渐已恢复了秩序。

  外头既已平静,自然便听得出里头正自动手,好几个性急的师弟已挤到了门
口:「两位师兄,怎么回事?外头并没有敌袭,里面究竟怎么样了?影剑门的贼
子来了何人?」

  听师弟们这么一说,金贤宇不由微怔,若非朴钟瑞还小心翼翼地面对敌人,
光只这一失神,敌人趁隙出手,只怕数招内胜败便分,赶快回神的金贤宇心下一
愕,他原以为来人若非杨梃、马轩,也该是影剑门中同一等级的高手,但这般高
手出动,便没摆到前呼后拥的排场,也该有不少高手陪伴,怎可能单身一人来此?
难不成此人自以为是到认为光他一人,便可挑了整个远雄堡?

  「当心,他在拖延时间!」

  同样听到师弟们的问话,朴钟瑞灵光一闪,已发觉了不对之处。

  就算来人武功再高,终是寡不敌众,要以一人之力,挑了整个远雄堡,也是
天方夜谭,若他只是针对自己的刺客,方才破窗而入之时,就该连续动手,一口
气分出胜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招一招地使出来,一副欺自己武功不及
的模样。

  如果不是这人脑子进了水,只拿自己师兄弟练招,那就是他正拖延时间,将
己方众人牢牢钉在此处,等待影剑门的大队人马到来会合,再一举击破远雄堡,
到时候威天盟羽翼尽去,光靠石渐、吴羽之辈,如何挡得住敌人千钧之势?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么这一战自己或许还有胜机,光看方才出手,面前这
黑衣人绝对是自己师兄弟尚不能及的高手,之所以不马上对自己动手,除了想拖
延时间外,或许也是因为原没料到远雄堡众人竟会绕行山路,是以只身来追,长
途追踪之下体力未复,甚至已虚弱到没法一击毙命之后再远飏千里,那玩弄人般
的出手,便是为了虚张声势,令自己无所适从下想不到此处。

  「这厮武功不弱,若非杨梃便是马轩,大伙儿听令!」

  想到此处,朴钟瑞抖擞精神,双目牢牢盯着强敌,深怕对手知道自己发现他
的虚实之后,索性抛开一切动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此人只是追踪耗力而
已,真要动手自己或许仍有不及呢!

  「从外面绕过去,我们同心协力,把这贼子困在此处,再拿他的头去向石老
三炫耀,让怡心园那批人知道,没了我远雄堡,窃居威天盟的他们什么事都做不
好,反不若我等光靠一堡之力,便能大破敌人,羞也羞死了那石老三!」

  如果只是要众人出手克敌,一来朴钟瑞威信未孚,未必能令众人尽力出手,
一!来自全极中死后,远雄堡众人意气消沉,十成武功中也发挥不了五六分,此
人便再不济,光看他方才出手,就算不能将众人拖在此处,要逃之夭夭也非难事,
但朴钟瑞将石渐给端了出来,效果大是惊人。

  远雄堡众人对石渐的嫌恶,登时变成了滔天战意,光想到能让石渐丢人,意
志便鼓了起来,一时间众人遵命动作,心里想的是石渐羞不敢言的模样,反而没
几个人当真注意到在房里的黑衣人。

  似没想到朴钟瑞反应竟如此之快,还有这等手段诱发远雄堡众人战意,那黑
衣人竟是乖乖待在房内,丝毫没有动作,只一双锐目冷冷盯着朴钟瑞,冷澈的目
光中除了杀意之外,似还带着几许赞赏。

  也因他没有动作,远雄堡众人才能在些许的混乱之中,仍尽快完成了合围,
不一会儿房外已挤满了人,唯房门口因着朴钟瑞与金贤宇背门而战,没人能进得
去,是以变了空门。

  见自家人马已经合围,来人武功再高,想逃出去也是难比登天,朴钟瑞和金
贤宇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虽说自家师弟的武功也未必能胜此人,但光看好些人已拆了窗冲进来,小小
的房室之中已挤了不少人,想必那人一时间也难对自己下手,不能擒贼擒王,苦
战难脱之下,也只剩力战而亡的一条路,朴钟瑞冷笑一声,「无论你是马轩又或
杨梃,这回……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奴家何必要逃?何况奴家也不是杨梃或马轩……你只知他们高明,却不知
你姑奶奶杨柔依的实力吗?」

  冷冷一笑,那黑衣人总算是开了口,却是一开口就把人吓死,若真是女子声
线也还罢了,偏偏那声音虽然尖锐,嗓子却粗,乍听之下也不知是男是女,厅中
众人细细一想不由作呕。

  这话似是女子声调,声音却明明是男人,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般,娇媚
做作,除了变童之外还真难听到如此声音,远雄堡众人均无龙阳之癖,听到这等
强装做作的声音,想不难受都难!

  便连朴钟瑞或金贤宇这等久经风浪之人,一时间也不由愕然。

  虽说两人对影剑门内的高手认识不多,但无论杨梃或马轩,也都见过几次面,
这两人可都不是这等恶心之人哪!

  虽说那声音又假又尖,与本人的声音想必差距不小,但声音可以假造,为人
习惯却是积习难改,这等惹人难受的声音想必也是此人惯用,几句话就让房中所
有人恶心难当,这人也当真是好本事。

  虽没有偏头作呕,但如此令人难受的言语入耳,房中众人一时间仍是难以接
受,偏偏那黑衣人似就正等着这时候,当众人注意力稍稍转移开来时,手中长剑
顿化精芒万道,房中众人只觉眼前寒芒冷冽,竟是每一人都觉得这剑是朝自己而
来,忙不迭地举手中钢鞭相对。

  虽知已迟了一步,但便是要死,也要拖人垫背,一时间房中风声虎虎,钢鞭
挥舞之间劲风四射,不只互相间钢鞭难免互击,震得彼此手都酸麻了,耳目也一
时失灵,大多数的人钢鞭简直便是乱挥乱打一般。

  钢鞭交击声中,房里金铁交击之声沸腾盈耳,旁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偏偏所
有人都同一个念头,手中钢鞭挥舞甚急,还用上了全力,钢鞭交触下反震力道强
烈,一时间钢鞭都难以控制,只在房中乱挥乱舞,时有互击,一时之间竟是停不
下来,这般混乱的情况闹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渐渐缓了下来,只见房门口的金贤
宇目瞪口呆,身后房门不知何时已打了开来,黑衣人人影早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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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gyj8 2010-8-9 11:03

            第三章暗中默契

  「师……师兄……」

  全没想到追敌,金贤宇愕然望向身旁,朴钟瑞的钢鞭不知何时已落到了地上,
一张嘴无力地开合着,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颈间这才显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就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之中,朴钟瑞身躯剧震,颈间登时喷出一片血雾,随即向后
便倒,竟是已然毙命!

  虽没看清那黑衣人是何时下的毒手,但想到方才种种,众人也想到了那人之
所以刻意装出妖娆做作的声音,便是为了让阳刚之气极浓,全不可能习惯这等造
作声音的众人一时愕然,趁这机会大举出手,剑光散放处令众人错以为自己才是
面对剑招之人,手中钢鞭立起迎敌。

  小小房中有多少空间?众人全无默契的随便出手,要不互相扞格才是怪事,
偏偏钢鞭上既用了全力,击打之下必然乱飞,黑衣人便趁此时机突袭得手,还好
整以暇地从房门窜了出去,留众人在房里大乱。

  虽恨此人诡谲奸恶,但远雄堡也不乏有能之士,在钢鞭乱舞之间还能觅机出
手,一击中的,接下来还能从一团混乱之中全身而退,此人武功确实不凡,更可
怕的却是那料敌如神的心计,简直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算计上了,虽是身处万军之
中,却是稳若泰山,这等人物绝非泛泛之辈,偏偏此人连声音都变了,众人无论
怎么思考对手留下来的线索,都难以想像此人的真实身份。

  「都是怡心园那些混蛋害的,不只害死了师父,现在连大师兄也为其所害,」

  似是禁不住场中的静默,终于有个师弟忍不住开了头,手中钢鞭重重地顿在
地上,狠狠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过来,「若非我们养虎贻患,岂会如此?
——师兄,我们马上掉回头去杀进怡心园,就算他石渐真有三头六臂、就算他护
定了那杨柔依,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们也非帮师父报仇不可!」

  「是啊是啊!」

  有人开了口,旁人顿时出声赞同,一时复仇的声音甚嚣尘上,小小的房内被
声音整个塞得满满的,简直比方才被黑衣人所诱时钢鞭乱击的声音还响上几分。

  虽说方才那黑衣人怎么看都像男子,说是连嫁祸杨柔依都算不上,根本只是
用来转移远雄堡众人目光,好一击得手的手段。

  但一来全极中为石渐所害,这口气众人都憋得难过,一旦有个开口立时便爆
发出来,——来对付杨柔依,乃是全极中早已定下的基调,虽说因邵雪芊和石渐
护着她,难以下手,但远雄堡诸人平日哪把这几个名义上的长辈放在眼内?轻忽
之心难以根除,一旦爆发开来,复仇的热血顿时将理智淹没,只觉此乃义战,不
打不行。

  「你……你们……」

  因着朴钟瑞之死,金贤宇一时愕然,想到从此之后自己再无旁人可以依靠,
惊愕讶异的心满塞心中,若愕然有九分,伤痛师兄之亡的心也只剩个——一分而
已。

  毕竟以往金贤宇之所以敢横行无忌,都是靠了长辈的照拂,全极中之死已令
他顿失依靠,没想到连朴钟瑞也亡,之后自己行事出了岔子,有谁能够帮自己解
决后续?这念头在他脑中充盈,一时难思其他。

  没想到就是这一时间的分神,场中的情绪已沸腾到难以克制,当金贤宇回过
神来,已见师弟们群情激愤,人人手执钢鞭,誓要将怡心园踩成平地,他本还想
要阻止,但见众人怒声沸反盈天,时势已成再难压抑,别说自己便是发声,也不
知会不会有人听到,光看几个已靠到身边的师弟,面上忿然的神情中还带几分威
胁,摆明了若金贤宇还想阻拦,这满心的怒气就要发泄在自己身上。

  明知这样回去跟送死也没差上多少,但金贤宇张了张嘴,阻止众人的言语终
究说不出口。

  「大家说的也是……我们一定要杀回怡心园,将首恶正法,石渐那厮绝逃不
过我远雄堡的复仇雄师!」

  咬着牙,等众人声息渐歇,眼见几个靠近自己的师弟目眢尽裂,正等着自己
做下决定,金贤宇不得不下了决心,这一次便是身死,也非得杀回怡心园不可,
到时候就指望吴羽能不能想到办法,将群情激愤的众人心情给安抚下来,若要靠
自己想方设法,怕是没有机会了。

  「——师兄说得好!」

  见金贤宇终于下了决定,几个对他这几日的唯唯诺诺颇为不满,正打算若金
贤宇还开言阻止,便要主动出头,把他也给掀翻下来的师弟紧憋着的心情这才松
了下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将仇人碎尸万段,领我远雄堡重复风光,这才
像我们的——师兄嘛!」

  听师弟们敲钉转脚,绝不让自己有反口的机会,金贤宇不由觉得有苦难言。

  全极中已去、朴钟瑞又亡,远雄堡在人力上虽还远胜栖兰山庄与怡心园的总
和,但若论一流高手,却是反了过来。

  以他的本领,最多只能与姬平意、祝语涵等辈争一日短长,若遇上邵雪芊又
或吴羽、石渐等人,便是有败无胜。

  想到自己要领着这些热血沸腾,全然不论敌我实力差距的师弟赴战,金贤宇
只觉头大如斗,偏又不能反口。

  他领着众人走出房门,对着庙中的棺椁行礼祭拜,才转回头来。

  「大家听我一言,怡心园这一仗绝对是非打不可,即便敌人势力再强、高手
再多,我远雄堡也不怕他们!」

  高举手中钢鞭,仿佛要把年久失修的庙楹都给打了下来,金贤宇高喊的声音
拉得甚尖,令人光听都不觉心气激荡,众人受此激励,手中钢鞭也高高举了起来,
口中喊喝相应。

  「但敌势着实不弱,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杀回去,」

  手中钢鞭仍举,放低了声音,听他语气一转,几个师弟以为金贤宇竟要变卦,
不由怫然作色,看他们正要开口,金贤宇连忙先发制人,高声喊了出来,「这回
害我远雄堡的元凶首恶,便是那看来和和气气,实则机心险恶的石渐,光看他个
子永远都长不大,就知道其人诡诈莫名,老天爷才不给他可以见人的个子!」

  「是啊是啊……师兄说的是……」

  听金贤宇如此痛骂石渐,众人心下不由都觉痛快,毕竟方才那人是不是杨柔
依还在未知之数,但全极中之死,石渐就是唯一元凶,乃是众人最痛恨的一人。

  尤其石渐那犹似孩童,怎么也长不大的身材,就算在全极中在世,也是他口
中常常说笑的话题,众人随侍全极中身边,不论大庭广众或师徒相处之时,听的
可都多了,此刻听金贤宇一说,想到石渐那模样,不由怒极反笑,笑声所到之处,
庙中的气氛竟奇迹似地平和了许多。

  「那厮生成那不堪见人的模样,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一副
厚脸皮……」

  「一个没脸见人的小矮子,竟然也敢出来走江湖,真是厚颜无耻……也不晓
得他是怎么练的武功?竟然把自己练成这副样子!——师兄说他诡诈算计,也真
是没错……老天爷实在早该宰了他!」

  「更好笑的是他那副模样,竟然娶了个那般美的老婆,解明嫣可是个大美女
呢!」

  「可不是吗?那『流玉夜霜』之名,可不是白得的。肌柔肤润如流玉之泉、
端丽清媚若夜月寒霜,只宜隐在房内,见日即化,听说以前那杨老四也曾追求过
她,只没想到那石渐用了什么诡异手段,竟然占了佳人芳心?以那石渐的鬼计心
机,想必是用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唔,说不定杨老四之所以叛出威天盟,
就是因为不忿石渐的诡邪手段,此回乱事全都是石渐的错!」

  「说的有理,不然以那『流玉夜霜』解明嫣如此国色,要选夫第一个也该选
师父那般强悍威猛的男子汉,刘老——和杨老四武功也算不弱,按人之常情,怎
会选个跟童子一般的石渐为夫?」

  「是啊是啊……不过那『流玉夜霜』之名,也真不知是哪里的酸生腐儒搞出
来的,那个什么……什么『肌柔肤润如流玉之泉、端丽清媚若夜月寒霜』,怎么
听也不像武林人的手笔……」

  「哎,想追求那解明嫣的,又不只是武林中人,听说以前还有朝廷狗官想倚
势相迫,结果被威天盟吓得连裤子都湿了,狼狈不堪地逃了回去,只敢用些什么
酸腐文字来形容。不过这形容也真够漂亮的了……光想都想不到,竟然能用言词
把人形容得这般漂亮,厉害啊厉害……」

  「相较之下,姬家那夫人虽也是个美人胚子,却是冷得多了,好像光看她劲
装佩剑,除了武林人外,旁的人便想追求,也被吓得死了心,否则她的姿色也不
差那解明嫣多少,怎么不像她还有官宦中人追求?不过早死了的那姬老鬼长得也
不错,说来邵雪芊虽然选了他而不是师父,眼光倒也没差到那儿去……可惜她的
眼光还是不够好,若嫁了师父,哪里会搞得像现在这样?」

  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扯到了哪儿去,金贤宇不由暗叹一口气,难以
分辨地摇了摇头。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无聊的评论者全然不求甚解,只靠着道听涂说
和想像,竟就胡扯出一堆似是而非的东西出来。

  偏偏喜欢听这种毫无根据瞎猜的笨人还真多,也不知是太过无聊还是怎么样,
随便听听都信,若真要照他们这样胡说八道下去,也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若非总算还是自己人,金贤宇都听不下去了,当年师父等人的事,身为年长
弟子的他可非全无所知呢!

  就算他们扯的再远、扯出再不可置信的话来,金贤宇也不会去澄清。

  一来眼下得对付怡心园才是最大的问题,众人胡说八道之间,距离事实愈来
愈远,但总比逼自己去直接面对石渐那厮来的强,——来大伙儿把话题都扯开了,
即便有几个看穿了自己当真的心意并不想现在就对付石渐,一时间也拉不回话题,
毕竟爱胡说八道以满足自己的遐想,也是人之常情。

  等到场中话声渐落,显然再爱胡说八道,再爱胡思乱想、编造事实也有个极
限,待众人渐渐回过神来,金贤宇才开了口:「依我所想,要对付那见不得人的,
咱们……或许得跟栖兰山庄先通通气,两边联手才好对付这厮……否则把助力变
成了阻力,对我远雄堡可不是好事啊!」

  「可是师兄……方才那杀了大师兄的凶手,不就是杨柔依吗?」

  听金贤宇这么说,一些师弟们陷入沉思,毕竟吴羽向来也跟远雄堡处得不好,
只不像石渐那般仇恨已成罢了。

  可其余几个人却没这般多想,索性开了口,「邵雪芊那厮把杨柔依当足了自
家的儿媳妇,护她护得可紧了,要是我们跟栖兰山庄联手,在解决石渐那见不得
人的家伙之后,要怎么帮大师兄报仇?」

  「哎……」

  没想到自己竟然得解释这种理所当然的事,金贤宇摇头一声叹息,顺便也把
心中的积郁叹了出来。

  以远雄堡现在的实力,要对付石渐实是力有未逮,接下来的复仇之路,可还
有的走呢!「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方才那杀大师兄的黑衣人,就是杨柔依那
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她不是……自己承认了吗?」

  见金贤宇瞪向自己,那开口的师弟张了张嘴,话中虽仍强撑,语气却没有那
般确定。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就算不管那黑衣人的声音明明就是男人捏紧喉咙学女子
发声,摆明了真实面目是个男子,光看武功也知道。

  杨柔依就算得杨梃这名师悉心授艺,终究年纪还轻,造诣能与朴钟瑞相当就
很了不起,可方才那黑衣人无论心计武功,又或时机的把握,在在都是武林中第
一流高手水准,只怕比全极中还高明些,杨柔依绝无此等修为。

  只是那师弟先前与金贤宇一同追杀杨柔依,在吴羽面前碰了个硬钉子,印象
里远雄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碰到状况,心中对吴羽自然不会有好感。

  虽知若明说要同时对付这两人,无论是谁都知道现在远雄堡的实力万难达成,
但迟早也要和吴羽这厮翻脸的,他本想金贤宇一起碰的钉子,心中对那人怒火更
难压抑,哪里想得到金贤宇竟如此冷静,还主动说要和吴羽联手?

  「就算……就算不是她亲自出手,那人把杨柔依的名字挂在嘴上,显然与她
必然有关,与其我们自己花心思去弄清楚凶手何人,不若……不若拿这个当理由,
迫栖兰山庄去寻凶手,我们也省点力气……」

  见不只是金贤宇,连一些师兄师弟看待自己的目光,也都跟看白痴差不了许
多,那人呐呐地开了口,勉强说了下去,却是愈说声音愈小。

  自己也知这不过是垂死挣扎,但为了顾自己的面子,可不能这么乖的就闭了
嘴,「不然天下何其大,我们要何时才找得到凶手好报仇?」

  暗地里啐了啐舌,金贤宇虽也知道这师弟只是在挣扎,说不定过了一会儿,
连他自己都忘了情急之下瞎扯出来的理由,但不能不承认,这理由也确实不错。

  便不说节省自己力气,光想到那黑衣人的武功实力,动手时若能将吴羽或邵
雪芊其中之一拉到自己这边来,打起来也多几分把握。

  若光靠远雄堡自己的力量,就算可以报仇雪恨,损失的人手也不知会有多少,
很不划算啊!

  「这……确实也是一个想法,不过事有轻重缓急,」

  沉吟了片刻,金贤宇好不容易才想到了劝服的理由,「石渐设下陷阱害死师
父,对我远雄堡居心叵测,绝对不能轻饶,这是已经确定的目标,也是第一个要
杀的凶徒,至于那黑衣人……虽说从武功上难以看出此人身份,但无论武功本领
都不在杨梃、马轩等辈之下,多半是影剑门中的重要人物,敌暗我明,得好生想
方设法才好将这人从壳里钓出来……据我所想,不若先想办法灭了石渐这厮,再
与栖兰山庄联手解决影剑门……」

  「那……难道就让杨柔依那贱婢逍遥法外了吗?」

  听金贤宇这般说,在场的师弟们有不少都点了头,似很服金贤宇所言,那师
弟不由一急,忙不迭地开了口,「她是杨梃义女,与影剑门关系不同,想必是影
剑门留在威天盟里的奸细,若让她在外逍遥,不断将消息透给杨梃,这一仗我们
还怎么打?难不成——师兄以为,可以徒托空言,靠嘴皮子就让邵雪芊把这儿媳
妇给交出来?」

  「当然不成。」

  见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群情又有些浮动,金贤宇不由微怒。

  他心中也不是那般想让杨柔依逍遥的,此女让自己的追杀徒劳无功,又在吴
羽面前失了面子,他也极想给她一点教训,只是若没捉到此女与杨梃勾连的真凭
实据,要对付在邵雪芊等人翼护下的杨柔依,可还真不容易呢!

  「现在所差的,也只是证据而已,等我们找到杨柔依是杨梃细作的证据,想
来邵雪芊也再难庇护。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集中实力好对付石渐那厮,杨柔
依这边……就先放着吧!」

  见师弟还要开口争辩,金贤宇火气不由起来,按捺着才能不爆发,现在的他
只想赶快带大伙休息,等天明后再转向回到怡心园,先跟邵雪芊联络上以定之后
行止,哪能浪费时间在这里争辩这些无聊事儿?

  「在对付影剑门之时,总会找到证据的,在还没捉住她的狐狸尾巴之前,我
远雄堡名门正派,怎能对个小姑娘动手?平白堕了自家声名,反正等影剑门灭了,
她也必逃不过。」

  虽说理由未必说服得了人,但这等眼高于顶,把旁人看低好几级的说话方式,
恰合远雄堡众人的胃口。

  自全极中死后,足足好几日没听到这等说话法了,众师弟不由有些陌生,又
有些感动,毕竟全极中自己向来就是这种说话方法,众人先前无论是公众场合,
又或光只师徒间相处时,听得耳朵都已经习惯了,本以为全极中死后再听不到这
等话儿,但现在听金贤宇这般言语,好像以往将其他门派全踩在脚下的感觉又回
来,心情兴奋之下,对金贤宇所言也再没什么异议了。

  「既是如此,」

  见众人脸上既浮笑意,像是听进自己的话,连那一直争辩的师弟,也终于学
乖闭口,金贤宇这才放下心来,「大伙就地好好休息,养好了精神,明早我们大
大方方地抬棺回怡心园去,所谓哀兵必胜,有这气势才能把吴羽那厮压下去,免
得合作时吃了亏。大家注意,都要展现最精气饱满的一面,到时候可不能有哪个
提不起精神,损了自家威风,知道吗?」

  听到外头人声哄然,厅里正在讨论对决影剑门种种可能状况的众人不由一惊。

  祝语涵与姬梦盈反应最快,长剑已然在手,可一见邵雪芊和解明嫣不过柳眉
微皱,连碰都没碰一下长剑,吴羽更是连眉头都不动一下,端着一杯茶慢慢啜吸,
似乎外面的人声还不如杯里的茶香来的吸引人,祝语涵和姬梦盈不由颊上一阵热,
感觉自己实在太过紧张。

  有姬平意在外头重新打理过,怡心园的防务就算称不上固若金汤,总也不会
让敌人到了这般近处还浑然未觉,想必来者是友非敌。不过当姬平意拧着眉头走
进来时,那模样虽不似遇敌那般紧张,却也令人觉得其中有异,连邵雪芊都难以
保持彻底的平静,脸上表情虽还未变,声音却已颤了少许『』「外头怎么这么吵?」

  「是远雄堡的人回来了……」

  眉头拧得死紧,姬平意一手支颐,也不知思考着什么,另一手却按在剑柄上
不肯稍放。

  若来者是影剑门那等敌人也还罢了,最多好生打上一仗,倚仗着怡心园的地
势,加上自己早先布置的防务,以及吴羽也参与意见的陷阱机关,就算众寡不敌,
敌人要胜也非轻易。

  但现在来的是远雄堡,虽说因着全极中之死,彼此之间称不上融洽,但总也
算不上敌人,要对他们下手,即便是姬平意也得稍有顾忌,偏生众寡悬殊,不先
动手就只能受制于人了。

  「离开不过数日,这么快又回到此处,莫非事情有变?朴钟瑞朴堡主是怎么
说的?」

  看得出姬平意心中的犹豫,吴羽淡淡一笑,「少庄主放心,远雄堡虽说人多
势众,总还是名门正派,要动手也得有个理由,即便是全老堡主入殓事宜有变,
也不会连理由都不说便动手的……」

  听吴羽说到此处,邵雪芊颜色一变,樱唇微动,险些就要开口骂出声来。

  原先说要隐在一旁照拂远雄堡众人,以免他们被影剑门突袭,可昨儿夜里吴
羽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在自己房中出现,弄得自己又是一阵神魂颠倒,甚至连问
都忘了问他怎么会这般早回来,偏偏今天一早看到吴羽的辛婉怡却似什么也没发
生,那模样看得邵雪芊既惑又怒,偏是寻不着机会细细问他。

  还来不及想到自己这几日为了遮掩吴羽不在怡心园花的种种心力,都似打了
水漂,光想到远雄堡诸人回退远雄堡的这一路上,也不知会否被影剑门盯上,若
这等机会被杨梃把握住,也不知有几人能安然回到远雄堡,邵雪芊心下微苦。

  虽说全极中对自己毫不客气,一点没有结义兄弟的谦退,但兄弟总还是兄弟,
光看他死在石渐手下,邵雪芊心中便不由黯然,若连他的后人弟子也保不得,自
己九泉之下,也真见不得姬园,虽然已红杏出墙的自己早已没什么脸去见他……
?可是现在,远雄堡众人却又回来了,看姬平意的模样并非要与其动手,而是有
其他的事烦扰心中,邵雪芊芳心微震。

  想到吴羽这般神神秘秘的回来,早先又要自己与辛婉怡隐瞒他的不在,甚至
连解明嫣及姬平意等人都瞒在鼓里,难不成这人又暗中进行什么计划不成?想到
辛婉怡与他默契十足,自己却是孤孤单单的,邵雪芊芳心不由一痛。「平意,究
竟是怎么回事?」

  「金贤宇金师兄是扶着棺椁回来的。」

  拧着眉头,姬平意摇了摇头,他可也没想到远雄堡扶灵回堡的路上,竟会发
生这等大事!原本以为吴羽多谋足智,或许早已看穿会发生什么事情,在厅中的
模样才会如此悠闲,可听他方才话语,显然他也不知此事。

  姬平意不由心惊,从全极中之死,他已感觉似有什么阴谋正在蕴酿,本以为
可以倚靠吴羽之智,没想到他并非无所不知,接下来的状况,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在路上……朴师兄受敌奇袭,当场战死,对手用的是剑……」

  「哦?」

  将杯子放回桌上,只听得茶杯咚的一声滑了开去,一伸手捉住杯子才不致于
打破了,显然吴羽言语虽和,心下却也被这消息震撼得难以平稳,只是姬平意也
没那么多心思去注意他,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杨柔依脸上,只见后者苍白的纤手扣
着桌边,才能稳定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见杨柔依如此,姬梦盈连忙安抚于她,邵雪芊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她也看得
出杨柔依为何如此震撼,其实从先前将她从全极中的虎视耽耽中拉出来,邵雪芊
便察觉,姬平意虽努力安抚,可杨柔依的脸色却是一日白过一日,无论何时总是
泪眼盈盈,却不肯开口,也不知在心中挣扎着什么。

  邵雪芊虽有心安慰,但她若不肯开口,邵雪芊也真没办法解开她心头之结,
更何况自己的事也多着呢!

  偏偏就在这等时候,又传来了这种消息。

  此时此刻,除了怡心园、栖兰山庄外,就只有影剑门有这个可能去突袭远雄
堡,而怡心园的石渐用掌而非剑,栖兰山庄的人又都留在怡心园内,要用剑对付
朴钟瑞,也只有影剑门有这个实力。

  解明嫣等众人都看得出这点,自然知道杨柔依只是脸色发白,而没有当场崩
溃,已是很难为了她,偏偏金贤宇扶棺回来,除了石渐外就是找杨柔依的麻烦,
想到大敌当前,远雄堡这批人还只会对小姑娘发狠,连解明嫣也不由喟然长叹起
来。

  「见过诸位,不知石三爷可在?」

  跟着姬平意身后走了进来,一身麻衣、神色严峻的金贤宇连一眼都不看向正
咬着唇、忍着泪水不流下来的杨柔依,见石渐不在厅内,他圃圃作了个四方揖,
言语间竟有前所未见的礼貌,让深知他向来行止的邵雪芊瞪大了眼,差点以为自
己认错了人。

  不过仔细看金贤宇神情,扳着脸的他见石渐不在位上,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
觉,虽在表情上没^有展现出来,但不知怎么着,光看到他的脸,邵雪芊便有种
感觉:金贤宇似乎也还不想这么快就面对石渐。

  本该放心的她心下却不由更惊,这段日子远雄堡连遭重创,无论石渐又或杨
柔依,都是金贤宇等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去之而后快,石渐武功极高,至
少在目前金贤宇还没有把握对付,若他还想对远雄堡上下交代,岂有不对上杨柔
依之理?看来接下来自己的麻烦就到手了。

  「自全堡主亡故后,石三爷心伤兄弟之殁,现正闭关之中,除了石夫人外,
旁人可见不到他,」

  见解明嫣娇躯一震,面上神色颇有犹疑,众人也知她的顾虑所在,毕竟全极
中是死在石渐手下,虽说他也是心痛神伤,闭关至今不愿出面,但对远雄堡上下
而言,他仍是杀害堡主的仇人,披麻带孝的金贤宇一进来就找石渐,岂有好事?
吴羽连忙开口代问:「不知金贤侄何事寻他?」

  「我等护师父灵柩回远雄堡途中,被影剑门的贼子追上,师兄不幸被害,现
在远雄堡一应事务全由贤宇代理。」

  听吴羽贤侄贤侄的叫,足足把自己贬低了一辈,换了以往金贤宇早要负气动
手,现在却是不同,虽仍心下有气,但他也知道自己身上责任非轻,绝不能因着
一时之气坏了大局。

  「当日石爷对先师动手,理由之一便是与影剑门勾连,现在师父尸骨未寒,
影剑门已杀上本堡,显见这理由子虚乌有,贤宇忝掌本堡,不能容本堡清誉被污,
特来请石爷给个交代。」

  听金贤宇言语虽是有礼,神态也不像以往的冲动张狂,但就因如此,平静的
语气中格外显得冷峻严厉,刀剑之气彷若在嘴里咬碎了再吐出来,迫得解明嫣娇
躯一摇,似是不堪如此语气侵迫,偏偏金贤宇此言在理,就连吴羽也是难驳。

  他对着邵雪芊微不可见地耸了耸肩,看得后者微微摇头,知道自己是帮不了
解明嫣,现在也只能请石渐提前出关,看看能否解决此事?

  「这……不是明嫣不信贤侄言语,但兹事体大,相公当日清理门户,心中痛
楚异常,到现在仍闭关静室,不愿出面,明嫣实不愿在他心情改观之前打扰他,」

  咬了咬牙,解明嫣深揖一礼,「朴贤侄身亡之事事关重大,不知可否请金贤
侄详加说明,明嫣心下也好有个底子……」

  「这是自然……」

  听金贤宇竟没有胡搅蛮缠,客观冷静地将当日之事娓娓道来,解明嫣表面倾
听,心下却是更寒。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接下了远雄堡堡主之位,金贤宇的性情也不
可能改变得这么快,但现在的他却是毫不拖泥带水地说明当日之事,除非他真转
了性,否则就是对石渐憎恨已深,因为恨意已深进了骨子里,所以不需要在表面
上特意展现出来,这等怨毒之意,让江湖经验比之金贤宇只多不少的解明嫣,也
不由暗地里打了个寒噤,光平静撑着听他说完就很困难了。

  「不知……在下可否看看令师兄遗体?」

  听金贤宇将古庙中发生的事情说完,话语里刻意针对那黑衣人所使是杨梃嫡
传剑法这一点,吴羽沉吟半晌才开了口,「虽说已接过几战,但对影剑门那些人
的实力,在下着实没什么底,若是多点机会探对手底子,将来复仇时也方便些,
还请金贤侄通融,毕竟要单枪匹马对付朴贤侄,对方非得使出真本领不可,这一
回该可确认敌人实力。」

  「这……这是自然。」

  听吴羽这一说,金贤宇险些没被逼得滞住。

  为了让自己上门显得理直气壮,金贤宇刻意将那黑衣人的出手向影剑门杨梃
身上带,其实当日他一点没看出来,那黑衣人使的剑法是哪一门手段。

  若只是嘴上说说还好,可若是让旁人看到朴钟瑞尸身,厅里众人都是老江湖
了,哪会看不出剑法的真相?

  「只是那黑衣人心计过人,剑法中虽有杨梃那厮的影子,却也并不真切,贤
宇也是事后仔细回想,才能确定那黑衣人身份……看那人功力,自然不会是杨姑
娘。」

  「这当然了,」

  当听到金贤宇说,那人是冒了杨柔依的名头,又刻意将声音弄得诡异,才能
一击得手,邵雪芊的心差点没跳出来。

  若非她明知这几日来,杨柔依一直待在自己房里,脸色白得诡异,想来杨梃
之事对她而言真是很大的打击,足不出怡心园,加上以杨柔依的武功,怎么也不
可能在远雄堡众高手里击杀朴钟瑞,她还真怕自己没理由帮杨柔依开脱,现在好
不容易金贤宇自己也说了,她哪有不出言赞同,好把杨柔依解脱出去之理?「这
几日柔依根本就没出去呢!」

  「还是……先看看朴贤侄的尸首为先,毕竟能弄清楚敌人本领的机会难得,
咱们也不能让朴贤侄死得毫无价值不是?」

  目光微微游移,吴羽差点忍不住嘴角那一丝微笑。

  邵雪芊也是关心则乱,便不说杨柔依确实没这本领,光想想远雄堡这批人的
傲气,便知他们绝不会承认凶手竟是与自己同辈之人,要搞出如此大的动静,若
非杨梃或马轩亲至,远雄堡的面子怎么挂得住?

  看完了朴钟瑞的尸首,众人走回厅内分宾主坐下,吴羽首先摇了摇头。

  「朴贤侄尸体上的剑路太过平凡,简单直接到难以判定剑路,显然敌人有备
而来,一开始就不准备让我们从尸首上头看穿敌人本领……不过这也是一种特征,
毕竟能将自己剑路隐藏如此,没有高深造诣可不行呢!」

  「敌人虽意在师兄性命,却仍是心计诡谲,刻意隐藏己身本领,也非难以想
像之事……」

  听吴羽这么说,显然自己的刻意隐瞒没被戳破,金贤宇心下稍安,「贤宇资
质驽钝,光从剑路上头实难窥测敌人本领于万一,如今听吴兄这一说,才恍然大
悟,敌人心机深险若此,如果我们还分崩离析,就只有被敌人个个击破,贤宇今
日之来,除了要请石爷给个交代外,最重要就是重申前盟,如若影剑门那批贼子
杀上门来,本堡愿与栖兰山庄进退与共,不报师兄之仇誓不还乡。」

  听金贤宇这么说,邵雪芊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金贤宇竟如此识大体,虽说跟以往的他判若两人,但能得如此强助,
心下不由大定,但金贤宇言语之中,却极明显地将怡心园排除在外,显然全极中
之死,已令怡心园与远雄堡的裂痕深刻到难以收拾,若继续这样下去,有了远雄
堡这强助,就要失去石渐的奥援,这一计算下来,对栖兰山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金堡主好意,在下与姬夫人同样铭感五内。」

  听金贤宇这么说,吴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赞许地点了点头,甚至连称呼都
换了。

  这堡主之名虽让金贤宇听了之后连道不敢,但神情上至少比方才被贤侄贤侄
的叫时要好看得太多。

  「接下来吾等自该好好合作,以振我威天盟之名……只是敌人一击中的,随
即远飏,这等突击方式着实令人防不胜防,除非有高手压阵,否则分散人手只让
敌人有可趁之机,不若金堡主率众先留下,我们商量商量该如何布置防务,好应
付敌人。」

  「多谢吴兄,也多谢大夫人,」

  听吴羽这么说,金贤宇隐隐猜出,吴羽所谓的合作,针对的只怕也有石渐在
内。

  毕竟当日之事吴羽也亲眼看到,对石渐的布局深远、机心诡诈亦有所感,身
为栖兰山庄供奉的他,只要不是无心理事,自不会疏忽这近在咫尺的强敌,「合
力应敌是本堡该做的,只是在这之前……关于先师被害之事,贤宇仍是得请三夫
人引路,好向石爷求个交代。」

  「这……」

  见解明嫣还在迟疑,吴羽轻声开了口,「还请三夫人引路,毕竟此事若不解
决,怡心园与远雄堡间隔阂难消,对今后的合作总不会有好处……逝者逝矣,只
要石三爷出面把事情弄个清楚,大敌当前,想来金堡主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要求,
是不是?还请三夫人帮这个忙吧!」

  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给解明嫣一个应诺,其实回来的这一路上,金贤宇最
伤神的,就是舒缓本堡之人的复仇心切。

  毕竟石渐虽是仇敌,但那隐在暗处的影剑门,却也是不同戴天的大仇,而且
石渐这边还有可能暂缓,影剑门既对朴钟瑞出手,还是施以暗算,这等藏头露尾
的作法,着实令向来光明正大的远雄堡众人怒火燎原,这一路上的努力总还是有
代价的,说不定那黑衣人神秘莫测的出手也有帮助,至少回到此处,远雄堡众人
还可接受暂时不找石渐报仇的待机方式。

  见金贤宇点了头,这一无言的压力,反而比以前的咄咄逼人更恐怖些,解明
嫣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引着众人穿越庭园,直到小庐之前。

  只见那小庐旁边林木葱荫,尤其一棵大树亭亭如盖,便在冬日林叶仍显青碧,
显然被移植至此,血蟾木竟没有水土不服的问题,长得可好了。

  连着叩了几声门,小庐的门却仍巍然不动,一点没有要打开的样儿,解明嫣
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一脸的泫然欲泣,「这几日……都是这个样子,就连从门
上这小洞送进去的吃食也是一点未动。

  昨日明嫣终忍不住,打开门硬是闯了进去,却已不见相公踪影,想来全五弟
之殁,相公心中痛伤之下,该是出去散心去了。

  在他回来之前,能否请各位稍待?想来……他很快也该回来了。「

  「什么?」

  本来在门前硬等,金贤宇心下虽有不耐,却还能勉强压抑住,毕竟若石渐当
真现身,他也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若石渐就乖乖认错了,或许自己还能压制得住堡中弟子的喧哗,可若两边真
说僵了要动手,一来远雄堡未必有人能应付石渐「洪涛无尽」的奇门神掌,——
来这等自相残杀之事,吴羽也未必会帮自己这边。

  先前言语中虽有默契,但双方没有私下达成协议,总令人有所不安,如今见
石渐不知所踪,金贤宇虽有种打了空拳的难受,却也不由松下心来。

  「难不成……这回影剑门前来追杀大师兄之事,与石爷也有关联吗?实是不
堪、不堪……」

  虽说放下心来,但嘴上却不能承认,金贤宇故作微怒地开了口,只是就连自
己都不信这等事。

  毕竟石渐门下三徒,除了饶千羿是死在全极中临死前的最后一击外,太史轩
与司徒祥之死,都与影剑门脱离不了关系,太史轩更是死无全尸,即便石渐想用
苦肉计,这等代价也未免付得太高了些。

  不过当日全极中被石渐硬泼了一身污水,构陷他与影剑门通联,如今好不容
易有机会反击,金贤宇言语中自不会客气,就算之后会被吴羽或邵雪芊找出理由
驳掉,至少自己也痛快地回了石渐一下子。「石爷消失得……也未免巧合了些,
若是石爷不赶快出面澄清此事,贤宇未必能杜旁人悠悠之口,此事还请三夫人留
意……」

  听金贤宇言语中已渐涉威胁,解明嫣虽向来温柔平和,也难免被激起性子,
只是石渐失踪得确实太巧合了,就算门徒尽丧,又被时势迫得非得亲手清理门户,
伤了结义兄弟性命,但就在怡心园与栖兰山庄面临强敌随时可能上门的情况下,
他却神神秘秘的消失,虽知道石渐偶尔也喜欢这样消失个一两日,出去散散心或
想点事情,可现在这等状况下,他却还敢这么做?就算解明嫣都有些难以谅解,
便是心中有气,也只敢向着石渐发,对金贤宇的咄咄逼人却是无话可说。

  「谣言止于智者,金堡主已是一方之主,为了作门下表率,言语中也该注意
些……」

  见解明嫣脸儿渐红,樱唇紧咬,一副想骂却又不敢骂出声的可怜模样,连邵
雪芊都已有些想出言相助,吴羽连忙开口解围,「只是石三爷确实离开得不是时
候……等三爷回来,还请三夫人通知一声。」

  「可不是吗?」

  虽被吴羽那句「谣言止于智者」憋得脸孔通红,金贤宇心下暗骂:当日全极
中被石渐构陷时,你这句话可不知跑到了哪儿去!但吴羽接下来的话,便是对石
渐发作,表面上没什么锐利的,但细细想来,只怕比自己的言语还激烈些。

  若非那黑衣人所用是剑非掌,与石渐向来的武功路子不合,他还真差点把两
人想到了一处去,至于先前朴钟瑞与石渐的关系,在这等时候自然就暂时忘记了。

  「真不是时候呢!先前只知『洪涛无尽』之威,不知石爷剑法如何?」

  「相公对剑法并无研究,」

  虽说金贤宇说得毫无烟火气,脑子不灵活的人听起来只以为他怎么会扯到石
渐的武功上去,但先前言语之间,解明嫣已被搞出了火气,心有所念之下,自然
听得出金贤宇意有所指,「在当年的结义兄弟之中,除了已逝的姬大哥外,就是
杨四弟的……的剑法最为高明,但相公一心都在『洪涛无尽』上头,旁的武功却
不怎么样,更不用说剑法了……」

  「金堡主无须担心,石三爷确实不会剑法。先前在下曾与三爷手谈几局棋,
观察过三爷手掌,从结茧的痕迹来看,三爷一生都浸淫掌上,从来没习过剑,毕
竟习剑之人与习掌之人,在手掌上留下的痕迹大有不同,仔细看看便可看出端悦。」

  微微一笑,吴羽刻意看了看旁边的姬平意与脸色变得煞白的杨柔依,这才继
续解释下去:「三爷虽说消失的不是时候,多半也真只是去散散心而已,绝不会
是那单身入虎穴,突袭暗算朴贤侄的黑衣人,这点大伙都可以保证的……」

  「哼!」

  冷哼一声,金贤宇却没有再多说话。

  一来吴羽所言确有其理,石渐的「洪涛无尽」之所以厉害,不只在于威力,
更在于石渐全心修炼的毅力,若他真有办法另修剑法,不说能不能瞒过旁人,光
这分心就不知影响多少掌中威力,——来那黑衣人虽是刻意掩饰,但再怎么掩饰
也不能彻底改变身形,那黑衣人身形算是正常个子,以石渐那永不长大的模样,
是怎么也装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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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gyj8 2010-8-9 11:04

            第四章午夜媚语

  缓缓地走进房中,辛婉怡轻吁了一口气,将门关好之后随即吹熄烛火,整个
房内再无光源,若非窗外月光掩映而入,怕是立时便要陷入一片黑暗。

  她慢慢地坐到床上,伸手轻槌着自己肩膀,仿佛已累得浑身都没了劲,无力
的动作间隐现些许妩媚娇柔的纤细风韵,低着头坐在床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偶尔微不可见的些许动作,证明辛婉怡还没有累得睡去。

  突地,一只大手按到她肩上,辛婉怡娇躯一震,可她与来人亲密到了极点,
他才一伸手,接触之中她便感觉到吴羽手心那熟悉的触感,顿时身子一软,向吴
羽的怀中偎了过去。

  「真的累了啊?我的好婉怡……」

  见辛婉怡整个人偎了过来,吴羽嘿嘿直笑,口中打趣着她,双手却温柔地按
上辛婉怡香肩,掌心微微用力按摩起来。

  虽说琵琶骨处伤势才刚痊可,影响之下力道不足,但总比辛婉怡玉手的力量
强大一些。

  他刻意调整力道,所按之处又着意温柔,按得辛婉怡一声娇吟,原已无力的
胴体更是酥软,轻喘着偎入了他的怀抱,玉颈轻轻扭动,似是难堪颈中弥漫的酸
楚,娇躯却柔弱地在他手下颤抖着,也不知是享受还是难堪的肌肤相亲滋味。

  「累是当然的……」

  轻轻吁出了一口气,辛婉怡闭上美目,着迷地享受着被他的大手揉捏搓抚的
酥软,脸蛋儿秀气地摩挲在他脖颈之间,感受着他温暖火热的气息。

  毕竟现下已是寒冬,她又没甚内功护身,他的体热着实令她有亲近的冲动。

  「为了你这坏蛋,婉怡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遮掩……偏偏你回来又什么都不
肯说,雪芊原本还以为……以为你是去做正事,怎么想得到……哎……」

  「对不起啦……」

  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刻意在辛婉怡颊上舐了几口,怕痒的她不由轻声笑了起
来,仿佛身上的疲累都在他的魔手下渐渐消除。

  其实吴羽也知道,自己以暗中保护远雄堡为名,实际上却去暗算朴钟瑞之事,
给旁人知道绝没好事。

  瞧金贤宇一来兴师问罪,邵雪芊将前后事情一贯串起来,立时就怀疑是自己
下手?若非辛婉怡与自己默契十足,先是为自己遮掩行踪,后又向邵雪芊百般解
释,自己哪还能这般轻松的怀抱美人,大动手脚?

  「真谢谢你了……」

  「别急着谢,」

  百般努力,虽不是为了博他口中一句谢字,但听吴羽轻声称谢,辛婉怡只觉
心下一甜,无力的玉手轻轻举起,按在他搓揉自己香肩的手上,「婉怡知道你但
凡行事,必有理由,所以也不管你,可雪芊对你此举却是不甚谅解,毕竟朴爷虽
里通外人、构陷师父,总还是威天盟的自己人,尤其强敌未去,这等自伤手足的
行径……若非她也记恨全五爷之死,对朴钟瑞此人没多少好感,只怕早要来找你
的麻烦了……婉怡只提点她,你这样才能让金爷退回,但后续解释……」

  「后续的解释……就交给我来,」

  微微一笑,轻轻揉搓着辛婉怡香肩,虽说身材远没有邵雪芊的惊心动魄,便
连脸孔也只娟秀而已,与邵雪芊的天姿国色差了好大一截,但辛婉怡对自己的用
心,却令吴羽颇有所感,尤其这肌肤间的美妙触感,令人不由感觉到家的温柔,
他不由搂得辛婉怡更紧了些,「迟些等对方的图谋水落石出,我才好向姬夫人解
释……这之前就劳婉怡费心了……」

  「费心……倒是不费,」

  辛婉怡一转头,香舌轻吐,在他的手上亲了一下,「雪芊已经……已经被你
带坏了,她身子里的淫蛊……比婉怡体内的还要强烈许多……就算婉怡说服不了
她,只要多加点坏手段,让雪芊晕晕忽忽的舒服上一晚,她……也就不会有什么
多的话了。只这样终究不是个了局,淫贼相公啊……?待数年之后那『九转龙珠』
成熟之时,婉怡想去采个几颗,稍解雪芊体内之苦,反正……反正以你的手段…
…雪芊早就离不开你了,那蛊解了……少了点辛苦,对雪芊总是好事。」

  「其实……也没关系……」

  知道就算不论两女的交情,以辛婉怡的温柔和医者善心,邵雪芊受淫蛊所苦
的种种,她几可以感同身受,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反正要等那崖下的「九转龙珠」成熟还有个几年,这段时间自己正好大加努
力,让邵雪芊这冷月仙姑就算去了淫蛊,仍是爱煞自己离不开,那种成就感才叫
痛快,「等『九转龙珠』成熟了,相公陪你一起去采,好不好?」

  「嗯……」

  舒服地在丈夫怀中扭了扭身子,加大自己与他的接触,辛婉怡心中虽有犹疑,
却没有宣之于口,只享受着这亲密的滋味。

  在她的心思之中,吴羽绝不是豁达到不把仇怨挂在心上的人,但也不知为何,
自从脱离崖底之后,吴羽对姬园遗下的家人,除了把邵雪芊弄上床大快朵颐,弄
得她无法反抗,只能乖乖做这出墙红杏外,并没有怎么动手报仇,就好像把他逼
落崖底受苦的不是姬园一般。

  辛婉怡也曾问过,但吴羽那回答,除去敷衍了事外却没有其他的解释。

  说什么被姬梦盈天真的孩童气质影响,所以浑忘了仇恨,只想好好像疼女儿
一般疼爱这小姑娘,不想让她被这些红尘俗事沾染,这等话别说邵雪芊或自己,
恐怕连姬梦盈那天真的小女孩都骗不过。

  偏偏只要一被问到,吴羽便拿这理由搪塞,加上好色的手段相辅,辛婉怡等
又不愿追根究底,深怕惹翻了他真会把仇恨翻起来,短时间内他的想法,就只能
是件难解的悬案。

  只不过辛婉怡虽受淫蛊感染,却是医家心性,绝不会忘了照顾自己,药方相
辅之下,体内的淫蛊还不致于大加发作,只对男女之事渴望些而已,邵雪芊却是
不同,一来姬园逝世已久,狼虎之年的她确实有床笫之事的需要,——来吴羽竟
是将那淫蛊全盘过渡给她,与她体内「洪涛无尽」的余威相合之下,邵雪芊体内
淫蛊张狂,影响之烈恐怕不输当年在段翎体内之时,否则以邵雪芊的心性,就算
被吴羽这般暗算,也不可能这般彻底地在他胯下臣服,浑然忘我地享受淫乐之趣。

  「到时候要不要……也把婉怡身子里的淫蛊解一解?淫贼相公一样继续疼你、
爱你……只是不想婉怡受淫蛊所苦,毕竟……毕竟当年那苦头我也受过,知道那
不太好过的……解一解也会好些……」

  「不……婉怡不要……」

  美目依然紧闭,深怕一张开便会被他发觉自己满怀羞意,辛婉怡声如蚊蚋,
娇滴滴的像蜜般化不开,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只在吴羽怀中轻扭呻吟,似是光
这等念头入心,欲火就起来了,「婉怡要……要在你的床上……尽量受苦……只
要你这淫贼相公满意……婉怡就满意,这等苦头……有多少婉怡就吃多少……其
实……就算是雪芊所中的淫蛊,婉怡也不想全都解了……」

  「真的吗?」

  「当然……哎……当然是真的……」

  感觉到吴羽的手渐渐无礼,辛婉怡却被轻薄得心花怒放。

  先前帮吴羽搞了邵雪芊上手,辛婉怡的心下其实也惴惴的,些许是因为自己
害的密友也沦落淫欲,大半却是害怕。

  毕竟无论姿色身段,又或占有之后的征服快感,邵雪芊比自己都好上不知多
少,加上她久练武功,体力也比自己好许多,绝对有配合吴羽那沸腾的淫欲,与
他连番性爱而还能承受的体能,光想到吴羽对她爱不忍释,一天到晚只赖在她房
中的景象,教她想放心都很困难呢!

  只一来邵雪芊与他之间的事终究不能为外人道,偷偷摸摸的偷情虽然刺激,
却也注定了不能明目张胆,总没办法搞得太过火,——来吴羽的床笫淫威,自己
确实不太受得起,加上邵雪芊与自己关系莫逆,现在又加上了床上两女共侍一夫
的「亲密关系」,她心中的醋意也就削减了许多。

  何况辛婉怡也知道,那淫蛊的麻烦,不只是强烈地激发体内春情爱欲而已,
这等情形一般淫毒春药也可做到,那淫蛊真正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跟身体里的需要
相互结合,胶结难去,你永远无法真正把这蛊毒从身体里面排除出去。

  自己体内的状况还在控制之中,邵雪芊体内的却已有些强烈到失控了,若不
稍稍控制,只怕真会变得花痴一般,那种情况一来自己绝不愿眼见,——来愈是
失控,愈是容易被旁人发觉,到时候自己与吴羽也要一起赔进去,这等买卖她可
不愿意做啊!

  只是现在辛婉怡的心却无法想到这么多了,一来吴羽的手段高明处她虽已尽
知,却是无法也不愿抵抗,加上那手段与体内的淫蛊相合,早把她的肌肤改造得
敏感好几倍,一点都不想拒绝他的求欢,——来这几日努力掩饰吴羽不在的消息,
她所受的苦闷,也真的需要他的滋润以为补偿,是以辛婉怡毫不抗拒,只软绵绵
地任他大手渐渐动作,缓缓地涉入衣内,探索着她的胴体。

  「哎……坏蛋……坏蛋淫贼……唔……让……让婉怡自己解衣裳……嗯……
求求你……别……别乱摆弄婉怡……」

  「我才不要呢!」

  一边吻着辛婉怡滑嫩的颈部,一边让舌头缓缓滑下,随着双手轻解罗衫,口
舌所能影响的部位也愈来愈广,他一边轻薄着怀中佳人,一边聆听她欲语还休、
欲迎还拒的婉转娇吟,「今晚我要好好疼爱婉怡……把婉怡胸中的火气都消掉…
…让婉怡舒舒服服一整晚……」

  「讨……讨厌啦!」

  虽说早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妻子,床笫之间的欢愉也不知享受过多少回,但
辛婉怡仍保有少女般的羞涩,一方面是因为生性如此,一方面也因为她隐隐感觉
到,自己表现得愈是矜持,在被他彻底突破那尺度,令她欲仙欲死地沉醉性爱之
中时,他的得意与快乐都会一起攀升高峰。

  更羞人也更令她快活的是,到时候自己也是心花怒放,乖乖地任他引领着遨
游在那快乐之中,无论她是否有心抗拒,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她的抗拒只会带
给两人更多的快乐。

  感觉他的手愈动愈快,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衣裳已
渐渐落地。

  当他终于褪去辛婉怡最后一层遮掩时,那无所不至的魔手,已将她抚弄得娇
躯发热,柔润的肌肤变得滑溜,却是更敏感地感受着他的手所带来的快乐。

  辛婉怡不由娇喘出声,前些日子里的辛苦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早知能得到如
此代价,她根本就希望那辛苦愈多愈严重愈难堪愈好!

  「慢……慢些……」

  在他的怀抱中扭摇娇喘,每一次接触都让她明白知道,在他怀中的自己已完
全赤裸。

  辛婉怡一边娇羞地暗骂自己竟是如此不堪,被他轻轻一逗便如此欲火焚身。

  虽说愈是敏感,性爱带来的快乐愈是强烈,但自家知自家事,自己可不像邵
雪芊那般的武功造诣,男女性爱却又极其消耗体力,无论男方女方、主动被动,
愈快乐的代价就愈累人,吴羽弄邵雪芊上手时,她的害怕其中也有一半是来自于
此,自己便不能让他彻底满足,好歹也得尽心服侍于他。

  「哎……坏蛋……让婉怡……让婉怡帮你脱衣服……你……继续动……没关
系……婉怡受得住的……唔……」

  感受到吴羽魔手稍缓,辛婉怡娇羞地瞥了他一眼,渡过无穷的甜蜜诱惑,无
力的纤手轻轻按住了吴羽衣扣,慢慢地帮他宽衣解带起来。

  这动作虽是羞人,但更令辛婉怡难以加速的,却是他无所不到的手,往往令
她不得不暂休手上动作,乖乖地在他的手下好生喘息一番,才能继续脱衣。

  偏偏吴羽衣衫渐落,两人肌肤相亲之处愈来愈多、愈来愈火热,辛婉怡所受
的刺激也愈来愈强烈,好不容易等到她颤抖的手将吴羽的里衣也给脱去之时,火
热的肌肤早被那赤裸相亲弄得滚烫难熬。

  她娇羞地跨坐在他怀中,一手柔媚地勾住他的脖子,献上甜甜的吻,另一手
却又羞又爱地滑到他下身,轻抚着那火烫的肉棒,感受他的巨伟与粗壮。

  虽说两人也不知好过了多少回,可每次这般接触,她总是羞答答的,全不知
自己娇小的胴体,是怎么承受这般粗壮淫物的索求?

  「哎……淫贼相公……坏蛋……唔……别……别逗婉怡了……给婉怡吧……
?你……你知道……婉怡受不住你挑逗的……」

  虽说还未插入,但满腔的情火,已令辛婉怡媚眼如丝,口舌交缠之间,渡过
的不只琼浆玉液,还有她满腔的爱欲情浓。

  「唔……婉怡……好湿了……已经……已经很够被你弄了……最多……最多
是你用你的本领……快快把婉怡弄瘫了,再去……再去雪芊房里……给你一箭双
雕,好不好?哎……快点……」

  「今晚不一箭双雕,相公只好好疼爱我的好婉怡……」

  知道辛婉怡心中所想,吴羽嘿嘿一笑,微微挺腰,在辛婉怡又爱又怕的呻吟
声中,肉棒一点一点地挤进辛婉怡幽谷之中,又胀又酸的快感登时袭遍辛婉怡周
身。

  虽说这等滋味已试过不只一次,但自己的快乐,却随着对他的爱意愈发深浓,
愈来愈是强烈,想到今夜只剩自己服侍于他,到最后也不知会怎么样的死去活来,
明儿一早也不知下不下得了床,辛婉怡愈想愈羞、愈想愈爱。

  「好好爱婉怡……足足一晚……不放过你……」

  「唔……」

  尽力张开玉腿,让那肉棒渐渐深入,只觉自己窄紧的幽谷,被他一点一点地
侵犯,随着被他攻陷的部位愈来愈多,那美好的滋味也愈来愈棒,舒服得泪水都
涌出来的辛婉怡纤腰轻扭,慢慢地把他吞了进去,口中咿唔呻吟着,「哎……好
美……婉怡……婉怡今晚拚着一晚不睡,也要服侍相公……唔……淫贼相公……
你……怎么愈来愈大了……婉怡好怕……怕吃不消……可又爱着你……唔……」

  「这……自然是阴阳双修的功夫了……」

  双手在辛婉怡娇小玲珑的胴体上一阵抚爱,虽说若论身段的惊心动魄,即便
被自己尽情滋润过,辛婉怡仍是难比邵雪芊的天生丽质,但一来她对自己一往情
深,情爱深笃下肉欲更浓,11来身为医者,辛婉怡对身体的保养可比邵雪芊努
力多了。

  辛婉怡也已是三十多的人,但肌肤之嫩滑柔软,比之少女竟不遑多让,令他
愈抚愈爱,真想用摸的就摸到她高潮泄身。「有婉怡这般美好的身子相助……我
的功夫自然愈来愈好……愈练愈勤劳了……」

  「嗯……你……你好坏……哎……偏偏……婉怡就爱你坏……」

  咿唔娇喘声中,只觉那肉棒将一波波的火烫送入体内,令她幽谷之中处处酸
痒难搔,纤腰扭摇间便让他磨去了一处麻痒,更多的几处却又更渴望了起来。

  她不由舒服地轻吟着,即便知道自己已变成了这淫贼练功用的炉鼎,仍是心
甘情愿地送上肉体任君享用,何况她也知道,阴阳双修下,功力有所进展的也不
少了自己这一分儿。

  「啊……」

  感觉到他已进到了最深处,辛婉怡娇躯一震,一声甜蜜媚惑的呻吟脱口而出,
只觉精关已被他温柔地破开,高潮的欢快中,女体元阴甜甜地倾出,被他连吮带
吸地吃了个干净,那种将自己全盘献上的感觉,与肉体的高潮之美混到了一处,
愈发令她快活。

  吴羽也毫不客气,一边大运采补淫技,将辛婉怡的奉献尽情采取,一边在她
唇中舌尖、嫩肌香肤处不住吻吮,勾得辛婉怡神魂颠倒,好像自己的高潮一直不
断,「好相公……你好棒……婉怡丢了……嗯……婉怡泄了……」

  「婉怡好乖……别光顾着丢身子……相公可还想多要你几次……别一下就到
头了^嚼^慢慢来^」听他温柔的轻语,感觉自己虽似还在流泻,但他的肉棒上
头隐含异力,却令自己渐渐从高潮中醒来,却不是不再沉浸其中,反而是沉迷愈
加、清醒也愈多,好像舒服美妙中的自己,竟似能够再登一回高峰般。

  辛婉怡听话地嗯了几声,体内气息顺着他一直的教导缓缓流动,运转过几回
便觉体内虽仍舒服,却又起了一点力气,令她不由自主地在他怀中轻轻地扭摇起
来,「唔……」

  「婉怡好乖……好美……相公又可以要你了……」

  见辛婉怡媚目如丝,娇躯柔媚甜蜜地扭摇起来,那带给他无比快乐的窄紧幽
谷,又恢复了活力,正甜甜蜜蜜地吸紧了自己,刚刚的舒泄不只让幽谷嫩肉愈发
柔软甜美,更使得此刻的刺激愈发曼妙。

  他微微一笑,一手按在辛婉怡腰间,刺激着她种种敏感穴位,一手扶在她臀
上,协助她在自己怀中挺动扭摇。

  「相公好爱你……爱你娇小美丽的身子,更爱你爱相公爱得痴痴迷迷,每次
要你……相公都觉得好像融到了一块儿……好棒哦……」

  「哎……婉怡也……也是……相公有多么爱婉怡……婉怡就多么爱相公……
?婉怡……唔……婉怡好庆幸……相公是个坏淫贼,才能……才能让婉怡这般痛
快……」

  感觉到他的扶助,辛婉怡娇甜地笑出了声,顺着他的手,在肉棒上扭转旋磨,
只觉精关在他的钻探下美妙的敞开,芳心沉醉在左旋右磨、上挺下落间的肉体快
意。「婉怡真是……真是三生有幸……前生修到……才能得相公……这般淫荡的
宠爱……」

  「相公也是……相公真的好爱你喔……」

  与辛婉怡软语相应,吴羽缓缓挺动,他知道辛婉怡的体力底子远不若邵雪芊
雄厚,太过纵情的手段,虽是很快就泄的水乳相融,却不能让双方有更多的快感。

  他温柔地缓缓动作,加大了嘴上双手疼爱辛婉怡肉体的动作,厮磨之间只令
辛婉怡舒服的娇躯发颤,似是又一回高潮降临,偏生那畅快的泄意,却不能将身
体内的欲望尽情畅泄。

  她甜蜜地回应着丈夫的怜爱,在他的怀中扭摇不休,任那泄身的快乐一波波
冲击着自己,愈来愈舒服……潮来潮往不知几回,辛婉怡只觉自己已完全变成了
小舟,在他带来的波涛间荡漾飘摇,愈摇愈是舒服、愈摇愈是畅快,不由自主地
扭动着,即便前一次的舒泄才像是泄尽了全身的力气,明明觉得已是疲惫欲死,
但当他挺动刺激之时,被钻探的部位又已泉水汨汨,美得令她再撑身子,在肉棒
上载浮载沉,精关大开下花蜜尽泄,一次次泄得她头昏眼花,却让她更管不住自
己的胴体,美滋滋地愈发努力动作,好迎接更强烈的一波抚慰,令她的矜持和羞
耻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相公……哎……太……太美了太美了……唔……婉怡……婉怡受不住了…
…对不起……嗯……你……奸得婉怡又要……又要美美的丢了……好……好棒…
…都……都顶到婉怡心坎里了……啊……好棒……相公你……你刺进来…婉怡被
你刺得……刺得子宫都开了……好相公……射……射进来……把你的宝贝……?
都赐给婉怡的身子吧……」

  「好……好婉怡……好好接着……相公这就给你了……唔……婉怡……你的
身子好棒……吸得相公要射……」

  在最后最甜蜜的呻吟声中,辛婉怡只觉自己心花朵朵开,子宫早已绽开了花,
将肉棒迎了进去,那又疼又酥的滋味,令辛婉怡差点错觉自己不在人世,加上随
即而来那火烫灼热的刺激,波涛汹涌转瞬间便将她的子宫里彻底洗礼,好像每寸
敏感至极的嫩肉,都被淫精滋润得水花荡然,美得辛婉怡连泪水都流了出来,她
呜咽地瘫痪在吴羽怀中,只觉天底下再没有这般棒的事儿了……?娇慵无力地软
瘫在吴羽怀中,辛婉怡轻夹玉腿,不想让他赐与自己的淫精滴出半点,只觉幽谷
中酥麻麻的甚是舒服。

  不过这也是她想的太多了,即便她没有用力,但吴羽刺得深、射得更深,子
宫更渴求地将那淫精吸得一滴不放,即便她高潮之后立即倒立,只怕也泄不出多
少来。

  「好婉怡……相公可干得你美吗?」

  轻抚着辛婉怡秀发,吴羽温柔地亲吻着她脖颈之间,时而轻舐时而小力咬着,
勾得辛婉怡不由有些怕痒,娇滴滴地轻笑起来。

  虽说时值深冬,又是月夜严寒,但也不知是方才动得太过火了,还是有他在
此,那寒风也只敢在窗外呼啸,根本不敢进到床上来冷却自己,辛婉怡只觉汗湿
的胴体仍是说不出的温暖,不由偎得他更紧,更不愿稍松。

  「坏……坏蛋相公……婉怡的淫贼相公……你……老爱说这个……」

  虽说才刚痛快的行云布雨,但此刻已从情欲的巅峰下来,即使身心仍沉浸在
那美好之中,但神智已恢复了正常,那等羞人言语已是不堪入耳,辛婉怡只觉听
了便浑身羞不可抑,柔弱的小拳头轻轻槌打着他胸口。

  「坏……这等话儿……叫婉怡怎么听?除非……唔……除非你打算不顾婉怡
的……的吃不消,准备辣手摧花,硬把婉怡推倒再……再狠狠地玩弄一回,迫得
婉怡只能任你宰割……否则……哎……这话等……等下一次……好不好?」

  话才说出口,辛婉怡的脸先红了,一来方才的余韵未去,身心本就还在敏感
难堪刺激的当儿,——来这等话看似推拒,实则却与勾引他再来一回没甚差别,
想到若他真被自己勾起了火,接下来就算自己再无力承受,他说不定也要强行求
欢,将自己身心彻底控制于胯下,那等痛快滋味,光想想就觉刺激,辛婉怡可真
彷徨。

  若要承受,自己的身子骨未必受得住,可那滋味……却让人难以拒绝,若要
拚命拒绝,虽说疼惜自己的他或许会收手,可那种寂寞……自己岂受得住?

  「都是……都是你坏……害得……害得婉怡都淫荡起来了……讨厌……」

  粉拳轻槌着他胸口,辛婉怡只觉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那等采补手段,
就算对自己终有裨益,但那虚脱般的滋味,却总令人有些害怕,可对象是他……
那害怕又不知从何而来,她只想着继续被他这样那样,再也不分开。

  「婉怡愈淫荡愈可爱,相公愈爱呢!」

  邪邪一笑,搂紧了辛婉怡娇小的胴体,大手轻轻地抚揉着她还泛着香汗的肌
肤,只觉触手处柔软无比,看她又羞又喜地娇吟、半推半就地拒绝,真是愈看愈
爱了。

  「好婉怡也知道,相公这毛病……若不把婉怡变成个淫荡妩媚的可人儿,哪
能让婉怡和相公一样舒服到极点?所以相公会再接再厉,一定让……让婉怡愈变
愈淫荡、愈变愈美丽……」

  「别……别说了……」

  听他愈说愈不成话,辛婉怡表面羞怒,芳心却小鹿乱跳个不停,她也知道他
所言不差,自己身体里也确实有股异样的渴望,引领着自己愈来愈投入他的深刻
疼惜,每次子宫在他的长龙吸水中甜蜜地敞开,任他予取予求之时,虽是难免痛
楚,可那酥透了心的美好,却愈发让人爱不忍释。

  尤其现在说着说着,竟好像又有种想被他疼爱的冲动,从体内深处涌了起来,
辛婉怡微一咬牙,让自己稍稍清醒。

  「婉怡……还受不住……嗯……渐渐会……早晚会习惯的……」

  虽没有再出言逗她,吴羽的手却没有丝毫停歇,但他也知道辛婉怡底子不厚,
难堪再次求欢,是以手上也没用上多少功夫,只温柔地拂去她激烈性爱之后难免
的香肌酸疼,抚得辛婉怡愈来愈酥软、愈来愈舒服,却与先前被诱得情欲难捱的
滋味大大不同,格外有种放松的舒畅。

  强迫自己回过神来,辛婉怡心思却不由想到,床上的邵雪芊虽说无论容貌肉
体之美,都胜自己百倍,即便深受红杏出墙的罪恶感所苦,可那种突破礼教束缚
的感觉,却让邵雪芊在自责之间床上动作本能地愈是放浪,照说吴羽在她身上所
得的快乐该比在自己身上得到更多,对她该当宠上了天,可在自己看来,邵雪芊
却始终有种放不开的感觉在,偏偏自己身为邵雪芊密友,知道那绝不只是因为自
觉对不起姬园的关系,此中关键,任辛婉怡冰雪聪明,却是怎么也参不透了。

  「哎……坏蛋相公……婉怡的淫贼相公……」

  轻声娇喘着,辛婉怡按着他温柔的手,水盈盈的目光直勾着他,「这等话…
…在婉怡身上怎么说都好……可别在雪芊耳边说……她……可还是大家夫人,栖
兰山庄的庄主夫人,加上鼎鼎有名的『冷月仙姑』,这样的话若给她听到……她
……可受不住的……」

  「好婉怡当真认为,你的雪芊姐姐听不得这种甜言蜜语吗?说不定……她其
实很喜欢听的……」

  「才……才怪……」

  轻轻捏了一把他的手,辛婉怡芳心却不由驰想。

  虽说以她对邵雪芊的认识,现在的邵雪芊也不知还顾忌着什么,对吴羽总还
放不开,自然是听不到这等淫话的,但吴羽久处烟花,对女人的认识说不定比自
己还多,或许自己所看不穿的邵雪芊芳心深处,对他而言却是了若指掌,可即便
如此,口头上总还是要反驳一下的,「雪芊她……才不喜欢听这种话呢!」

  「是吗?」

  见吴羽嘿嘿笑得诡异,即便身心都还沉浸在幸福当中,辛婉怡仍不由微微一
颤,心想着若吴羽真受不得这口气,硬是在邵雪芊身上大施手段,弄得邵雪芊神
魂颠倒,被肉体淫欲弄得整个人都糊涂了,连听到这种话都芳心雀跃,她便大觉
不妙。

  虽说自己也曾受过,知道那种滋味无比唯美甜蜜,承受起来绝非苦事,但邵
雪芊身份不同,若她太过淫荡堕落,给姬平意看出了端倪,会有什么后果可没几
人能想得到,「坏蛋……你稍稍收敛一点,可别搞得太过火……弄出事不好的…
…」

  「是啊……」

  嘴上微微一笑,将怀中的辛婉怡搂得更紧一些,吴羽虽是竭力表现得严肃,
但嘴角的那丝笑意却将他心中的轻浮表现了出来,「要是把梦盈小姑娘的醋意引
起来……可麻烦了。」

  「谁说梦盈?」

  听吴羽竟说到了那小姑娘,辛婉怡气极反笑,小小的脑袋在吴羽怀中轻摇着,
汗湿的秀发轻拍着吴羽赤裸的胸口,带出些许水声。

  说实在话,虽说吴羽与邵雪芊的事没瞒过姬梦盈,前些日子石渐定计对付全
极中,在吴羽还没从房门口探出头时,说不定姬梦盈便是最心惊胆跳的一个,但
这段时日的磨难,让这小姑娘竟也稍稍成熟了点。

  若换了以前的她,心慌之下大呼小叫,暴露了机密,恐怕吴羽便现身也难挽
颓局,「我说的是平意,他可没梦盈那么呆……」

  「哦……」

  想到姬平意先前的处事,吴羽微微一笑,虽然同样是笑,这回的笑意却显得
有些复杂,「那位少庄主啊……确实比小梦盈聪明得太多,姬园姬庄主有这么个
儿子,栖兰山庄也算后继有人了……嗯,我说婉怡,这几日少庄主除了安排怡心
园的防务外,有没有什么特异举动?」

  「也没什么特殊的,」

  听吴羽问起姬平意,辛婉怡轻喘之间,也把心思拉了回来,便不论别的,光
想到邵雪芊和吴羽之间的事,辛婉怡也知最要小心的就是瞒过姬平意的耳目,否
则吴羽和自己或能一走了之,邵雪芊可就难堪了,是以她对这晚辈也颇为在意,
「就是仔仔细细地安排防务。这几日石三爷闭关,石夫人顾着照应闭关处,石三
爷的弟子们又都死于非命,说来怡心园大大小小事情都是他安排的……一些下人
对他都颇为心服,服侍起来比在山庄时还落力得多。」

  「是吗?那……杨柔依那小姑娘呢?」

  「跟以前一样,只关在房里不出来,」

  听他问到杨柔依,辛婉怡眯细了眼,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却不见吴羽面上有
多少轻浮,显然不是对这小姑娘动了心。

  幸好如此,杨柔依可是邵雪芊预备给姬平意的夫人,若是吴羽胆敢下手,也
不知会搞出什么风波?「也难怪了,杨四爷叛盟、平意又娶了亲,她心中很是委
屈,却又无人可诉,即便对雪芊和我也不大敢开口,真难为了她……」

  「那……少庄主可有加以安抚?这几日来……少庄主总不会都在安排防务,
一点不管她吧?」

  「安抚是一定要的,这还用你说?」

  没想到吴羽对杨柔依与姬平意的关系如此上心,辛婉怡不由疑惑,若非她终
与这人同床共枕许久,对他的心意了解二一,看出吴羽对杨柔依无意,满腔醋意
怕还压不下哩!

  「只是……光安抚也没有用,先前被……被远雄堡追杀许久,又混了那霓裳
子的事,小姑娘本就有些消沉,加上后来的事实……教她如何受得了?即便平意
善加安抚,可也不知是他说话不对头还是怎地,每次他与柔依私底下谈过,柔依
就好像更消沉了些,怎也难以振奋……」

  「哦……嗯,杨小姑娘的事,婉怡就别管了,让少庄主去伤神吧!他……自
有其主张,我们在旁看着就好……」

  听辛婉怡说到此事,吴羽了然一笑,心思又回到当日给刘濠验尸时的种种。

  这少庄主……可没想像中那般好打发!

  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辛婉怡的心思给拉出来,别让她也被这些消沉气息
影响了,「自己的事,总得自己处理,尤其女儿家的心事……旁人总不好说话的
……」

  「你啊……别光说这些袖手旁观的事,柔依那小姑娘……就跟我或雪芊的女
儿一样,总不可能看她消沉下去……」

  摇了摇头,否决了吴羽的提议,辛婉怡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放着杨柔依不
管的,只是这事怎么谈都没法解决,她连忙换了话题,「你千万当心……雪芊跟
你,还有帐要算的……」

  「迟早……她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干,」

  轻吁了一口气,吴羽摇了摇头,此中自有安排,只是这里头的事却不好跟邵
雪芊明言,毕竟相关者都是邵雪芊的结义兄弟,就算他们做得再怎么过火,当要
清理门户之时,心痛的总不会少了邵雪芊,「婉怡帮我个忙……请她暂时观望一
下,就算不信我,也要信她自己的儿子……说来,少庄主该也猜到了大半,只是
这等事暂时还是别说出去……」

  「你们啊……总是要弄得神神秘秘,」

  辛婉怡懒洋洋地在他怀中伸了个懒腰,他的怀抱如此舒服温暖,方才的激烈
性爱又消耗了她不少体力,此刻也渐渐慵倦了起来,「婉怡不管你们男人的事了
……只是,好相公啊……看婉怡这几日帮你遮掩的分儿上,抱着婉怡别走,睡到
早上……好不好?」

  坐在厅上主位,看着吴羽和姬平意下棋,黑子与白子在棋盘上不断扩展着,
石渐心下颇痒,但「观棋不语真君子,起手无回大丈夫」之理,贪爱棋奕之事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偏偏眼下两人棋艺虽都不怎么样,却是占了棋盘不肯放,让
深得棋艺三昧的石渐愈看愈心痒,却是不能出口指教,又不能自己上场下棋,那
心痒难搔的感觉,着实令他好生不快,偏又不愿离开。

  才出关就被邵雪芊和辛婉怡拉回大厅,本还想要讨论一下应付「洪涛无尽」
办法的他,一见两人奕棋不休,那棋兴渐渐也被诱了起来,即便明知时地不对,
仍是满怀心思地在棋盘旁看着棋局,几可闻两人呼吸,怎么也不想离开,心下除
了计算棋子生死之外,旁的杂念已跑到了一边,即便邵雪芊与辛婉怡的言语都充
耳不闻,更不用说是其余人等了。

  已坐在椅上的金贤宇看了就有气,偏生当了堡主之后,言行举止都得顾着矜
持,可不能像以往那般随意就出言喝止或斥责。

  而且金贤宇早就知道,石渐向来笑意盈盈如富家翁,总是一副平静温和的模
样,少有在人前失态的情形,除了前次设计暗害全极中外,就只有看到围棋的时
候,那爱不忍释的样子,即便全极中在世之时也多有取笑,石渐却是怎么也改不
过来,说来以石渐的才智,在威天盟众兄弟中可称第一,若不是有这毛病,让他
无心在扩张怡心园的势力上头,怡心园绝不会是如此这番模样。

  不过仔细看着全神贯注在棋盘上头的石渐,金贤宇却也不由惊讶于他那复杂
到似在挣扎的表情,仿佛极想将自己的心神从黑白子中拉出来,却是本能地不愿
摆脱。

  想来此回的敌人也确实令他头疼,否则以石渐的个性,哪里会有这种挣扎的
神情?不过细细一想,金贤宇也想到石渐的变化确有原因,他的弟子先后死于非
命,一身奇功再无传人,加上强敌将近临门,若石渐还能保着一向的平静,跟以
往一般专注在棋盘上头,一点挣扎抗拒都没有,金贤宇可是头一个不信的。

  只是石渐对围棋的兴趣实在太浓,几乎已深刻到内化成为本能,即便满心知
道绝不是该专注在棋盘上的时候,一双眼睛仍是不肯离开那黑白棋子构成的形状,
尤其吴羽和姬平意两人的棋艺虽是不怎么样,却也看得出来是全神贯注在下每一
子。

  或许石渐还没发觉,可旁观的金贤宇却已看到,棋盘上头隐隐然烟雾袅袅,
显然专注下棋的两人不知不觉间身上功力都已运出,才能使棋盘四周空气蒸腾,
也怪不得棋盘那儿传来的味道愈来愈浓,几已将厅中的薰香给压制了过去。

  他是有这耐性等待,邵雪芊等人深知石渐脾性,也不会多言打扰,但全极中
与朴钟瑞先后身亡,远雄堡中人可不是每一个都有这等耐性,见石渐一出关后竟
连话也不说一句,仿佛全没看到自己等人一般,只专注在围棋上头,更过分的是
姬平意和吴羽也一心厮杀,把自己众人都当成了摆设,几个远雄堡的师弟正待上
前,却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已被金贤宇一摆手制止了下来。

  「师兄……不,堡主,」

  见金贤宇轻抿茶水,似是不急着开口,看那石渐好整以暇地观看棋势,一个
远雄堡的弟子俯首在金贤宇耳边,才刚开口就被金贤宇冷眼一瞪,忙不迭地改了
称呼,「难不成……就让他那样逍遥?师父之死、师兄之亡,这一大堆的债都要
石渐付出代价的……」

  「不用担心,」

  冷淡地开了口,金贤宇把眼一瞄,虽是一心学深沉,却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
疑惧之意。

  知道石渐将近出关,姬平意却以必须戒备强敌为由,将远雄堡众人也编入了
怡心园的防务之中,心知他理直气壮,要跟石渐翻脸又必得有栖兰山庄相助,金
贤宇也无话可说,但现在留在厅中的远雄堡中人,也就自己与两三个师弟而已,
若要讲理或许还好,可若真要动手,这几个人只怕连石渐一人都未必拾夺得下,
他岂能不担心?「晚些,本座自有主张……你们安静点……」

  嘴上要师弟安静,但金贤宇自己都觉得有些心情浮动,石渐是杀师仇人,仇
敌便在眼前,即便他知道远雄堡的将来就压在打己双肩,硬迫自己非得冷静不可,
但心下的浮动岂是如此轻易压伏?

  何况也不知吴羽这些人怎么安排的,明明知道自己对杨柔依那小姑娘颇有心
障,只自矜身份不愿与小姑娘争闹,偏偏却让她坐在对面,光看到脸色苍白的杨
柔依那举止无措的模样,他心下便有火,只不愿意这般快便发作起来,心想着吴
羽难不成真打算考验自己身为堡主的耐性不成?

  只是屋内气味深浓,烘得众人脸上都微微发红,暖洋洋的竟令人有些昏昏欲
睡的感觉,只是众人均是武功高手,定力深厚,兼且心中有事,便中了蒙汗药一
时片刻也睡不去的。

  虽说被屋中的暖融气息弄得有些想睡,却仍能保持清醒,尤其金贤宇胸中那
蠢蠢欲动的激动,更令他聚精会神,只瞪着棋盘旁专注棋面的石渐,甚至连薰香
的气息都是闻若未闻,一点没有感觉。

  看着盘势,石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兴奋,不知不觉间早把旁人旁事忘得一
干二净,眼中只剩下盘上黑白两军的互相绞杀,他本就极好棋艺,此事早是威天
盟众结义兄弟所共知,偏偏吴羽和姬平意棋艺虽不怎么样,却是偶有佳作,时不
时地下出几步极佳的棋,看得他心下发痒,心思只跟着棋盘上动作,好不容易等
到盘上形势终至尾声,两人拚了个和局,这才终于能抬起头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若是下得再仔细些,不要只管局部胜负,将心思
放到整个盘势,就会更精彩许多。」

  见两人终于收势,憋得急的石渐这才开了口,声音愈讲愈快,显然这段日子
又得关注同盟被灭、又有徒儿先后身亡,再加上伤心闭关,好些日子没接触围棋,
石渐可真是憋得够久了。

  「若再多加点油,或许……以后就会大有进步,不过这些也是以后再说了。
咦?金贤侄你怎么这般快便回来了?莫不是朴世侄那边有什么情况?那……五弟
入殓的情形又如何了?」

  「多承石爷关心。」

  双手一拱,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金贤宇心下微怒:你这人闭关也真闭得彻
底!

  朴钟瑞之死这几日在怡心园内早闹得沸沸汤汤,下人们早一夕数恐,若非金
贤宇与姬平意镇压得住,要两边一起负责怡心园的防务,只怕早要闹了开来,可
你竟是一点不知,也真亏了你在这等时候,还敢做这甩手掌柜?

  「好教石爷得知,师兄不幸被影剑门刺客所弑,本座已继任本堡堡主,为了
联手应对强敌,特地带了本堡众人入怡心园,好与栖兰山庄的诸位联手抗敌。」

  「贵堡中人……都回来了?」

  听到这消息,石渐双眼陡然张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般,整个
人都半站了起来,只是他身子本来矮小,盘坐棋盘旁时坐席上有特别设计过,还
不显得怎么样,这一半站起来,人已离了坐席,却比坐时更加矮了,只剩头脸在
棋盘上头,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笑,远雄堡几个年轻的师弟不约而同地都笑了出
来,连金贤宇也忍不住微微咧口。

  虽知这般举动甚是无礼,但远雄堡此番回来,就是为了要跟石渐争论一番,
金贤宇也知对存心挑衅的师弟们而言,若自己循规蹈矩,非但不能得人之心,反
而会让师弟们愈发离心,这样失礼嘲笑的举动,虽说难免失礼令人侧目,却是师
弟们所希望看到的,是以他也没打算制止师弟们的举动,只冷言嘲弄了回去,
「既要应付强敌,自然是都回来了……怎么,难不成石三爷不欢迎?还是怕本堡
众人挑衅闹事?哈,石三爷连先师都不放在眼里了,哪还会怕我等小辈妄为?」

  「自然不会、自然不会……」

  没想到远雄堡众人竟全都回怡心园来,石渐大吃一惊,连话语间都失了礼数,
给金贤宇这一逼,窘得老脸通红,忙不迭地欢迎,连对方的失礼之举都似没看出
来,好半晌才终于稍稍恢复了些,「只是……?只是金贤侄与本园间难免有些误
会,若这样混杂一处,要应对来敌或许有些勉强……加上人一多起来,这防务的
调整,老石想着还得再多花点心思……」

  「这倒是不必担心了,相公。」

  没想到石渐言语间竟似有些失据,从成婚以来不曾见他如此,解明嫣不免有
些惊讶,只是惊讶归惊讶,总还是得帮石渐下台,何况她也希望早些让石渐知晓
他闭关这几日,怡心园中的种种变化。

  毕竟先前石渐一出关,就被邵雪芊与辛婉怡半推半架地带到大厅来,接下来
又是盘中一阵厮杀,将石渐的心神全都吸引过去,自己这做妻子的,连话都来不
及跟他说上一句哩!

  「这几日姬贤侄已重新调整过防务,安排得可好了,不愧将门虎子。」

  「哦,是吗?」

  听解明嫣这一说,石渐微微一惊,没想到自己闭关这几日,竟发生了如此天
翻地覆的变化。

  只是想想也对,自己这为首的闭关去了,太史轩等三人又先后死于非命,到
现在连个交代也没有解明嫣一来是女流,——来又尽心关注自己闭关之处,想来
也不会有心思处理庶务,此间若非姬平意接手,就是吴羽主掌,相较之下,他还
希望是前者主控的心思要多些。

  明知非得如此不可,但想到此处,石渐心下仍不由一阵绞痛,若非短短数日
之间,太史轩等三徒都死于非命,自己闭关就闭关了,哪里还轮得到姬平意来指
手划脚?现在却是手头无人,明知吴羽如此安排是不安好意,存心让姬平意架空
自己,让怡心园的下人们都习惯被栖兰山庄的人马指挥,却是连气都不敢发作出
来,嘴上还得谦逊几句,感谢姬平意的用心。

  如果不是他别有安排,光只这等越俎代庖的行径,他便是发了火与吴羽动手,
旁人也说不出自己什么坏话来。

  心中既定,屋内那气闷的感觉,也就没那般讨人厌了,石渐清咳了一声,轻
吁胸中气闷,这才发现众人都注视到自己身上。

  「这几日老石闭关,园中诸事多亏诸位费心了,老石在此谢过……」

  感觉这样半站着的自己甚是矮小,石渐索性站直了身子,团团作了个四方揖,
眼神却又飘回了盘面。

  这吴羽也真害人,明明已然结束,却是不肯收拾棋子,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又
关注起来,「也有劳金贤侄远来辛苦……」

  见石渐如此施礼,众人连忙起身连道不敢,金贤宇感觉光自己独坐确实不好,
不得已也半站了起来,对着石渐一揖,还不忘回头瞪了瞪几个正想开口的师弟,
此刻……可不是摊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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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gyj8 2010-8-9 11:05

            第五章大战将起

  见金贤宇等人坐了回去,石渐缓缓坐了下来,眼神却还是离不开盘面,对他
这等好棋之人而言,光只自己排设棋谱,专注于此便能有所进步,只是旁人下棋
的节奏终究与自己排棋谱不同,真要研究透澈,非得好生覆局不可,只是现在…
…可不是专注于此的时候。

  偏偏他爱好棋艺已成本能,看着盘中局势,心中的兴趣愈发深浓,一时半会
之间却是恢复不了,即便猜得到吴羽这般做不怀好意,他仍没有自拔的空间,即
便勉强抬起头来,心思却还是徘徊在棋盘之上。

  好不容易咬紧牙关,将心思拉了回来,石渐心中有许多问题想问。

  朴钟瑞之死出乎他意料之外,虽有些放心却又有些伤痛,偏又知道此刻不是
专注在枝微末节上的时候,「怡心园的防务,先前多劳姬贤侄费心……只是强敌
当前,既然敢对朴堡主动手,接下来的目标想必非怡心园便是远雄堡,远雄堡据
地险峻,该有自保之力,可本园却是……姬贤侄若留在此处,外头该由谁指挥?」

  「内人祝语涵出身云深阁,平意受她相助许多,若平意不在场,便由语涵指
挥一切,以她的武功,加上怡心园与远雄堡的人手,即便是影剑门发动突袭,也
不会一击而溃,好歹能够撑到我们反应过来,三爷无须担心。」

  知道石渐必然问到此事,早有准备的姬平意微微一笑。

  也幸好这几日石渐闭关,解明嫣又无心庶务,在吴羽扶助之下,自己几乎已
在怡心园下人心中建立了威信,尤其石渐众徒皆亡,要重新授徒也得花上许多时
间,短时间内自己的指挥权该无人可以撼动。

  「既是如此,那老石就放心了……」

  听姬平意应答得如此之快,显然对自己的问题早有准备,石渐虽是暗自咬牙,
表面上却还是得摆出一副欣慰的模样。

  虽知自己既然闭关,无论是徒儿尽殁,或是解明嫣与邵雪芊的交情,怡心园
之事十有八九非得交给姬平意打理,却没想到在这段期间内,姬平意已控制了怡
心园内外。

  若非园内众人对他已然归心,以祝语涵一个区区的外来人,如何能够统领怡
心园内众人?偏偏徒儿皆殁,这关自己非闭不可,怎么想这笔生意都亏了大发。

  目光不由得飘向一旁神情平淡,似乎这一切都没令他心神稍有颤动的吴羽,
石渐也知这偷天换日之策,十有八九是出于此人手笔。

  邵雪芊武功虽高,但若论才华脑智,却远远想不出这等主意,如此想来,说
不定自己徒儿之死,当中也有些蹊跷……不过现在可不是讲这些事情的时候,石
渐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金贤宇,后者似也看出怡心园大权旁落,正自暗笑,怎么看
都令人恼怒。

  「关于朴堡主之死,其中详情不知金堡主可否告知?」

  恼怒归恼怒,但自己既然出关,加上又有后手,怡心园的大权很快就会变动,
石渐对此虽怒,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但朴钟瑞之死来得蹊跷,石渐虽怒这人一有机会便想叛己自立,但朴钟瑞既
死,自己早先所下的伏笔尽成泡影,成为堡主的金贤宇武功实力虽不足道,可由
他掌控远雄堡,这支强大的战力便全然脱离了掌握,尤其看他对自己的态度,接
下来远雄堡恐怕是敌非友,也难怪他得想办法弄清楚这种种状况。

  「这是当然……」

  听石渐问起此事,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金贤宇心下一动。

  本来朴钟瑞与石渐的关系,便是最有可能将朴钟瑞翻下台来的破绽,但当日
朴钟瑞坚持扶灵回堡,与石渐隐有冲突,金贤宇不由以为两人间已有勃溪,若非
那黑衣人的身形与石渐相差太多,光看石渐从那日后便闭关不出,不知跑到了哪
儿去,他还真以为会是石渐暗中出手,击毙了朴钟瑞呢!

  一边说明当日种种,一边仔细观察石渐的神情变化,金贤宇不由微讶。

  依他所想,即便石渐城府再深,神情的异动总也瞒不住人,但看石渐听闻这
消息的模样,却是真真正正的讶然,难不成自己所想有误,暗算朴钟瑞之事,当
真与石渐无关?

  本来以为与影剑门通连的内奸既非自家亡师,多半与石渐脱不了关系,但看
他那神情,金贤宇也不由怀疑起来,嘴里却是钜细靡遗的将当日种种道出,话里
甚至还隐隐影射石渐与此事有关,身后众师弟怒火愈盛,只差没当面叫阵了。

  「是杨姑娘?这怎么可能?」

  听金贤宇说明那黑衣人的出手,以及出手前的刻意言语,石渐不由大讶出声,
眼光虽望向杨柔依,可看到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模样的她,便即摇了摇头,
收回了目光。

  「这绝不可能,以杨侄女的武功,别说在众人簇拥下暗算朴贤侄还能全身而
退,恐怕与朴贤侄平手相争,也是输面居多,此事大有蹊跷……难不成金世侄便
为此回怡心园来?」

  「这是自然,」

  心想着你既然故意听不懂自己话里影射之意,自己便好生逼你一逼,看你石
渐还能不能这般安静沉稳?

  金贤宇淡淡一笑,「先师殁于贵园,师兄战死处亦离此不远,于公要避免被
强敌个个击破,于私要请石爷给个公道,本座自然得率众前来……难不成石爷不
欢迎?」

  「欢迎欢迎……金贤侄既然回来,老石自然欢迎……哪里有不欢迎的道理?」

  虽知朴钟瑞既死,先不说必须当心被影剑门继续暗算,神出鬼没地将远雄堡
人马一个个斩了,光为了平息安抚众人之心,金贤宇也非回来不可。

  但朴钟瑞之死令石渐心下大为震惊,一边回应还得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
等变数,没混乱已经很不错了,「金世侄肯率众人来此,大伙儿联手应付即将来
到的战事,老石自然欢迎至极……至于两家误会,还请暂时放在一边,待退了敌
人再论……这样可好?」

  虽说石渐嘴上说的漂亮,但金贤宇也知道,等退了强敌之后,石渐对自己再
无顾忌,即便其徒尽亡,但光看他「洪涛无尽」的威力,就非自己所能应付,若
不因着共同应敌的关系,将吴羽等人拉到自己这边,要硬干起来远雄堡的亏可吃
大了。

  他哼哼一笑,正待硬迫石渐就全极中之死作出回应,没想到外头便传来嘈杂
之声,几乎是转眼间就传进了大厅,众人都不由皱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虽知石渐既然出关,怡心园的防务早晚该移交回正主儿,但见石渐与远雄堡
争论未休,看金贤宇的模样显然对他还有辩难,姬平意自是当仁不让,高声问了
起来。

  「禀少庄主……啊,园主出关了,这……」

  进来的两个庄丁正待禀报,没想到一抬头便见石渐高坐主位,与姬平意和吴
羽坐在一处,正冷然盯着自己,两人心下一慌。

  无论何门何派,放着正主不管,将事情禀报旁人都是大忌,若非先前姬平意
主掌防务时颇为用心,又得解明嫣支持,两人也不敢如此妄为,可现在看石渐嘴
上虽笑,眼中却有寒意,心下不由一惊,嘴上也呐呐起来。

  「直接禀报就是,何必吞吞吐吐?」

  见两人如此模样,石渐自然也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但自己正受金贤宇辩
难,姬平意隔山观虎斗,现下的状况可不好与栖兰山庄再起纷争,心想着若非吴
羽早知会有如此情况,先前刻意与姬平意下棋下得你死我活,吸住了自己的注意
力,又安排金贤宇在旁,让自己无暇分心,自己哪会连将大权收回来的时间都没
有?

  这人的心思可真是难测,被暗算了一记,石渐不由火起,却不好就此发作,
「都把往日的教训丢光了,还不快说?」

  「是……是,」

  被石渐当头吼了一声,虽说声音也不甚大,两人却似如雷贯耳,忙不迭地开
了口,「外有强敌来犯,用的是剑,虽只三、四十人,武功却是甚高,少夫人虽
指挥得宜,挡住了对手,可一时间却是难退强敌,特命我等前来禀明,好请……
请园主决定该如何应付?」

  「原来如此,来得好快!」

  听两人语中踌躇,石渐也知一直在外的祝语涵,恐怕直到此刻还不知自己已
经出关,交代两人禀明的,十有八九是姬平意而非自己,心下不由窝火:这晚辈
的动作也真快,自己不过闭关数日,竟就钻了这么个空子!若自己闭关到一月之
期,出来时这怡心园还不得改了姓?只是强敌当前,可不是怨怪此事的时候。

  「大嫂、吴兄、姬贤侄、金贤侄,不若我们齐出,看看来敌究竟何人?若…
…若真是老四率众前来,正好一起处理了这些事情……」

  听石渐说到杨梃,原本便面色苍白的杨柔依更是面无血色,若非姬梦盈正站
得近,赶忙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只怕还站不住脚。

  解明嫣怨怪地瞪了丈夫一眼,心想着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杨柔依正为此
事伤神,怎么还刻意说得这般明?

  偏生她也知道,这几日石渐之所以闭关,种种事由都跟此刻率众来犯的杨梃
相关,这怨气实是不吐不快,也难怪他嘴上没了遮拦。

  众人正要起身,突地门口风响,一道黑衣身影排闼直入,彷若带进了冬日风
寒,一时间屋中满溢的薰香味道一散,从入屋以来一直被那浓浓的薰香弄得头昏
脑胀的石渐,给这冷风一激,这才清醒过来,心下暗道不妙。

  眼前那黑衣人虽说黑衣蒙面,但那黑衣之下的身形,却是身为兄弟的他永远
不会看错的,再加上黑衣人肩后剑穗轻飘,不是杨梃还会有谁?就连一旁的杨柔
依,看了也是浑身一震,即便有姬梦盈的扶助,娇躯仍是不住颤抖,似是不敢相
信自己的眼睛般。

  看那黑衣人虽是一语不发,望向屋内众人的目光却是清冷自若,似是根本不
把众人放在眼内,石渐心知不妙,这才想到为何他要亲身到此。

  虽说早有准备,加上怡心园与远雄堡联手,人马比影剑门还多上一半,但若
论武功高下,却是反了过来,即便祝语涵指挥若定,也不可能这般轻易挡住影剑
门的精锐,杨梃之所以俄延,只怕就是为了追着两人直到此处,好先解决首脑人
物。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乃兵家不易之理,石渐自负智计自然明白,
就算影剑门平均实力再强,可怡心园这边一来占了地利,——来人多,相拚之下
影剑门就算能胜,伤亡亦必惨重,所以杨梃才要亲身犯险,以他掌剑双修,「回
风剑法」与「洪涛无尽」都有相当的威力,身兼双艺的他如果只论武功,单打独
斗之下自己这边怕是无人能敌,若被他大开杀戒,将这屋里的首脑人物杀得一干
二净,提了首级出门,军心大乱之下,任祝语涵再有能为,也必是一败涂地。

  只是……你未免也太有自信心了吧?

  石渐冷冷一笑,一挥衣袖站直了身子,只是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形,若是
落了地面与人相对,跟杨梃的高挺身材相较,愈发矮小的可怜,是以虽是立起身
子,却仍站在棋盘之后,冷冷地望着黑衣人,「老四啊老四,艺高人胆大固然不
错,但你单身到此,想要一举歼灭威天盟众人,连个帮手也没有,难不成当我威
天盟真无人耶?」

  「怎么会没有帮手?」

  蒙面巾后传来冷冷的一声,也不知是因为隔了蒙面巾的关系,还是练那洪涛
无尽之后连声音都改变了,或者是众人对他心态观点的改变,传出来的语声听起
来与杨梃以往的声音竟似是大有不同。

  只是光看那身形便知是自家兄弟,再看那飘扬肩后的剑穗,除了杨梃之外还
有何人?心有定见之下,声音的改变就没有那般突出了,「我早在此处伏下了帮
手,只是尔等浑浑噩噩,仍浑然不觉而已,尔等若是不信,尽管出手便知,看老
夫是否有所虚言?」

  听杨梃声音中甚是鄙视众人,邵雪芊心下不由有气,只是当日崖边一战,她
也自知若论武功,比之眼前人输了一筹不止,若是要论单打独斗,房中众人里除
了吴羽和石渐外,再无人可与他平手一战,怎也轮不到自己出这个头,是以虽是
咬紧银牙,却是一语不发,只待石渐有所反应。

  偏偏世事却是如此,你不愿反应,对手却偏要逼你有所反应,还不待石渐开
口,那黑衣人早已转头望向她,目光中冷森森的尽是杀气。

  「尤其是你姬夫人……当日在崖边吃了老夫『洪涛无尽』一掌坠崖,没想到
你竟能逃出生天,撑到让辛神医救你性命。不过该去的躲不了,该来的避不过,
今日老夫一掌送你归西,顺道送辛神医与你泉下相聚,看看还有没有人能够救得
了你?」

  本以为房中以石渐武功最高,以吴羽来历最神秘,杨梃若要动手,首先便要
寻此二人,没想到杨梃一进房来,注意力竟都移到自己身上,尤其那目光冷酷森
寒,仿佛一腔恨火只往自己身上投注,邵雪芊只觉被他目光所射过之处一阵冰寒,
却不是受他内功所侵,纯粹只是被那充满恨意的目光所扫过后的本能举动,心下
怒火顿升,却又满怀疑惑。

  无论自己或亡夫,即便光只在兄弟之中,两人与杨梃关系都算不错,到底是
怎么惹发他怒火如此狂扬?

  「老四……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哈哈哈……」

  听邵雪芊颤抖着声音问了出口,杨梃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事一般,笑得
前仰后合,笑声里头冰寒的恨意却愈发深重,「你到现在还不知为什么吗?哼哼
哼……」

  「我是不知道!」

  听杨梃这么说,邵雪芊的火气也上来了,若非眼前此人,栖兰山庄哪里会灭?
自己又怎会如此流离,险些连命都赔了进去?

  更重要的是若非当日挨了他一掌坠崖,在最软弱无力的当儿被这段翎所救,
自己也不会连珍逾性命的清白都赔了进去,到现在还是只能偷偷摸摸地与段翎化
名的吴羽暗中苟合!只是这等可怕的代价,却是不能宣之于口,如鲠在喉的感觉
令她的火气愈发盛怒,「不知道你老四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做兄弟的是哪里得罪
了你,竟然……」

  「你若不知道,就当个糊涂鬼吧!休想老夫会那么好心地告诉你!」

  对邵雪芊的怒气嗤之以鼻,黑衣人虽偏过了头,冷澈的目光却扫向棋盘旁的
姬平意,还有正扶着杨柔依的姬梦盈,竟似一点不把石渐和吴羽放在眼内,「今
日老夫大仇得报,待老夫送你姬夫人归西,连同你的儿子女儿一起上路,说不定
在你的灵前,老夫心血来潮会说明一些……至于现在,你就自己想想吧!」

  「这等说法,未免也太过看不起人了,」

  冷森森地截住黑衣人的话,石渐怒目睁眉,原本一团和气的脸孔竟激动得扭
曲起来。

  众人虽知他对这背叛兄弟的义弟甚是愤怒,却没想到先前推测出种种事实时,
只有伤心难过独缺愤怒如他,见了正主儿竟是激动若此。

  只是联想到他对兄弟的态度,这等反应也是人之常情,是以不只邵雪芊,连
吴羽都没打算打断他的话,「老四,难不成你以为以你『洪涛无尽』的功夫,就
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吗?须知还有老石在此接你神掌!」

  「光看掌力,我或许胜不过你,不过再加上剑法,单打独斗之下,屋里的人
根本没人是我对手!」

  冷森的目光终于扫过众人,盯得众人一阵发寒,竟是无人能够打消黑衣人那
睥睨一切的神态,连吴羽也只手拈棋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想要胜我,光凭你们是不成的,别再假惺惺的装什么名门正道光明正大风
范,想要活命的人,就联手一起上来吧!看看我可会有半点惧色?」

  「你……」

  没想到竟被轻忽若此,石渐不由恼怒,浑身骨骼格格作响,甚至连面对黑衣
人的姬平意与吴羽,都可以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强烈气息,不能不运功以抗,若
非知道石渐所针对的是面前此人,光感觉身后那勃发的怒火,与其运功力抗,还
不如先退开几步要好些。

  可偏偏就在石渐想要出手的当儿,望了姬平意一眼的吴羽却终于开了口,硬
是将石渐的怒气打消了三分,「在下是不知阁下为何会做这种事,连结义兄弟都
不要了?光只为了威天盟的权力和权威,绝不可能会有如此选择,让阁下不只决
定背叛兄弟,连小姑娘都弃若敝履,难不成姬夫人或先前的姬老庄主,跟阁下竟
有什么不能开解的冤仇不成?以姬老庄主或姬夫人的为人,想必是不会做出什么
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来,这么说来……多半就是阁下不对了?不若先招招供吧!」

  「放屁!」

  听吴羽语气虽平静,却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自己头上,任那黑衣人城府再
深,被这种没头没脑,只管污水乱泼的作法,也不由怒气勃发,只是他终究不是
容易被激的人,失态的一句怒吼之后随即哑然,仿佛不肯再与吴羽多说半句话似
的,忿然地转头怒瞪邵雪芊,「待……待老夫送尔等归西之时,在尔等尸首之前,
老夫自会把尔等之罪明说个清楚,至于现在……尔等就糊涂到死吧!」

  「四弟,别这样……」

  听黑衣人言语之中甚是决绝,解明嫣不由泪水盈睫。

  兄弟阋墙之事向来最是亲痛仇快,虽说解明嫣不像邵雪芊,从当年众人结义
时便是结义兄弟的一份子,但对自家兄弟,她也是极其上心,见杨梃不只背叛了
兄弟,还像与自己众人有深仇大恨一般,要说不难过便是假的。

  偏偏杨梃却是连点理由都不肯说明,让她就算想劝解都没得下口处,泪水不
由涌出的她仍是努力尽最后一分力量,「有什么事,就明说出来……说不定……
?说不定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胡说八道,妇人之见!」

  冷澈地打断了解明嫣的言语,却没像方才截断吴羽或邵雪芊话时那般激切锐
利,显然他对解明嫣,可不像对邵雪芊或栖兰山庄众人那般恨之入骨,「该做的
都已做了,老夫绝不后侮,何况……也没有什么可挽回的余地了,从当年他……
?他因姬夫人你们这一家子的决定而身死之刻,就注定老夫与你姬家不共戴天,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再无可变!」

  「究竟……究竟是为了谁?让你……连你女儿都不管了?」

  听黑衣人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邵雪芊气愤之间疑惑之心却是更深,任她绞尽
脑汁,也想不到究竟因为自己或亡夫的决定而死之人,到底是哪一个让杨梃如此
愤怒,甚至怒到兄弟反目的程度?

  而且就算姬园或自己,无意中真让杨梃有如此积怨,他要报仇寻自己便可,
又为什么将刘濠也扯了进来?光想到明石山庄之灭,邵雪芊便不由心疼。

  明石山庄的人手,绝大多数可都是栖兰山庄的老人啊!难不成就只为了迁怒
而已?

  虽知争战求胜之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杨梃若铁了心要灭栖兰山庄,在
解决自己这边之后,接下来便是对付明石山庄,好彻底铲除栖兰山庄最后的复兴
希望。

  毕竟重兴的明石山庄,基本上的人手都是来自于栖兰山庄,与怡心园和远雄
堡的人马都不同,但想到他竟对自己家人如此痛恨,邵雪芊恨怒之下心痛更增,
连话语都难以平顺,「有谁……能比柔依与你更亲近?」

  「哼!」

  听邵雪芊如此责问自己,杨梃斜瞥了她一眼,不屑地偏过头去,就连扫过杨
柔依的眼神都不带丝毫动摇,仿佛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众人虽知一心练剑的
他向来冷淡高傲,却没想到一憎恨起来,竟是如此偏激,甚至到了连杨柔依这亲
手扶养长大的义女都不管不顾的地步!

  吴羽等人倒是还好,金贤宇却不由心下一寒。

  原本在威天盟的结义兄弟之中,全极中与杨梃一般的高傲自负,只一个有远
雄堡的势力为后盾、一个却只有一柄剑在手,一个性格张扬、另一个冷淡内敛,
向来两边互相虽是最看不顺眼,对彼此却也最为小心翼翼,全极中在世之时,对
杨梃便是最不愿得罪的,毕竟若无影剑门,对旁人而言或许少了势力傍身,对这
冷淡高傲的家伙却是少了牵挂,若给自己逼急了,可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以连金贤宇对此人也不敢忽视。

  虽被这人的高傲和目中无人气得脸上发红,远雄堡这边却是一声不吭,不只
金贤宇压抑气怒,连那几个最是看不惯旁人不尊敬自己的师弟们,也畏缩得不敢
多出一句话。

  少了全极中这大树遮荫,远雄堡势力虽仍不减,也只对石渐和邵雪芊这等必
须自矜身份之人有效,若换了杨梃这疯子,他可不会管你势力多强、人马多少,
要得罪是照样得罪,反而让远雄堡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好长一段日子不见,确定为敌的此人竟似比先前愈发目中无人,像是
连石渐都不放在眼内,金贤宇便是自负,也知这人的脾性,换了全极中在或许还
有三分顾忌,至于自己嘛……杨梃若会分心来注意自己,十有八九不是为了自己
的武功,而是为了自己身后那远雄堡的实力,换了十年之后,或许还可能转变,
现在在他的心中,自己的武功却确确实实的不值一提。

  「老四啊老四……难不成你真不把你女儿放在眼里了?」

  见杨梃神态若此,虽仍没拉下蒙面巾,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却仍若眼见,石渐
不由喟然而叹,「从栖兰山庄和明石山庄的事发了,你的好女儿为了你,一路被
老五的人手追杀,若非大嫂施救,以老五那性子……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她
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竟是一点不放在心上,哎……以往的你外冷内热,可不是
这种人,究竟……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你变成这等模样?虎毒不食子啊……难不
成你真的一点亲情都不顾了?」

  见石渐唱作俱佳,虽说浑身仍激动得发抖,声音却是渐带泪声,显然甚是伤
心,旁人或许会被他所骗,金贤宇却没这般容易上当。

  当日将全极中击毙的时候,虽说石渐才是元凶,可他唱作俱佳的表演,却把
旁人都骗倒了,即便是杀害自家义弟的凶手,却是无人能对他有什么异议,现在
他如此动情,之后就算亲手杀了杨梃,旁人也只以为他大义灭亲,说不定还会更
加敬重呢!

  只是金贤宇这江湖路可不是白走的,何况现在又是远雄堡的堡主,眼界也非
得比以往更高明不可。

  石渐之所以如此,除了堵他人的嘴外,就是为了想办法引动杨梃的情绪变化,
若能以杨柔依诱他心情复杂变乱,手上功力说不定能够稍减,石渐与他动手的成
算就多了几分。

  也真难怪这老狐狸的诡诈心机了,虽说自己就是他前一次使心机时的受害者,
但杨梃是敌非友,见石渐使心机算计他,金贤宇的心情虽甚为复杂,却没有好心
到提醒杨梃的地步,只旁观两人言语交锋。

  虽知石渐并非在耍嘴皮子,但看杨梃那模样,金贤宇仍不由暗里摇头。

  所谓「刀剑总比言语有力量些」,在注重实力的武林道上亦是如此,虽说高
手相争仅在须臾,用言语打乱敌人心志,也是取胜之道,但这等手段用在性格张
扬的师父身上或许可行,杨梃却是深沉内敛之人,光看他隐伏许久才对栖兰、明
石两山庄下手,其心计可见一斑,石渐这等手段,对他岂有效果?

  「受敌人所救,哪还算老夫的女儿?不过……虎毒不食子也是真话,」

  大出金贤宇意料之外,杨梃虽没被石渐言语所动,表面上一点动摇也无,话
风却是一转,冷眼飘向一旁的杨柔依。

  自他进来之后便娇躯颤抖难休的后者愈发难以平静,只呆楞楞地望着他,听
着他那透出蒙面巾,说不出诡异的言语,「若她肯弃暗投明,主动投到老夫这边,
帮老夫一起杀了厅中众人,老夫就算她戴罪立功,让她重新做我女儿,若她仍是
执迷不悟,就休怪老夫不顾往日情谊,痛下杀手了。」

  「你……你胡说什么?」

  听杨梃竟说出这种话来,邵雪芊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指向他的手指不由自主
地发着颤抖。

  虽早知道杨梃便是灭自己家门的凶手,早已想到在自己所认识的外皮之下,
杨梃必有自己从不曾见的一面,却没想到他竟对自己的女儿也说这般重的话?

  他自己不顾道义暗杀兄弟也就罢了,竟还要杨柔依这柔弱的小姑娘也担这种
罪名?若非身形是他,背剑的样子也是他,邵雪芊还真以为,自己竟错认了人,
眼前的杨梃必是他人所扮,否则哪里会说出这等话来?

  不只是邵雪芊无法置信,辛婉怡与解明嫣也异口同声的惊叫出声。

  辛婉怡与杨梃不熟,只想不到竟有人如此欺人太甚,也还罢了,解明嫣却是
与他相交久矣,哪想得到在杨梃那冷淡高傲、仿佛不沾人间尘埃的外表下,竟有
如此无耻的一面?连自己的义女都这般压榨,换了旁人还得了?光看杨柔依抖得
连话都说不出一句,便可知她心中的苦楚,连解明嫣都感同身受的哀伤起来。

  「柔依她……才不会像你这般,」

  咬着牙吐出了一句话,姬平意看着杨梃的目光中带着怎么也隐藏不了的恨意,
只目光流动,与杨柔依交会时带出了一丝温柔和一丝希冀,「柔依是好姑娘,才
不会像你这般以欺凌自家兄弟为乐,一点不像以前的杨四叔了……任你如何高言
阔论,或是修了什么出神入化的武功,今日平意誓必将你留在此处,为我栖兰山
庄,与因你而亡的叔叔们在天之灵报此大仇!好柔依,你大声的说出来,你绝不
会与这弑杀兄弟之人同流合污,是不是?」

  听姬平意竟这么说,金贤宇不由大摇其头,虽知今日激战难免,但事到临头,
他急躁的心反而缓了下来。

  旁观者清,却也看出了许多问题。

  姬平意一开始说得理直气壮,那声势之雄,就连自己都觉得以往是否小看了
这人,可之后他要迫杨柔依作出决定,语尾却带着一丝颤抖的不确定,显然他自
己也没把握,杨柔依会否依他所言作出决断,反不若直接要她表态来得明白干脆。

  「我……我……」

  众目睽睽之下,杨柔依娇躯仍颤,勉勉强强摆脱了姬梦盈搀扶的手,却是非
得靠着椅子才能立稳身子,恳求的目光望向姬平意,后者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
里除了温柔外,还带一丝不容反抗的坚决,只看得杨柔依美目连眨,两行泪水终
于流了下来。

  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的,杨柔依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似要这样才能带给自
己力量坚持决定,发颤的纤足却是慢慢地向杨梃身后走去,那决定似是连杨梃自
己都难以置信,只见他望向女儿的目光中竟是惊疑满满,牢牢盯着杨柔依,直到
杨柔依垂着头走到他身后,那扭过来的颈子似都开始痛了,杨梃才转了回来。

  「哈……你看看吧!还是我女儿知所进退,可不像你姬平意一般徒然强撑…
…好女儿,今儿你我父女联手,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高明到家的武功……剑
法。」

  「柔依你……为什么?」

  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解明嫣猛摇着头,辛婉怡瞋大了美目,邵雪芊虽
是平静些,目光里却全然是失望。

  她可真没想到,杨梃不顾义气、暗算害人的恶行已明,动手之时全然不管会
给自己的义女带来什么后果,杨柔依竟还选择站在他那边?难不成……生死之间
的选择,真可以让人完全抛弃自己的信念,和以往坚信不移的东西吗?「为什么
这么选?」

  「我……」

  声音虽颤,却是坚定地一字一句吐了出来,杨柔依垂着头,目光只盯着蒙面
人负在背后的手心,「从一开始,柔依便只有这条路可走,毕竟……?毕竟父女
情深……只能这么选择……」

  全没想到自己一直心疼,简直将她当成了未来儿媳妇的杨柔依会这么做,邵
雪芊失望地摇了摇头,连身旁的姬梦盈也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辛婉怡与解明嫣
也是目瞪口呆,而姬平意表面平静,扶着茶几的手却不住轻抖,厅中登时一片沉
静,更加深了那凝滞的气氛。

  反倒是冷眼旁观的金贤宇冷静些,江湖中人表面上气势豪雄,生死之间却是
贪生怕死的也不知有多少,更何况杨柔依只是区区一个女子,在杨梃如此强烈的
威压之下,会做出这等选择,其实也并不出奇。

  看着另外一边,石渐似对杨柔依的选择也颇出意料,一时之间竟是无话可说,
反倒是吴羽一直保持平静,望着姬平意的目光中带着些许颇有兴趣的打量意味,
金贤宇这才发现到,姬平意在一开始的失态之后,竟是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伸手
将几上满满一杯茶举到嘴边缓缓啜干,再慢慢地放了下来,连方才激动之余,都
没将杯中茶震出半滴,他可真没想到,这人修养着实不弱。

  「柔依……你……」

  见邵雪芊还想挽回,吴羽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庄主夫人啊……敌人
已经做出了决定,杨小姑娘也已经下了决定,无论必须背负什么样的后果,总也
是她仔细思考、努力观察后的决定,现在敌我情势已明,咱们可没有跟对方言语
交锋的空闲。与其多费心力在绝不可能的事上头,不若彼此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以胜负定生死,阁下说说……我等行走江湖,是不是这个理?」

  「哼!」

  冷哼一声,那黑衣人不答反问,对着吴羽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变动,脚下不
丁不八,双掌微微晃动,隐隐然摆出了出手架势,显然对这高深莫测的对手,也
终于引起了些许兴趣。

  「沉静如此,全然不为所动,阁下便是姬夫人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帮手吗?吴
羽此名从未曾在江湖上听过,但看你的举止,绝非无名之人,这隐姓埋名……是
为了不想透露来历,还是你生性喜欢当个缩头乌龟,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

  「吴羽之名确是化名,」

  举杯就口,将茶饮得一干二净,对敌人言语中的挑衅气息恍若未觉,吴羽嘴
角甚至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之所以不以真名示人,自然有在下的道理,以阁
下的武功才智,在下还没有必要让阁下知道在下的真实姓名,若阁下真想知道…
…就用武功来问吧!」

  「哼,不过是个藏头缩尾之辈,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吴羽神情虽然平静,但对主动挑衅之人而言,对方愈是沉稳,仿佛不把自己
的挑衅言语放在心上,自己的情绪愈容易被激动起来,所谓的激将法便是如此的
双刃剑。

  那黑衣人眯细了眼睛,两道冷然的精光直射吴羽身上,似想把他看穿一般,
「老夫倒想亲眼看看……刻意暗算,搞死了太史轩和司徒祥的武功,究竟如何高
明?」

  「这般直接的挑拨言语,轻慢又毫无铺垫,不像阁下所该表现出来的心计啊!」

  唇边飞起一丝冷笑,像是没注意到身后三尺之处,听了那黑衣人言语的石渐
怒气勃发的气息扰心。

  当日他与姬梦盈护着血蟾木和同行者的尸首回来,怡心园中众人便已有些浮
动,毕竟以他的武功,只怕不弱于石渐多少,敌人只来三人,他竟护不住太史轩!
加上先前吴羽锋芒毕露,难免惹人嫌恶,此时正好借题发挥,言语乱传中竟然还
出现了吴羽趁此机会,暗算太史轩等人,好趁乱削除石渐羽翼,让姬平意有机会
将怡心园拿下的可笑流言,隐隐然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只是石渐不信谣言,威天盟众为首者也知此时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更想得
到会有这种流言,十有八九是敌人趁机乱威天盟军心的手段,这才齐心合力地将
流言给压了下去。

  偏偏后面连饶千羿都死于非命,让姬平意有机会在石渐闭关时主掌怡心园,
这等流言差点又死灰复燃,幸好金贤宇及时率师回归,远雄堡众人虽不喜吴羽,
却更厌恶石渐,这才稀释了此等流言,没想到杨梃竟又重弹老调,徒儿的死竟被
拿出来作文章,也难怪石渐会怒气冲冲,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儿。

  本来想看吴羽面对流言时,会有什么反应,若他转头向石渐解释,又或稍有
震惊失措,那黑衣人便已打算出手,没想到吴羽却是连头也不回,甚至不管伤徒
之死的石渐可能怒火攻心下出手,这等沉稳着实是一等一的高手修养,一计不成,
那黑衣人不怒反笑,「真不是你动手的吗?」

  「只用言语挑拨,不敢当真动手,也不知乌龟是谁呢!」

  淡淡一笑,吴羽挥了挥手,不知何时一双铁手套已然上手,黑衣人目视吴羽
双手摆动,只觉无论自己怎么出手,似都会被此人挡下,一时间竟是无隙可趁,
只能憋住听他言语。

  「若阁下当时在场,与马轩联手之下,在下怕就没那空闲暗算旁人了,只可
惜你的部属血战至死竟然还被你视而不见,若阁下当时不在场……这等事也不知
阁下是从哪儿听来的流言,竟把阁下也骗得死死的,真不愧了阁下心计难测……
?呵呵……」

  没想到吴羽不反击则已,一反击竟是如此犀利,黑衣人不由语塞。

  给吴羽这样一说,无论他当时在不在场,好像都会落进陷阱里头,现在的他
只能暗自庆幸,自己一方在外头的人还在与祝语涵纠缠,还没人能杀到此处,否
则这等犀利言语落入自家部属耳内,不信者便不信,可若真有人信了……自己要
缓解这流言的不利影响,可得花上不少心力。

  黑衣人虽没有答话,厅中众人却不由心下一松,感觉黑衣人入厅之后隐隐然
的压迫气势,不知不觉间已给吴羽破出了个开口。

  直到此刻,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众人才听闻外头隐隐然的杀声,显然影剑门
攻势虽锐虽烈,在祝语涵的指挥下却是一时难为寸进,也怪不得黑衣人要行险一
击,直冲进内厅里来。

  众人不由既喜还惊,喜的是祝语涵如此高明,只要自己这边一胜,影剑门人
骤失主帅,哪有不退避三舍之理?惊的却是如此劣势下,黑衣人必然拚死一战,
以他的武功,要留下他性命,自己一方只怕也得有不少损伤。

  「与其作这无谓的言语之争,不如手头上见个真章吧!」

  双掌凝立,双足稳踏,高手一动果然非同凡响,光只这一静立,便觉气势凌
人,除了邵雪芊、石渐和吴羽尚可抵挡外,旁人竟不由有种想要后退的冲动,只
杨柔依却是不退反进,向黑衣人身后更靠近了些。

  黑衣人得意的言语再传来:「即便石老三与你们一起出手,老夫仍能好好接
下来,与其到时候再说什么对付老夫不用管江湖规矩,还不如干脆一点,你们一
起上好了……看老夫杀人之时,可会有半丝惧色?」

  「你!」

  虽知杨梃向来冷傲,目中无人之处却与全极中像煞了兄弟,却没想到面对自
己这么多人,他竟还如此狂言,邵雪芊不由气怒,心想你就算练了「洪涛无尽」
的掌法,武功较当日倍增,可终究好汉架不住人多。

  何况若论掌法造诣,一生修炼「洪涛无尽」的石渐绝不会输半路出家的你,
更不要说连自己都不确定是否了然其真正实力的吴羽,真不晓得你是哪儿来的自
信?

  邵雪芊立起身子,却发觉姬梦盈已立在自己身前翼护,显然女儿也担心此人
武功,当日一战的种种,不由又浮现心头。

  那日自己与女儿联手,仍然难在此人手下占到好处,即便加上突然受袭心神
受制,与自己还得分心保护女儿的不利影响,仍可见此人武功高明。

  若是自己与他对上,可难占得上风,与先前所知的杨梃实力大是不同,吴羽
当年虽能抵威天盟众兄弟联手,但杨梃已不可同日而语,加上受金龙刺所伤,功
力进展不若正常情形迅速,也不知能否应付得了这人?

  在邵雪芊心思一颤的当儿,场中已然动了手,只见杨梃踏前几步,双掌蓄风
雷之势,直向姬平意与吴羽身前击来,掌未至劲风已起,迫得旁人再无出手可能,
就连邵雪芊也因那一颤的心思而错过了机会,只能勉力运功抵挡场中风啸,芳心
却不由一颤。

  此人出手虽仍厉烈,却比当日交手之时弱了少许,隐隐然竟有点儿外强中干
之势,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诡计不成?

  就在邵雪芊错愕之时,情势已然大变!见强敌终于出手,早已做好准备的吴
羽与姬平意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吴羽铁炼已然在手,姬平意虽是空掌,却也已
蓄势迎击,没想到却听得耳后风声虎虎,石渐竟也是双掌齐出,比之黑衣人还要
强烈刚猛的双掌,直捣两人背心!

[[i]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2:01 编辑 [/i]]

wsgyj8 2010-8-9 11:05

                第七集

            [attach]1711564[/attach]

               本集简介

  情势急转直下,谋害栖兰山庄的阴谋者分别授首,也意外扯出影剑门的祕密!

  邵雪芊感慨姬平意竟与吴羽一般深於心计,另边又迁怒解明嫣的处境。

  然而吴羽所言无差,解明嫣与她竟是处境最为相似的一人……

  威天盟重建,众人枕戈待旦提防影剑门来袭时,意外得知黑道联盟的情况!

  吴羽的预料竟一一成真,影剑门渗入黑道联盟,势力更为壮大。

  内部尚未重整完毕的威天盟虽再有迁门而来的君山派为助力,但随此讯息而
来的,却是云深阁态度诡谲的暧昧立场,如芒刺在背……

[[i] 本帖最后由 皇者邪帝 于 2011-6-24 00:03 编辑 [/i]]

wsgyj8 2010-8-9 11:07

               第一章

  虽知开战前的言语交锋已过,接下来便是动手见个真章,厅内众人早准备好
要动手,但那黑衣人出手的威势着实厉烈,迫得众人不得不飘身飞退以避其锋,
唯一能够插手的邵雪芊,又因心中激荡错愕,而失去了出手时机;因此当石渐竟
对自己人出手的当儿,众人虽是惊惶,却无力往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渐双掌
直攻两人背后,掌势之威之烈,乃是蓄势出手,全无误差。

  没想到石渐竟攻向自己人,金贤宇一阵错愕,本还想倚势硬迫,攻向黑衣人
背心的钢鞭不觉停下,劲风迫下不由退了一步,心念电闪之间,已将先前种种异
样光景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

  原本他还以为,石渐之所以蓄谋对全极中出手,一来是气全极中对他全不给
好脸色看;二来是为了剪除强敌,既可主导威天盟,又能透过朴锺瑞掌控远雄堡,
一口气将威天盟众势力全纳于掌中。

  以他的武功再加上吴羽之智,以及威天盟的实力,待解决了影剑门这强敌后,
要在武林中争一席之地绝非难事;可石渐这一出手,旁观者清如他,却对此人的
诡谲有了更深一层认识。

  影剑门既属强敌,又是隐在暗中,照说石渐如何自信,也不该自剪羽翼,这
也是金贤宇心中一直没把石渐的行动当成争夺威天盟大权的原因之一;可现在看
来,石渐早与影剑门有所联络!

  一窍通百窍通,金贤宇登时想到,石渐之所以全无顾忌的杀全极中,乃是因
为他根本无须顾忌强敌在侧,这厮才是影剑门伏在威天盟真正的内应!

  全极中既亡,远雄堡顿失擎天巨柱,若给他再暗算吴羽与姬平意,剩下来的
自己和邵雪芊联手,也非石渐与杨梃之敌,威天盟一统便在今日。

  若再想远一些,说不定一开始,这些事情就都是石渐所摆布的计策。先让杨
梃的影剑门出手击灭栖兰山庄,迫得余下盟友人人自危,杨梃表面上孤身上明石
山庄,实则暗伏了影剑门的后手,趁着刘濠不备,一举歼灭明石山庄;而石渐则
是以盟友之姿,稳住了全极中没能往援,之后又暗中设计,利用全极中的性格,
在盟友间挑拨离间,趁隙杀害了全极中,接下来就是与影剑门里应外合,伏杀了
吴羽及姬平意等实力派人物后,自己与邵雪芊便知中计,也再无抵抗之力了。

  明知石渐诡谲算计,若给他得了手,远雄堡和栖兰山庄多半要灭于今日,偏
偏先机已失,被劲风所迫,自己和邵雪芊都来不及出手相助。他百忙中望向邵雪
芊,只见后者面色苍白,显然也想到了石渐所谋,偏是一时间无力出手救援,心
下那失落和痛苦,真不足为外人道。

  事已至此,金贤宇自知必败无救,心却已飘到了另外一边。也不知是石渐的
苦肉计,还是趁此剪除对他计划不赞同的弟子,竟让太史轩、司徒祥与饶千羿一
一毙命,才让众人全没将此事与他的智计联上关系,为了威天盟的大权,这厮也
真下得了手!亏他事后还诈作苦楚难当而闭关,想必闭关是假,联络影剑门来攻
才是真,不过若非三徒俱死,这等小事怕也不用他亲自出动吧!

  眼角一瞥,却见解明嫣与邵雪芊一般的面色苍白如雪,樱唇微张,甚至瘫坐
椅上起不了身,时已至此,她再无作戏的必要,想来石渐这厮阴沉至极,这等筹
谋竟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蒙在鼓里;只是石渐既如此狠忍,连自己的徒儿都忍心牺
牲,即便没有这恼人的劲风相隔,自己出手擒了解明嫣,想必也无法牵制石渐吧!

  金贤宇一咬牙,双手紧握钢鞭,想着就算远雄堡覆灭于今日,自己也得全力
出手,就算没法拼个同归于尽,也要让石渐知道,远雄堡的好汉不是好惹的!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正当石渐双掌就要印在姬平意与吴羽背心之时,突地
眼前一闪,两人的后背竟已从眼中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笑的姬平意脸目,
双掌一左一右,正与自己双掌相抵,掌上传来的力道竟是雄浑难当,转瞬间便攻
破了他的防线。石渐只觉胸口一窒,一腔内力竟受姬平意所迫难以发挥,登时一
口鲜血呕出,整个人已被震得向后飞退,退了数步才能立稳。

  还来不及思索,年纪轻轻如姬平意,究竟为何有能与自己相持的功力,双掌
硬拼比的乃是真实本领,绝无取巧余地,但他非但未败,甚至还能逼退自己,看
他面上神色还似行有余力,与先前他入怡心园时,自己借切磋之名试出来功力与
自己尚差两筹的结果大相迳庭,石渐已心下发寒。

  看姬平意那掌势,分明早对自己的突袭有所准备,那两掌乃是早已蓄势反攻
的结果,想来另一边他也没法在吴羽手下占得好处,若还不与自己人会合,被分
隔两边就只有被个个击破的分儿。

  心知此乃危急存亡之秋,石渐甚至还来不及想自己的筹谋是哪边出了岔子,
才被这小辈识破,脚步方定,已运起神功,大喝一声,将内伤淤血吐了好大一口,
身形不退反进,也不管强自逆运内力下胸口痛若刀割,内伤显已更重,整个人已
硬从姬平意身畔冲出,在挨了姬平意一掌这代价后,终于与那黑衣人会合一处,
后者此时也被吴羽铁链逼得节节败退,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

  「这……这怎么可能?」

  看石渐已立到那黑衣人身前,吴羽见好即收,铁链并未进逼,可他与姬平意
并立,隐隐逼迫着一前一后的黑衣人与石渐,说不出的轻松闲静,显然还未用上
全力。只有早有准备之人,才会有如此闲暇齐整的风范,到此石渐哪里不知自己
的谋算已被此人视破?

  尤其离谱的是,胸口那窒闷的感觉至今未退,显然体内伤势甚重,但方才石
渐拼着受伤也要冲到自己人身边,掠过姬平意身畔时,被他趁隙打了一掌,原先
石渐早有心理准备,这一掌本就是必要挨的,加上他一心离开敌后,护身气劲最
多只有三成,想来这一掌该是甚重,石渐甚至打算只要冲过来后还能站立,没有
被这一掌击散护身气劲,重伤到伏地不起,已算是上上大吉。

  但大出石渐意料,姬平意这一掌却是轻描淡写,虽仍冲破他护身气劲,伤势
却是不重。

  石渐不敢置信地望着对手,敏锐地捕捉到姬平意刻意轻松表情后的一丝颤抖,
显然他绝对没有刻意放轻掌力的本钱,方才那掌已是尽了全力,可若姬平意实力
只有如此,绝不可能应付得了自己「洪涛无尽」的掌力,但胸口那窒疼,却让石
渐明白,自己体内的内伤绝非假装,除非方才应付自己掌力时姬平意已耗尽全力,
再无动手能力,否则就是自己不明不白地着了道儿,中了毒……

  见石渐神色变幻,姬平意虽心中忐忑,但方才两次接掌,自己虽不能伤他,
却也发觉石渐残余的实力,最多只比自己高上少许,时间若再消磨一些,自己也
就能胜他了。

  虽说现在还不由有些力弱,心下却着实欣喜,转头却见吴羽耳朵微动,似在
探听些什么,半晌才抬起头来。

  「阁下想问的,是何以内力运使不起?还是在下与少庄主对阁下的突袭早有
准备?」见身旁姬平意故示平静,手掌却微微发颤,吴羽也知方才硬抵石渐的
「洪涛无尽」,确已耗尽姬平意元功,毕竟「洪涛无尽」威震江湖,即便当年的
自己也不愿硬接,更何况实力逊了两筹的姬平意?「若是后者嘛……阁下的谋略
没有想像中那般天衣无缝;至于前者嘛,就要问在下的好娇妻了。」

  「问她?」转头望向早已躲在邵雪芊身后的辛婉怡,她可不像面前的邵雪芊,
面色还没有从极度惊讶到极度欢喜的变化中恢复过来,平静得就好像早已知道此
事一般,石渐不由一惊,但他也是深负才智之人,一听吴羽言语,便猜出了其中
关键。

  如若是掌力不及对手,还可说是姬平意不知从哪儿找到的灵丹妙药、奇功异
法,练出一身自己也有所不及的功力;可若事关辛婉怡,那十有八九是在自己不
知道的时候,她已找出了克制「洪涛无尽」的方法,正好运用在自己身上 .「自
然是问她了!」

  吴羽微微一笑,向辛婉怡一点头,似很感谢她大力相助,弄得后者嫩脸一红,
似是很不习惯丈夫这般举动;反倒是挡在她身前的邵雪芊已渐渐恢复平静,瞪向
自己的当儿还不忘伸手先点了坐在身旁的解明嫣穴道,以免石渐这边又加一道助
力,脸色却没刚刚见到儿子化险为夷时的欢欣,显然对儿子和吴羽设谋精深,却
把自己蒙在鼓里一事万分不悦。

  只是面前强敌未退,邵雪芊深明轻重,再怎么不悦也不会在这等时候发作,
只瞪着吴羽不肯稍稍放松。

  暗暗一吐舌头,知道自己虽为了避免外泄,相关筹谋只在自己与姬平意之间,
但这等理由可应付不了一个被瞒到怒火中烧的侠女,解决了强敌之后,自己还得
想办法善后,毕竟邵雪芊爱子心切,这责任要不算在自己身上,那才是有鬼呢!

  「其实从当日偕姬夫人求医,应付『洪涛无尽』的办法就已经在思索了,救
治夫人用的是血蟾木之果实,早先就已经全采了下来……」

  双目微微一眯,石渐这才想到,自己暗中联络影剑门前去毁木之时,他们竟
然全没发觉此事,显然那时吴羽就已防着自己;不过影剑门之人都是武林高手,
若说武功头头是道,说到医药园艺却个个外行,想也知道他们毁木就毁木了,绝
不会多心去看究竟血蟾木结了果实没有?

  自己先前的联络竟是早已注定扑了个空,光想了就呕,尤其……还因此害死
了自己两个徒弟!影剑门那边虽说只是误杀,他心下仍是耿耿于怀,可看吴羽这
般早做准备,想来徒儿之死,多有此人暗中作手。

  只是石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一点破绽也没有的计谋,竟似早被吴羽看穿,
否则自己哪里会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更不用说不只吴羽,连姬平意对自己的
突袭也早有准备。

  「你……你究竟是怎么下的手?」只觉胸中越来越是气闷,竟光只是运转内
息,就觉得血脉如受针刺,说不出的难受,心知这绝不是因为姬平意的掌伤,毕
竟即便自己受药物所困,能使出来的功力不过平常的一半,又为了确保突袭的突
然性,没敢用上全力。

  而姬平意却是早有准备,可他的功力终究比自己弱上两筹,即便自己五痨七
伤,也轮不到姬平意伤到自己,想必是吴羽所下的药物所致,「咳咳……这状况
现在才发生,事前绝无症状……可我入厅之后,连一滴水也没喝……」

  「怪也怪三爷太好棋艺,一看到在下与少庄主下棋,就什么也不顾了,」吴
羽摇了摇头,面上那讨打的表情,活像是在嘲笑石渐自负智计,却连自己是怎么
着的道儿都不晓得,那模样儿不只石渐,连站在他身边的姬平意都忍不住手痒想
打下去,「这药物专门炼来对付三爷,在下先前便将炼得药物加入薰香,又薰染
过这棋盘,下棋之时与少庄主暗运功力,蒸散药物气息……三爷凑得近,又时值
深冬门户紧闭,气味消散不得,这味道……自然是一点不漏地给三爷吸了去……」

  「你……」听吴羽这一提,心思一凝之下,石渐顿觉胸口一阵烦恶,那满溢
欲呕之感,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这才发觉厅内周边,竟都是那令他难受无比的
味道。

  这不只解释了自己掌力硬对,竟伤不了姬平意,更让他明白为何黑衣人对上
吴羽,也是输面居多。先不论吴羽实力难测,加上他也练了这功夫,方才废话又
太多,气息相熨之下,所受到的影响只怕比自己也少不了多少。

  只是这等言语,虽让石渐知道自己向来仗恃的武功,为何应付不了眼前变局,
却始终难以明白,明明是十拿九稳的突袭行动,对方怎会像是早有所觉?吴羽这
厮也就罢了,连年轻识浅如姬平意,都像早已猜到自己要突袭,难不成……

  石渐心下才动,突地听到自己顶上声响一动,像是长剑穿破水囊的声音,紧
接着便是一波汁液洒上了自己头顶。他骇然回头,却见身后的黑衣人微微俯首,
目光中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只凝望着从自己胸口穿出那一抹冷厉的剑尖,血流顺
剑而下。

  全没想到杨柔依会在此时出手,从黑衣人身后一剑穿心,在座众人都见多识
广,一见便知杨柔依下了杀手,一剑穿心后黑衣人所受已是致命重伤,只是看还
能撑上多久而已。

  缓缓放开手中长剑,杨柔依直到此时才颤起身子,连脚步都抖着,像是光站
着已耗尽了全力,随时随地都可能倒下去般,偏偏她立在黑衣人身后,姬梦盈等
人可没办法冲到她身边扶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杨柔依发颤的双足渐渐撑不住身
子,软软地扶住了门扇才不致于倒坐下去,只微雾的美目看着那抖动不已的剑柄,
咬着牙看着血如泉涌,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杨柔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如此狠厉,竟是一击便取了黑衣人性命,
邵雪芊身子一颤,一时间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该不该庆幸,毕竟杨柔依出手暗算的敌人,虽已证明是自己的灭门凶
手,可便不说当年情义,光杨梃与杨柔依的二十年养育之情,看她竟这般决断出
手,邵雪芊心下五味杂陈,美目微飘之间,见辛婉怡与解明嫣也是一脸的不可思
议,想来她们也难以相信,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杨柔依,竟会出手弑杀自己的义
父!也真不知她竟有如此决断 .「连……连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石
渐只觉胸口郁闷,一口血终于吐了出来,只是他呕血虽不少,但较之黑衣人胸中
伤口处不住喷涌的鲜血,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直到此刻,石渐才真正绝了指望,本来他还想计策虽不成,至少以自己与黑
衣人联手之力,在杀出去后引领影剑门众,乱战之下说不定还有翻盘之望,没想
到那投到自己这边的杨柔依,竟才是吴羽布下的杀手!

  眼前情势变化之快,令金贤宇竟不由有种目不暇给之感。先是杨柔依贪生怕
死,投到了敌人那边,然后是石渐竟与黑衣人联手暗算,偏偏就在吴羽和姬平意
临危之际,情势竟整个翻转!

  原来两人对石渐竟像是早有戒备,一前一后应对敌人,端的是默契十足,加
上石渐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难挡姬平意出手,一下便被迫退,还得硬挨上姬平
意一掌,才能脱身与黑衣人会合。

  更出乎意料的是,一直瑟缩在黑衣人身后的杨柔依,竟选在这时候背叛,那
一剑狠厉绝伦,自长剑入体到穿胸而出,剑尖竟没半丝颤抖,将黑衣人的血液全
从伤口处逼了出来,若非早有准备暗算,焉能如此?

  想到这女人的贪生怕死,摇摆得比墙头草更快更疾,金贤宇不由暗中摇头。

  女人啊……总是不适合侠义为主的江湖,不过翻脸翻的这般快,连自己的义
父也可牺牲,他也不得不佩服吴羽的手段,竟能将这女子弄得如此服服贴贴,一
出手就让石渐一方栽到了谷底。

  「你……你为什么……柔依?」樱唇颤抖难休,邵雪芊好不容易才问出了口,
声音颤抖软弱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的声音。

  先前杨柔依投敌,还可说是她挣扎在父女情义与儿女情长之中不得不然的选
择,可现在这样……她可不信杨柔依会是那样贪生怕死,不择手段的人啊?

  「他……不是义父……平意没说错,」

  声音不住发颤,若非趁着石渐看着那穿心而出的长剑发怔,黑衣人更是怔立
当地全无动作的时候,赶到杨柔依身边的姬平意已一把扶住了她,半扶半抱着她
转回吴羽身旁,也不管站在邵雪芊身后的夫碧瑶正自怒目而视;光听这声音之柔
弱无力,如游丝一般像是随时都会断掉,杨柔依软得好像随时要瘫软地上,再没
有一点力气,「本来……本来柔依还半信半疑的,可刚刚……刚刚看到他的手…
…确实……确实不是义父……呜……你们……害死了义父……」

  「哼!」听杨柔依这般言语,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一把将背上长剑扯了下来
丢到地上,随即扯去了蒙面巾。虽说面色苍白,口角微微溢血,可那脸孔、那身
段,不是刘濠还会有谁?

  眼见刘濠现身,杨柔依悲苦越增,脸儿埋进了姬平意怀中无声饮泣,只没有
放声大哭,除了夫碧瑶还怒目瞪视着她以外,旁人个个目瞪口呆,目光全都集中
在刘濠身上,尤其邵雪芊更是神情呆滞。

  她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杨梃,让他竟像与自己一家不共戴天般的率人前来
灭门,但若是刘濠,其中原因她却也略知一二,只没想到……原以为已死的他,
竟还站在自己身前!

  大惊之下便即大怒,看方才的种种情况,显然此事不只吴羽,连姬平意也早
已明白。吴羽犹可,毕竟此人才智令人难以看透,可自己的儿子,竟也选择瞒着
自己!

  看他扶着杨柔依那等温柔,想来早知此事的他先前便与杨柔依合谋,要给刘
濠一记暗算,狠到一击毙命!

  杨柔依先前之所以那般神情,如此想来便是犹豫于不知该不该出手的挣扎,
可这一切的一切,却都瞒着自己!邵雪芊心下那怒火差点一发不可收拾,只咬着
牙瞪着场中,等着姬平意或吴羽给自己一个交代。

  另一边惊讶到了极点的,便是坐在椅上的金贤宇,差点连手中的钢鞭都掉了
下来。原本以为石渐的暗算已是出人意表,没想到那黑衣人竟是刘濠而非杨梃,
而杨柔依之所以投到敌人那边,竟是为了行险搏命一击,一招便给了刘濠致命重
伤!

  金贤宇不由觉得一团混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心下却有一股怒火渐渐攀升,
一时之间,他竟也不知道自己的恼怒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没想到关于黑衣人的真实身份,邵雪芊竟
被蒙在鼓里,显然不是由她告知姬平意的。原就只打算着瞒她,从没想过其他人
会发觉此等机密,石渐不由惊得面色苍白,声音干涩颤抖,全然不似他向来的声
音。「我……究竟……露出了什么破绽??」

  「三爷敬请放心,不会让你做个糊涂鬼的。」吴羽淡淡一笑,那惹人嫌的模
样让邵雪芊差点忍不住一个白眼就丢过去∶方才那黑衣人言语虽是过分,但眼见
他伤重难治,你竟还有这闲心计较那等小事?

  但吴羽似全没把旁人的目光放在心上,只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从当日在下
开棺验尸,少庄主扶尸痛哭的时候,在下与少庄主对此事便已了若指掌,三爷的
遮掩做的实在不够……」

  「哦?」事已至此,便后悔也已无用,石渐混乱的心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回想当日种种,当棺木一开,姬平意立时握着尸体的手痛哭失声,另一边的
吴羽则是仔仔细细地检验尸体,那时他表面难过,实际上却是暗中注视着吴羽的
一举一动,直到他后来验完了尸,吴羽像是全无所觉,只将注意力放在尸体所受
掌力之上,他这才放心,哪里想得到吴羽若无其事地瞒过自己不说,连自己一直
没放在眼里的姬平意这小辈,都发觉了破绽……难不成,问题就出在尸体的手上?

  「看来三爷总算是想到了。」微微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得石渐
惭怒之间,火气也不由起来了,可吴羽那像是全没把自己放在眼内的样儿,若非
他太相信那药物的神效,再不认为自己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就是另有准备 .石渐
一时间也不敢发难,只暗中闭气运功,强忍胸口痛楚,打算拼死一击,在众人合
围中冲出生天,「其实这问题啊……就出在尸体的双手掌上头……」

  「每个人的先天骨骼,都足以影响所练武功的成效,其实所练的武功,也能
影响其骨骼的发育,此乃人尽皆知之理。骨骼已是如此,肌体的变化更大,尤其
用武的掌心,那痕迹更是难以拔除;」冷冷地笑着,似在嘲讽石渐自负智计,却
连这点都没想到,吴羽不屑地打量着他,「尸体右手有茧,生在虎口之处,乃练
剑之人所有,左掌的茧更是拔剑收剑时所留下的痕迹,与用掌之人大大不同,当
日在下既握过了尸体之手,哪会看不出死者实际是练剑的杨四爷而非刘二爷?」

  「甚至不须在下提点,少庄主也看出此事,偏偏石三爷既是长辈,又自负智
计,却连这点破绽都没想到,今日之败,还可以怨谁?」摇了摇头,转头望向姬
平意,吴羽微微点头示意,向着邵雪芊那边悄悄地一指,会意的姬平意这才想到
不妙,自己为了保守机密,连娘都蒙在鼓里,娘若气自己见外,要解释还得真花
上一番功夫,偏偏吴羽却像不肯帮自己这个忙,可真是麻烦。

  「当日验尸之后,平意也看出了问题,想着二叔你……你既然花上这般大的
功夫,所谋必不只瞒天过海、李代桃僵而已,多半还想因此接收影剑门,毕竟二
叔与四叔身形相若,四叔又向来是个沉静寡言的性子,如果二叔戴上了蒙面巾,
只要不多话,要瞒过影剑门中人并不为难;为了帮四叔报仇,平意不得不请柔依
勉为其难,毕竟四叔可是柔依的义父,要为四叔报仇,舍柔依其谁?为了让柔依
亲手复仇,平意也真花了好大功夫彻底隐瞒此事,如今才能遂了柔依之愿。」

  原来如此,虽没有明白说出口,但邵雪芊望向两人的目光中,却也渐敛了愤
怒之色。毕竟气归气,但冷静下来想想,邵雪芊也不得不承认,若自己早就知道
此事,就算能忍得嘴上不说,可面对石渐时的行为举止必有异常,以石渐的老练,
哪里会看不出来?也怪不得儿子和吴羽要瞒过自己。

  但她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连那石渐也都瞒过了,还真是士别三日,刮目
相看呢!

  尤其当目光移到犹自颤抖的杨柔依身上时,见她泪光盈然,只咬着牙不肯放
声,望向刘濠胸口那剑尖的神情,当真令人又爱又怜,邵雪芊也不由叹息,杨柔
依外冷内热,与杨梃的性子差不了多少,要她隐忍至此,也真苦了这小姑娘;不
过仔细想来,前些日子杨柔依的挣扎苦楚,想必不是为了自己所设想的原因,而
是不敢确定姬平意所言是否为真,这才钻进了牛角尖;也幸好这破绽就在手上,
她一绕到黑衣人身后,一看就什么也明白了,否则可还真有得她挣扎难受呢!

  没想到这向来的姐妹、未来的嫂子,竟能忍得如此之久,只为了效张良博浪
飞锥,姬梦盈不像母亲那般感受复杂,只吐了吐香舌,看着杨柔依移不开眼睛,
心下暗自赞叹她可真是厉害。

  至于吴羽瞒着自己嘛……姬梦盈心下虽有些难受,但兹事体大,她便不服也
不得不承认,哥哥连母亲都得瞒过,自己自然是不该知道这种事的,想着晚些得
要好生给哥哥点颜色瞧瞧,也就罢了。

  全没想到自己的种种预谋,竟都在吴羽眼内,甚至连姬平意都没瞒过,听他
得意洋洋的说明,石渐怒火更炽,只是自己已中了毒,功力难以运使自如,连刘
濠都受了致命重伤,加上诡谋悉破,若想逃出生天,就非得谨慎选择时机不可。

  听得外头激战难息,石渐心下一寒,以他的耳力自然听得出来,外头影剑门
一方也是节节败退。照说以双方实力相比,不该是这样子的,可若是吴羽暗中布
了什么机关,着了道儿的影剑门一方想来也难以占优,要活出此处只能靠自己了。

  「便是如此……大不了战死此地,也好在九泉之下与我儿相见,」感觉体内
气力随着血液外流渐渐无力,刘濠冷眼看着邵雪芊,微颤的双手可真想赶过去,
狠狠地握在她细嫩修长的颈上,扼得她再没法呼吸。可现在的自己,却连这么一
点奢望也不可得,「若非当日……若非当日尔等为了救姬梦盈,竟牺牲我儿,老
夫也不会选这条路,不过邵雪芊你记住,老夫对此事……一点都不后悔!」

  「你……」听刘濠即便至此,对自己仍是恨心难抑,邵雪芊张了张口,却是
无话可说。当日迫得段翎落崖之后,从他手中夺下了仅余一颗的「九转龙珠」,
要用来救谁众人也是大费思量,若非姬园居长,又拼尽全力用金龙刺重伤了段翎,
双管齐下压得刘濠不能反抗,姬梦盈的小命只怕还留不到此时。

  但想到当日之事,邵雪芊对这二弟也真不能不心怀歉意,即便知道他便是灭
庄仇人,可看他命不久矣,邵雪芊也真无法对他出手,只能慨然而叹,「也是嫂
子……对你不起……」

  「哼!?」同样的话从同样的人口中已听过了不知多少次,早没办法打动他
碎成片片的心,刘濠不屑地悴了一口,连话都不肯跟邵雪芊多说一句,可邵雪芊
黯然垂首,姬平意对他那挑衅的动作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甚至连吴羽都只冷笑
着立在一旁,丝毫没有反唇相讥的打算。

  「就算……就算知道老三只是想借老夫来达成野心,可能够亲手将栖兰山庄
杀得干干净净,老夫也算是……也算是给孩儿报了一点点的仇了……」身子摇了
摇,虽是极不愿在仇敌面前示弱,但身上伤得太重,刘濠只觉眼前发黑,已渐渐
看不清楚了,心知再难动手,可这话却是不能不说,「只可惜……只可惜没有杀
了你邵雪芊……只能老夫投胎转世后,再来……再来完成这最后的愿望……」

  没想到刘濠死到临头,恨意仍如此深刻,邵雪芊樱唇微张想要说话,却发觉
自己无话可说。这等结果,其实当年做下选择之时已然注定,即便时光能够倒流,
难不成自己会眼睁睁地看女儿死去吗?伤子之苦痛心切骨,易地而论,若当年死
的是姬梦盈,自己心中的恨只怕不会输给现在的刘濠。

  想到此处,对刘濠的一意孤行,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她樱唇张合半晌,好
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有这般苦,冲着雪芊来发……也就是了,二弟你何必
……何必要对四弟动手?」

  「呸!什么兄弟?」又悴了一口,吐到地上的唾沫已半是鲜血,虽觉自己越
来越是虚弱,可这话如鳗在喉,刘濠可真不愿意到现在还不能全吐心声,「只知
道长幼有序,只知道大哥的女儿是女儿,就不把我的儿子当人看,这等兄弟……
我呸!我今日就算死了,也不再做你们的兄弟,除了肯帮我报仇的老三外,姬园、
杨梃,再加个全极中,都是我的仇人,就算死了……也要找他们九泉下的灵魂报
仇!邵雪芊你等着,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二,有你这话,兄弟做的值了!」听刘濠言语间虽渐渐无力,就连言语
间不住滴落身上的鲜血也渐渐停息,显是死期已至,但口中恨意却是弥漫难收,
石渐眼睛一转,高叫出声,「做兄弟的陪你,咱们再试一次,别人不说,至少把
邵雪芊和姬平意的命给留下来!动手!」

  感觉到刘濠贲张的恨意,邵雪芊正自神伤,虽不后悔当年决定,更不愿见如
此结果,心神震荡之下,竟是全然没把心思放在场中,听石渐这一高喝,她心神
俱震,忍不住退了一步,眼前一花,只见几道人影空中交错,随即重物跌落声响
起,却见刘濠倒落地上,四肢都弯折成难以想像的角度,显是肢体尽断。

  两边吴羽和姬平意身形如渊停岳峙,即便面对的是身受重伤、全无招架之力
的刘濠,仍是丝毫不敢稍有疏忽,而石渐却已消失无踪,仅是破碎的窗棂表示他
的逃离方向。

  心知自己受情感所乱,竟犯了战场大忌,将心思从敌人身上移开,。若换了
稍次一点的敌人也还罢了,偏生此次面对的却是石渐,以智计自矜的他,一看出
邵雪芊心神混乱,自不会错过如此机会。

  邵雪芊自知,若非自己移了心神,有自己在旁掠阵,加上吴羽和姬平意出手,
任石渐有飞天之能也逃不出去,现在却是如此,虽留下了刘濠,却还是走了元凶,
要怪的全是自己。

  只是石渐逃脱的方向,也真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大厅之中虽是众寡悬殊,
刘濠伤重石渐负创,怎么看都是势弱一方,但在外头周边的攻防上头,照说形势
该是倒了过来。

  有马轩领军,加上影剑门人均是高手,祝语涵虽是云深阁高手,若论武功剑
法或许还在马轩之上,但战场胜负非论个人武艺,更多的却是各自素质,怡心园
一方人数虽多,若论精练团结却是势弱,祝语涵还得分心领袖众人,眼下战况拼
个平手已是不错,若加上石渐领导敌人,能全身而退就算好了。

  可石渐却是往反方向脱身,丝毫没有往前边影剑门众人靠拢的意思,邵雪芊
与姬平意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惶惑,而发出疑问的,却是冷然坐在一
旁的金贤宇,「怎么?元凶都脱走了,难不成你姬少庄主和吴大供奉,竟是一点
追击的意思都没有,存心让他养复身子吗?」

  嘴角微微一抿,姬平意虽不满意金贤宇这厮一点力都不出,只在事后说些风
凉话。

  但他也不是不知道,金贤宇好歹也是远雄堡现今之主,即便在威天盟里也有
一席之地,偏偏姬平意与吴羽联手筹谋画策,将石渐与刘濠算倒了,让石渐只能
逃之夭夭,刘濠更是入气少出气多,显是将近死数,可这般计划,竟是丝毫没有
让金贤宇参与的意思,以他的自傲如何能够忍得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听外头战声未歇,显然影剑门之人还没得
到这大厅里的消息,犹然与祝语涵奋战不懈,只不知为何,却是一直没能攻破祝
语涵的防线,姬平意心下微惊。

  这厅中的计划本就是打个时间差,祝语涵要做的不是取胜,而是争取时间,
而在这紧要当口,厅中的两人则必须解决了刘濠与石渐二人,再将二人首级高悬
示众,威吓敌人军心涣散。即便没有全军崩溃被自己彻底歼灭,至少也要让他们
伤筋动骨的重创,即便有漏网之鱼,也再不成大患。

  可这两人都是老江湖了,即便轻视自己,又欺吴羽不知他们暗中联手,但要
让两人着了道儿,也不能用随随便便的手段,否则必被看穿,只能将药物加入薰
香,还有药炼那棋盘,趁着下棋的时候暗运功力,让药效直接窜进旁观的石渐体
内,解决这最难应付的对手。

  偏偏物有物理,无论什么药物,化成烟雾状的药效都会减弱许多,为了让药
效在两人体内全然展开,尽量削减石渐与刘濠的功力,在厅中却非得消耗时间,
好让药效深入体内不可;尤其刘濠的功力或许还可稍稍轻忽,但石渐的「洪涛无
尽」已臻绝顶,不这样不能击败此厮。

  现在虽胜,可怎么想都是运气成分居多,姬平意背心一身冷汗,心下根本没
有表面上那般轻松写意。

  只没想到拖了这么久,外头祝语涵竟然还挡得住!更出人意料之外的,从隐
隐传入厅中的战声听来,祝语涵一方似乎还占了上风,正将敌人团团围住,大施
强攻。

  与预期极端相反的状况,让占了优势的姬平意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眉头紧
紧地皱着,敌人的表现实在太过软弱,全然与预期不符,加上石渐逃脱的方向又
大出意外,除非是自己运气真的太好,不然就是敌人另有诡计,想想石渐向来的
智计,后者怎么看可能性都太高,「先出去将敌人解决了才是正经事……」

  「一时间倒是无须担心,」微微一笑,望向冷然坐在位上,只瞪视着自己的
金贤宇,吴羽淡淡一笑,「外头有少夫人在,听起来敌人已渐渐败退,想来外头
的战况该是无须我等担心;至于石三爷嘛……多行不义必自毙,没了影剑门的奥
援,想必他也没法东山再起。若金堡主有意,大可率军追赶,好为令师报此深仇,
想来只要不让他有机会运功驱毒,要报此仇该当不是难事。」

  「哼!」拂袖而起,面色难看的金贤宇嘴上虽没说什么难听话,心中那口气
却是呕得难受,偏偏身后两个师弟一想到可以报全极中之仇,已是喜出望外,跃
跃欲试地只想追杀石渐,全然没想到吴羽这厮的诡谋,更没把接下来种种可能的
情况好生想上一想。

  明明知道石渐便是元凶,事前却是一声不吭,全然不把远雄堡放在眼内,这
还不是金贤宇最呕的一点;偏偏事已至此,一转眼间石渐狼狈败逃、刘濠倒地挣
命,吴羽和姬平意一方已完全占了上风,自己心中便再窝火,但若论武功心计非
两人敌手,若论实力……远雄堡的大批人马,可都还在外头的祝语涵指挥之下,
正与影剑门的余孽大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此与其争风。

  即便知道若在此时听吴羽之命追杀石渐,就等于默认地将威天盟的主导权放
掉,无论远雄堡杀不杀得石渐,这个人情都是欠定了,尔后在威天盟中,姬平意
以揭露阴谋、击杀刘濠之功,这盟主是怎么也脱不了手,自己就算接手了远雄堡,
短期之间也只能俯首听命,更不用说以这两人的心计,接下来远雄堡怕是再难像
以往一般意气风发。

  但能手刃石渐的诱惑实在太过强烈,便是金贤宇心知敌计,却是不能不上这
个当,「多谢两位厚爱,本座这就前往追杀,我们走了!」

  见金贤宇与师弟们冲了出去,邵雪芊一肚子火正想发作,没想到吴羽却不理
她,只缓缓走到刘濠身边,慢慢地蹲了下去,后者双目冷恨地在邵雪芊与姬平意
身上来回,偶尔还向姬梦盈狠狠地盯上几眼,瞪得小姑娘不由害怕,明知他已无
伤人之力,仍是忍不住躲到了母亲背后。

  也不知瞪了多久,刘濠的目光才回到蹲在自己身旁的吴羽身上,虽是冷漠,
却没有那般强烈的恨火。

  虽知道吴羽的存在才是让石渐诡计不成、自己重伤至此的主因,这人也不知
从哪儿窜出来的,武功心计都高,更重要的是人虽丑得不堪入目,却对栖兰山庄
忠心耿耿,为邵雪芊等人定计奕敌。

  但刘濠心中的恨火,一直就只是对邵雪芊等人而发,那是害死自己骨肉的冲
天之恨,丝毫转移不得,即便吴羽是邵雪芊那方的人,他对他仍是恨不起来,只
恨恨地吐了口血,声音都微弱得很,除了正凑近的两人外,再无旁人能够听到,
「你……又想多话什么?老夫可原谅不了……」

  「你……原谅不了谁呢?」冷森森地开了口,吴羽的声音似带着一丝嘲讽,
听得刘濠不由心中生火,却也不由奇怪。

  本来他印象中自己绝没看过这般丑陋之人,可现在看他模样,不知怎地却有
种熟悉之感,好像自己以往曾经见过这人一般,听他说话后这念头更是越来越强
烈了。

  「你……咳咳……究竟……究竟是什么人?吴羽这名字……老夫从没听过…
…该只是化名吧?咳……」

  「其实……你早该认得我了,」淡淡一笑,吴羽知道若非自己脸上伤痕累累,
与当年的俊雅模样实是天渊之别,光只是言语行动间隐隐的痕迹,或许瞒得过旁
人,但要瞒过当年与自己连战数场,对自己了若指掌的威天盟众人,可是难上加
难。

  没想到固有的印象害人如此之深,直到现在,竟是没有人认出自己的真实身
份,「当年被金龙刺击落断崖,可没想到还能出来呢!」

  「你……你是……」听他提到此点,刘濠眼睛瞪得好大,原本渐渐迷茫的眼
神,竟也清晰起来。

  若真要算起来,其实当年自己儿子之死,这段翎也算是凶手之一,毕竟若非
他服下了一颗「九转龙珠」,让十年才生一次的这异药弄到只剩下一颗,而自己
又争不过姬园,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受尽痛苦而亡;只是刘濠原以为此人已葬身崖
底,被姬园恃势夺药的恨意又太过强烈,强烈到掩盖了一切,对段翎还真是忘得
一干二净,没想到此人如今竟变成了这等模样。

  想到他不复以往的俊雅风流,变成这等丑汉,刘濠虽有恨意,嘲笑的意思却
更强,只是此刻无力取笑而已。

  「翎毛尽断,所以无羽,」吴羽淡淡一笑,虽看出了刘濠目中嘲讽之意,却
像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正……待会儿就够他气死的。「这十几年确实不好过,
不过看你们这般争斗不休,再没当年追杀我时那般精诚团结,在旁看着也觉有趣,
只可惜……你一直恨错了人,你儿子的死……其实不该怪姬园的,自然更不该怪
我……其实,最该怪的人,应该是你刘濠自己,是你害死了他。」

  「你……你胡说……咳……」边说边咳出血来,刘濠嘴上强硬,心下却不由
哀苦。

  若非自己当年没强硬到从姬园手中硬将「九转龙珠」抢回,说不定还真有办
法救自己儿子;若非这自怨自艾之心,儿子死后他也不会消沉下去,搞得明石山
庄星离云散。

  后虽复立,靠的却是栖兰山庄的人手,可说四周都是姬园的人,否则他也不
会这般强狠,配合着石渐的计划,把明石山庄的人全都赔了下去,那些都不是自
己人,就算死光了也不心疼。只是吴羽这番言语,莫非便是直指此端?

  「我可没有胡说,」冷冷一笑,将声音压得更低,鲜血已将流尽的刘濠被这
渐渐压低的声音吸引,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吴羽的嘴上,听他缓缓道来,
「那『九转龙珠』十年一熟,每熟便是三颗,只是药性太烈,我一人只能服一颗,
多服便不足化解药力,反而有害……我虽取了两颗,却是为了交给婉怡,好做药
救人,其实……并没有把崖下已熟的『九转龙珠』都取出来……」

  「你说什么?」本想拉高声音,但血气已衰,刘濠的声音只能回荡在自己耳
中,甚至连想伸手揪着此人要他说明清楚都做不到,手指微微一动,便又瘫痪下
来,可那些话引来的思绪,却在他心中迥转,令刘濠的一颗心不由痛到了极处,
即便身已将死的苦楚都掩不住那揪心的剧痛。

  若段翎所言为实,那当他坠崖之时,除了姬园取得的一颗九转龙珠外,崖下
该当还长着另外一颗。

  想到自己在崖上与姬园争吵不休,若非顾忌兄弟义气,险些就要开打起来的
时候,崖下却好端端地长着另外一颗「九转龙珠」,正好好地等着自己取用,而
自己却没能争赢姬园……

  想到若自己再多走几步,探头看看崖下,说不定就能取得「九转龙珠」,让
自己的儿子不至于死于非命,偏偏自己却没有多走那几步!

  刘濠心痛之间,一口气渐渐吐出,眼珠子也渐渐失去了光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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